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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jié) 興建鐵路成為國策

1876年9月18日李鴻章致丁寶楨函中說:“中國積弱,由于患貧。西洋方千里數(shù)百里之國,歲入財賦動以數(shù)萬萬計,無非取資于煤、鐵、五金之礦,鐵路、電報、信局、丁口等稅。酌度時勢,若不早圖變計,擇其至要者,逐漸仿行,以貧交富,以弱敵強,未有不終受其敞者”。李鴻章對鐵路在強國的作用上的認識在逐漸加深。

駐英大使郭嵩燾,1877年3月致李鴻章函,介紹所見英國鐵路:“來此(倫敦)數(shù)月,實見火車之便利,三四百里往返僅及半日。其地士紳,力以中國宜修建火輪車,相就勸勉,且謂英國富強,實其于此。”提出:“趕辦鐵路、電報,二者實可以立國千萬而不敞”。他考察西方物質(zhì)文明后,非常希望愚昧落后的清王朝能學習外國的先進技術,從此富國強兵,不受外侮。郭嵩燾的這些“崇洋”行動,引起副使劉錫鴻的反感,他向朝廷參劾郭嵩燾為“漢奸”,致郭被免職回老家。(宓汝成《中國近代鐵路史資料》,第7頁)主張引進西方先進技術、興建鐵路而富國強兵,郭嵩壽付出了沉重的代價,無愧是一位近代先賢。

1877年,福建巡撫丁日昌秉承李鴻章意旨,上疏提出在臺灣修筑鐵路以“防外安內(nèi)”,清廷采納丁日昌建議,同意在臺灣修筑鐵路。這是清廷首次同意修筑鐵路。遺憾的是,這個鐵路修筑計劃,雖經(jīng)批準,卻因費用不到位而未修成。

修筑鐵路,強盛國力,在清政府內(nèi)必遭攻擊,很難實行。李鴻章認為:“鐵路須由開煤礦做起”。他在1878年7月11日和同仁說:“自同治十三年(1874)海防議起,鴻章即歷陳鐵礦必須開挖,電線、鐵路必應仿設。……鄙意鐵路須由開煤礦做起,興此大役,而鐵尚需購自外洋,絕難告成。”(《李文公全書》,卷24,第22~23頁)

吳淞鐵路被拆除以后,列強各國在查找原因。美國駐上海領事韋爾士(G.W.Wehs)向國務院匯報說:“我費盡周折才從中國官員方面探悉他們(拆除吳淞鐵路)的理由,‘吳淞的拆除,完全因為在政治上有這樣做的必要。如果聽任它保留在那里不動,那適足印證當局的行動是庸人自擾;而且又會給類似的侵犯中國領土和她的獨立的行為以一種強有力的鼓勵’”。(宓汝成《中國近代鐵路史資料》,第58頁)他們總結了這一教訓,改變策略,公開向清政府提出興建鐵路的要求。

法國駐華公使巴德諾(Jules Patenotre)向總理衙門提出:“中國立50年內(nèi)讓與我們建筑鐵路的特權,帝國政府約定每年在其境內(nèi)筑造若干長的鐵路。”后中法會訂《越南條約》,條約其中規(guī)定:“日后若中國酌擬創(chuàng)造鐵路時,中國自向法國業(yè)此之人商辦”。《中法通商章程草案》中,“今由中國言明,欲開鐵路時,尋法國業(yè)此之人,比較價平,令其承造至若干吉羅邁當之遠,以符前約之義”。

英國公使威妥瑪向李鴻章索要鐵路貸款優(yōu)先權:“中國向德國購造鐵甲船,與丹國訂辦電報,水師則雇用法人、美人,吾英人嘖有煩言,謂中國疑忌英人。……今中堂如借款創(chuàng)辦鐵路、整備水師等事,托我英人辦理,則猜疑可釋”。

