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梁行(1)
- 縱橫之血色妖嬈
- 云海森
- 3900字
- 2014-03-31 14:02:42
漢霄門的人,包括飛禽堂的一干人等,也包括跟隨龍淵的巴格斯,孔雀和哥舒白三個貼身隨從,誰也沒有想到,那個在一座深山老林里面遇到的野丫頭,那個長了一頭古里古怪的紅頭發,穿了一身紅色的羽毛大氅,弄得就跟一只野雞一樣俗不可耐的女孩子,居然一下子野雞變成了鳳凰,蹦跶著就攀上了高枝龍門,成了他們的少夫人。
最不甘心的當然還要屬趙飛鵬了,因為他知道,以后自己的斷指之仇,羞辱之恨,是沒有指望可以報了,他在漢霄門中縱然貴為一堂之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平日里可以囂張跋扈,橫行霸道,可惜畢竟他還是在一人之下,頭頂上尚有人能夠壓得住他。在老門主退隱江湖不問世事之后,那個人就變成了他現在的少主——龍淵。
如果是一個軟柿子,可以任憑自己捏圓捏扁,那供著一個傀儡,平日里就當神像拜一拜也就算了,可是偏偏他遇到的是龍淵。那個年輕人不要看他平日里沉默寡言,冷冰冰的一副對萬事萬物都漠不關心的樣子,可是以他行走江湖數十年的經驗,會過無數武功上的頂尖高手和智計謀略上能人異士的閱歷來看,這個少主絕對是個城府如淵,深藏不漏的家伙,誰要是以為他易于欺騙,好對付,可以任憑手下人興風作浪的無知豎子,那可絕對是大錯特錯,自找苦吃了。所以在這個少主人的面前,即便是他也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他可不想哪天不小心無意間得罪了這個少年,弄得晚節不保,在陰溝里翻了船。即使以前跟隨老門主的時候,他都不曾有如此伴君如伴虎、如履薄冰一樣的感覺。
所以,當他再次看到那個討人厭遭人恨的紅色妖精一樣的小丫頭的時候,當他看到那個小丫頭親密無間地挽著他們少主的胳膊,二人真的好像新婚燕爾如膠似漆的少年夫婦一樣走進來得時候,他把手攥緊了,拳頭上青筋暴起,泛白的骨節揑得就像打竹板兒似的噼啪直響,,卻不敢咬牙切齒露出一副恨之入骨的猙獰樣子,反而要勉強擠出一臉皮笑肉不笑的堆歡樣子,用那只被那個小娘們兒砍掉了兩根手指的手對其抱拳施禮,畢恭畢敬地迎了上去,近乎阿諛奉承地諂媚巴結道:“少主,少夫人,你們一路趕來,風塵仆仆,想來一定疲憊辛苦了,在下已經準備好了上等的廂房,恭請少主和夫人上去稍作休息,養精蓄銳,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詳談不遲。”他嘴上說著,心里卻在想:“不知道龍淵這小子那方面的能耐怎么樣,最好是弄死這小丫頭才令人拍手稱快!”
鳳兒瞥了一眼他斷指的手,又盯住他的眼睛,微笑道:“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恨不得將我大卸八塊,殺之而后快,對不對?”
