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雞們蛋下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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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奧斯丁·狄金森

1842年4月18日

親愛的哥哥

爸爸打算去北安普敦并想順便去看看你 我想我要趁這個機會給你寫幾句話—我們確實非常想念你 你都沒法想象 怎么沒有你 一切都顯得那么古怪 不管你在哪里 總有歡呼聲出現(xiàn) 我非常想我的同床伙伴 因為現(xiàn)在我很難找個人一起睡覺了 伊麗莎白 姑姑害怕一個人睡覺 所以維妮只好去陪她睡 不過我充分利用了我擁有的一個特權(quán) 每天晚上從床底下進行觀察 就像你想象的那樣 母雞的情況很好 小雞們長得飛快 我真怕它們長得太大 到你回家的時候你用肉眼都認(rèn)不出它們來了 那只黃母雞就要孵出一窩小雞了 我們發(fā)現(xiàn)一個雞窩里面有四個雞蛋 我拿出來了三個擱到屋里去了 第二天我又去看是不是添了蛋 不但沒有增加 連原來那一個也不見了 所以我想肯定有個臭鼬去過那兒 要么就是一只形同臭鼬的母雞 我不知道是哪一只—母雞們蛋下得很好 威廉每天往他家拿兩個雞蛋 我們這兒拿五個或六個 地上臥著一只“爬爬”窩太高了 它們從地上飛不上去 我認(rèn)為我們還得給它們搭些梯子讓它們上 威廉在你走后找著了你沒找著的那只母雞和公雞 我們星期五早上收到了你的來信都感到高興 以后你的信必須寫得更勤一點 有一天的禁酒宴進行得很順利 除了拉維妮亞和我 全家人都去了 那兒有一百多人 學(xué)生們覺得這頓飯?zhí)阋肆?票價是半個美元一張 所以他們打算明天晚上吃晚餐 我想晚餐一定會很氣派的 瓊斯先生看了他的保險單 發(fā)現(xiàn)他的保險金是8000美元不是6000美元 這使他比以前心里舒暢多了 威爾遜先生和他妻子有一天晚上到這里拿茶葉 他們星期三就要搬走了—他們打算把一幢快樂山住宅移到它的目的地去 這倒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這幢房子實在夠刺眼的了 所以我很高興它總算叫人看不到也聽不到了—我希望能把那些房子好好整修一番 我們大家都好 希望你也挺好—這兒現(xiàn)在天氣很好 惠普爾先生已經(jīng)來了 漢弗萊小姐可能明天到—蒙塔古姨媽—一直說你不出這個禮拜就會哭的 澤拜納弟弟有天昏厥過去了 咬了自己的舌頭—就像你說的真是個倒霉的日子 我想—沒有什么事可說—等著你快快回信 查爾斯·理查森回來了 在皮特金先生的鋪子里 薩布拉現(xiàn)在總跟著他 自從上次我想是星期天見到她之后她一直再沒有見到理查森 如果她知道我要給你寫信 肯定會讓我代她問好—我必須就此住筆了—大家都把愛心送給你 希望你生活愉快—玩得高興—

