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8章 尤里·盧日科夫(5)

八月事件中,真正的英雄人物是葉利欽,以及數(shù)十萬走上街頭反對政變行為的莫斯科市民。在那個短兵相接的緊張時段,盧日科夫并沒有公開亮相。但他在幕后發(fā)揮了作用。因為全國性的報紙和電視臺大多遭到關閉,是他讓莫斯科的電話和電臺保持暢通,尤其是“莫斯科回聲”電臺,在最為關鍵的幾個小時內(nèi)幫助動員起一大波反政變力量。莫蘇委是“莫斯科回聲”電臺的創(chuàng)辦者之一,因為波波夫一直對創(chuàng)辦獨立電臺的想法青睞有加。政變剛一發(fā)生,該電臺就在盧日科夫身邊派駐了一名記者。電臺臺長阿列克謝·韋涅季克托夫(Alexei Venediktov)告訴我,他們與盧日科夫的聯(lián)系顯得至關重要,這讓那些反對政變的人看到了希望。不斷有報道發(fā)回,盧日科夫正組織反擊,正動用卡車和志愿者,正下令搭建大型水泥路障。盧日科夫只有過三四次短暫發(fā)聲,但重要的是知道盧日科夫反對政變行為,這就夠了。“盧日科夫是一位黨員,也是一名官僚,”韋涅季克托夫回憶說,“只要盧日科夫這樣積極的蘇共黨員都拒絕參加,那就有了希望。”在三天時間內(nèi),“莫斯科回聲”電臺的播出信號中斷過四次,但每次都能恢復正常播出。[30]

據(jù)奧索夫措夫回憶,盧日科夫一直保持著冷靜和務實,對挫敗政變行為的各種措施逐一開列清單。奧索夫措夫回憶起第一天在盧日科夫辦公室召開的骨干成員會議時說道:“討論的話題,主要圍繞在白宮和莫蘇委辦公樓周邊設置路障,以全部包圍這兩座大樓;以及用小轎車向人群運送新鮮飲用水、設置移動式衛(wèi)生間等,自然也涉及飲食等問題。當時的政治形勢十分明朗。”

但盧日科夫隨即起身,走到了窗邊。他的辦公室已經(jīng)搬進一座高樓,透過窗戶就能看見白宮、莫斯科河和烏克蘭飯店。飯店是一座十分顯眼的哥特式建筑,是斯大林主持修建的七大建筑之一,此時門前停著一輛裝甲運兵車。盧日科夫一邊看著窗外一邊說著話,似乎并不想讓某一個人聽見,盡管一幫核心成員就坐在他的辦公室。“也就是你我之間,”他說道,“我才這樣說。政變是一場浩大的行政工程。”說起這場由一幫共產(chǎn)黨老手發(fā)起的造反行為,他做出了如此預言:“那幫共青團團員根本沒法應付——門都沒有!”

他說對了。政變企圖失敗了。

政變失敗后,莫斯科對于盧日科夫的尊敬猶如泉涌。他第一次被人視為政治家,而非政治官僚。隨著政變落幕,盧日科夫走上大街直面人群,并成功勸說大家不要到位于舊廣場的蘇共辦公大樓進行報復性打砸。當憤怒的人群威脅說要砸毀臭名昭著的秘密警察頭子菲利克斯·捷爾任斯基(Felix Dzerzhinsky)的雕像時,盧日科夫調(diào)來起重機小心翼翼地搬走了雕像,因為他明白,重達八十三噸的雕像如果胡亂倒下,將會砸毀下方的電話線和下水道。[31]

政變陰謀讓波波夫元氣大傷。蘇聯(lián)的崩潰令他心力交瘁。政變之后,葉利欽同意在蘇聯(lián)進行激進的市場化改革,人稱“休克療法”,波波夫?qū)Υ诵拇鎽岩伞_€令他感到失望的是,葉利欽冷落了他。

波波夫在莫斯科也遇到了麻煩。他與莫蘇委不斷發(fā)生沖突。人們高度懷疑,波波夫在經(jīng)營自己的副業(yè)。莫斯科和列寧格勒的食品供應仍在不斷惡化。波波夫內(nèi)心的恐懼一直沒有緩解過,他害怕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功虧一簣,而自己可能因此受到責難。

1991年12月,蘇聯(lián)解體,波波夫告訴身邊人,他想辭職不干了。大家勸他不必如此。沙赫諾夫斯基和盧日科夫前往拜訪葉利欽。就在當天,蘇聯(lián)國旗落下,戈爾巴喬夫?qū)⒀b有核按鈕的手提箱交給了葉利欽。他們請求葉利欽阻止波波夫提出辭職申請。他照辦了。1月,波波夫再次在更大范圍內(nèi)表示,自己將辭去職務,但在“民主俄羅斯”舉行的一次會議上,大家再次說服他繼續(xù)任職。

據(jù)博克塞回憶,波波夫有病在身,不時遭受背痛折磨,那源自多年前的一次登山事故。波波夫?qū)δ箍频呐d趣逐漸消弭。他期待與葉利欽一道,共擔聯(lián)邦事務,但一直沒有他的位置,而他與蓋達爾政府越來越意見相左。能夠撬動莫斯科權力杠桿的實際人物是盧日科夫,而不是波波夫。1992年6月6日,波波夫宣布辭職,留下盧日科夫獨自領導一座饑荒人口多達九百萬的混亂大都市。

而這位領袖還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

注釋:

[1]Yuri Luzhkov, We Are Your Children, Moscow (Moscow: Vagrius, 1996)in Russian. In English, revised as: Moscow Does Not Believe in Tears: Reflections of a Moscow Mayor, trans. Mark Davidov (Chicago: Martin, 1996).