德國公使巴蘭德向李鴻章陳述興建鐵路的好處并提出借款興修鐵路:“1、載兵;2、運餉;3、救災;4、利商;5、弭亂。”“德國愿借2000萬兩與中國建設鐵路”。

比利時代表薩多因,為他所代表的巨大企業(yè)尋求鐵路和其他承辦契約。(宓汝成《中國近代鐵路史資料》,第58~70頁)

清政府內(nèi)部,出于對國家能自強、民眾能富裕、軍隊能強盛的愿望,對鐵路的興建寄以厚望。面對各列強帝國的侵略,國家領土被分割和列強那咄咄逼人的野心,急切地希望鐵路能帶來海邊防的安寧、工商業(yè)的發(fā)展,從而帶來國力的強盛,也紛紛上奏清廷,建議興建鐵路以圖自強。這些奏折,憂國思民,情意切切,對鐵路這個先進的運輸方式在富國強兵、維護海邊防的作用,闡述得日臻完善,清廷被觸動,在對外戰(zhàn)爭屢戰(zhàn)屢敗,國土被蠶食的危機中,尋機圖強是唯一出路。

1880年12月,劉銘傳在《奏請鑄造鐵路折》中說:“臣每私憂竊嘆,以為失今不圖自強,后雖欲圖,恐無及矣。自強之道,練兵、造器固宜次第舉行,然其機括,則在于急造鐵路。鐵路之利于漕務、賑務、商務、礦務、厘捐、行旅者,不可殫述。而于用兵一道,尤為急不可緩之圖。中國幅員遼闊,北邊綿亙?nèi)f里,毗連俄界,通商各海口,又與各國共之。畫疆而守,則防不勝防,馳逐往來,則鞭長莫及。惟鐵路一開,則東西南北呼吸相通,視敵所驅(qū),相機策應,雖萬里之遙,數(shù)日可至,雖百萬之眾,一呼而集,無征調(diào)倉皇之過,無轉(zhuǎn)輸難阻之虞。”

諭旨批稱:“劉銘傳奏籌造鐵路一折,所請籌款試辦鐵路,先由清江至京一帶興辦,與本年李鴻章請設電線相為表里等語。所奏系為自強起見。著李鴻章、劉坤一按照折內(nèi)所陳,悉心籌商,妥議具奏。”(宓汝成《中國近代鐵路史資料》,第87~88頁)

劉銘傳的奏折,如同一滴冷水掉入熱油鍋里,在清政府內(nèi)引起一場軒然大波,展開一場興建鐵路的大論戰(zhàn)。

反對興筑鐵路的劉坤一、通政使司參議劉錫鴻、翰林院侍讀周德潤、順天府丞王家壁等群起而攻,內(nèi)閣大學士張家驤評擊劉銘傳奏折是“無事生非,擾亂朝政”,提出興建鐵路有“三弊”:修造鐵路,商賈行旅,必然增多,借端生事,百計要求,何以應之;鐵路長千百里,必然會損壞田地、拆遷房屋和墳墓。火車和車馬同行,擁擠磕碰,在所不免,傷人壞物,易啟爭端;鐵路已開,水路碼頭即衰,得不償失。劉錫鴻在《罷議鐵路折》中提出:“火車實西洋利器,而斷非中國所能仿行也。臣竊計勢之不可行者八,無利者八,有害者九。”反對興筑鐵路的理由比比皆是,足足一籮筐;反對興筑鐵路的奏折,擺滿了御桌;聲勢之大,震聾發(fā)聵。

