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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上篇:閱世隨筆 (1)

中華民族的人格

孔圣人說:“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生以成仁?!泵戏蜃诱f:“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边@幾句話,都是造成我中華民族的人格的名言。

我們良心上覺得應該做的,照著去做,這便是仁。為什么又會有求生害仁的人呢?為的是見了富貴,去營求它;處在貧賤,去避免它;遇著威武,去服從它;看得自己的身體越重,人們本來的良心,就不免漸漸地消亡。貪贓枉法,也不妨;犯上作亂,也不妨;甚至于通敵賣國,也可以掩住自己的良心做起來,只要搶得到富貴,免得掉貧賤。倘若再有些外來的威武,加在他身上,那更什么都可以不管了。

有了這等人,傳染開去,不知不覺受他的引誘,這個民族,必定要墮落,在世界上是不容存在的?。?

我們古來的圣賢,都有很好的格言,指導我們,在書本上,也有不少的豪杰,可以做我們的模范。

我現在舉出這十幾位,并不是什么演義彈詞里妝點出來的,都是出在最有名的人人必讀的書本里。他們的境遇不同,地位不同,舉動也不同,但是都能夠表現出一種至高無上的人格。有的是為盡職,有的是為知恥,有的是為報恩,有的是為復仇,歸根結果,都做到殺身成仁,孟夫子說是大丈夫,孔圣人說是志士仁人,一個個都毫無愧色。這些人都生在二千多年以前,可見得我中華民族本來的人格,是很高尚的。只要謹守著我們先民的榜樣,保全著我們固有的精神,我中華民族,不怕沒有復興的一日!

中華民國二十六年五月

作者自白

一 公孫杵臼 程嬰

節錄史記 趙世家第十三

此為公元前五九九年至五七九年間之事

晉景公時而趙盾卒。謚為宣孟。子朔嗣?!?

朔娶晉成公姊為夫人?!?

大夫屠岸賈欲誅趙氏?!?

韓厥告趙朔,趣亡。朔不肯,曰:“子必不絕趙祀,朔死不恨?!表n厥許諾,稱疾不出。

賈不請而擅與諸將攻趙氏于下宮,殺趙朔、趙同、趙括、趙嬰齊,皆滅其族。

趙朔妻成公姊,有遺腹,走公宮匿。趙朔客曰公孫杵臼,杵臼謂朔友人程嬰曰:“胡不死?”程嬰曰:“朔之婦有遺腹,若幸而男,吾奉之;即女也,吾徐死耳!”居無何,而朔婦免身生男。

屠岸賈聞之,索于宮中。夫人置兒绔中,祝曰:“趙宗滅乎?若號!即不滅,若無聲!”及索兒,竟無聲。已脫。程嬰謂公孫杵臼曰:“今一索不得,后必且復索之,奈何?”公孫杵臼曰:“立孤與死,孰難?”程嬰曰:“死易,立孤難耳!”公孫杵臼曰:“趙氏先君遇子厚,子強為其難者;吾為其易者,請先死!”

乃二人謀取他人嬰兒負之,衣以文葆,匿山中。程嬰出,謬謂諸將軍曰:“嬰不肖,不能立趙孤;誰能與我千金,吾告趙氏孤處。”諸將皆喜,許之。

發師隨程嬰攻公孫杵臼。杵臼謬曰:“小人哉程嬰!昔下宮之難,不能死,與我謀匿趙氏孤兒。今又賣我,縱不能立,而忍賣之乎?”抱兒呼曰:“天乎!天乎!趙氏孤兒何罪?請活之!獨殺杵臼可也。”諸將不許,遂殺杵臼與孤兒。諸將以為趙氏孤兒良已死,皆喜。

然趙氏真孤乃反在,程嬰卒與俱匿山中,居十五年。

晉景公疾,卜之,大業之后不遂者為祟。景公問韓厥。厥知趙孤在,乃曰:“大業之后在晉絕祀者,其趙氏乎?”……

景公問:“趙尚有后子孫乎?”韓厥具以實告。于是景公乃與韓厥謀立趙孤兒,召而匿之宮中。諸將入問疾;景公因韓厥之眾,以脅諸將而見趙孤,趙孤名曰武。諸將不得已,乃曰:“昔下宮之難,屠岸賈為之,矯以君命,并命群臣。非然,孰敢作難?微君之疾,群臣固且請立趙后;今君有命,群臣之愿也。”

于是召趙武、程嬰,遍拜諸將,遂反與程嬰、趙武攻屠岸賈,滅其族。復與趙武田邑如故。

及趙武冠,為成人,程嬰乃辭諸大夫,謂趙武曰:“昔下宮之難,皆能死,我非不能死,我思立趙氏之后。今趙武既立,為成人,復故位,我將下報趙宣孟與公孫杵臼。”趙武啼泣,頓首,固請曰:“武愿若筋骨以報子至死,而子忍去我死乎?”程嬰曰:“不可!彼以我為能成事,故先我死;今我不報,是以我事為不成?!彼熳詺?。

