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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相煎何太急

大楚的秋日,山林漫天的落葉散了滿地,和風帶著桂花的香味,吹著枯葉打了好幾個轉兒,晃晃悠悠地落在那微合的眼皮上,鬈翹的睫毛動了動,終于睜開了眼,一雙黑眸似裝滿了山間清色,蕩漾不盡。那櫻桃小嘴微微動了動,本以為會說出“天涼好個秋”的意境,誰知張口一出竟是清脆的一聲:“老頭子咋又跑了!”

凌妙言穿著淺色的麻織衣物,頭發隨意扎成一個毛糙的髻,清秀的臉龐未著一絲粉黛,寬大的衣袍將她女兒的身姿完全蓋住,就連腰帶都是上次從祁老頭新做的衣裳上扯下來的,暗沉的灰色配上身上這件淺綠色衣裳,有些扎眼,可她從不在乎女扮男裝——行走江湖必備殺器。祁老頭是這樣教的。

說起那老頭,凌妙言就恨得牙癢癢,從小他就愛跟自己玩捉迷藏,每次都會把自己丟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然后趁機溜走,風流快活一載后,卻對歷盡千辛萬苦找到他的凌妙言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為師這是考驗你的生存能力,徒兒不必感謝我了?!?

這不!這次祁老頭跟她念叨著什么約定已到,不得不去,就帶著她來到西京。誰知,她剛靠在隱秘的枝丫上小憩了會兒,睡前還千叮嚀萬囑咐那老頭走之前一定要知會自己一聲,不然就以死相逼!可惜他死性不改,還是溜得無影無蹤。

日頭已經漸漸降下去了,光線也暗了下來,凌妙言嘆了一口氣,腳尖輕點,輕盈地轉了一個圈落地。她一邊暗罵著那祁老頭,一邊加快了腳步——這大楚西京因是皇都,門禁制度十分嚴格,戌時就會關門,自己若不加快點速度,恐怕今晚就要在這山林度過了。這次要是抓到那老頭又在喝酒,自己非得把他丟回去!

西京入城處一家不起眼的酒肆門前,一個鶴發童顏的老頭蹺著二郎腿在吃著花生米,一雙小眼睛得意揚揚地微瞇著,一身暗灰色的衣裳破的破、補的補,和這繁華的西京格格不入,就像一塊石灰泥板硬生生嵌入了光輝锃亮的青石板中,怎么看怎么不順眼。在路人火一般熱烈的注視中,祁老頭終于迎來了他風一般疾馳而來的好徒兒。

凌妙言的腳力本就不錯,只用了半炷香的時間就趕到了城門口,然后看見了自己如叫花子一般的師父。

她粉拳緊握,猛地一揮就將那桌上的半壺酒揮落在地,“啪”的一聲,酒香四溢。

“老頭子,我再說一次,你這副骨頭若還想要就給我戒酒!”小姑娘站在凳子上居高臨下地數落他。

意外的是,老頭竟沒有像平常一樣跳腳大喊著“徒弟不孝”,而是仰頭嘻嘻一笑,輕柔地回了句“師父知道啦”。

這下輪到凌妙言目瞪口呆了。這西京莫不是什么魔障之地?連帶著老頭子都像著了魔一般。就在她還細細考慮如何防御這魔障之氣時,就聽見已經走遠的老頭大喊:“好徒兒,幫師父結了酒錢,那上好的清泉露被你砸了,多賠點銀兩給店家。”

凌妙言看著地上的酒漬,臉黑了一大半。她才是魔障了,居然相信這老頭會轉性。

夜色如水,層層暈染開來,浸滿整個西京城。正是冷秋時節,平時熙熙攘攘的街道靜了不少,只時不時傳來低低的叫賣聲,星星點點的燈籠照亮了路面。

西邊偌大的丞相府內一片寂靜,巡夜的小廝昏昏欲睡地晃著,錯過了屋頂健步如飛的黑影。

祁老頭緊著身子,很快就進了主宅。光亮從窗戶里透出來,女子嬌俏的聲音不時響起。

他在屋頂上匍匐著身子,揭開一片青瓦,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身著華服的中年男子坐在上位,眉目緊皺,看起來有些不悅。旁邊一個十幾歲模樣的女子在給他捏肩,粉嫩的面容上全是討好的笑容。

“好爹爹,你就讓敏兒去吧,我已經三天沒出門了,再不出去就要憋死我了!再說,明天那說書先生聽說是大學士府上的人,定是知識淵博、才高八斗,敏兒去了肯定能學到好多東西!你說是吧,爹爹?”

