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咬定青山不放松
- 東宮缺個太子妃
- 麥果
- 6512字
- 2019-04-18 10:56:08
御醫館內,祁老頭正提筆寫著什么。他這次回宮不可能再當主事,武清益只得為他安排了一個閑職。這藥膳主管是個輕松差事,一來朝中并無太多人傾心于藥膳;二來這署內也沒有專門的人鉆研這門手藝,所以一切都是重新開始。
他正細細地把凌妙言那蜜糖柿餅的做法記載在冊,還差幾個字完成的時候聽到了自家徒弟的呼喊聲。
師徒倆見面,談話主題已由今日御醫館這膳食到底有多難吃轉變到今日太子殿下到底有多怪。
“最后太子怎么做的?”祁老頭強忍著笑意問。
“他鐵青著臉,扭頭就走了,我也沒有臉面跟上去。”凌妙言小臉皺成一團,回想起剛剛那一幕,至今還覺得那是人間煉獄。
“哈哈哈……”祁老頭憋不住了。
“我也沒想到,你說他小孩兒似的坐在那石礅上,怎么可能是至高無上的太子嘛!”
“嗯,對……哈哈哈!”
“再說他又一句話不說,整天面無表情,就很像聾啞人??!”
“對……哈哈哈……”
祁老頭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笑得涕淚橫飛,身子止不住發抖,自己這大徒弟蠢得有點可愛。
凌妙言的心情本就無法言語,此時聽著自家老頭子肆無忌憚的嘲笑更是欲哭無淚,威脅道:“你再笑一聲我就把你這把老骨頭扔到東宮去,讓那太子咬死你!”
雖然她極力掩飾,但這件丟臉的事還是如秋風一般,迅速席卷了整個宮城。加上太子本就是重量級人物,各個宮都關注著,導致祁老頭走在路上都能聽見低聲的指指點點。
“是他就是他,就是這新來的藥膳主管的親傳弟子,聽說太子殿下被他徒弟氣得殿門都不出了,真是膽大包天!”
祁老頭老臉都羞紅了,慌忙逃離現場。
而此時我們的凌妙言則一直窩在御醫館,遠離外界,自顧自地鼓搗著什么。因為自從那天起,東宮就傳來話,御醫館新來的醫官一律不見,尤其是那個清秀的男子,更是直接成了東宮的禁客。
“大徒弟,你到底在忙些什么?”祁老頭終于忍不住一把將她從書房里提了出來。
凌妙言有些恍惚地眨了眨眼,喃喃地說了一句:“原來天亮了?!?
祁老頭還是第一次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慌了,啞著聲音晃她:“阿言你還好吧,不見那太子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們不在乎。”
不!小丫頭的眸子透露出強烈的斗志,咬著牙回了一句:“咬定青山不放松,我纏定那位太子爺了!”
她念念叨叨地從自己埋身幾天的書案上扯出了一張字跡密密麻麻的宣紙道:“看!這些是我為治療太子寫下的方子,心理治療為主,藥草湯水為輔。我相信按著我的方法他一定會重新開口的,而我們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要讓他……接受我。”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眸中的光亮卻是越來越亮,似乎已經瞧見了勝利的曙光。
“你……為什么這么盡心?”祁老頭有些不解。
在他眼中,自己這個從小帶到大的徒弟雖然不是見死不救的人,可也有著十足的執拗性子。對于惹到她的人是絕對不會給好臉色的,就算這個下了通令不再見她的人是太子爺,她也應該寧死不屈啊,怎么如今卻……
凌妙言發絲散亂,卻無暇整理,只隨意地聳聳肩:“因為醫者仁心??!我不能放任病人不管,而且……”
她頓了頓又接著開口:“也算是感謝他當初堅強地活了下來了,讓我逃過一劫,現在就輪到我救他了?!?
