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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箭與劍

嗖的一聲尖銳鳴響,一支羽箭宛如一道閃電般從后方破空而至,徑直向馬上騎士的肩胛扎去,箭矢入肉,騎士悶雷也似一聲痛哼,箭頭隨之在肉中突出,血花飛濺,仿佛憑空盛放的一朵紅蓮,凄艷,慘麗,而絕美。

“哈哈哈哈,馬千里,我看你還能逃到哪去?我勸你還是不要負隅頑抗,凈做些無謂的掙扎,不如自負了雙手乖乖投降,省得戰爺我多費手腳。”放箭之人是一個身材精壯的禿頭漢子,一身玄青色的勁裝,身材不算高大魁梧,但是卻異常結實硬朗,挺拔的鼻梁上架著一個大鷹鉤鼻,棕褐色的臉膛上滿面油光發亮,好似在皮膚上圖了一層古銅也似的金屬。一只眼睛瞳孔放大,呈現灰白之色,顯然已經瞎了,但另一只眼睛卻是完好無損的,雖算不得太大,卻是明亮異常,直如鷹隼一般犀利,正直勾勾盯著對面馬上的人。

“放屁,瞎眼禿鷹,你最好……最好殺了我,否則,有朝一日,我們公子奪回荊楚門大權,一定即刻和你們漢霄門開戰,到時候老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住你,折了翅膀,挖了剩下的一個眼珠,看你……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騎士由于中了一箭,聲音有些虛弱而顫抖,但還是堅持著說完了這一席話。他似乎平時緘默寡言,并不怎么開口說話,聲音不由顯得低沉鏗鏘,有些艱澀,好似一口枯竭的井水,沙啞,干涸。他單手執著韁繩,另一只手握住肩頭羽箭的箭尾,暗自一咬牙,猛地用力拔出了箭,鮮血立刻如同新掘的泉眼一般噴涌出來,染紅了大片衣衫,在衣服上繪開了一副無規則的紅色地圖。

他竟然不顧肩頭流血,并不包扎,轉而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御馬之上,那一刻他的神情變得無比凝重卻也寫意,有說不出的莊嚴與輕松,仿佛騎馬對他來說就是生命中最嚴肅也最平常的一件事,“瞎眼禿鷹,如果你能追上老子,我就束手就擒,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駕!”說著,他一打馬鞭,馬陡然加速,馬蹄翻飛,塵埃飛揚,也不知道他如何拉韁,那匹馬竟然在十分狹窄的山路上踏起了無規則的蛇形曲線。要知道他胯下的這匹坐騎,雖然雄駿矯健,可絕對算不得什么日行千里頗通靈性的寶馬,可是在他的手下竟然發揮出如此效用,此人騎術之精湛,實在令人咋舌。

后面追趕的戰英擊節贊嘆之余,也是猛然一驚,他趕緊彎弓搭箭,瞄準過去,可是所見的景象是在讓他眼花繚亂,根本就無法覷準馬千里的身影,一時間彷徨無措,不由得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要知道,之前他之所以能夠一箭奏功,完全是因為他掩藏在暗處。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偷襲得手,若非他事先早已埋伏妥當,躲在路邊巨石之后的長草叢中,哪里有那么容易得手?他心中懊悔沮喪之余,又不由得驕傲陡升,暗自思忖著,老子是一只雄鷹,只適合搏擊蒼穹,翱翔長天,這種遮遮掩掩潛伏暗算的勾當,實在不是我所擅長,應該交給那瞎眼蝙蝠才是。可惜他卻沒有我這一手驚世駭俗,絕倫無雙的箭法射術,只會使些陰招暗器等等鬼蜮伎倆,實在微不足道,是個上不了臺面不屑一哂的東西。

他放下弓箭,想要拍馬趕上,但只追得幾步,前方馬千里的背影早已不見,隱沒在曲折的羊腸小道盡頭,杳然無蹤,只剩下旁邊陡峭嶙峋的山石戈壁,怪石嵯峨,漫漫黃沙,以及道路兩旁那些一堆堆一簇簇的荊棘蔓草,顯得無比的荒涼肅殺。

戰英不由得悵然一嘆,“向青巒手下人雖不多,但各個都是強手,無怪乎我們漢霄門聯合現在的荊楚門追捕了他幾年,仍然一無所獲,沒有寸功。就算這匹最沒用的駑馬,一旦被他逃走,也就再也難以追上……難道真的是他氣數未盡,還有些死灰復燃之勢不成?”忽然他的嘴角泛起冷笑,勾勒出刀鋒一樣銳利的鋒芒,“就算你去報信又如何?就憑著他們合眾門的一群烏合之眾,況且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之下,又能掀起多大風浪?到時候我家少主親自出馬,還不是手到擒來?哈哈哈哈!”

