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鄉景在水，乘船在水面上吸上兩口香煙，圓撮著嘴再呼出煙縷，著實令人享受。

“來船咯！”

“把近日的貨都擱上，”一位壯年朝著后頭的人群吶喊道，船夫與往常一樣，坐在了床頭，兩根手指頭捏著煙蒂，慢慢的呼出了來。

街兩旁準兒有婦人抱著不足三齡的幼童，孩兒們吮吸著指頭，心里默想這幫忙碌的大人究竟在干什么。

“這幾日送的東西少，船夫的收入如何？”壯年踏上了船板，船夫滅了煙頭長呼一口氣。

“我倒還好，損失不大。水運能載死物，也能載活的。”

壯年聽到這，覺得大不順耳，繼后便不在多說，從口袋里頭摸出零碎的零錢，褶皺的塞給了船夫。

船夫義不容辭的收下了，這本就是其理所應當的東西。“這一趟貨你能賺多少？”船夫問道。

壯年眼光投向搬運的人群，只見忙碌很，船身也是越來越下沉。但壯年心中總是有個底，他想了想說：“怎么說也能撐過數個日子，衣食無憂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如若省吃儉用的話，那么還能更久。”

船夫原先是這壯年家中的壯丁，也是搬運貨物的，不過后來想自己賺的大發，便將家賣了，換了這艘船來。開始的生意并不差，很快就在另一處偏僻的地方買了小房，把妻兒、老父親都接進去了。

他自己不常回家，因為四個人住就太擠了，所幸干脆睡在船上。不下雨倒也還好，夏季蚊蟲興許會多，冬季涼意更足了而已，倘若下起雨或飄雪，得憑寄居在橋洞下方才可過夜。

一來二去，往復三四年之久，他也并不特別念家，因為船夫沿著河岸回往總能到家。他去過許多次，每一次都在家前停留半個時辰，陪著妻兒聊上那么幾句，在詢問老父親的情況，之后就又要啟程接送客人或者運送貨物了。

這一次他也有次此打算，這條水路正巧過自己的家前，不去看望一番著實可惜。船夫待故去的工作朋友離開了自己的船，突突的開走了船。

他仰頭朝后看，那些人眼中流露著復雜多樣的神情，似乎在宣告自己也要購買一艘這樣的船。那河道直到第一個橋洞后才拐彎，船夫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們眼紅。沿河的道路上，一位國文老師正坐在家前，船夫是個沒有墨水的苦工，他不禁嘆出口氣，重新把剛剛捏滅的香煙重新點燃。

將煙放在口中吮吸了一口，煙縷從嘴巴鼻子冒出，慢慢的在水鄉的河上消散。

青石街上的孩童正在嬉戲打鬧，如今時間也臨近午后。國文老師今日為何如此早坐門口？他心想，不過并不打算深究。就好像他口袋里頭永遠放一支筆，時常玩弄卻不用來使，只把它當做文學的符號而已。

船過了橋洞，蛛絲與貨物碰撞，被扯斷了。船繼續開，很快就到了船夫家門前。

他料想不到自己居然已經抵達了自家門口，他本有時間思考要說上些什么，怎么說妥當，把哪些事情點到位的講，好不礙誤了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