與此同時,在龍源不帶絲毫火氣卻靜如深潭的目光注視下,趙飛鵬額頭上的冷汗不由自主涔涔而下……
這里是一間高檔的客棧,位于大漢朝麾下分封屬國梁國的都城,大梁。
龍淵向他點了點頭,旁邊的哥舒白走上來說:“麻煩趙堂主費心,有勞了,不過公子想知道,各方勢力可有何異動。”
趙飛鵬向戰英使了一個顏色,后者連忙躬身答道:“啟稟少主,據探子來報,雖然各方勢力聽到了這個消息都是震驚無比,繼而有蠢蠢欲動的苗頭,但就好像沸騰之前的鍋中之水,只是微微冒泡,還處于休憩蟄伏的觀望狀態,并沒有哪一伙人當真張牙舞爪大張旗鼓地露出鋒芒。”他一邊說著,一邊偷眼兒地打量鳳兒,他可不像趙飛鵬那樣有涵養和隱忍的耐性,他微一猶豫,還是沒有忍住,張口就說道:“少主,屬下有一件事,實在是不吐不快,今日在這里直言進諫,如果有什么冒犯得罪的地方,還請少主海涵。”
龍淵點了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戰英把目光轉到了鳳兒身上,神色漸漸變冷,說:“少主,古有周幽王為了博得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以至使得天下大亂的例子,再往前推,更有商紂王受了妖姬妲己之蠱惑,倒行逆施,不但建造酒池肉林,貪圖逸樂,勞民傷財,而且發明菜盆炮烙之刑,殘害忠良,霍亂天下,導致身死國滅之教訓。少主應該引以為戒。這女子來歷不明,身份可疑,而且觀其行察其言,疑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少主不可不防。今日少主竟然與她結為連理之情,此舉實在太欠考慮,小人冒死請求公子,三思而后行!”說著跪倒在地,匍匐下去。
“你……”巴格斯聞言大怒,上前就要發火,卻被龍淵揮手止住。龍淵一雙眼睛直勾勾盯在了戰英的身上,明亮得就像蒼穹上以北斗作為陪襯的北極星,他緩緩點了點頭,“戰副堂主此言雖然逆耳,卻不失為一片忠肝義膽發自肺腑的建議,你放心,本人一定銘記于心,片刻須臾也不敢或忘。戰副堂主這一份耿耿忠心,本人也就此謝過。只是你對我的夫人似乎有些誤解和成見,我知道你們以前曾經起過一些小沖突,那都是誤會,請副堂主不要再掛懷。”
鳳兒笑嘻嘻地插口進來:“要趕我走的應該是這位趙飛鵬趙堂主才是,他的手指是我削斷的。你的一只瞎眼可跟我沒什么關系,那是向青巒干的好事,你要算賬也應該找他去才對。況且你現在想要趕我走似乎有點兒太晚了,用你們的話來說呢,我和你們這位少主已經有了夫妻之實,所以他就要為了我而守身如玉,在我們沒有互相達成協議分開之前,他可別想甩掉我。”她看著龍淵,甜甜一笑,把頭靠在他的肩頭,一雙眼睛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眼中亮晶晶地閃爍著某種光芒。她的愛情似乎如此簡單,如此輕率,未免顯得不夠沉重,不夠莊嚴,有些飄忽凌亂,可是此刻沒有人會懷疑,她至少在這時侯心中是真正愛著龍淵的。
一旁的燕輕云聞言,不由得飛霞上臉,將粉頰染得一片如血殷虹,嘴里輕啐一聲,嘀咕道:“這女子太過不要臉了,竟然當眾說這種羞人的言語來,實在是不知羞恥為何物。況且,自古以來,男尊女卑,天經地義。是分是和,是聚是散,還不是都由男子做主,這女子居然敢要少主為她守身如玉,實在是太也狂妄大膽了些。”
旁邊的賀元風看著自己師妹這樣一幅小家碧玉的嬌羞模樣,更覺她明艷不可方物,一時間看得癡癡呆呆,雖然燕輕云頗有姿色,可絕算不上傾國傾城,更比不上鳳兒那種迥然異于什么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遺世獨立的美態,但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他的眼里,師妹就是天底下最好最美的女子。可是正因如此,他沒有注意到旁邊一道充滿了饑渴和貪婪,充滿了掠奪與侵犯的目光。
以鳳兒那等在深山老林中與野獸為伍所練出來的敏捷的六識,怎么可能聽不見燕輕云所嘀咕的話,她嫣然一笑,說:“這位姐姐,你對我的話很不以為然么?這可是你們少主親口答應過我,許諾過的,假如有一天我膩歪了他,想要離開,他無條件地放我走。”
所有人聞言都臉色齊變,有的愕然,有的詫異,要知道龍淵雖然深沉冷漠,但骨子里就如一只冰錐,冷硬,鋒銳,他怎么可能許下如此被動如此有失身份的承諾。
這一切龍淵似乎都是置若罔聞,熟視無睹,他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和想法,也不需要在乎。他只是目不轉睛地望著鳳兒那如花蜜一樣美麗甜美的笑臉,他那不溫不火的的臉上,竟然奇跡般有了溫度,嘴角那一抹笑容仿佛旭日朝陽,明媚耀眼,所有人都驚詫于他此時的美,是的,并非英俊,而是一種獨特的,絕無僅有的美。
可是他此刻的心情卻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靜,他又想起了她說的那句話,那是他們兩個第一次洞房花燭的那一晚上她所說的:“如果你發現我和其他沒有嫁過人的女孩子有什么不一樣,不要懷疑,不要追問,我只能向你保證,你,龍淵,是我鳳兒的第一個男人。”
這句話,還有一些事實,就仿佛一根魚刺,梗在他的喉嚨里,咽不下,吐不出,他想忘記,卻久久難以釋懷。難道在她天真爛漫,就像一只快樂的云雀的外表和心思之下,還藏著什么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難道在她那一縷好似完美無瑕的美玉一樣的芳魂中,還有什么難以愈合的創傷和裂痕?