他似乎無論在任何時候,多么不利的情況下都能夠驕傲高興起來,此人之驕傲,或者說是自負,著實可見一斑。像他這種心態,在失敗之際固然能夠起到積極作用,使人不至于氣餒頹唐,但是這種不知吸取教訓的盲目的驕狂自大,卻會給人招致更多的挫折。

起伏的峰巒雄獅猛虎一般昂然蹲踞,似乎自從亙古就一直守護著這片山嶺,巍然佇立,一動不動,直到變成了化石。他張狂的笑聲在曠野中傳出很遠,回蕩不絕,卻似乎使得這空山更加的寂寥、幽謐,而且詭異。無數荒草仿佛一個個躲藏起來匍匐在地的囚徒,被他的聲音驚嚇,忍不住在那溫和的暖風里也兀自瑟瑟發抖……

大地無論再怎么廣袤無垠,終究逃不了被天空覆蓋的命運。任它繁華如織,沃野千里,或者荒原碣石,肅殺萬頃,是平原還是丘陵,是高原還是盆地,都免不了被那紅如火,燦如金的太陽的光輝所普照。

同一片蔚藍如洗的蒼穹,同一片輝煌璀璨的日光之下,卻又有不同的動亂或紛紜。

長安城,未央宮。

身著龍袍頭戴皇冕的皇帝并沒有坐在平時他臨朝聽政的那張龍椅上,而是負著手在地上緩緩踱步,額頭之上滿布了一層細密汗水,舉止雖有些焦急,可臉上的表情卻是不動聲色,這種臨危不亂的氣度,就絕非常人所能企及,為帝王者再怎么昏庸無道,也總有他過人的一面,當皇帝可以僥幸,但是當一個尚且不錯的皇帝,卻絕對沒有僥幸的道理。

“你是說,赤霄劍不見了,太子也不見了,在存放赤霄劍的廟堂里,還發現了一灘血跡,是也不是?”皇帝依舊沉著如故,仿佛泰山般凝重穩健,但聲音里不免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畢竟事情關乎到了自己至親至愛之人,再是泰山崩于前而巋然不動的人,也難免要心里生出幾絲惶惑,況且人非草木頑石,孰能無情呢?。

此刻地上正跪著一個身著錦繡官服,玉帶銀冠的男子,由于發自內心的恭敬,使得他幾乎是匍匐膜拜在這個威嚴宛若神明的帝王腳下,沉聲應道:“回陛下,不錯!”

“那么那灘血跡……”皇帝以九五至尊的身份,說到這里也不由得有些遲疑忐忑。

韓焉微微沉吟了一下,亦是猶疑著說:“不是歹徒的,就是太子的。雖然太子天縱奇才,武藝高強,但是那歹徒既然膽敢來皇宮盜寶……這其中的變數,恕臣愚昧,不敢妄自加以揣度,以污圣聽。”

“韓焉呀,你是韓王信的孫子,也算是國勛之后,又是太子從小到大的朋友玩伴,是他信任依賴的忠臣。太子的眼光向來不錯,你的才干也是有的,那依你看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話你但說無妨。”皇帝忽然停下了徘徊的腳步,負手凝立,目光灼灼宛如火炬一般定在韓焉的身上,自有一股不容置喙的氣勢,直迫得韓焉覺得一陣渾身發熱。

“回陛下,依臣愚見,恐怕是有歹人膽大包天,恣意妄為,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韙來皇宮盜劍,正巧被太子迎頭趕上,因為太子對于赤霄寶劍是喜愛之致的,時不時就要拿出來揮舞把玩一番……但是皇上您請放心,我想太子他應該并無大礙,恐怕是太子心高氣傲,虎膽龍威,尾隨著賊人追了出去也說不定。”

