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刀風(fēng)俠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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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貂三娘的請求
昨日的一場大雨似乎并沒有留下多少痕跡,太陽高高地晾在天上,邊城的白天又開始熱了。雖說邊城的人來自五湖四海,但賭風(fēng)卻無處不盛,或者說死性不改。
午時剛過,金贏坊內(nèi)人頭攢動,搖骰吶喊,烏煙瘴氣,賭錢的地方大抵如此。作為邊城惟一的一家賭場,金贏坊的規(guī)模很大!內(nèi)里明面上分成很多間連貫相通的屋子,不是很熟悉的人如果在里面亂走的話是會迷路的。
除了普通的供人賭博的賭屋外,另設(shè)有專門供賭客吃喝的“寬心居”;供客人休息的“夢金居”;為賭妓和賭客提供突發(fā)性需求的服務(wù)場地的“逍遙居”。還有專門為大人物們提供的特殊賭屋“隨心居”。總之金贏坊的服務(wù)和設(shè)施非常的人性和周到。就算那些輸?shù)骄獾馁€客在離開賭坊的時候也不會太過傷心和氣憤,因為根據(jù)他們輸錢的多少,賭坊會免費提供他們一頓吃喝,輸?shù)脑蕉喑缘囊苍胶谩.?dāng)然,吃的再好也不可能把老本全部吃回來的,但至少這使得那些興沖沖地前來想要贏錢的人,可以在沮喪地離開賭坊大門之時得到一絲安慰,促使他們下次再來。
傍晚時分,一道不顯眼的身影出現(xiàn)在一間普通的賭屋,。穿著粗布灰衣的“老張頭”可以說是賭坊的常客了,和絕大多數(shù)來賭錢的人一樣,幾乎每次來他總是輸?shù)墓夤狻9唬舆B換了幾個屋子后,“老張頭”的錢兜里面總算又空了。已經(jīng)非常熟絡(luò)的他告別了賭友準備前往“寬心居”吃一頓白食安慰餐。
在“寬心居”旁邊不遠處有一個比較陰暗的小屋,是供客人方便的。在經(jīng)過小屋門口時,“老張頭”停頓了下來摸了摸小腹,又搖了搖頭轉(zhuǎn)身掀起門簾進去了。頓時,一股很濃的騷臭味迎面撲鼻而來。屋子里的墻邊點燃著一盞油燈,微弱的濁光可以不至于讓人踩空。張首看了一眼屋內(nèi),共有兩個隔間可以行方便,恰好現(xiàn)在兩個位子都空著。“老張頭”迅速走向距油燈較遠的一間,到了坑前伸手一拍墻壁,只見墻壁突然翻轉(zhuǎn),老張頭一閃身便進入到墻壁后面,輕微的響聲之后,墻壁完好如初,看不出絲毫異樣。
“五爺,您來了。”
看到“老張頭”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許老大忽地從豹皮軟塌上站起來彎腰恭謹?shù)卣f道。
金贏坊老板許老大的居室有好幾間,都是要通過機關(guān)才能入內(nèi)的,知道詳細的人屈指可數(shù)。
被稱作“五爺”的“老張頭”向許老大揮了揮手,徑自走向一張軟椅坐下。許老大趕忙走到桌前端起茶壺倒了一杯香茶奉上,然后便躬身站立在一旁。
“五爺,賭坊這個月中的收入是一萬三千七百八十五兩,扣去開支出去的五千零二十五兩,純收入為八千七百六十兩。”
“可有什么特別的事情?”點頭“嗯”了一聲后,“老張頭”揭起杯蓋淺飲了一口茶開口問道。
許老大略一猶豫,開口道:“倒是有一個可疑的白衣男子,是新面孔。應(yīng)該是這個月剛到的霞爾城的。說起來倒是有點意思,此人一共來過賭坊三次,每次來很快就能贏得一些銀兩,最多不過百兩他就會離開,但又看不出他動過手腳。據(jù)回報稱此人從進賭坊一直到離開,臉上始終都是笑著的,似乎根本不擔(dān)心自己會輸?shù)簟W蛉瘴绾螅謥碲A走了三十六兩,我讓阿二跟蹤卻跟丟了,很明顯此人身手不簡單。”