女子眨著水靈靈的杏眼,一雙秀眉擰成一團,那可憐的模樣,教誰看了都心疼不已,更別說是自己的親爹了。

凌正明早還要進宮面圣,本想早些歇息,可如今被困在這兒,還被凌意敏這番不知輕重地捏了肩,可謂苦不堪言了。

“罷了,罷了。去吧,去吧!切記不要惹是生非,失了相府小姐的分寸?!?

見他終于妥協,凌意敏眼睛都笑成縫了,大呼一聲“爹爹英明”,吧唧一口親在凌正臉上,興奮地晃著腦袋:“就知道爹爹最寵我了!”

這邊父女倆還在共享天倫,祁老頭卻不再聽了——這老丞相怎么過了十年還是這個德行,女兒說什么都應允,那自己這番來西京不是白費功夫了嗎?

都說這人越老就越容易觸景生情,祁老頭也不得不承認??粗约簬Т蟮耐降芙o自己盛飯布菜,絮絮叨叨著“這些清粥對身子有極大的益處,早飯一定要養胃,你這把老骨頭沒人照顧可怎么辦”,他鼻頭一酸,眼里就蓄滿了水汽。

眼看著就要在凌妙言面前丟臉,祁老頭慌忙抹了一把淚。

沒心沒肺的大徒弟一愣,喝了幾口粥,她才問:“老頭,你是不是得癔癥了?哭個什么勁?”

“……”

溫情的氣氛瞬間破滅,祁老頭擠回眼淚,咬著牙回道:“癔癥個屁!吃你的飯吧!”

這下正常了,凌妙言放下心大吃大喝起來。

“對了,等會兒滿盈樓的戲臺子有說書先生說戲本子,你不是就愛聽這些玩意兒嗎?我帶你去瞧瞧?!逼罾项^頭也不抬地說。

凌妙言頭埋在碗里,只點了點頭,自己對這西京本就不熟悉,既然老頭子有心帶著自己,她也沒有理由拒絕。

然而還沒安靜一會兒,祁老頭就管不住自己那張嘴了。

“大徒弟,你要不換件衣裳,好歹是個姑娘家……”

凌妙言一掌捂住他的嘴,壓低了嗓子喊:“閉嘴!我這等國色天香的姿色怎么能隨意被人瞧了去?自然是要藏起來的,就這一身行頭可以了。記住,以后在外面,我就是你的大徒弟阿言!”

祁老頭差點兒沒被她捂死,手忙腳亂地推開她,剛想罵她不知羞,轉念一想她這狂妄自大的性子好像是跟自己學的,這女扮男裝的主意好像也是自己出的,只得悻悻作罷。

滿盈樓是西京一家出名的酒樓,不僅因為它位于城中,風景獨特,菜式新穎,引得人流連忘返;還得益于它時不時帶來的新節目,那大廳的戲臺上今天演著皮影戲,明天唱著小曲兒,后天拉著二胡,著實是個引人的好去處。

今天的戲就是說書。聽說說書先生是大學士府的官人,一肚子墨水兒,引得不少人前去占座。凌妙言到的時候還不到辰時,偌大的廳里就已經擠滿了人,或站或坐,就連廊道里都堆滿了小個頭的孩童,探著腦袋地望著戲臺子,足見這陣勢之大。