清廷看到反對興建鐵路的聲響這么大,又猶豫起來,和前次諭旨僅隔19天,又諭令李鴻章等妥議。

12月31日,李鴻章在《妥籌鐵路事誼折》中,從鐵路的起因、變革、作用,法、美、俄、德相繼引進經(jīng)營。日本師西洋長技,興建鐵路,藐視中國。俄國鐵路,已修到中國邊境。如無鐵路,雖增兵增餉,也防不勝防。他認為興建鐵路可致地無遺利,人無遺力,漸臻殷阜之象、裁軍節(jié)餉,并成勁旅,一呼可集,聲勢聯(lián)絡,一兵可抵十兵之用;鐵路開通,萬里之遙如在戶庭,百萬之眾克期征調(diào),易于救援、運豐補欠、救災救民;有了鐵路,軍米、軍火、京餉、協(xié)餉,莫不應手而至;輪車之行,較驛馬十倍之速,皆朝發(fā)夕至,可裁驛站,節(jié)減費用;煤鐵諸礦產(chǎn),以火車運送,成本輕而銷路暢,銷路暢而礦務興等好處。

李鴻章還提出中國南、北各修二條鐵路的設想。南路一條由清江經(jīng)山東達北京,另一條由漢口經(jīng)河南到北京,將南北緊密相連;北路由北京起,一條直通奉天,一條西抵甘肅,將北京與東北、西北連接。對興筑鐵路會造成無險可守、車夫小販無生計、毀田廬墳墓等說法,逐一說明駁斥;對興建鐵路的巨額款項,提出集商股和借洋款的辦法來解決。(宓汝成《中國近代鐵路史資料》,第89~93頁)

對于這次爭論,1881年2月14日,清廷定論:“鐵路火車為外洋所盛行,若以創(chuàng)辦,無論利少害多,且需費至數(shù)千萬,安得有此巨款?若借用洋債,流弊尤多。疊據(jù)廷臣陳奏,僉以鐵路斷不能開,不為無見。劉銘傳所奏,著無庸議。”

劉銘傳的《奏請鑄造鐵路折》由“所奏系為自強起見”,變成“庸議”。清廷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使李鴻章、劉銘傳等為首的主修鐵路的一派遭到失敗,鐵路的興建,再次遭到封殺。

清廷“允準”津通鐵路修建,使興筑鐵路的爭議達到白熱化

此時,李鴻章為把開平礦務局大量的煤運出去,在唐山至胥各莊建一條運煤鐵路。1885年,因在中法戰(zhàn)爭中遭到失敗,使清政府不少官員意識到鐵路對調(diào)運兵馬、輸送糧餉的重要性。光緒帝生父醇親王奕也后悔沒有早點興建鐵路。這期間倡議興建鐵路的呼聲再次高漲。李鴻章乘機在1886年奏請將鐵路展修到蘆臺,成立開平鐵路公司,獨立經(jīng)營業(yè)務。唐蘆鐵路長44.8公里。1887年開平鐵路公司擴大為中國鐵路公司。1888年鐵路延伸到塘沽,后又展修到天津,為唐津鐵路,總長130公里。李鴻章從天津乘車,對全線查驗巡視。他在向清廷匯報的奏折中說:“鐵路一律平穩(wěn)堅實”,從天津到唐山“只走了一個半時辰,快利為輪船所不及……鐵路洵為今日自強之急務。”

唐胥鐵路修建時的情形

1888年10月13日,李鴻章在《致海軍衙門請許接通津通鐵路函》中稱:“煤礦商人及鐵路各商均以鐵路便益,力求由天津接造至通州。鴻章查看情形,通州鐵路似不能不就勢接做,于國計民生,大有裨益,關系非淺。(宓汝成《中國近代鐵路史資料》,第144~145頁)

總理海軍衙門大臣、醇親王奕接李鴻章函以后,以“親歷北洋,巡視海防后,深悉鐵路為自強之要圖”為由,奏請接造津通鐵路。清廷允準。

與此同時,西方列強,尤其是英、法兩國,用實物火車到中國各地“擺演”,邀請當?shù)毓賳T和居民參觀、乘坐,親身體驗,掀起新的一波宣傳展示活動。

1888年,唐胥鐵路展筑到天津,李鴻章率眾人參加通車典禮,并乘花車巡視

據(jù)《李文忠公全書》記載:1885年12月,“有怡和洋商運來極小鐵路數(shù)里,在紫竹林租界園地內(nèi)擺設演試,蓋欲炫以求售”。

1886年,《申報》、天津《西字報》多次報導外商在各地“擺演”火車的消息:

2月25日,“香港怡和洋行先將該公司所造鐵路,在碼頭置放,直達棧房,計程一里半,本月14日安設。……觀者如堵,莫不拍手稱快”。

4月14日,“茲悉:事為兩廣總督張香濤(張之洞)制軍所知,即函請怡和洋行,將此項鐵路運用粵垣試用,行中允之。本月初一日由火船運至,如法安放。制軍飭藩司隨帶武員多人前往驗看,靈動便捷,極口稱揚,回稟制軍,旋與該行商會代辦矣”。

5月27日,“西人新制活動鐵路,曾于粵東試演。弦香帥委員臨閱,獎賞有加。日前又運至天津,在紫竹林租界河沿重試”。

10月15日,“茲悉此項鐵路設在海大道迤西,長約3里許,下墊碎石,高8寸。車以純鐵為之,前置機器,后載煤斤,中有余地,可坐數(shù)人。晨間十點鐘生火開機,車如箭激,試行兩次,旋即停輪。初六日又試一次”。

12月1日,“茲悉此項鐵路,系法人愛麥經(jīng)理,由法領事官林椿君函請傳相駕臨試驗。傳相允如所請,于十月二十六日偕長蘆運憲周玉山都轉(zhuǎn)、津海關道劉獻夫觀察、洋務委員伍秩庸觀察、水師營務處羅稷臣觀察,坐駛一周。此路往還約長五里,歷時僅7分而已。……傳相嘉許者再”。

張之洞像

12月6日,天津西字報:“近日華人之欲坐火車者頗多。經(jīng)理鐵路之人,因之收車價銀。計分四等:上等客取洋3角,二等客取洋2角,三等一角,四等5分。又另擇日期,專載婦女小孩。俾知鐵路之靈妙”。

1888年,李鴻章挖空心思讓清廷最高統(tǒng)治者看到真實的鐵路,親身體驗乘坐火車的樂趣。利用重修北海、中海、南海的機會,修了一條宮廷鐵路。這條鐵路南起瀛秀門,向北沿著中海西岸,經(jīng)紫光閣,出中海北門福華門,入北海西南門陽澤門,沿北海西岸至極樂世界折向東到靜清齋,全長約4華里。因害怕火車“吼叫”破壞皇城氣脈,所以不準使用機車。而是分別在各個車輛上系上繩子,由四名太監(jiān)拉繩前進。慈禧太后對這條鐵路很感興趣,她住宿中海儀鑾殿,到勤政殿開殿議政,中午散朝回瀛秀園海宴樓更便服、進茶點,領著光緒帝、后、嬪妃及王公大臣乘火車到北海靜清齋吃午飯、午休,幾乎每天都乘火車。這列火車是從德國特制進口的,共六輛。八國聯(lián)軍侵占北京時,這條鐵路被拆。

這些“擺演鐵路”,使更多的官員、富商、紳士和老百姓認識了火車,親身體驗火車的快速和樂趣,對火車、鐵路增加認知感,消除了人們對鐵路不應有的恐懼。對鐵路這個新的運輸方式的態(tài)度起到潛移默化的作用。

1888年10月29日,《申報》以《津沽鐵路股商請許接造津通鐵路稟》為題,發(fā)表長篇述評,闡述接修天津至通州鐵路的重要性,指出“刻下津通士民,但望迅速成功,絕無絲毫異議。”

宮廷鐵路示意圖

12月4日,中國鐵路公司在上海刊登招股廣告,公開召股:“本公司天津到唐山鐵路,業(yè)已告竣,辦有成效,蒙李傅相復勘咨請海軍衙門,接設天津至通州之路,以后生意益旺。惟所需經(jīng)費甚巨。茲在上海大馬路鴻仁里源豐潤票號內(nèi)設立滬局,招集股份。計每股銀105兩,合津行平銀100兩。如有附股者,請將姓名住址并股數(shù)銀兩送交源豐潤號兌收,即可填給股票折不誤。”(《申報》1888年12月4日)