東宮的燈已經連續亮了三個晚上,夜夜不熄,玄色的地磚上散落著雜亂的紙團,看起來一片狼藉。那埋頭于大案前作畫的人也神情專注,手中畫筆不停,只見那乳白色的宣紙之上呈現一道草綠色的身影,風度翩翩,眼神慌亂地望著前方,手里拿著一個油黃色的紙包。雖然只是寥寥幾筆的勾勒,但也足以瞧見筆力剛健,柔剛并濟,凌妙言那靈動的模樣躍然而出。
楚辛廷覺得自己很奇怪,明明覺得這男子太過聒噪,粗俗又煩人,可想起他時還是會忍不住帶著笑意。但自從知道他是醫治自己的醫官,聽到他親口說自己是個怪人,一種噴涌而出的厭惡便侵襲了全身,所以他便成了東宮的禁客,不提不聞不見。
說到底,這世上所有人都把自己當作異類,縱使嘴上恭恭敬敬,心里卻是毫不掩飾的鄙夷與不屑。其實,他對這些眼光也早習以為常,這次也只是多了一個人這樣看而已。
葉新端著一碗參湯緩緩走了進來,靈巧地避過所有紙團,在離他半尺遠的地方站定,恭恭敬敬道:“殿下,你已經畫了幾天了,為了身子著想,還是喝點參湯補補吧?!?
他沒有反應,繃著臉在畫紙上點綴最后的衣擺,待所有褶皺完成后才大舒一口氣,朝葉新點了點頭。
他伸手接過藏青色的瓷碗,用玉白色的勺子小口小口地喝起來,他吃東西一直如此,慢條斯理,似乎要將食物細細咀嚼千萬遍才肯下肚,而且從不說話,只專心做好這一件事。
葉新守在殿外,不一會兒就聽到三聲聲響,便踱著步子進去收拾殘局。
“昨兒個皇后娘娘召見奴才,說這個時辰要來看殿下,現在估計要到了?!?
楚辛廷拭手的動作一頓,眼里浮現出一絲不耐煩,最后還是妥協地點了點頭,自顧自地進了寢殿更衣。
通往東宮的宮道向來很安靜,奴才們都自覺遵循著太子不喜喧鬧的原則,沒有人敢大聲言語。俏麗的皇后身著淺色輕紗宮裙,略施薄黛,慢悠悠地乘著鳳輦到了目的地。
“皇后娘娘駕到!”小明子尖著嗓子喊。
“殿下呢?”她的聲音有一絲懶洋洋的味道,聽著讓人耳朵發癢。
“已在大殿等著娘娘了?!?
武菁菁的面色變了變,有些驚喜地勾唇笑了,他已經好久沒有這樣聽話地和自己見面了。看來最近狀態不錯,定是晗光那丫頭的功勞,下次得多賞賜她些。
大殿的紅木雕花椅上,楚辛廷坐得端端正正,像是乖巧的孩童,隨后恭敬地朝她行了禮,面容淡漠。
“快起來!”武菁菁準備拉他,卻被他無聲無息地避開了,成功讓她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這一番場景不像母子相見,倒像陌生人之間的臨時碰面,因為大部分時間都是皇后在說,楚辛廷只是時不時點頭或直接沉默。
“皇兒最近請太傅來輔導政功了嗎?”
楚辛廷搖頭,那太傅暗灰色的衣袍,一不順心就擰起的眉頭都會讓他感到極度不適。
焦慮的母親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只能全數吞回肚子里。
“皇兒不易,但也要加緊學習啊,你父皇最近都很少念起你了,反倒是把云貴妃的那個四皇子常常念叨在嘴邊,我聽著耳朵都起繭了。依母后看,那人沒有一絲一毫比得上我的皇兒?!?
她繼續喋喋不休,底下的兒子再也沒有想聽的欲望,自動隔絕了身外的世界,他知道,自己有這樣的能力。
不知過了多久,小明子的聲音在耳邊悠悠響起:“殿下,殿下,娘娘走了?!?
小明子發誓,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太子不茍言笑的臉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雖然只是一瞬,但還是被他捕捉住了。
上天保佑!他家殿下會笑,他是會笑的!
“對了,殿下,御醫館祁大人的徒弟阿言在外求見?!?
