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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尋死

這是哪?我怎么會在這里?慧青和辛欣呢?云蕓頭痛欲裂地在地板上醒來,入目所見的是一個簡陋的旅館。



下身像是被車碾過的痛,云蕓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眼睛打量了一下房間,很典型的旅館,一張床、一臺電視機、兩床被子構成了這個房間所有的擺設。



拖著兩條笨重的腿吃力地做到床上,云蕓搖了搖頭,昨夜的回憶排山倒海地涌了出來。



就在這間屋子里三個男人、三個女人、一臺攝像機記錄了一切。她凄厲的求饒,男人孟浪的淫笑,辛欣陰陰地舉著攝像機,慧青幸災樂禍地站在一邊看風景。云蕓顫抖地撩起褲腿,斑斑紫紫的痕跡赫然在目。痛苦,絕望一下子擊垮了她所有的神智,她倒在了旅館床上,一張寫著警告的紙因為她倒床的沖擊在被子上輕飄飄地上下波動了三次,終于才心甘情愿地從床上落到了地上。



徹底地消失,最好祈禱不要被于家兄弟找到,否則我真的不知道這段視頻會不會在網上廣為流傳!



再次醒來時,已近黃昏。云蕓渾渾噩噩地跑出旅館,這里是這個城市最最出名的酒吧一條街,這間旅館是這條街上唯一的旅社。天還沒黑透,整條街上只有寂靜無聲,極少數的幾間酒吧店主絮絮叨叨不耐煩地拉開了門,從里面傳來一兩聲狗吠在這樣的氣氛下顯得如此清晰,如此荒謬!



徐緩地走到丁字路口,向左回學校,向右通向這個城市唯一的大河。



男人令人嘔吐的褻玩聲,女人近乎絕望的錘喊,構成了觀望者眼里豐盛又精彩的風景。從小到大接受的一女不侍二夫的忠貞熏陶,心靈深處強烈的自我厭棄,歐鎮雨眼里千年不變的清冷幽光,就像是鐵錘一下又一下地敲擊心臟。



為什么?為什么一切的痛苦都必須由我承擔?我只想平平安安地過完四年大學生活,工作,戀愛,結婚,然后擁有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可是為什么一切就那么難?



繁忙的路口,車水馬龍,看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歡笑著、打鬧著,一眼望過去卻看不見一張熟悉的臉,再怎么熱鬧,再怎么繁華,都不屬于我,路邊高高懸起的路燈下我的影子被拉得好長好長。



徹底地消失,最好祈禱不要被于家兄弟找到,否則我真的不知道這段視頻會不會在網上廣為流傳!



想起紙條上的字跡,云蕓再也忍不住地咯咯笑了出來。何謂徹底地消失?怎樣才算徹底地消失?不需要費心發布網絡,我早已想到這個世界留給我的唯一的出路。



終于下定了決心,云蕓毅然向右前行。既然上天遺棄了我,我也要遺棄這個世界!



就在云蕓向右走了五十米后,同樣的丁字路口安允昀從左邊進了酒吧一條街。



不管不顧一路上插身而過的行人紛紛回頭,云蕓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悲傷讓她看不清前面的路。五分鐘后,路盡頭,云蕓像個傻子似得無聲地笑,溫熱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一陣秋風秋風吹過,空氣都變的苦澀起來。



又是一個丁字路口,向左轉河的上流這個城市有名的夜市區,向右轉河的下游僻靜杳無人煙。網上流傳,河下游處是這個城市最適合人去自殺的地方,據說離這里兩里多地方平均每三天就有一個人自殺。



丁字路口,云蕓笑的憨傻。蒼天,還真是愚弄人!在你最最絕望的時候,還給你向左向右的選擇!向右又能如何?告訴所有的人就在昨天晚上你被三個禽獸不如的男人輪奸了嗎?



向左向右真是虛偽的選擇!譏諷、自嘲、自厭的笑個不停,向右轉她最后的出路。



向右,徹底地消失唯一的通道。毅然邁腿,云蕓走上了越走越荒涼的下游。



半分鐘后,云子軒開著車帶著于子巖還有剛剛在夜市里游蕩被找到的辛欣駛向了酒吧一條街的方向。



秋已到尾聲,初冬已現端倪!一路走來,原先河兩岸隔一段距離還有年久失修的路燈在茍延殘喘地燃燒最后的生命,一個小時后路兩旁就再也什么都看不見了,遠遠地就聞到各種生物腐臭的味道、殘羹冷炙令人作嘔的嗖水味、橡膠泡沫燃燒后刺鼻的塑膠味,以及其他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廢物發出來的味道。



下弦月掛樹梢,云蕓就這微弱的月光一直走到了路盡頭。成堆成堆的垃圾靠著河岸在月光下猶如渡了一層光圈,水面上波光粼粼,兩者互相輝映,竟也成了白天看不見的詭異的美景。



垃圾!原來路盡頭竟然是個垃圾場!孤零零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我是不是也是垃圾?沒有任何用途,可以被人隨時扔掉的垃圾?站在河邊垃圾堆里,淚已流干的云蕓冷冷地瞅著腳下的垃圾!



垃圾,就該和垃圾在一起!在這里選擇結束生命多么符合“物以類聚”的和諧!



深秋的晚上很涼,等云蕓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時候,河水已漫過她的胸膛。冰冷的水溫讓云蕓這一刻比任何時候都來的清醒,來的悲傷!繼續向前,水漫過了脖子,嘴巴,再到鼻子,眼睛,再朝前走一步就將滅頂!



嘴巴里的空氣越來越少,窒息的到心痛,夜晚的河水里什么也看不見,云蕓放空腦子,隨波逐流!



你是不用在乎,可是從現代去古代的云蕓在乎。你們兩個人是一體的,如果你死了,那么她也活不了了。



如果你死了,那么她也活不了了。



那么她也活不了了。



她也活不了了……



忽然婆婆曾經對她說的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她的腦子,她開始拼命地往回走,漸漸地她的額頭漏了出來,鼻子、嘴巴也浮出水面。當她整顆頭浮出水面,云蕓絕望地站在水面上,月光下從她的臉上落下大顆大顆的淚水弄皺了整張河面。



哀傷到了極致,沒想到連死都不被允許!“你們兩個人是一體,如果你死了,那么她也活不了了!”



為什么?為什么要對我這樣?云蕓雙手拍打著河面,在痛哭失聲的一剎那把臉埋進水里。寂靜的大地里,拼命壓抑的嗚咽無法釋放!



良久情緒終于稍微穩定下來,云蕓挪動在河水里已經快要凍僵的雙腿向岸邊徐徐前行。哪知剛走了兩步,走腿的小腿肚忽然因為冷抽搐起來,下一瞬間云蕓痛得失去了平衡一頭栽進了冰冷的河水里!



版權:紅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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