凌妙言挑了一樓的邊角桌,祁老頭早就坐不住溜了,只留自己在這兒百無聊賴地打哈欠。要說這西京人也都是俗人,什么戲本子沒聽過,一個個跟要面見圣上一樣,真是好笑。

過了一會兒,一白布長衫的玉面書生終于搖著他的扇子從帷幕后面走了出來,在大家山雨一般的呼喊聲中微微點了點頭,清清嗓子開始了。

凌妙言也坐直了身子認真聽起來。那玉面書生聲音洪亮,又帶有絲絲蠱惑的意味,抑揚頓挫,聲調悠遠,聽得人是如癡如醉,全都沉浸在他那故事中,抽身不得。

凌妙言本以為他講的是什么新奇故事,卻沒想到是那三國著名的曹家兄弟的故事。說那魏文帝曹丕稱帝后刁難自家弟弟曹植,要他以“兄弟”為題,限七步之內作出一首沒有“兄弟”二字的詩出來。那曹植才華橫溢,當真作出一首七步詩出來,感動了曹丕,也感動了在場的各位聽客,連連點頭稱是。

無聊!凌妙言翻了一個白眼,正想收拾收拾離去,就聽見二樓一道脆生生的聲音響起:“那先生你說,這兄弟倆誰對誰錯呢?”

眾人聞聲望去,見那說話人竟是一個身著粉色襦裙的小丫頭,撐著下巴,那無辜的模樣真真是惹人憐愛。

玉面書生聞罷也溫潤一笑,恭恭敬敬地回答:“小生拙見,認為曹植急中生智,才華橫溢,很值得我們學習。”

“噢,是嗎?那要是本小姐非覺得曹丕做得也并不是沒有道理呢?”凌意敏秀眉一挑,扶著婢女的手緩緩起身,在眾人的目光之下一步步下了階梯。

凌意敏雖然年齡尚小,但身子發育得還算不錯,細腰盈盈可握,惹人遐想。她帶著輕笑慢慢下樓,徑直往那戲臺子上走。

那玉面書生怕是也沒想到有這種情況,臉瞬間紅了大半,大汗淋漓地往后退。

凌妙言這才又坐了下來,笑嘻嘻地望著前面,這下才是真正的好戲開演了!

凌意敏已經上了臺,小臉也羞紅了一片,卻還是大著膽子朝玉面書生走去。這書生她很早就見過了,謙謙君子,如沐春風,最關鍵的是對自己很溫柔,自己這顆春心就這么淪陷了。所以這才求了爹爹一次,想要第一次逾越女兒家的臉面,向他表明心跡。

“公子你說那曹丕才略過人,這才做了魏文帝,這自古以來都是優勝劣汰,他又哪點做錯了呢?”凌意敏一步步逼近他,笑得無害。

這書生也是個君子,第一次有漂亮姑娘靠他如此之近,又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他著實被嚇得不輕,抖著聲音連連后退:“可兩人好歹是兄弟,這樣恐怕……”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發現一只青蔥玉手拉住了他的胳膊。聽客們陣陣尖叫,他只覺得腦袋一片轟鳴,下意識地就甩開她的手,后退了一大步。

不好!凌妙言心下驚呼,這戲臺子是個半圓形,書生已被逼到邊緣,腳底這么一空就踩了下去。

戲臺子不高,可這么摔下去至少也得斷根骨頭,凌意敏看著玉面書生,小臉瞬間失色。

凌妙言本以為自己武功到家,卻不料還是慢了一步。玉面書生“撲通”一聲摔了下來,發出低沉的一聲悶響,昏了過去。而自己也因為速度過快猛地跪在他面前。這一幕發生得太快,快得圍觀群眾眼睛都未眨一下,紛紛驚呼一聲。

凌意敏提著裙角噔噔地跑下來,急得滿臉通紅。

玉面書生頭部著地,右手也被壓在自己身體下面,想必是手折了,此時正疼得臉色發白,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

“衛哥哥,你怎么樣?”

凌妙言看見那丫頭還傻乎乎地搖他。

蠢貨!她在心里暗罵一聲,忍著雙膝的疼痛一把將凌意敏拉到一邊,開始為書生診治。

凌意敏一愣,沒想到自己居然被一個毛頭小子推開了,而他還在碰她的衛哥哥,一下火氣上涌就罵道:“你這個叫花子好大的膽子,竟敢碰本小姐的人,放開他!”