“哦,你何以作出這等推斷來?”皇帝聽得眼前一亮。

“皇上,想來你也知道,赤霄寶劍乃是帝王至尊之劍,其劍氣劍意凝而不發,聚而不散,是以中劍者如果沒有良藥敷住傷口,光憑包扎的話是止不住血流的,即使一個很小很淺的傷口鮮血也將會流淌不止,而且流淌在地上的血跡,可以十日之內依然保持新鮮,不凝固,不干涸。而微臣在藏劍閣所發現的血跡正是如此。由此推斷,那攤血跡應該是被赤霄劍所傷,那應當是賊人的血跡,不是太子的。”

皇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錯,朕也的確曾經聽先皇說起過這赤霄劍的神奇之處,這劍乃是當年高祖斬白蛇、舉大旗、起義師之時所得的神劍,可是朕也沒有見過,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

“皇上大可以放心,這傳聞絕對是千真萬確的。否則江湖上也不會將此劍列為十大神劍之三了,僅在絕世無雙的軒轅劍與罕有匹敵的湛盧劍之下,這足以說明問題。”

“可你怎么知道不是賊子盜取去了寶劍,反過來傷了太子,然后挾持太子逃之夭夭的呢?”

“皇上大可放心,第一,藏劍閣機關重重,不知道開啟方法的人絕對沒有可能盜得寶劍,貿然行動的話只能讓他身首異處,血濺五步,第二,當時的現場十分整潔,根本就不像是經過了激烈搏斗的樣子,只是突兀地出現了一灘血跡,從腳印,塵土等等痕跡看來,倒像是有人潛伏在暗處,給某個不知情者突然襲擊一般,而且二人一觸即分,來犯者遠遁逃離,而另外一個人緊追不舍。所以太子被傷的可能性其實不大……”

“可能性不大?那還是有可能的對不對?”

“除非……”

“休得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有什么話只管說來,朕還沒有脆弱到不堪一擊的程度。”

“是,皇上。除非,來人是一個真正的絕世高手,可以在太子沒有任何的反應的情況下躲過赤霄劍,再將其制住,然后堂而皇之的挾持而去。”

“唉!”皇帝嘆息了一聲,“你不用安慰朕了,徹兒雖說從小練武,資質也還不錯,可畢竟才十四五歲的年紀,縱然伸手不錯,又能強到哪里?江湖上雖大多是綠林草莽,可功夫比他精深的人實在大有人在,多半……”

“皇帝莫要憂心!臣以性命擔保,太子此際絕無性命之憂!”

“哦,怎么說?”

“臣雖愚魯,大內侍衛雖然蠢頓,但是如果有人想要從皇宮之中帶走一人而不被發現,這也是難比登天的。或許獨來獨往,想要出入皇宮,這還小有可能。但是背負一人的話,想要如此來無影去無蹤,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大內侍衛的眼皮底下逃之夭夭,這絕對難比登天。”

“沒人能做得到嗎?你也不行?”

“呵呵,皇上謬贊了。微臣雖有些微末功夫,可是拿到真正的江湖高手面前,無異于以卵擊石!”

“你也不用過謙……”

“臣雖不智,也不敢妄自菲薄,事實如此,不敢虛言蒙蔽圣主。臣無此能耐,可偌大江湖之中,要找出如此輕功武藝者,也不過寥寥三四人而已。但這些人都是沉穩持重的高人前輩,應該不至于作出如此忤逆行徑……哎呀,除了一人!”

皇帝微微發福的身子跟著一抖,肥胖的臉上肌肉抽搐,濃重如墨的眉毛痙攣般突地一軒,沉聲問道“誰?”