愛你的妹妹艾米莉—

原文只用了幾個破折號。為了方便閱讀，譯文在該停頓的地方留有一字距離。

奧斯丁在將滿十三歲時，被送到東安普敦新近捐款創(chuàng)辦的威利斯頓學(xué)院上學(xué)。威廉是艾米莉的叔叔。

3

致簡·漢弗萊

1842年5月12日

我親愛的簡

好久以來我一直盼你來信，但一封也沒有收到。所以我鼓起全部的余勇，下定決心再做一次努力給你寫幾句話—我非常想見你，因為我有許許多多關(guān)于學(xué)校的事想告訴你—況且，你又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薩布拉有一枚美麗的戒指，是查爾斯送給她的，你對查爾斯和我一樣了解—東安普敦的考試今天舉行—奧斯丁今天晚上回家。爸爸得了風(fēng)濕病去不了，可是媽媽已經(jīng)和別人去了—今天真掃興—大部分時間都在下陣雨—你妹妹確實很好—我相信她今天下午就已經(jīng)去南哈德利了—我一天比一天想念你，我學(xué)習(xí)的時候玩耍的時候在家的時候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想念我親愛的簡—我希望你能給我寫信—我想信比想一座金礦還要厲害—給我寫信時我希望你能寫封長長的信，把你知道的所有消息告訴我—你所有的朋友都送上對你的愛心，奧斯丁和威廉·沃什伯恩向你致敬—這個下午是星期三，因此就有講話和作文—有個小伙子朗讀了作文，題目是“三思而后說”—他描述了之所以要這樣做的種種理由—一個是—如果一位年輕紳士—伸出他的胳膊要攙一位小姐，他又有一條沒尾巴的狗，并在一家小客棧吃住，那么三思而后說。另一個是如果一名年輕紳士認(rèn)識一位小姐，他認(rèn)為造化把她塑造得盡善盡美，那么就讓他記住玫瑰下面藏著刺，我想他是天下最蠢的東西。我告訴他，我認(rèn)為他應(yīng)當(dāng)三思而后說—你和我在一起睡時，我們總是往床上跳，多痛快啊。我真希望你能來阿默斯特看望我并多待一段時間—你的拉丁語學(xué)得怎么樣？我恰好在你過去學(xué)習(xí)拉丁語的那個班上—除了拉丁語我還學(xué)習(xí)歷史和植物學(xué)，我確實很喜歡這所學(xué)校—你的妹妹向你全家，向她在那里認(rèn)識的每一個人獻(xiàn)上一片愛心—我的花草長得很好—你知道奧斯丁老想的那只漂亮的老公雞—別的雞跟他打架把他鹐死了—盡快回信—我現(xiàn)在想不出其他可說的話了。你親愛的

艾米莉

簡·漢弗萊在上阿默斯特中學(xué)時曾住在狄金森家。信中提到的幾個人都是學(xué)校里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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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奧斯丁·狄金森

1844年秋

親愛的奧斯丁哥哥

因為貝克先生就要啟程直接上你那兒去，我想應(yīng)該寫幾句話通知你一下，如果后天天氣好，我們就都來看你，但你千萬不要想得太多，因為也許那天剛好下雨，把我們的計劃全攪了。如果天公不作美我們不能去，爸爸說你可以星期六回家來，如果我們不能來他就會為你做來的安排，并且寫信告訴你。

我上了歌詠學(xué)校。伍德曼先生舉辦了一個很愉快的星期日晚會，他辦了一所很大的學(xué)校。我想你回家后一定也想去看看。昨天晚上我們這兒霜特別厚，地都凍了—凍得很硬。我們大家的鼻子都凍得生疼。婦女會明天要在我們家聚會，我希望我們會有一次非常愉快的聚會。要是你在家，那就十全十美，沒有一點問題了。我們很想收到你的來信，如果你有時間，我希望你能寫上幾句讓貝克先生捎來。媽媽說，如果你的襪子有什么不合適的，希望你包在一起讓貝克先生捎回來。隨信寄去我們的愛。

你親愛的妹妹 E

如果我們星期三不來，就可能星期四來。要是再不來，爸爸會給你寫信的。

奧斯丁當(dāng)時是威利斯頓學(xué)院古典系的學(xu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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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阿拜亞·魯特