還有,不知道這幾天的晚上,她為什么總是在晚飯過后很早就出去了,直到午夜凌晨的時候才回來,為此,他每一晚都不能安然就寢,在榻上一直輾轉反側,等待著她平安無事地回來,只有和她親熱一番,或者摟著她玲瓏的嬌軀入睡,他才能睡得安穩踏實。有時候他一個人獨處的時候,總是不由得暗自苦笑,他堂堂漢霄門的少主,武林四公子之一的龍淵公子,什么時候竟然變得如此患得患失了起來,難道自己真的愛上了這個不過相識幾天的有些清純又有些妖冶的女子,愛到了發自肺腑的程度么?說起來他自己都覺得好笑,不可置信,可是若非如此,又怎么解釋自己對于她的在乎呢?
就像昨天,他問她:“你一晚上都去干什么了?”
她可愛地吐了吐舌頭,說:“我想家了,回家看看?”
“家?”他有些詫異,疑惑不解地皺眉望她。
她嘻嘻一笑:“我的家,當然就是大森林啊!”
“森林?”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展顏笑道,“只要你高興就好。”
她笑著獻上一吻,“呵呵,你對我真好。”
他忽然皺起了眉,目光中流露出憐惜疼愛的顏色:“你后背上的傷口是怎么弄得?”
她的身子微微一震,有些驚慌詫異地望著他:“你怎么連這個都知道?”
他淡淡地說:“雖然你用草藥敷上處理過了,但是我在淡淡的草藥味之間,還是聞到了一絲血腥氣,發自你的后背上面。不要以為只有你的七竅六識靈敏如同野獸一樣,我的感覺也不一定差到哪里去。快說,究竟是怎么弄的,否則我可要親自驗傷了!本來還想今天晚上放你一馬,你可不要逼我。”
她的臉立刻變得一片嬌羞的嫣紅,可愛地吐了吐舌頭,說:“我看見一只公黑熊在欺負一只母黑熊,一時之間氣不過,就沖上去想要幫那個母黑熊的忙。可是誰知,誰知那個母黑熊不知好歹,竟然把我當成了敵人,竟然同仇敵愾地一起和那個公黑熊對我進攻,我猝不及防,就被她在后背上用利爪劃了一道口子。放心,沒什么大事的。”她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盯著他,“不信,你看看……”
以他那種靜如淵海的心性和堅如磐石的定力,見之如此妖嬈嫵媚的美景,也是忍不住心旌搖曳,平靜的心潮也不由得為之一陣蕩漾,發愣了半天,狠狠滴咽了一下口水,有些艱難地說:“算,……還是,算了吧,你受傷了,好好休息。”
“嘻嘻,我知道,你最疼我了!”鳳兒甜蜜地撲倒在他寬闊的胸膛里,不一會兒酣然安穩地進入了夢鄉。
“唉!她到底有什么事情在隱瞞著我呢?”龍淵想著想著,忍不住喟然一聲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