
男神總以為我暗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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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23評論第1章 確實人模狗樣
瑜東,雨夜。
這里是城市中心的一體化商業(yè)城。
大雨滂沱,淅淅瀝瀝的雨水在地上聚成一個個小水洼,行人一腳踩下去,泥污飛濺,沾染上褲腿。
一根根似針般的雨往下直直地砸下去,接觸到大理石鋪就的地面,“啪唧”一聲碎開成一朵朵水花。
現在不是秋天,方漾撐著傘緩步走在路邊,雨水從傘邊滑落,形成一圈水簾,她看著一串串雨珠,有些遺憾。
是秋天就好了,她能踩著地上的枯葉,一腳一個。她喜歡脆葉被踩下去時的清脆響聲。
紅綠燈下,女孩抬腳,踩上白色的斑馬線,一根一根,她似乎是覺得很有意思。
這樣走到一半,笑著抬頭,下一秒不知道看到什么,笑容凝固。
馬路另一頭,她正前方,一個男生,模樣冷淡慵懶,只看得見側臉,眉目如山,鼻梁挺拔,額側細碎發(fā)遮住眼眸。
路邊燈光昏黃。
男生正插兜兀自向前走,旁邊緊跟了一個女生,嬌小俏麗,步伐急促跳躍,仰頭跟他說話。
那是……
盡管隔得很遠,盡管兩年沒見,方漾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他。
陳褚戈。
她高中暗戀了兩年的男生。
方漾手攥緊傘柄,咬唇,眼看著男生就要轉彎過馬路,很快就要看見她了。
一楨楨往事,如電影回放。
方漾覺得自己那一瞬間想被人摁著頭,硬生生重看了一邊自己的表白慘案現場。
她不敢停留,轉身馬上朝來時的方向走。
只是耳邊驟然響起急促的鳴笛聲,當時白光驀亮,晃得她眼暈,她下意識伸手擋光。
耳畔,一道聲音,劃破雨夜。
“小心!”
方漾瞇眼,透過指尖縫隙,白光刺目,隨即一個力量勢如破竹,毫不猶豫向她席卷而來。
下一刻,眼前全黑。
世界安靜。
這年,她剛拿了國家獎學金,記得她明天要高高興興地出國當交換生,也記得自己是因為想透氣才出來……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記憶的最后,她只記得,耳畔那聲急促的“小心”,不是他的聲音。
這一年,她十九歲,死在了她曾經的暗戀對象面前。
“……”
-
華城高中,女生宿舍樓。
三樓的一間寢室。
方漾直拉拉癱在床上,身體僵硬,眼神呆滯。
身體滾落在地上時,她只記得聽見的那道聲音尖銳刺耳,急促凄厲,像是寒冬刮骨。
被車撞飛的痛似乎還尤在,刺目的白光喇眼。
自己沒死,那現在應該是全身插滿管子躺在病床上。
半晌。
她鼓起畢生的勇氣,小心翼翼,嘗試動了動手指頭。
可以動。
她扭了扭脖子。
嗯,腦袋也還在……
她慢慢起身,發(fā)現身上什么傷也沒有,身體也沒有任何不適,只是覺得眼前熟悉又陌生。
下面?zhèn)鱽砺曧?,陽臺的門被人拉開,陳一澄看了她一眼:“你這么早就醒了啊?!?
“……”
“陳一澄?”
陳一澄白了她一眼:“這么驚訝干嘛,沒見過我早上起來上廁所?”
方漾不管她說了什么,翻身匆忙找手機,因為顫抖的手導致手機沒有拿穩(wěn),掉到地上。
“怎么了?”陳一澄幫她撿起來,奇怪地問:“你臉色這么不好,生病了嗎?”
方漾沒說話,她不可思議地盯著陳一澄手里握著的手機,那里屏幕四分五裂,還亮著。
2016年。
她……重生了?
-
華城高中,篤行樓二樓。
這里是高二八班。
開學以來,燥熱散了許多。悶濕的空氣在一夜之間被一股風吹得一哄而散,昨日流淌的綿密汗水仿佛是在做夢。
頭頂的大風扇呼啦啦旋轉著扇擺,發(fā)出恒定又有規(guī)律的聲音。
“叮——”
上課鈴響,教室里還鬧哄哄的,音量算不上放肆,就像是一盆籃子里嘰嘰喳喳剛出生的小雞仔,抑制而躁動。
教室靠近窗戶的一邊砌著陽臺,窗臺上幾盆青蔥綠植,風吹起窗簾,尾擺落入磚紅色的盆里。
“安靜一下,我們今天又有新同學來了,大家歡迎!”王培新站在講臺,臉上還是那股不變的親切勁兒。
王老旁邊站著一個男生。
一雙白皙的手起身把簾子從盆里勾起來,察覺到周圍的聲音漸漸消了下來。
沒過多久,剛剛泯滅的交談聲像一舌殘余的火苗,隨著這句話又重燃起來。
“聽說是十四班的……”
“還有幾個呀?”
一個女生搖搖頭,扭頭問了問旁邊的女生。
“聽說是最后一個了。”
高二八班是年紀重點班,這幾天陸續(xù)有其他班的同學轉進來,雖然來的都是平行班的,但卻是上學年年級成績排名前十的,這一個是第三個。
窗簾雖然從盆中脫身,依舊接二連三地被風吹起來,簾尾拉出一條綠線,擋住一個人影,頃刻又落回去。
只見窗簾后面露出一個女生,梳著馬尾,干干凈凈一張鵝蛋小臉,正抬眼看向講臺,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透著沉靜。
方漾看了一眼講臺上的男生。
這一年的陳褚戈,第一次轉來八班。
少年松松垮垮地站在臺上,紅體恤襯出他唇紅齒白,眼尾微微上揚。
那樣鮮艷的紅色在夏天奪目撩人。
他皮膚本來就挺白,垂眸逆著光,蓬勃又張揚的紅色在他身上卻顯得冷淡慵懶。
方漾瞥嘴,心想著可不是人模狗樣?