晉國君景公繼位之后,大臣趙盾亡故。國君給他身后一個美名,稱做宣孟。他兒子名朔,承襲了他的職位。

晉,是春秋時代的國名,國都在現今山西省太原、曲沃等縣地方。趙盾,是晉國的大臣,晉君靈公很忌他。后來靈公被殺,叔父成公接了位,不久又死了。景公是成公的兒子。

趙朔所娶的夫人,是前君成公的阿姊。

晉國有個權臣,官拜大夫,姓屠岸,名賈,常常想要誅滅趙氏。

屠岸賈、是靈公的寵臣,和趙盾不和。說靈公被殺,是他的主張;所以要和他為難。

晉國的世家,趙氏之外,還有韓氏。那時韓氏在朝的是韓厥,他知道屠岸賈的奸謀,便去告知趙朔,勸他逃往他方。趙朔不以為然,對韓厥道:“我相信你一定能使我趙氏的香火,不至斷絕,我在九泉之下,也沒有什么遺憾了!”

韓厥一口擔承,回家后,就此托病,杜門不出。

屠岸賈十分專橫,并不稟明國君,逕自會同諸將,帶了兵隊,到下宮地方,攻打趙氏。趙氏抵御不住,趙朔首先被害,還有趙同、趙括、趙嬰齊等輩,也一同殉了難。趙氏幾乎全家滅亡。

《史記·考證》說,趙同、趙括不是在這時候死的,很疑太史公筆下錯誤;但是我們引用《史記》,只能照著他說。

趙朔夫人,是前君成公的阿姊,懷孕在身,從家中逃難出來,躲到宮內。趙朔有個門客,姓公孫,名杵臼;他的同事程嬰,和趙朔更是深交。

出了事后,兩下見面,公孫杵臼問道:“這不是我們應該死的時候么?還等待什么!”

程嬰道:“趙夫人有孕在身;他家運好,生的是男,我預備替他效力;若是女呢,我也不戀著這世界了!”沒有好久,趙夫人果然生下一個男孩。

屠岸賈得信,就傳令要到國君宮內搜查。趙夫人手忙腳亂,急得將他的孩兒,藏在褲內,默默的祝禱道:“趙氏真要滅門,只得聽你哭了;若還不至于此,你就不要作聲!”后來搜查的人到來,居然十分安靜。

這總算逃過了。程嬰覺得不妥,找著公孫杵臼,和他商議道:“這一次搜查,幸而無事,倘若兩次三次,接連起來,如何是好?”

公孫杵臼道:“撫孤成立和舍生就義兩件事,哪一件比較難些?”

程嬰道:“死是容易的;這孤兒要他成人,卻是很難!”

公孫杵臼道:“宣孟公在世時,待你很好,這件難的,請你擔承;我就揀那容易的做罷;我先告辭了。”

二人定下密計,先向別處覓到一個初生的嬰孩,公孫杵臼把他背在身上,外面罩上一條很華麗的小被,去躲在山里。

程嬰假裝著到屠岸賈的軍部去告密,見了諸將道:“我是不中用的人,不會替趙氏做那撫孤的事情;哪個給我千金,我便將那小孩的住處奉告?!敝T將聽了,個個都十分高興,立刻答應了他。

隨即點齊兵隊,就叫程嬰帶路,進入山口,曲曲折折,居然找著公孫杵臼。

公孫杵臼一見,便假意大罵道:“程嬰?。∧阏媸莻€小人!當日趙氏遭難,你只顧自己逃生;后來和我商量,要保全趙氏的骨肉,我也很相信你;想不到你竟拿我出賣。這小小的孩兒,就算不能扶助他,你也忍心賣他么?”

雙手抱著那嬰兒喊道:“皇天??!皇天??!可憐這剛出世的孩兒,有什么罪孽?我情愿替他;請諸位留他一條命罷!”再三哀求,諸將只當沒有聽見,一聲號令,老的幼的,同時畢命。諸將心中,都以為趙家血脈,真個從此斷絕。收了兵隊,一路歡呼而去。

哪知道趙氏真正的孤兒,還在人間。程嬰終究帶了他逃走,躲在深山之中,不知不覺,一直到他十五歲了。

晉國君景公忽然得了一場大病,派人去卜問得病的原由。卜出卦來,說是晉國有過大功業的亡人,不能稱意,在暗中作弄。景公信以為真,恰好問到韓厥。

他是知道趙氏孤兒的蹤跡的,便說道:“晉國從前有過大功業,現在沒有人祭享的,恐怕只有趙氏吧!”

景公問道:“趙氏還有后裔么?”