楚辛廷停住腳步,轉頭狐疑地看著小明子,很明顯不知道誰是阿言,難道是……
他靈光一現,立馬把臉扭成一團,邊擺手,邊搖頭,拒絕意味明顯,今天見皇后已經費了他極大的氣力了,實在是無暇顧及任何人了。
小太監又一次愣了,他對天發誓,這也是他第一次看見殿下臉上出現如此豐富的表情……
凌妙言今天換了一身絲綢白的衣衫,長發用一根通體瑩亮的玉簪別住,隨性又自然。自進宮以來,她的生活條件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改善著,連帶著皮膚都變得透白嫩滑了,即使一身男子裝束也惹人注目。
她剛到東宮門口便看見了出殿門的皇后,下意識便往后退,藏身于一片蔥郁之后,很難讓人瞧見,加上皇后坐于鳳輦之上,更是看不見她,所以這才偷偷抬眼仔細瞧了瞧,這下終于記起那日在暖晗殿為什么覺得皇后眼熟了。原來太子的眉眼與她有著五六分相似,可惜當時自己這個榆木腦袋硬是想不起來。
凌妙言站在殿外等待通報,不禁被陽光刺得有些睜不開眼。
小明子彎著脊背跑出來,氣喘吁吁地回道:“公子請回吧,殿下說不見。”
像是早就料到這樣的結果,她也不氣惱,只微嘆一口氣,然后像變戲法似的從袖里拿出一只紅寶石玉鐲,笑呵呵地將它塞到了小明子手里,開始運用自己一張三寸不爛之舌游說起來。
“公公,您看我是太醫對不對,我自小跟我師父學醫,那可真謂耳濡目染,任何疑難雜癥在我手里都是小菜一碟……”
小明子被他說得愣神,正不知作何反應之時,他的一只手自來熟般搭在了小明子肩上,小明子的身子也被他帶著走了,看著他清秀的樣子,力氣卻是出乎意料的大,小明子只感覺怎么都掙脫不開。
于是,小明子暈乎乎地點了頭,凌妙言成功地在東宮的偏殿住下了。
名頭是太子的獨家醫官,任務便是隨時隨地注意并治療太子。
葉新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手里的茶杯都抖了三抖,順手掄起拂塵就往小明子屁股上打,邊打邊罵:“你個狗奴才真是不要命了!誰給你的膽子私自留人的!殿下本就不喜生人,要是被他知道了我看你這項上人頭如何保得???”
小明子邊跑邊躲,滿屋子都是他凄慘的叫聲,心里一萬個后悔。
可惜一切都已來不及了,被叫喊聲吸引過來的楚辛廷已在身后目睹了一切。
似乎是屬于他的氣息太過濃烈,還在追打的兩人同時停住身子,背后一涼,驚恐地跪在了地上,大呼殿下饒命。
楚辛廷虎著臉,慢悠悠地走到了兩人跟前站定。
葉新看著眼前那雙精致的長靴,戰戰兢兢地抬起頭來,只見他皺了皺眉,看了二人一眼,然后抬手示意他們起來。
兩個奴才這才相互攙扶著站起來,跟在楚辛廷身邊十幾年的經驗告訴葉新,他此時探究的眼神是想知道一切。
“趕緊告訴殿下!”他猛地掐了一把小明子。
小明子早就嚇得腿軟,只得哭兮兮地說了白天的事情。
“阿言公子為了感謝殿下給他帶路,還不計較他出言不遜,一定要想辦法幫助殿下,說是在東宮住下更加方便,叫奴才放心把殿下交給他?!?