凌妙言并未理會她,她摸摸書生的腦袋,似乎只是起了包,并未產生瘀血。轉而碰碰那只右手,她雙手使了力,咬著牙對書生輕語:“忍著點,我為你正骨。”

還未等他回答,她推著他的手臂往上一頂,輕輕轉力,只聽“咔嚓”一聲,骨頭歸位。

書生這番也徹底疼醒了,也知道發生了什么,吸著氣說多謝。

小事一樁!凌妙言吹吹碎發,笑得燦爛,正準備起身離開,卻聽凌意敏又開口了:“你一個叫花子莫不是使的什么虛把式,衛哥哥當真沒事了?”

今日實在是諸事不順,不僅衛哥哥受了傷,就連自己的風頭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毛頭小子搶了去,凌意敏心里憋著火,不吐不快。

可咱們的“毛頭小子”頭也不回道:“小姐不信的話可以自己摔一次,在下可以再為你接一次骨,你就知道是不是虛把式了?!?

“大膽!哪里來的叫花子敢跟我們小姐頂嘴,你可知道我們小姐是誰?”丫鬟這時候適時出場了,氣勢倒是震懾住了不少人,想必也是練習了好多次。

誰知“毛頭小子”竟揚唇一笑,轉過頭來一臉真摯:“她是誰與我何干?”

說罷,凌妙言也不管凌意敏發白的臉色,扭頭就走,只聽她咬牙放話:“放肆!我可是大楚朝丞相府的嫡小姐凌意敏,你這賤民又是誰?”

果然,這丞相府就是不一般,圍觀群眾齊齊低呼一聲,為這叫花子的命運暗暗嘆息,惹到了相府小姐,怕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凌妙言身子僵了僵,笑意凝固在嘴角,突然一個轉身就朝她走去。

凌意敏以為這“毛頭小子”是怕了,昂著頭斜視著來人,卻發現對方微微俯過身子,在她耳邊輕語:“我自然是比你更大的人嘍,小姐?!?

末了,凌妙言還不老實地在她臉上拍了拍,轉身瀟灑地離去,邊走邊念——“相煎何太急,真是相煎何太急??!”

咱們的相府小姐蒙了,圍觀群眾也蒙了——堂堂相府嫡女竟然被人調戲了!

第二天,凌妙言把這番經歷告訴祁老頭的時候,祁老頭啃雞腿的動作停住了,面色也變得難看起來,聲音凍成了那臘月的冰凌:“凌妙言,你可知道那丫頭是何人?”

他本想讓姐妹倆先見一面,緩和一下尷尬,誰知道這丫頭一來就和人家吵架。

凌妙言手里的筷子頓了頓,嘟著嘴巴輕描淡寫地回道:“我妹嘛!我又不傻,師父。”

這是這幾天她第一次叫祁老頭師父,祁老頭愣住了,眼里全是不可置信,喉嚨干啞,剛想出口說話,卻發現什么都說不出來,只“你你你”了半晌。

眼瞧著氣氛不對了,凌妙言索性丟了筷子,正色道:“我沒忘,我記得清清楚楚?!?

她記得自己是在相府后院的西殿出生的,她娘身子弱,費了好大力氣生下她之后就駕鶴西去了。所幸娘親是父親的原配夫人,父親也一直惦念著,想著她沒了娘,便更肆無忌憚地寵愛她,以至于她在相府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小閻羅王,人人聞風喪膽,避之不及。

“您昨晚去相府我就知道了,頓頓不離酒的老頭子突然就轉性喝茶了,誰信??!于是,我悄悄跟在你后面。大院中央的那棵常青松,我小時候爬上去讓婢女來救我,結果我自己哧溜哧溜滑了下來,把那個婢女留在樹上喊了一天?;乩冗呌幸婚g雜物房,我抓了好多蜘蛛、老鼠往里放,結果誰也不知道,最后老鼠差點把房子都啃沒了。還有,我記得有一次府上來了一個小男童,清清瘦瘦的,木頭一樣,也不跟我說話,后來我一不小心就把他推到天荷池里了,幸虧他被人救上來了。后來我被凌正罰禁閉、罰跪,愣是一滴眼淚都沒流。”