韓厥趁勢,將實在情形陳說一番;景公也覺得很對不起趙家,就和他定計,將那孤兒立為趙氏之后,私下找他回來,養在宮內。

有一天,諸將要進宮問病。景公得信,暗中叫韓厥埋伏下許多人。諸將到來,景公仗著韓厥的聲勢,鎮壓著諸將;一面叫趙氏孤兒出來,宣布他的名字是武,是趙氏遺下真正的孤兒。

諸將無可奈何,只得同聲啟奏道:“以前下宮之事,都是屠岸賈一人所做的。他假傳君命,強迫著眾臣依從。要不是他,哪個敢闖這大禍?就是國君沒有因病卜出的卦象,臣等本來也要請替趙氏立后;國君既然吩咐,臣等無不遵從。”

景公聽罷,就喚趙武、程嬰過來,見過諸將,一一行禮。當下派他二人,隨同諸將,帶了兵隊,前去屠岸賈家,將他拿下,合門處死。同時將以前充了公的趙氏受封的田邑,發還給趙武;一切恢復原狀。

過了幾年,趙武已經及歲,舉行冠禮。

事畢,程嬰立起來,和趙氏眾家臣作別;又對趙武說道:“以前奸臣作亂,圍困下宮,我們主公殉了難,同事死的也很不少,我那時不是貪生,不過要想保存趙氏的一脈?,F在趙武奉了國君之命,立為趙氏之后,年紀已經長成,又復了原來的職位,我要到地下報與宣孟公和故人公孫杵臼知道?!壁w武聞言大哭,跪在地上磕頭,再三求他道:“我趙武預備盡我一生的精力,有一日,報答你一日,你怎忍撇下了我去尋死呢?”

程嬰道:“我不能奉命了!公孫先生把你交付于我,他信得過我,必能成功,很放心的先我而死;現在我不去報知他,他一定疑心我這事做不成,如何對得起他呢?”

正在難分難解之際,猝不及防,他竟拔刀自殺,一道英魂,渺渺茫茫,和公孫杵臼相見去了。

批評

趙朔死后,屠岸賈的權勢,越發浩大,若沒有公孫杵臼、程嬰二人,趙氏的遺腹子,一定是不能保全的。

即或他二人盡心竭力,去保護這孩子,屠岸賈老奸巨猾,無論怎樣的躲避,總逃不出他的手掌,結果也是同歸于盡。

單單找一個小孩做替身,去獻給屠岸賈,他哪里會相信!拿自己的性命去陪那小孩,做得十分像,或者可以瞞得過。但是他二人誰先死,這又是一個問題。

程嬰說:“死易立孤難?!绷⒐鹿倘皇呛茈y,但是死之一字,也談何容易。

公孫杵臼肯陪著這假遺腹子去死,這等壯烈的舉動,豈是尋常人所能做得到的呢?

程嬰擔任立孤,后來趙武成人。這件難事,總算成功,可以對得住趙氏父子,也可以對得住公孫杵臼了。然而這是尋常人的思想,不是英雄的自命。

程嬰臨死,說是要到地下去報知他的故主和老友,這不過是一種托詞;其實是表明對朋友沒有絲毫取巧的意思。

公孫杵臼的死,是死于忠;程嬰的死,是死于信。

二 伍尚

節錄左傳 昭公二十年

此為公元前五二二年間之事

費無極言于楚子曰:“建與伍奢將以方城之外叛?!薄?

王執伍奢。……

無極曰:“奢之子材,若在吳,必憂楚國;盍以免其父召之?彼仁,必來。不然,將為患?!蓖跏谷苏僦唬骸皝恚∥崦舛?!”

棠君尚謂其弟員曰:“爾適吳,我將歸死。吾知不逮;我能死,爾能報。聞免父之命,不可以莫之奔也。親戚為戮,不可以莫之報也。奔死免父,孝也;度功而行,仁也;擇任而往,知也;知死不避,勇也。父不可棄,名不可廢。爾其勉之!相從為愈!”

伍尚歸。奢聞員不來,曰:“楚君大夫,其旰食乎!”楚人皆殺之。

楚國的奸臣費無極,一天對他國王說道:“太子和伍奢謀反,不久要在方城之外舉事了?!?

楚,是春秋時代的國名,國都在現今湖北省江陵縣地方。那時楚國國君是平王,他的太子名建。平王用伍奢做太傅,費無極做少傅,去教導太子。伍奢為人很正派,忠于太子;費無極卻和他相反,常常要說太子的壞話。

國王聽了他的話,就把伍奢拘禁起來。

費無極還不肯罷休,又向國王說道:“伍奢的兩個孩兒,都很能干,倘若到了吳國去,我們一定不得安寧。莫若趁此機會,藉釋放他們父親的罪為名,叫他們回來。他們心地很好,必定肯聽的。若不是這樣辦,免不掉是我們國家的一個大害?!背趼犃T,就派人傳知伍氏兩兒道:“快快回來!我赦免你們父親的罪!”

吳,也是春秋時代的國名,在現今江蘇安徽兩省境內,接連楚國。

那時伍奢的長子伍尚,正做著棠邑大夫。

上架時間:2013-03-15 14:37:04
出版社: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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