深夜,圓月如盤,飽滿又明亮,懸懸掛在天上,像那次自己在風露閣吃到的柿餅,香軟甜膩,現在心里都還漾著那股子香氣,楚辛廷從窗格望出去,一不小心又失眠了,這是短短時間的第二次了,還是因為同一個人。不得不說,他的內心是害怕又下意識地抗拒的,因為這讓他想起五歲那年,自己和一個小書童成了好友,到最后卻發現那書童琴棋書畫樣樣比自己精通,宮內宮外似乎都把他當成了寶。類似于嫉妒與不甘的情緒涌上一個五歲孩童的心,久而久之,自己便漸漸疏遠了他,直至后來,自己的身邊再無伙伴,孑然一人。
沉沉睡著前,他想,如果最終的結果還是只留自己一人的話,那么從一開始就不要讓任何人進入自己的世界。
凌妙言委婉地拒絕了和小明子住一間房的請求,奮力爭取到了屬于自己的一個小房間,雖然條件不如御醫館,但好歹自己是在山中小屋住習慣了的,這里也算得上是天堂。
第二天,她早早就起了床,洗凈雙手去了廚房?,F摘的桂花花瓣盛滿了一籃子,清晨的秋露也全部集到了玉瓶中,她在砂壺中盛了半壺水,待它微微煮開,然后倒入露水和嫩青的烏龍茶葉,文火慢煮半刻,最后輕輕碾碎了桂花花瓣,悉數倒入水中,看那瑩白色的碎色浮在水面,香味瞬間侵襲而出,麻利熄火。
這一壺烏龍桂花茶是自己在云游江湖時跟一個茶農學到的,入口甘甜,養胃暖氣,太子早上晨功之后飲上一杯,定是神清氣爽,筋絡全通。
忙完一切,凌妙言額上掛著虛汗,來不及去擦拭,她端著托盤就往大殿走去,朱紅色的鏤空大門此時緊閉著,想著他已經出去了,只得止住腳候在門口。誰知這茶雖然不重,可這實木的托盤有些重量,讓她有些撐不住。
罷了!進去等,她費力地伸手去推那門,卻聽“咯吱”一聲,門開了。
葉新被凌妙言的出現嚇了一跳,低頭道:“公子有事嗎?”
凌妙言探頭往里看,一腳已經踏了進來,自顧自地把茶端到了大殿的桌子上。
“太子晨功還沒回來嗎?等他回來了讓他記得趁熱喝這烏龍桂花茶,一定趁熱,涼了就沒功效了?!?
老公公的臉色一僵,道:“殿下沒有出去,還在寢殿中,他吩咐奴才任何事情都不要打擾他,特別是……”
他抬頭望著凌妙言,對方也毫不客氣地翻了一個白眼接過話茬:“特別是我,更不要叨擾他對不對?”
葉新不說話了。
凌妙言袖下雙手成拳,心里一股火就要噴發而出,這太子爺還真是難伺候。
“罷了,罷了,這茶我給太子留一壺,他要不喝公公您就喝了吧,這茶可費了我不少功夫,不喝就浪費我一片心意了?!绷杳钛苑磐暝掚x開了大殿。
她向來是個樂天者,吃閉門羹的情緒很快就被拋擲腦后了,回去便把剩下的茶分給了東宮的奴才們,惹得大家連連道謝,對這位外來客也是贊不絕口。
當然,殿中的茶最后還是被小明子解決了。
之后的日子里,楚辛廷好像真的在與她作對一般,這么些天硬是沒有出過寢殿,就連飯食都是葉新送進去的。太子過去也出現過這樣的狀況,所以也就沒人在意,只有凌妙言氣得跺腳,幾次想沖進那屏風之后的內殿里去,都被小明子好說歹說攔了回去。
要說這小明子現在也成了凌妙言的貼心盟友了,因為這斯斯文文的公子自從來了東宮,每天都會變著花樣做出各式各樣的吃食,有時是白果腐竹粥,有時是杏仁豬肺湯,有時是玫瑰姜茶。用凌妙言的話來說,這些都是她苦心鉆研出來的湯藥,有利于太子殿下的健康,可惜,殿下一次都沒有嘗過。
于是,凌妙言每天早上都會例行公事地在殿下就寢處的窗格邊喊上一句——太子殿下,今日藥膳到了,要不要嘗一嘗呀?接著是一陣寂靜,那可口的湯藥就會入了所有奴才的肚子,不得不說,就這么幾天,小明子覺得自己胖了不少。
到后來,凌妙言似乎也放棄了似的,每日做完例行湯藥之后就無所事事了,開始拉著奴才們玩了起來,今天去樹下斗蛐蛐兒,結果那天一整日東宮的事務無人打理,因為所有人都聚眾斗蛐蛐兒去了;或者明兒免費給大家看手相,她戴著高高的道士帽坐于紅桌前,神神道道地給排隊的奴才們說命談情,惹得眾人是喜的喜,憂的憂,殊不知這假冒先生看手相全看自己心情;后天又鼓動所有人收拾起東宮來,這里的花枝太多需要修剪,那里的假山太假,需要重造,甚至大殿里面都沒有放過,物件全部重新擺放,還不要命地拆了太子親自掛上去的幕簾。
“哎喲,阿言公子,這可使不得啊!這是殿下掛的,沒有他的命令誰都不能動??!”葉新苦口婆心地勸凌妙言,凌妙言不要命,自己這把老骨頭還要呢!
