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2015年，我國服務業占GDP的比重達到了創紀錄的50.5%，占據國民經濟“半壁江山”。對于中國經濟來說，這個事實具有非常典型的意義。這意味著中國在實現了傳統農業大國向全球制造業大國的轉型之后，開始邁向服務經濟強國。然而，從經濟史上看，像中國這樣一個占據了全球人口1/5的國度，在向服務經濟強國進化過程中，會發生什么樣的故事，這是值得我們深入研究的。我本人一直關注中國在走向服務經濟強國過程中的社會經濟變化，也正在主持中國社會科學院創新工程項目《邁向服務業強國：時序選擇、實現路徑與戰略思路》，其主要目的就是想對中國走向服務強國過程中所發生的故事進行深入探討。

李勇堅博士自2003年博士畢業之后，到2014年一直在中國社會科學院財經戰略院（ 原財貿所）服務經濟室工作（2014年起調到財經院互聯網經濟研究室，主持該研究室的工作）。在這期間，勇堅博士一直跟隨我從事服務經濟理論與政策的研究。到2010年，在對國家“十二五”服務業規劃研究的基礎上，我與勇堅博士、劉奕博士、霍景東博士合作完成了《迎接服務經濟時代來臨——中國服務業發展趨勢、動力與路徑研究》這本著作。在該書中，我們提出2015年很可能迎來經濟結構轉型的“拐點”，2020年左右中國將迎來“服務經濟時代”的命題。實踐也證明，這一判斷是立得住腳的。

在該書出版之后，勇堅博士在多次與我討論中提出，服務業在國民經濟的地位越來越重要，這是我國經濟史上從未發生過的。因此，需要更深入地研究服務經濟的特征，需要有更寬更深的視角。而且，他進一步提出，從長時段的世界經濟發展趨勢看，服務經濟在歷史演化過程中，有很多相同點應該抽象出來。據此，他建議從服務經濟發展歷史與服務思想史的視角，對服務經濟的特征及未來走向進行更為深入與全面的研究。2011年，中國社會科學院現任院長（時任中國社會科學院常務副院長）王偉光同志到財貿所調研，我向王院長提議，要加強服務經濟史與服務經濟思想史的研究。王院長當場表示予以支持，并作為院長交辦項目予以立項。勇堅博士的這本新作《從產品經濟到服務經濟——對人類社會經濟發展史的新考察》（以下簡稱《從產品經濟到服務經濟》），就是該項目的研究成果之一。

《從產品經濟到服務經濟》這本書的核心觀點是，對人類社會經濟發展歷史的研究需要從總體上看，不能單獨將經濟因素與社會因素剝離出來，這可能是其副標題稱之為“新考察”的原因。這一觀點，與馬克思關于社會經濟發展的觀點是不謀而合的。馬克思認為，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而生產關系反過來又影響生產力，二者不能割裂開來看，其內在的要求是將社會與經濟統合起來分析。在這一立意的基礎上，《從產品經濟到服務經濟》一書對全球社會經濟發展特征進行了抽象，從宏觀上將其分割為三個階段，即產品經濟、商品經濟與服務經濟。在我所知的范圍內，這是全球范圍內第一本從這個視角將全球經濟發展史分為產品經濟、商品經濟與服務經濟的著作。

在具體內容方面，本書從三大階段的產品與生產特征、勞動力的地位與作用、經濟生活特征、社會關系特征等進行了深入探討，基于這一探討，針對當代經濟發展的趨勢，在下篇重點對服務經濟階段各個方面的特征進行了分析。在這個分析過程中，勇堅博士提出了很多具有啟發性的觀點，例如，在信用經濟的演化方面，他提出服務經濟階段的特色是“信用資本化”，而產品經濟與商品經濟階段分別表現為“信用道德化”與“信用商品化”。這不但是基于服務經濟本身交易的是無形產品，信用能夠發揮更多的作用；更為重要的是，在當今互聯網已席卷全部生活的時代里，信用不再是商品經濟時代所表現出來的“商品化”，而成為生產生活的基本要素。因此，他進一步提出“信用資本、人力資本與物質資本成為推動現代服務經濟階段發展的三大資本”。這一觀點，對于我們研究服務經濟階段的生產過程具有非常重要的啟發意義。又如，在人力資本的研究方面，勇堅博士提出，在服務經濟時代，“人力資本的作用形式出現了泛化，人力資本由體力、智力、心力（ 心理資本）組成”。這也是非常有創意的，與服務經濟發展的特色也具有相當的吻合性。當然，心力（心理資本）要引入到實際的經濟研究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是，這個概念的提出，也反映了作者勇于創新的勇氣。還有，在服務消費方面，作者提出了服務消費是一個互動過程與體驗過程，服務勞動是一種心情傳遞，這一點，不僅對服務經濟理論具有啟發意義（如心力的概念，就可以在此進一步發揮），而且對服務企業的管理也具有深刻的借鑒價值。此外，本書的附錄《服務經濟階段的中國機遇：“中國服務”的崛起》也非常有意義，作者歸納了“中國制造”與“中國服務”、“中國服務”與“西方服務”之間的區別。在中國經濟逐步進入服務經濟階段的今天，這兩個命題也是具有深入研究價值的。

總之，《從產品經濟到服務經濟》一書分析視角較為獨特，許多觀點和研判很有創見，是近年來在服務經濟理論研究方面頗具特色、學術價值含量很高的專著，值得研讀。我愿意推薦給從事服務經濟理論與政策的研究者，以及在服務業實際部門工作的同志們。

夏杰長

中國社會科學院財經戰略研究院副院長、研究員，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服務業專家咨詢委員會主任委員

二〇一六年三月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