“那人是臣的同門師兄,人稱青蓮大盜,一手步步生蓮的輕功出神入化,幾乎可以列入天下絕頂之列,而且一手妙手空空的本事也是冠絕天下,但他武功平平,絕不是太子爺的對手。如果來的真是他的話,那么依臣愚見,太子絕對安然無恙,多半是氣他不過寶劍被偷,私自追出宮去了。陛下您也知道,太子年紀不大,卻是血氣方剛,很容易頭腦一熱,沖動起來就全無顧慮。”

“無論如何,這件案子朕交予你手,授你全權處理,地方藩王官吏,悉數盡力配合,一月之內,一定要把太子和赤霄劍帶回來,成功了朕重重有賞,如若不然,提頭來見!你可聽明白了沒有?”皇帝袍袖一拂,已然轉身向著內室走去。

“微臣領旨謝恩,恭送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這韓焉生的唇紅齒白,面白無須,看起來就像個大姑娘一樣清秀,又伶俐聰穎,能說會道,十分懂得奉迎討好,深得太子河皇帝的喜愛,但是他也知道,一入侯門深似海,最是無情帝王家,一旦他有什么行為不當舉止差錯就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所一直以來在皇宮大內為人處世都是格外的小心謹慎,可謂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馬虎大意的地方。

他武功不弱,耳力通玄,依稀聽見景帝劉啟一邊走著,一邊自言自語著說:“唉!七國之亂方平,天下復有動蕩趨勢。匈奴犯邊,內亂醞釀,暗流洶涌,濁浪滔滔。梁王淮南,皆有野心。朕大限將至,安能奈何?只有把這爛攤子留給徹兒,勝負成敗榮辱之數,全憑他自己掌控了。如果晁錯、周亞夫尚在,乃至賈長沙復生,朕何至于如此憂心忡忡,食不甘味,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朕那時當真糊涂,悔不當初,已晚矣!”

韓焉依然跪著,只是抬起頭望著景帝那有些虛胖漂浮,有些蹣跚踉蹌的背影,不由暗忖:“原來皇上被稱為萬歲爺,可是他自己也明白,那千秋萬歲不過是南柯黃粱,空夢一場,原來為帝王至尊的人,也是有因一時沖動而造成一世悔恨的呀!”

……

時值初夏季節,天氣溫煦而不甚炎熱,并無酷暑難熬之感。碧藍如洗的蒼穹就宛若一個無比廣袤無垠,博大浩瀚的湖面,平靜而深邃,偶爾懶洋洋游弋聚散的幾朵白云,仿佛水中泛起點點漣漪,清冽美麗。這是一年中最使人舒爽的季節,帶著絲絲涼意的暖風仿佛情人的手撫摸上行人的面龐,片片暮春時節來不及散去的羽毛般的白色柳絮隨風飛舞,溫柔而繾綣,似乎對春天還有著無盡的眷戀之情。

長安城外一座古道之上,三騎駑馬并轡徐行,緩緩而來,馬上各騎著一名男子,中間一匹馬上騎著一個中年文士,頭戴高冠,須發如墨,梳理得整整齊齊,白凈臉皮,面容俊雅,縱然已經四十許余,卻依舊風神俊朗,風采卓然。眼角眉梢棱角分明,單薄的嘴唇卻緊緊抿著,脊梁骨傲然挺拔,好似隨時都要自行折斷。此人儼然有些卓爾不群、寧折不彎的氣概,只是一臉肅然不茍言笑,卻也顯得頑固倔強,似乎對某些事情過于執著,正如他身后背負著的那根竹節分明,挺拔筆直的蒼翠篁竹一般。

左邊一個卻是不修邊幅的半百老者,也許并沒有那么大年紀,可是他面容清癯,顴骨突出,骨瘦如柴,而且衣著頭臉都十分邋遢污穢,補丁羅列,滿是泥垢,不由得使人顯得更加滄桑衰老了幾分,加上頭發一派灰蒙蒙的,分不清是黑是白,更加分辨不出他真實的年齡。他手中正把玩著隨手從路邊一株柳樹上折下的一段柳條,嘴里自言自語地念叨著:“柳條啊,柳條,你多么好哇!可以無憂無慮地隨風舞動,到了秋季就能自然而然地凋謝枯萎,進行很長一段時間的休息,直到初春復蘇時節,才又長出新芽,萌發新葉,在生機盎然的春風里勃發。唉!多么可愛,多么合乎天道,合乎自然!而不用像我一樣,不管愿不愿意,都得不斷地走南闖北,奔波勞碌!”

