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過了梅雨，剛剛起床的人就嗅到了不凡的味道。這是春天沒能有的，因為初夏到了，該卸掉那些絨毛長衫，把自己徹底灌入初夏里頭。

黃梅雨下過后，陽光是變得愈見明亮，青石的街道殘存不少雨露，本來人不多的街道瞬間就喧吵起來了。

“據說原先教國文的張先生時日不長了，我的兒子也曾受過他的教導，很是有效呢。”一位中年男子身著單薄布料所制成的服飾，顯然是迎接夏季才穿出來的。仿佛所有人都得由這件衣物得知初夏到來，這是不實際的。

“張先生教導國文多年，我覺得老天怎么也會多給予他一些時日，不知張先生患病后如何煎熬，他獨自一人，無妻無子，后半生度過著實不容易。”與男子面對面的便是年齡相仿的男子。

兩者的兒子都受過張先生的教導，因為他是水鄉最早的國文教師，其他的國文教師都離了鄉，沒幾個留得下來，畢竟大城市的教師，得到的物品必然是比鄉下多的多。

張先生一生都在水鄉度過，除了外出留學的那段時間，幾乎把所有的光陰都灌輸給水鄉的學生，不知送出去了多少優秀青年。

有人試圖問過張先生為何不去遠一點的地方打拼，他不愿，關于問到妻兒的問題上時，他只是皺眉，覺得這個問題有點繁難。

后來才有人知道，他想等的是一個能與自己論現實百態的女子。這難怪張先生，水鄉人都說有文化人都與常人不同，如此看來也確是。

非但如此，有人還妄圖下個賭注，盡猜測張先生的長輩會為其做媒，耐不住寂寞的張先生定將違背諾言。

或許是因為一時賭氣，還是張先生也參與了賭注，他真的沒有結婚。

比他長一輩的人都紛紛逝世，連死時都沒能看見孫子，對外人而言也是莫大的遺憾……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他不禁把話咽住了。

“你讓兒子為張先生寫一份信，并非不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想你兒子也是情愿的，有今日的成就也都虧張先生國文上的教誨。”

二人相互點了點頭，感覺確實有讓兒子寫一封信的必要了。

他們在巷子口分了別，急步走向了家中。紛紛持起筆為遠在外鄉的兒子寫了封信，信中大致還是說道了張先生的病情，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親自回來問候幾句，著實不行便寄一份信件回來。

張先生已經快將近七十大壽，這幾日卻患了病，若沒人照顧那真是可憐，兩位父親特意在信中寫到“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們的文化不高，幼時沒有受過張先生的教誨，所以對于這句話，他們的兒子或者能比他們更懂一些吧。

信寄出去了，大約幾個日程便能送到，他們沒有義務去關注張先生的病情，交際也不是很廣。

水鄉的人都知道張先生會在夕陽西下的時候，獨自一人坐在家門前，觀賞湖面映射紅紅夕日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