清政府中的保守大臣看到報紙上的文章和廣告,決定不再沉默。他們一呼百應,展開對接通津通鐵路、乃至興建鐵路的聲嘶力竭地聲討。

戶部尚書翁同龢上奏《電線與鐵路相為表里,電線既行,鐵路勢必舉辦,然此法可試于邊地,不可遽行于腹地折》,禮部尚書奎潤等21人聯(lián)名上奏《開辦津通鐵路民心惶惑關系重大折》,倉場侍郎游百川上奏《敬陳管見折》,內(nèi)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文治上奏《修建鐵路為害甚多仰懇宸斷即行禁止折》,山西道監(jiān)察御史屠仁守和廣西道監(jiān)察御史吳兆道聯(lián)合上奏《通州鐵路斷不宜開疏》,戶部掌印給事中洪良品、貴州道監(jiān)察御史張炳琳、陜西道監(jiān)察御史林步青聯(lián)合上奏《開鐵路關系重大,請熟權利害,以杜后患疏》,河南道監(jiān)察御史余聯(lián)沅,上奏《鐵路有害無利,請旨停修,以順輿情而培政本折》等,一致反對興建鐵路,尤其是反對興建津通鐵路。一時間,由反對修建津通鐵路而擴大到反對興建鐵路之聲,響遍清廷內(nèi)外,反對興建鐵路的高官重臣達30多位,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1889年2月,清廷發(fā)現(xiàn)接修津通鐵路,雖已發(fā)“允準”上諭,但反對興建鐵路之聲如此之大,致使案臺奏折高崇,不得不再次頒發(fā)諭旨:“前據(jù)總理海軍事務衙門奏,請由天津至通州接修鐵路,當經(jīng)降旨允準。嗣據(jù)御史余聯(lián)沅等先后具奏,請停辦鐵路,均諭令海軍事務衙門會同軍機大臣妥議具奏。茲據(jù)會商籌議,逐款臚陳,詳加披閱,所陳各節(jié),辨駁精祥,敷陳剴切。其于條陳各折內(nèi)似是而非之論,實能剖析無遺。惟事關創(chuàng)辦,不厭求祥。在廷諸臣,于海防機要,素未究心,語多隔膜。該將軍督撫等,身膺疆寄,辦理防務,歷害躬親,自必講求有素”。要慶裕、安定、曾國荃等13人,“按切時事,各抒所見,迅速復奏,用備采擇。”(宓汝成《中國近代鐵路史資料》,第161頁)

李鴻章先后以《致奕議駁京僚諫阻鐵路各折函》、《駁恩承、徐桐致奕函》,奕以《致恩承等函》和以《海軍衙門議復修造津通鐵路疏》,劉銘傳以《復陳津通鐵路利害折》,黃彭年等人以《復陳議辦鐵路折》,都以長篇大論,詳盡闡述興筑鐵路對革新自強、對加強海邊防建設、對增加國家賦稅收入、對安置無地游民等方面所具有的重要作用;對反對派提出的興筑鐵路為外敵開方便之門、擾民、剝奪小民生計等謬論,用中外鐵路建設的事實,逐條給予嚴厲駁斥。劉銘傳最后寫到:“夫物之精細,經(jīng)用而始顯;事之利害,親歷而后知。今之訾議鐵路,必為異時贊美鐵路之人。伏愿皇上宸斷獨操,宣示大計,俾天下曉然鐵路一事,為安內(nèi)攘外刻不容緩之急圖;使知非一隅之利,乃四海之利;非一時之利,乃萬世之利;非一二人之私利,乃千萬人之公利。”張之洞除駁斥對興建鐵路的攻擊外,還提出“自京城外之盧溝橋起,經(jīng)行河南,達于湖北之漢口鎮(zhèn),此則鐵路之樞紐,干路之始基,而中國大利之所萃也”的修筑盧漢鐵路建議。(宓汝成《中國近代鐵路史資料》,第162~182頁)