波士頓，1846年9月8日

我親愛的朋友阿拜亞。

我接到你那受人歡迎的信已經(jīng)很長很長時間了，我不得不請求你的原諒，我想你那顆善解人意的心一定不會拒絕的。有許多無法預(yù)料的事讓我耽擱了這么久。進入晚春以來我的身體非常不好，整個夏季仍然如此。你也許已經(jīng)聽說了，親愛的亞當(dāng)斯小姐在阿默斯特執(zhí)教，正因為如此，上一學(xué)期我特別想上那個學(xué)校，而且我確實上了十一個星期，學(xué)期末尾我身體狀況太差，不得不離開學(xué)校。經(jīng)歷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后我離開了學(xué)校，被人看成了一個病人，但我的健康不能總讓大家擔(dān)心，因此我做出了這樣的犧牲。我劇烈地咳嗽了幾個星期，嗓子說話都很困難，身體很虛。我離開了學(xué)校，有一段時間除了坐車在田野里逛逛，什么也沒干。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徹底不咳嗽了，別的不適的感覺也都沒有了，所以身體很好，很結(jié)實。我的健康狀況影響到我的精神，有一個階段我情緒低落，現(xiàn)在由于恢復(fù)了健康，所以又顯得意氣風(fēng)發(fā)。父親和母親認(rèn)為進行一次旅行對我會有好處，因此，我上星期去了波士頓。我乘車旅行真有心曠神怡的感覺，現(xiàn)在我心情平靜下來了，如果在城市里能有這種心境的話。我正在姨媽家做客，我很快樂。我說的是快樂，不是嗎？不是不快樂，而是很滿意。到今天為止，我已經(jīng)在這里待了兩個禮拜了，在這段時間里，我耳聞目睹了許多有趣的事情。也許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度過這段時間的。我去過奧伯恩山，參觀過中國博物館，到過本克山。我還聽了兩場音樂會，參觀過一次園藝展覽。我還爬到州議會大廈的頂上，你能想到的地方我?guī)缀醵既ミ^了。你去過奧伯恩山嗎？如果沒有，你就可以從我這兒得到一個極其模糊的概念，那就是—“死者之城”。看起來似乎大自然造就這樣一個地方是有一種明確的想法的，就是要給她的孩子們安頓一個安息之所。在這兒，他們盡管疲憊沮喪，但可以舒展身子躺在亭亭如蓋的柏樹底下，可以合上眼睛“安寧得像長夜的酣睡或夕陽西下時的花朵”。

中國博物館真是奇妙無比。有千姿百態(tài)的蠟人造型，跟中國人一模一樣，身著他們的裝束。還有不計其數(shù)的中國工藝品裝點展室。有兩個中國人負(fù)責(zé)這個展覽。一個是中國的音樂教授，另一個是書法私塾的教師。他們都很富裕，都不用去勞動，但他們也照樣抽鴉片，他們心里也害怕繼續(xù)抽下去會毀了他們的性命，但他們在自己的國土上沒法打碎“習(xí)俗的桎梏”。他們?nèi)酉铝艘患胰藖淼搅水悋l(xiāng)。他們現(xiàn)在已徹底戒了鴉片。在他們的性格中有一點我很感興趣，就是他們的克己精神。音樂家一邊演奏兩種樂器，一邊進行伴唱。當(dāng)這個業(yè)余樂師彈奏時，我強忍住笑容以保持嚴(yán)肅。他非常客氣，給我們彈了幾首他的地方樂曲。我們只能忙不迭地表示我們由于他的演奏而頗受啟發(fā)。那位書法大師不停地把索要字畫的人的姓名用中文題寫到上面—每張收費一毛二分五。他總是有求必應(yīng)。我為自己和維妮要了一張，我覺得這些字畫彌足珍貴。你現(xiàn)在還在諾里奇上音樂課嗎？我現(xiàn)在不上課，但我回家后想上。

是不是九月已經(jīng)來了？夏天過得飛快，也不知道它是如何向天國匯報這荒廢的時光的？只有永生才能回答。寒來暑往，光陰似箭，常引起了我嚴(yán)肅的思考，為什么我們不努一把力更好地利用一下呢？