誰知凌妙言頭也不回,扯著那灰色的幕簾道:“我偏要拆,你叫太子來親自跟我說?。 ?
說罷,只聽“咔嚓”幾聲,所有幕簾被拆下,翻滾的布料在空中劃出美麗的弧線,一瞬間,漫天的陽光灑了進來,照亮了整個大殿。她忍不住擋了擋眼睛,喃喃道就是要亮點才好看。
是夜,楚辛廷坐在書桌前,聽葉新一件事一件事報告著。
“公子今天沒有斗蛐蛐兒看手相了,他帶著奴才們改造了一番東宮,而且……而且把窗戶上的幕簾全部拆掉了。老奴勸過他,可他偏偏叫殿下您親自跟他說,老奴也沒辦法??!”葉新“撲通”一聲跪下來,等待著他的怒氣發作,要知道有一次一個新來的奴才不小心扯掉了那幕簾一角,都被太子罰出了東宮。更別說這阿言拆了幕簾,指不定被怎么處罰呢!
誰知楚辛廷安靜了一會兒,揮了揮寬大的衣袖,他慌忙站了起來,只見楚辛廷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他下去。
什么情況?什么意思?這就完了?
葉新蒙著神退了下去,暗暗下定決心,今后那阿言無論做何事,自己都謹慎發言為好。
深夜時分,內殿龍骨床上身著淡黃色褻衣的男子突然睜開了眼睛,楚辛廷心如止水,眼波流轉,起身穿上了外袍,慢慢走了出去,經過外殿,他瞧見了沒有幕簾遮擋下那更加清晰的明月以及更觸及肌膚的清涼的夜風,一切似乎更加明朗了。
這幾天,他幾乎天天夜晚出來,第一天看見了他們在那樹下斗蛐蛐留下的圓坑,還有兩只蛐蛐兒在透明的瓶中繼續戰斗,他將它們倒了出來,然后專心致志地看它們扭成一團,不禁覺得有趣;第二天看到了阿言留在那里的手相圖,密密麻麻,直晃人眼睛,可還是忍不住拿出自己的手認真比對,看著看著就入了迷;今天他則站在院中,看著眼前的世界更加寬廣,綠植清爽,假山移走了,偌大的院子好像只留自己一人,天地人就這么合并為一了,著實讓人心情舒暢。
碩大的玄柱后面,凌妙言探頭看著那瘦弱的身影,心里一陣暖流襲過,既然你愿意走出來,那么自己做這一切也就值了。
凌妙言今天的藥膳是紅棗桂圓青茶,她很早就準備好材料,坐在鍋灶面前生火,生完之后便坐下守火,可睡意陣陣襲來,都怪那太子昨夜在那兒站了好久,連帶著自己也很晚才歇下,今早又早早起床,現在實在撐不住了,低著腦袋沉沉睡去。
敞開的窗戶飄來一陣風,吹起了跳動的火星子,蹦到了身后的柴堆里,火舌瞬間燃燒。
“不好了!不好了!廚房走水了!來人救火??!”
尖厲的呼喊聲喚醒了東宮,濃濃的黑煙從廚房冉冉升起,巨大的火舌舔過每一處角落,來勢兇猛。
葉新正組織人滅火,胳膊突然被人猛地一拉。
“殿下!”
楚辛廷一愣,指了指那火勢中的廚房,然后指指人,眉頭全是凜冽。
葉新立馬明白,抓過一個宮女問里面還有人嗎?
那宮女也急得眼淚直流,望了望人群才道:“阿言公子好像一大早在里面做事,不知道……”
話還沒說完,只見一個人影已經沖了進去。
“殿下!使不得?。 比~新差點昏過去,他們的殿下已然沖進火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