聽完后,“老張頭”哼笑了幾聲。
“我看他是把這當(dāng)作自家的錢柜了,沒錢用就跑來取點去花。繼續(xù)注意人!有情況聯(lián)系我。”
許老大連連點頭應(yīng)諾。
很快,老張頭便起身走到柜臺旁的一個花瓶前,雙手環(huán)住用力一轉(zhuǎn),只聽“隆”的一聲悶響,柜臺打開了一個只容一人進出的口。身體一晃,老張頭便步進了那個出口,一聲響動之后柜臺又自動移歸原位。
霍西街是霞爾城內(nèi)十分出名的一條街,“霍西”是維語中“吃”的意思。整條街上開著的大多都是各種大漠風(fēng)味的小吃鋪。每日傍晚,夕陽即將沉入地平線時,霍西街就開始熱鬧起來。
夜幕降臨,所有店鋪都亮起了燈籠,整條街彌漫著混合了孜然、辣椒粉等各種調(diào)味料的味道。
其間有一家露天小吃鋪,一名黑衣男子端坐在桌前,正低頭認真吃著面。看他那專著而享受的模樣,似乎除了碗中的面,周圍其它的一切都不關(guān)自己的事。
這時,響起了板凳拉動的聲音,一位面容清秀甜麗的緋衣少女大大咧咧地在黑衣男子桌子對面坐了下來。黑衣男子恍若未聞,依舊低頭吃著面。少女左手中握著一大把燒烤的食物,散發(fā)出陣陣誘人的香味,右手捏著一串羊肉咬的正香。幾眨眼的功夫便啃盡了羊肉,少女扔掉了手中的竹簽,又伸手去挑左手中握著的食物。
“咦”,少女瞄了一眼正在低頭喝著面湯的黑衣男子,雙目露出好奇的眼神,同時張開雙唇咬扯下一塊烤魚肉,嚼動幾下咽了下去。
“喂~你很喜歡吃面么?”
“是的。”
黑衣男子抬起頭來看向少女,忽然輕輕一笑。接著起身從腰間摸出幾枚銅錢放在桌上便欲離去。在看到男子抬頭后的面容時,緋衣少女的眼神不禁一滯,雙頰猛然一陣發(fā)熱,傻傻地握著手中的美味坐在那兒不動了。待回過神來扭頭一望,黑衣男子已經(jīng)走出十幾步遠。少女急忙起身匆匆追了上去,幾個眨眼便趕至了男子的身旁。
“你是從霞爾城外其他地方來的嗎?”少女訥訥地問道。
黑衣男子沒有料到少女會跟上來,腳步一頓,扭過頭望向雙手猶然握拿著燒烤的清甜少女驀地一愣,隨即又笑了起來。
“我確是從其他地方而來,姑娘你有何事?”
少女看了一眼男子緩緩低頭囁嚅道:“我還沒有出過霞爾城呢,你能給我講講外面的事情么?”
黑衣男子沒有想到少女會提出這個要求,略作沉默后,和聲說道:“原來如此。不過現(xiàn)在我有事情要去辦,下次有空的話再說給你聽吧。”
聽聞此話,少女抬頭看向黑衣男子歡喜地笑道:“好啊!你說的,不許耍賴!可是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呢?”說著將左手往男子面前一伸又道:“請你吃這個。”
“謝謝!我不吃這個。”男子一抬手謝絕了,開口說道:“至于找我倒是不必,我晚上會常來此處,以后自有機會遇到。告辭!”說完男子扭頭而去。
少女站立在原地望著黑衣男子在夜色中漸漸淡去的背影,忽然“嘻嘻”一笑,露出淺淺地酒窩,又開心地吃起手中的美食。
漠西邊城的夜總是彌漫著一種異樣地美,讓行走天涯,漂泊在異鄉(xiāng)的游俠浪子感到如癡如醉。就像那貂三娘的笑一般,如夢似幻,讓人事后回想起來會忍不住懷疑它是否真實存在過。邊城的星星也似乎比其他地方要大,也要亮!至少從外面來到邊城的人都這樣認為。
貂三娘其實已經(jīng)不算很年輕了,只是初次來到邊城的人,依舊會把她當(dāng)作是哪戶尋常百姓家里未曾出嫁的小姑娘。而這個小姑娘在經(jīng)意與不經(jīng)意間展露出的風(fēng)情,卻曾叫那邊城中最有名的花魁秦詩詩黯然不語。
“這里的星星是不是比你以前看到的都要亮?”