“來,”王培新放下教棍,笑著說:“給大家介紹一下吧。”
陳褚戈抬眼看了一眼,淡淡地隨便扔了句:“大家好,我是陳褚戈?!?
男生開口,室內清寂,只有他清潤的嗓音。
“哪幾個字?寫在黑板上吧。”王老不依不饒,就是不讓他去座位上。
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講臺,陳褚戈盡量有耐心地在黑板寫下“陳褚戈”三個大字,字體如行云流水,十分飄逸好看。
好像陳褚戈天然就有這種魔力,不聲不響就吸引了全班人的注意力。
這時候,底下一根手指戳了戳坐在第三排窗臺的女生。
“方漾,王老叫你。”一道小小的聲音微不可聞。
方漾順著目光看過去,果然發(fā)現班主任在向她招手。
“王老?!?
王培新吩咐道:“你去幫我把辦公桌上的作文拿過來下,我剛給忘了。”
方漾點點頭,她是語文課代表,王培新挪了挪,以為她要走前門,結果女孩毫不猶豫往后門走去。
走后門還要繞,終究還是要過前門的,何必呢?王培新不解。
教室辦公室很近,出了教室門轉個彎就到了,方漾輕車熟路找到王培新的辦公桌。
青白色的桌子上干凈整潔,一疊赫目的作文本和一沓試卷。
抱著作業(yè)本站在辦公桌前,方漾背脊挺直,細風吹動馬尾,在原地矗立。
沒多久,她又朝那疊試卷伸出手。
“瞧我這記性,”王培新給陳褚戈指了個位置,又突然想到什么,截住他說:“陳褚戈,你再幫忙去辦公室跑一趟。”
空調風呼呼作響,清涼的辦公室簾窗禁閉,透澄的光在窗臺暈出一片暖光。
前世的第一次接觸就是因為這一疊落下的語文試卷,方漾既然重來一世,就決定將這些接觸次數全部扼殺。
所以當她抱著一摞作業(yè)本和一疊試卷同時出辦公室的時候,恰巧迎面撞上懶散著走來的少年。
看見她打量了一下,陳褚戈挑挑眉,確定了她就是那個叫方漾的語文課代表。
“王老師叫我來拿卷子——”陳褚戈笑著,瞧到她懷里抱著的東西:“嗯?你拿了?”
方漾斂眉,看起來毫無波瀾。點點頭,錯過他走了。
交錯而過時,蕩起的馬尾梢在虛空中畫出一線細碎的風,后面的陳褚戈微微有些愣。
“誒同學,”不到片刻,少年又重新追上她,很是隨和慢調地說了句:“我?guī)湍惆??!?
微涼的指尖碰上她的皮膚,方漾差點沒忍住跳出三米遠。
“……”
!?。?
方漾強行抑制住自己,防止自己失態(tài)。
陳褚戈像是沒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只是注意到她突然的后退,微不可見地閃過一絲異樣。
“怎么了?”他遲疑地問道。
少年高出她一截,擋住陽光,在最高處的作業(yè)本上投下一片陰影。
方漾忍住心里的那抹煩悶,抿抿唇:“不用了。”
一路走到教室門口,兩人再也沒說一句話,方漾去了講臺,把東西放在上面。陳褚戈跟在她后面,回了座位,不發(fā)一言。
一直到坐在座位上,方漾才輕輕舒了一口氣
輕風擺動綠葉,方漾坐在窗邊,伸出手——只見那雙手纖細修長,白皙如蔥,剪的干凈的指甲蓋圓潤粉紅,指尖還有微熱。
女孩斂上眼,攥進一根根手指,反復深呼吸好幾次,將心里的滔天巨浪強行忍住。
重來一次,她再不要跟他有任何牽扯。
后面幾排之后,陳褚戈支臉,懶散地聽著課。
手里漫不經心轉一支筆,他掀開眼皮,往左邊第三排的方向看了一眼。
-
“愛低到塵埃里,還要開出花來。”
高中三年,方漾花了整整兩年時間偷偷喜歡一個人。
忍不住為他投去目光,一舉一動都被他牽引。
可以說,那些時光里的方漾活得像個傀儡,喜歡到連自我都快迷失掉了。
——那個人,就是陳褚戈。
她想起在走廊里,陳褚戈背光站在她面前,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氣息,溫熱而撩人。
前世她跟陳褚戈的接觸并不是很多。
方漾平時看著膽子挺大的,但是碰上真喜歡的,就跟只貓似的,連爪子都不敢挪動。
暗戀情懷里,更多次只有方漾一個人的單向關注,她會不由自主地在人群里尋找他,會情不自禁地關注他。
少女心事妥帖收藏兩年,小心翼翼,自卑內斂,最后連高考都沒考好,卻依然選擇大膽一回,向他告白。
結果……方漾一想到當初,就氣得心肝疼。
女生心思最為隱秘,尤其是喜歡一個人,偷偷掖藏兩年的秘密,卻在不到一天時間就傳遍了整個班!
“方漾,聽說你喜歡陳褚戈呀?”
就像是被人扒了衣服,直白露骨毫不避諱,每遇上一個人,那人就會笑著問。
一想到當初的自己,方漾就忍不住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寢室里的女生都已經起床,陳一澄怕方漾睡過頭,便叫了她兩聲,她沒反應。
“上去把她推醒。”蘇琪說。
陳一澄爬著梯子上去,看清床上的人,差點被嚇到踩空。
方漾睜著一雙大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猶如死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