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后端著臉盆回來。

嬤嬤拉著小男孩對多多說，以后叫那個男孩哥哥，多多愣在那里，常年在福利院不出去和同齡人接觸，讓她不知道如何面對一個年紀相仿的陌生人。

男孩倒是不生分，對著她甜甜的笑，然后對她說謝謝。

后來多多知道，男孩叫阮錦天，比她大一歲，但是她不知道他是從哪里來的，更不知道他的過去，但是有一點，多多是知道的，他和她一樣應該對于他的父母是一個多余的人，所以才會任由他在外面流浪。

阮錦天很快和福利院的弟弟妹妹鬧成一團，他嘴甜，手腳麻利，也很快討得了嬤嬤的歡心。

余多多對于阮錦天突然的出現有一種敵對感，弟弟妹妹對她的那些依賴，嬤嬤對她原本就不多的關心，全部轉移到了那個活潑開朗有著明亮眼睛的阮錦天身上，她有了更加深刻地被忽略感。

但是余多多不得不承認，阮錦天的確是討人喜歡的，他每天早上出去，晚上回來的時候，總是會帶來回來很多的東西，有衣服，新的舊的，有好吃的，還有一點點錢。

那些在常人眼里看起來很微不足道的東西對于安尚這樣的福利院來說卻是很誘人的，大家都很愿意去相信阮錦天的話，那些東西是好心人給的，而那些錢，是他打工賺的。

多多知道賺那些不多的錢對于一個十四歲的半大孩子來說，是很有難度的，所以她認定他不是一個好小孩。她不喜歡丑惡的東西，她疏遠他，不和他說話，不接受他偶爾塞給她的一些小玩意兒，她和他之間像是兩條平行線一樣，從來沒有交集。

就這樣又過了一年，多多要去遠一點上初中了，學費不再減免，而嬤嬤更沒有多余的錢去供她上學，多多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她這個年紀可以爭取的，她不說話，不流淚，只是抱著那個陳舊的書包在院子里的梧桐樹下，蹲了整整一天。

那是一個夏天的夜晚，太陽已經下山，但是空氣還是燥熱，那些弟弟妹妹在院子里跑來跑去，嬤嬤在廚房里忙著準備晚飯。

多多的腿蹲得已經麻木了，她吐了口熱氣，眼睛干澀得流不出眼淚。

這種感覺很像若干年前坐在福利院的門口等待父母出現，但是父母卻遲遲沒有出現時的感覺，等不到，卻忘不了。

這個時候，阮錦天瘸著腿從外面一步一搖地走過來，蹲到余多多的面前。

余多多不想對著他那雙眼睛，那雙眼睛總是直直的，仿佛一眼就會把她看穿一樣，起身，腳木木的有點重心不穩。

“你不喜歡我？”阮錦天跟著起身，拉住多多瘦弱的手臂。

多多很無力地看了一眼他，15歲的阮錦天其實已經很好看了，只是余多多還是不喜歡他，“我是不喜歡所有的東西。”

“外面的世界一定會有你喜歡的東西，我相信。”阮錦天把一樣東西塞到余多多的手里，然后慢慢地走進房子，他的腿好像受傷了，余多多本想問問他怎么了，可是蠕動了幾下嘴唇，終究沒有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