淡淡地夜色中,貂三娘的聲音顯得異常地動聽。柔和地月光下,一襲潔白的素紗長裙,輕盈裊娜,宛若月華仙子降臨人間。
沙丘上的白色身影正頭枕著手臂,舒伸著雙腿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仰望著夜空。
“我倒覺得你的眼睛比它們還要亮!”白影用些許慵懶又半含笑的語氣說道。
“你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就知道我的眼睛比它們亮?你夸贊人都是這般隨意地睜眼說瞎話么?”貂三娘俏目圓睜,含笑微嗔道。
“哈哈,若你眼睛不亮,又豈能在這茫茫夜色中的沙漠里一下就尋到我,莫不是這一整天里你都一直偷偷在我身后跟著?”
白影忽然坐了起來扭頭問道:“你就是貂三娘?”
“你憑什么認為我就是她?”
“憑感覺亂猜的。”說完白影又倒了下去。
貂三娘愣在那,眨了眨眼睛沒有再言語,只是瞅著白影忽然狠狠瞪了一眼,
便大步向他走去。在距白影只有幾步遠地時候,似乎被沙土絆了一下,在提腳的時偏又不小心掀起一片沙土向白影揚去。
“唉~埋人可不是這么個埋法。”
白影絲毫沒有要避讓的意思,任由沙土覆蓋了一身,繼續(xù)說道,
“我也就喝了你一壇酒,不至于對我這樣窮追猛打吧?”
貂三娘往白影旁邊一坐淡淡地說道:“你喝的那壇酒不是一般的酒,你壓根就不明白那壇酒對我有多重要。那是在我小的時候,一個非常重要的人釀給我說是待我出嫁時喝的。我真想不明白!它埋在那地底下都十六年了,怎么竟然會被你發(fā)現(xiàn)。”
“那壇酒確實算是我喝過的酒當(dāng)中味道最好的,你還有沒有?”浪輕輕望著夜空嘆道,又仿佛在回味著。
“十六年陳的就只有那一壇。你偷喝了我的酒,現(xiàn)在卻毫無悔改之意,而且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你不認為自己應(yīng)該對本姑娘作出一些賠償嗎?”貂三娘微微怒道。
“我的臉不是也被你捏過了,而且剛剛也被你用沙子埋過一次,你還想怎么樣?要不我的臉再讓你摸一下?”
“放你的屁!老娘活到這么大還沒見過你這么不要臉的!”
浪輕輕忽然轉(zhuǎn)過臉望著貂三娘,笑道:“想不到原本一身村姑打扮的你穿成這樣還真蠻好看的。”
貂三娘沒有言語,只是抱膝而坐,一言不發(fā)的望著遠邊的夜空。
浪輕輕盯著她的側(cè)臉,眼神不由一滯,隨即眨了眨眼輕聲說道:“說說看,想要我?guī)湍阕鍪裁矗咳绻夷茏龅降脑挕!?
貂三娘依舊沒有動,只是開口問道:“你爹娘呢?你怎么不和他們在一起,卻跑到這個偏遠混亂的地方來。”
浪輕輕一愣,隨后笑著說道:“他們在別的地方,過的應(yīng)該很好吧。”
“你能幫我查探一件事嗎?我想知道我爹到底是被誰殺害,我只知道兇手肯定是這城里面的很厲害的人!我可以告訴你其中最有嫌疑的一個人!”貂三娘收回了遠望的目光,扭過頭來望著浪輕輕,笑著繼續(xù)說道:“我所釀的酒可以任隨便你喝,你直接找我要就行,不需再半夜偷偷摸摸的去了。”
“行!”浪輕輕爽快地答應(yīng)了。“可是,你為什么要找我呢?”
“因為我感覺你就是那個能夠幫助我的人!”
天空一顆流星劃過,大漠的夜晚美麗而又靜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