詩人大力強調(diào)說，“只有時光流逝后，我們才開始對它留意。然后把它予以表示，就是人的智慧。不給任何時刻付費，除非要買它的價值，而它的價值何在，問臨終臥榻，就見分曉。與時光分手如同與生命分手，十分勉強。”于是我們在利用時間方面有比男人更高的權(quán)威。因為上帝說過“趁白日做工，黑夜將到，就沒有人能做工了”。讓我們共同努力，更加勉強地與時光分手吧，目送那飛逝的瞬間的翅膀，直到它們消逝在遠(yuǎn)方，直到新來的一刻引起我們的注意。我并非對所有重大問題漠不關(guān)心，親愛的阿拜亞，你在信中屢屢親切地引起了我對它們的注意。但我感到我還沒有和上帝和解。我仍然不了解—充滿你心中的快樂的情感。我對上帝和他的諾言深信不疑，充滿信心，但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感到世界在我的情感中占據(jù)主導(dǎo)地位。如果上帝召喚我去死的話，我覺得我還不能為了基督而放棄一切。為我祈禱吧，親愛的阿拜亞，讓我進入那個王國，在天上金光閃閃的庭院里給我留個房間吧。你為什么不來阿默斯特？我再次渴望見到你，想把你擁入懷中，告訴你我們分手后發(fā)生的許許多多的事情。這個秋天你一定要來，在我這兒待上好長—好長的一段時間。你難道不愿意來？你來過以后，阿默斯特發(fā)生了許許多多變化。許多當(dāng)時青春年少的人已經(jīng)報銷了，而且“吊喪的在街上來往”。當(dāng)我離開家去看望阿比的母親和兄弟時，阿比還在阿索爾。她很好，并且和以前一樣可愛。她不久就會給你寫信。阿比和我暢談了咱們和薩拉、哈蒂·梅里爾一起度過的快樂時光。噢！倘若我們再能相逢，我付出什么代價都行，親愛的阿拜亞，一定趕快給我來信，信還要寫得長—很長。千萬別忘了—！！！！！

你的好朋友

艾米莉·E·D

上次見到薩布拉·帕爾默時她很好，她談到要去費丁山。她現(xiàn)在說不定已經(jīng)在那兒了。你難道不認(rèn)為這剛剛過去的夏天熱得異常嗎？上星期我是熱得夠嗆。九月份還有這種天氣真叫人奇怪。上星期波士頓死了一百多人，大部分是酷暑造成的。我們那位老教師泰勒先生，畢業(yè)典禮那段時間在阿默斯特。噢，我是那么喜歡泰勒先生。見到亞當(dāng)斯小姐和泰勒先生真像回到美好的往日。我情不自禁地又要唱起《友誼地久天長》那首歌了。真是適逢其會！你忘了我們跟泰勒先生一起乘車的那次難忘的情景嗎？“很久很久以前。”

我常收到薩拉·特雷西的來信，不過說到哈蒂我不想問你是否收到過她的來信，因為這樣就會迫使你在下封信里留一定篇幅來說這事。不，一個字也不要寫！薩拉寫信時興致很高，我想她是很愉快的。我想到薩拉有一個如此好的家和一些親密的朋友，感到十分高興，因為她受之無愧。當(dāng)我回家時發(fā)現(xiàn)你在阿默斯特，我該有多么高興呀！你難道不記得了嗎？正是那一天我從波士頓返回了家中，從而第一次見到你，還那么唐突地向你做了自我介紹。

諾里奇城有花嗎？我離開家時我家花園中百花爭妍。我不在時維妮照顧它們。奧斯丁在上次畢業(yè)典禮期間進了大學(xué)。你想想看！！！！！我有個哥哥有幸成為一個大學(xué)生—你肯不肯答應(yīng)在他畢業(yè)的時候來參加畢業(yè)典禮呢？務(wù)必答應(yīng)！請一定來！維妮告訴我如果我在離開家的時候給你寫信，總得代她向你問好。自從你離開這兒，我的變化很大。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高了，幾乎能穿長裙子了。你相信我們相見時能認(rèn)出對方嗎？別忘了速回信！

E.

阿拜亞于1843—1844年間在阿默斯特中學(xué)上學(xué)，后來轉(zhuǎn)學(xué)到斯普林菲爾德。艾·狄和她的友誼持續(xù)到她于1854年結(jié)婚。

引文出自英國詩人愛德華·揚（1683—1765）的《夜思》，是憑記憶引的。《圣經(jīng)》引文分別出自《傳道書》第12章第5節(jié)和《約翰福音》第9章第4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