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幾局，陳一澄敗興轉身。

“感覺沒什么意思，都好菜。”

“那去哪？”

“去看看那邊打籃球的？”

方漾神色古怪，咬了口冰棒，支支吾吾地說：“呃，我不想看打籃球，要不你去吧，我就在這看足球，到時候你看完了來這找我，一樣的。”

“我一個人去看多沒意思啊，那我還是在這陪你看足球吧。”陳一澄癟嘴。

陳一澄往后一靠，果然不走了。

方漾不忍心看她這樣：“走吧走吧，我陪你。”

“誒。”陳一澄卻不走了，她一把拉住方漾，眼睛里閃著狡黠的光。

方漾愣住：“怎么了？”

陳一澄：“我想起個事兒。”

“什么事？”

“按道理來說，我確實也沒這個資格再說這件事了……”陳一澄提起勇氣，看著她，懇切地說：“但我還是抱有一絲希望。”

方漾看她這副模樣，突然猜到了她想說什么。

“你想說，那個十佳歌手大賽的事？”

陳一澄連忙點頭。

“……”

“雖然王老沒帶手機，但我，最后也還是找到了手機，也及時地打了120……所以，你看……”陳一澄聲音從沒這么小過，跟蚊子似的。

方漾吃完最后一口冰棒，一只手拿著空掉的塑料棒，另一只空余的冰涼的手貼上她的臉。

陳一澄尖叫一聲，跳起來：“方漾！”

作為罪魁禍首的方漾豪不愧疚，還抱著圍欄捧腹大笑。

“你什么時候說話聲這么小了，好像貓咪，好好笑，一點都不像你。”方漾笑話她。

陳一澄：“……”

“去就去唄，我答應了你的，本姑娘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

籃球場四四方方，分為幾波人，其中最惹眼的，要數最靠近方漾她們這邊這撥。

戰況激烈，雙方可謂你死我活。

以陳褚戈為首的大八班個個卯足了勁上，方漾從來沒見過陳褚戈打籃球這么緊張，表情嚴肅，看不到一點笑。

畢竟他從來都是懶懶散散地拍著籃球，一個投球中了也只是笑一笑，好像沒有值得他關注的對手。

方漾在人群里很容易就找到那一隊的主力軍。是個很高的男生，全身都是黑色，衣服褲子鞋子，連頭上綁的運動發帶都是黑色的。

她好奇地多看了兩眼，覺得這個男生有些眼熟。陳一澄在她旁邊，咽下一口冰，突然說：“我們下去看看唄。”

方漾不理解：“這兒看不好？非得下去干啥去呀。”

“去嘛。”

“……”

這個嘛字，帶了點酥，和小女兒家特有的風味。方漾簡直受到了驚訝：“你現在是在跟我撒嬌？”

陳一澄神色古怪，語氣也不自然：“你說是就是唄。”

“……”

“去不去嘛。”

方漾吶吶地張了張嘴，一副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陳一澄拽住她的手。

“誒誒誒，我還沒答應去——”

陳一澄運動神經發達，拽著方漾跑飛快，后者還沒反應過來，就到了籃球場里面。

“誒陳一澄，幫忙去買兩瓶水唄，正好，方漾也幫忙帶兩瓶行不。”

李紹在球場上跑，眼尖地瞅到她們倆，晚秋了還穿無袖的籃球服，風灌進來，衣料鼓出一個大包。

他一嗓子吼得很大聲。

陳一澄別扭地回：“行啊，飯卡給我。”

李紹：“你先付，我過后轉給你。”

方漾又被陳一澄拽去小賣部買水：“……”

“你怎么這么聽李紹的話。”

“有嗎？我就……順便幫幫他，反正我們不也沒事嘛。”

“你今天好奇怪。”

陳一澄忙著刷卡，沒聽見。

方漾跟她一塊站在小賣部的刷卡機前面，阿姨面無表情地拿了四五瓶礦泉水來，陳一澄數了數說：“阿姨，我再要五瓶，哦不，再要八瓶吧。”

阿姨又面無表情地給她從冰箱的最底層拿了八瓶。

陳一澄一點不在意阿姨不友善的臉色。方漾困難地抱了一堆礦泉水，聽見一邊的陳一澄在那嘀咕：“夠嗎？”

“……”

這人瘋了。

發水的時候，陳一澄的眼神飄飄忽忽的。陳褚戈繞過籃球框架，從方漾右邊的地上，徑直拿了一瓶水。

方漾：“……”

“誒！這有水！”

“正好渴，李紹，你請的？”

“對對對，我請，一人一瓶啊。”

陳一澄捏著一瓶冰涼的水，另一只手捏緊方漾的胳膊，方漾皺了皺眉，小聲問：“怎么了？”

她暗戳戳地指向前方：“那男的。”

方漾看過去，是那個黑衣男，這么近距離一看，更眼熟了：“他的樣子……我好像見過他。”

陳一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完全聽不進方漾的話：“他長得完全是我的菜啊。”

方漾：“……”

黑衣男抱著籃球走過來，額頭上都是汗，正好和方漾探究的眼光撞一起，他表情有明顯的呆滯，站在他旁邊的朋友說了一句什么，他才緩過神來。

陳一澄不耐煩地推開擋在她前面的李紹。

她手里拿著最后一瓶水，期待地等著他走過來。

方漾還是頭一次看見陳一澄這么羞澀的樣子，在一邊看得津津有味。

黑衣男生邁著步伐走過來，卻沒有去陳一澄那邊拿水，他繞過被推遠的李紹，一步一步，停在了方漾面前。

“……”

？

什么情況？

方漾著急地看了一眼陳一澄。

黑衣男生比她高出不少，俯看她綽綽有余，加上背對光線的原因，方漾能清楚地看見他滾動的喉結。

我靠。

好性感。

她她她——

不能為美色所動！

方漾緊繃的臉扭了過去，她毅然決然地移開自己的視線，試圖用眼神告訴陳一澄她是忠誠的。

但是沒用，陳一澄的表情破碎。

方漾急了，要走到她那邊去。

黑衣男生恰時開口，急忙叫住她，手也不自主地拉上她的手腕：“方漾。”

方漾渾身僵硬。

陳一澄悲憫地，飽含悲傷地，看著他們。

黑衣男生緩緩地說，聲線低沉，語氣里有掩藏不住的欣喜：“我前幾天聽見你救了人，才知道原來我們倆這么有緣，又上了同一所學校。我也沒想到……今天在這里，這么突然地見面了。嗯……這么久沒見，一起聊聊？”

“……”

方漾決定問出自己的疑問：“那個……你是誰呀？”

“……”

“……”

陳一澄在一邊，噗地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