凌妙言一點一點地回憶著自己的過去,明明是十年前的光景了,可還是很清晰地印在腦子里,一幕幕地回放著,想著自己那時候真是小霸王,怎么就挑不出一點乖巧的事跡呢!也難怪凌正要把自己送走。

祁老頭細細地聽著,也不打斷,只見小姑娘小眼睛一瞟,確認他面色如常之后又接著講:

“罰跪那天,我從來不知道凌正可以那么生氣,頭發都豎起來了??粗莻€被救上來的小男童臉色青白青白的,我心里第一次害怕起來,可我就是不哭,不能讓凌正看不起我,后來才知道原來那孩子是太子。不知道如何是好之際,你就來了。”

凌妙言嘿嘿地朝祁老頭笑。

祁老頭這才嘆了一口氣,想起那天的情景……

“這可怎么辦?當時太子殿下周圍的侍女走了,這才沒人發現他落水了,祁大人,太子殿下可有大礙?”

祁勞為男童診了脈,微微躬身勸慰:“丞相大人不必著急,所幸太子殿下被救及時,沒有嗆到水,只是受了冷水刺激,染了風寒,需多養些時日。”

凌正舒了一口氣,自家的小祖宗是真的差點把整個相府都搭進去了呀!這可是宮中最受寵愛的太子啊!

慶幸之余,凌正又氣得發抖,指著凌妙言道:“這個孽畜!我今天非讓你跪地求饒不可!”說罷一掌就要往地上跪著的凌妙言打去。

凌妙言再怎么胡鬧也還只是一個五歲的孩子,這一帶著力氣的巴掌下去,起碼半條命都要沒了。

“丞相三思啊!”一旁的祁勞及時護住了她。

“你……祁大人你讓開,今天這孩子再不管,我愧對她死去的母親?。 绷枵鹬?,眼淚也順勢流下,心里苦得緊,這也是他的骨肉啊!

凌妙言在祁勞懷中瑟瑟發抖,只聽見他略帶發抖的聲音響起:“大人,現在最主要的是照顧好太子殿下,要是皇上怪罪下來,妙言誰也保不住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凌正抖著身子,不停地踱著步,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小姑娘被護著,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耳朵里也轟隆隆一片,安靜地等著自己的處罰。

“祁大人,你跟著我多年,我凌正沒有求過你,今日我求你一事?!?

“大人請講!”

祁勞站起來。

凌正一把拉過凌妙言,往他懷里一推:“這孩子你帶走吧!”

聽罷,大人和小孩都愣住了。

祁勞也是心思通透之人,立馬懂得了他的意思,瞧了一眼床上的太子,終于下定了決心,重重地答應了一句“好”。

凌妙言還記得自己被祁老頭帶走那天細雨蒙蒙,自己坐在馬上,腦袋埋在他的懷里,悄悄看了眼雨幕里的凌正,眼淚終是忍不住掉了下來。

……

“我當時就在想,這是凌正對我最大的懲罰了,現在想起來真的挺對不起那小太子的。”凌妙言撇嘴。

祁老頭卻是涕泗橫流,這下嚇壞了小丫頭,她再也不說是癔癥了,慌忙拿衣袖給他擦眼淚。

“師父,你別哭啊!我這不是挺好的嘛,跟著你又學武又學醫的,逍遙自在,我不會回相府的,我陪著您行吧!”

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手足無措,祁老頭又忍不住嗤笑一聲,啐她:“小丫頭就知道哄老頭子開心,不過你這丫頭記性還真好,隨我?!?

見他恢復無賴本質了,凌妙言這才放下心,賠笑著想:隨你隨你,你開心就好。

兩人又安靜了一會兒,這一大番往事翻出來,似乎都堵在二人的心口處,吸也不是,呼也不是,難受得緊。

“我跟你爹有個約定,過幾天就去見他,你去嗎?”

凌妙言沉默了會兒,才悶悶地回了句:“不去?!?

她剛回來就和凌意敏“相煎何太急”了,他知道了肯定又要生氣,她干嗎趕去添堵。

品牌:大魚文化
上架時間:2019-04-18 10:55:30
出版社:百花洲文藝出版社
本書數字版權由大魚文化提供,并由其授權上海閱文信息技術有限公司制作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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