“哎!老李你此言差矣,人生下來活在天地之間,就應該辛勤勞作,無論務農耕耘也好,手工制作也罷,甚至行俠仗義,也算使得人生頗有意義。總不能真的什么也不做,在家等死吧?既然如此,你生下來干嘛,你活著干嘛?怎么不即刻抹脖子一死了之,歸于黃土,豈不干凈利索?”這番話出自右邊那人之口,也是一個中年男子,衣著異常樸素,身上罩著一衾黑袍,頭發用一根沒有任何雕刻的烏木簪子簡簡單單地束起,十分整潔爽利,不見絲毫凌亂污穢的地方,他背后背著一個包囊,露出了一把形似鐵杉的扇子,“我最厭恨的就是那些什么自詡承天景命的王侯將相,天下人本就應該親如一家,總是南征北戰,互相殺伐,卻是為了什么?徒然使得骨肉離散,徒然積成尸山血海!”

“墨菲兄弟,你這話就未免有失偏頗!”中年文士沉聲接口道,“難道你的父親就與滿大街上狼奔豕突的路人甲乙丙丁毫無分別?難道你的君王就與大街之上販夫走卒商賈匠人一個樣子?”

“同樣肉體凡胎,同樣娘生爹養,有何區別可言?”

“難道有人不遵禮教,叛逆犯上,違背倫理綱常,不應該加以懲戒,以儆效尤?難道有佞臣賊子欺君罔上,這樣罪大惡極的人不應該誅殺嗎?”

“哼,董兄,你們儒家不是最為注重教化德育的嗎?惡人自古有之,能把惡人教育得改過向善的人,才有資格稱為圣賢,否則其余一切都是空談妄論,信口雌黃!況且你們儒家之中,有很多偏頗,孟子提倡人之初性本善,而荀子又說性惡之論,這根本就是前后自相矛盾,”

“你這是詭辯……”

“好啦,好啦,你們兩個就別再吵了!”見得幾人之間火藥味漸濃,老李趕緊抓住機會出來打圓場,“依我看啊,什么對呀錯的,是是非非,王圖霸業,功業成敗,興衰榮辱,聲色犬馬,統統都是過眼云煙,人一輩子,還不是終歸黃土……”

“那我們現在就把你埋進黃土里面,如何?”姓董的文士與墨菲同時截口喝道,倒是讓那叫做老李的邋遢老者一時之間啞口無言,再也不能接著說下去了。

過了半晌,劍拔弩張一般凝重的氣氛終于暫且散去,三人紛紛搖頭苦笑,“呵呵,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種儒墨道法之間的論戰自從孟軻墨翟這對前世冤家,荀況韓非這對對頭師徒伊始,到如今已經不知道持續了多少年了,卻還沒有分出個所以然來,恐怕還要持續下去,不知到何年何月方可休止。”董文士道。

墨菲接口說:“恐怕根本就沒有什么是非對錯,或者說誰都有對的地方與錯的地方,只是我等愚魯之輩,不能窺其門徑,針砭要旨,徒然在這里大打口水戰,復有何益?”

“那我們就不如放下舍得,難得糊涂啊!”老李笑嘆,出奇的,這次另外二人都沒有加以反駁。

三人默默前行,過了一會兒墨菲忽然笑道:“如果韓焉此時在這里,也加入進來,那可就……”

董文士仰起頭哈哈大笑,接著說:“那可就要天下大亂了!”

墨菲也笑道:“那小子雖然為人精明圓滑,善于逢迎鉆營,但是在某些事情上還是立場鮮明的,譬如他是法家門徒,其思想根深蒂固。不過卻也難怪,法家講究的就是國家以帝王為中心的中央集權以及玩弄權術,這些倒也符合他的性格。韓非李斯有哪一個不是靠討好帝王得以一展胸中所學?早這個時代這樣做其實無可厚非吧?而且他弓馬嫻熟,武功不弱,和太子的感情也是親如兄弟,以后我們合眾門想要發展,恐怕還得靠他。”

這時,前方一座荒僻村落已經遙遙在望,老李問:“不知道我們為什么要選擇長安城臨近的那個村莊聚會呢?”

董文士與墨菲對視一眼,臉色都變得異常古怪,同時默然不語,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不便啟齒。只有老李左看看右看看,有些茫然不明所以。

版權:起點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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