晚清最高統(tǒng)治者對興建鐵路的認識從總體上說要先于群臣

從1863年7月,清政府第一次收到駐上海的英國商人要修筑上海至蘇州鐵路的書面文件起,到吳淞鐵路的興建與拆毀,再到唐胥鐵路的興建與擴展,再到接通津通鐵路,這20多年間,清政府多次廷議鐵路興建與否。以洋務派為代表的主張在中國興建鐵路與腐朽保守派反對興建鐵路的爭斗此伏彼起,從未停止。雙方力量也在發(fā)生變化,同意興路強國的隊伍在擴大。這期間清最高統(tǒng)治者由同治帝改換為光緒帝,光緒帝也由童年進入青年,逐漸進入親政。慈禧太后由第一次聽政執(zhí)權,到放權旁聽。他們對興建鐵路的態(tài)度由不懂,到鐵路能強邊防、強國富民轉(zhuǎn)變。和滿朝文武大臣、尤其是保守派大臣相比,表現(xiàn)出開明、豁達,應該說是轉(zhuǎn)變較快。從清政府鐵路決策來看,1877年,清廷采納福建巡撫丁日昌提出在臺灣修筑鐵路以“防外安內(nèi)”的建議,雖因經(jīng)費沒有建成,卻是清廷首次同意修筑鐵路;1879年同意唐山煤礦興建鐵路,后因廷臣反對而下旨停建;1880年在劉銘傳《奏請鑄造鐵路折》上批示為“自強要策”,后因反對者太多被迫改批為“庸議”,仍顯示出對鐵路運輸認識的提升;1881年,在不少大臣反對的情況下,再次同意李鴻章修筑唐胥鐵路與后來的展筑;由騾馬拖拽,改為先進機車牽引,中國自辦鐵路在其支持下得以實現(xiàn)。鐵路劃歸總理海軍衙門管理,使鐵路成為政府的正式機構。1887年5月,允準劉銘傳在臺灣省興建基隆至臺南鐵路;到1889年,19歲的光緒帝在接修津通鐵路奏折上簽發(fā)“允準”諭旨。清皇在腐朽保守大臣的強烈反對之中,甚至“金口玉言”被迫取消多次的情況下,中國鐵路能取得這些初步成績,是不容易的,也是可貴的。

1888年康有為“伏闕上書”,請求改革國政的懇切請求聲,還在年輕、求作為的光緒帝耳邊回響著,光緒帝下決心不要再聽到反對修建鐵路之聲了。

這場爭論起因是要不要修建津通鐵路,后被演變?yōu)橐灰d建鐵路的全局問題;規(guī)模之廣,涉及整個清政府朝臣,幾乎所有重臣參與;時間之久,以唐胥鐵路的展筑開始,長達幾年;爭論之激烈,指名道姓,刺刀見紅,陣線分明,其程度在中國鐵路建設史上是少見的。

國外早期機車車輛

公車上書

爭論的結果,張之洞、李鴻章是勝利者,為興筑鐵路掃清了障礙。1889年5月5日,清廷頒發(fā)諭旨:“前因籌議鐵路事宜,諭令沿江沿海將軍督撫各抒所見,以備采擇”。“此事為自強要策,必須通籌天下全局。海軍衙門原奏,意在開拓風氣,次第推行,本不限定津通一路,但冀有益國,無損于民,定一至當不易之策,即可毅然興辦,毋庸筑室道謀。”

至此,在中國要不要興建鐵路的爭論,反對修建鐵路的頑固派被清皇斥責為“偏執(zhí)成見,不達時勢”,這些人只能是“見電桿而傷心,聽鐵路而掩耳”了;做出了興建鐵路為“自強要策”,“毅然興辦”的最終裁定,始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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