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居筆記》所談的飲食

上海書店刊印《民國筆記叢書》，委我主持其事，第一種為汪旭初的《寄庵隨筆》，早已問世；第二種為范煙橋的《茶煙歇》，正在影印中；我擬將徐仲可的《康居筆記》作為第三種，整輯是須花些時間和精力的。仲可著作等身，紛紛刊行，可是這本《康居筆記》，他沒有及身看到出版，還是他的兒子徐新六（金融界巨子）為他付梓的。不料裝訂在滬北，“一·二八”之役，毀于炮火，幸有副本，乃重行排印，僅送親友，為非賣品，故印數極少。時隔數十年，今已無從看見了。書中頗多談到飲食，茲摘錄一二于下：“紹興郡城，有酒樓曰春宴樓者，以三太娘蛋炒飯著于咸同間。三太娘者，樓主而當爐，飯遂膾炙人口。其女阿三則鬻歌，擅三弦，李慈銘侍御納之為妾，為改名亞珊。”“滬有酒樓回桃源隱，百日而休業，益陽胡文公孫定臣參議所設者。珂（仲可名）嘗就飲，盛酒食為陶文毅公（澍）印心書屋青瓷。印心書屋者，文毅由兩江總督入覲，成廟書此四字賜之以為額也。”“客京師，常觀堂會戲。堂會者，主人假座會館演劇觴客也。京俗，會館之堂會夜戲，有搭桌請客者，諭知長班，設燈果之宴于樓，則主客且飲且觀，樂乃無極。燈果者，八碟六碗，而終之以面。果席者，異于燈果，十碟、四小碗、六大碗。”“京師酒席，例于大菜（指燕窩魚翅而言）之前，有甜碗四，如山楂酪之類。盛夏以四冷碗代之。冰碗者，為鮮核桃、鮮蓮子、鮮藕之類，上覆以冰。珂任都時，最喜食之。”以上所談，涉及掌故。他本人曾游都門，歸來后，厭南京而夢北味，趙叔雍知之，特備北味以招飲，蔥燒鴨的蔥，乃章丘蔥，高數尺，徑三寸。紅果山藥泥的紅果，乃京城信遠齋的紅果。又玉米糝之粥，佐以滄州風菜，食畢進茗，則為京市所售的香片，仲可為之朵頤大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