[2]Leon Aron, Yeltsin: A Revolutionary Life (New York: St. Martin's, 2000), p.153.

[3]作者于1999年4月15日采訪亞歷山大·弗拉季斯拉夫列夫。

[4]Vice Rector Vladimir Koshelev, interview by researcher Anne Nivat, April 28, 1999; and Rector Albert Vladimirov, interview by author, May 7, 1999, at the Russian State University of Oil and Gas in the name of I. M. Gubkin. Also, "Information for Entering Students in Moscow," Gubkin Institute, 1954.

[5]作者于2001年2月5日采訪盧日科夫。據(jù)盧日科夫回憶,這次會議結(jié)束時發(fā)生了戲劇性的沖突。觀看者已經(jīng)離開,會場只剩幾位高級管理人員。他們輪流從各個方面對盧日科夫輪番展開抨擊。黨委代表提議將他解職。“我都做好了離開的準備,”盧日科夫回憶說。但他并未遭到解職。他受了一通訓斥,但仍舊堅持認為,自己的想法是好的。

[6]Timothy J. Colton, "Understanding Yuri Luzhkov," Problems of Post-Communism, September-October 1999, pp.14-26.

[7]莫斯科人民代表蘇維埃委員會的簡稱。這是個非正式名稱,指代蘇聯(lián)時期莫斯科市的最高管理機構,即前文提到的市政會,后由莫斯科市杜馬接替。——譯注

[8]Colton, "Understanding Yuri Luzhkov," pp.14-26.

[9]作者于1999年3月18日和4月9日采訪亞歷山大·帕寧。

[10]作者于1999年8月23日采訪葉連娜·巴圖林娜。

[11]作者于1999年3月18日采訪維克托·洛沙克。

[12]Yuri Bortsov, Yuri Luzhkov (Rostov-on-Don: Feniks, 1999), p.148. The quotation originally appeared in Vechernaya Moskva, February 20-27, 1997.

[13]David Remnick, "Hundreds of Co-Ops Lead a Soviet Revolution," Washington Post, February 4, 1988, p.A25.

[14]Luzhkov, Seventy-Two Hours of Agony (Moscow: Magisterium, 1991), pp.79-80. In Russian.

[15]作者于1999年11月13日采訪弗拉基米爾·博克塞。

[16]Colton, Moscow, p.615.

[17]Francis X. Clines, New York Times, March 22, 1990, p.1; April 16, 1999, p.1.

[18]James Blitz, "Moscow Is 'Close to Catastrophe,' " London Sunday Times, May 27, 1990.

[19]Benjamin B. Fischer, ed., At Cold War's End: U.S. Intelligence on the Soviet Union and Eastern Europe, 1989-1991 (Washington: 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 1999). See National Intelligence Estimate (NIE) 11-18-90, November 1990, "The Deepening Crisis in the USSR: Prospects for the Next Year."

[20]作者于1999年11月26日采訪瓦西里·沙赫諾夫斯基。

[21]當時的公眾還有一種印象,波波夫?qū)Ω瘮‖F(xiàn)象持容忍態(tài)度。波波夫曾說過,政府官員應該像菜單那樣列出自己的收禮喜好。

[22]感謝瑪格麗特·帕克森(Margaret Paxson)提供此條定義。

[23]作者于1999年3月26日采訪米哈伊爾·施耐德。

[24]作者于1997年2月13日采訪加夫里爾·波波夫。

[25]作者于1999年3月29日采訪亞歷山大·奧索夫措夫。

[26]Michael Dobbs, "Soviet Price Hikes Draw Anger, Pessimism," Washington Post, April 3, 1991, p.A19.

[27]Elizabeth Shogren, "Reformer to Face Three Communists in Moscow Vote," Los Angeles Times, June 6, 1991, p.8.

[28]Colton, Moscow, p.651.

[29]Luzhkov, Seventy-Two Hours, p.38.

[30]作者于1999年8月28日采訪阿列克謝·韋涅季克托夫。

[31]蘇聯(lián)垮臺前的最后幾個月,盧日科夫被安排進一個管理蘇聯(lián)經(jīng)濟的四人委員會。他頻頻出現(xiàn)在電視報道中,要么在視察建筑工地,要么在等公交車,要么在排隊購買食品。

主站蜘蛛池模板: 阳谷县| 龙里县| 芮城县| 奉节县| 平武县| 靖远县| 金昌市| 北碚区| 马山县| 古丈县| 天门市| 安福县| 江阴市| 大城县| 增城市| 邵阳市| 泰宁县| 南开区| 长阳| 文昌市| 贡山| 福贡县| 白山市| 连州市| 新河县| 绥滨县| 得荣县| 突泉县| 靖安县| 元氏县| 武陟县| 敦煌市| 东山县| 留坝县| 和顺县| 崇阳县| 寿光市| 安陆市| 梁河县| 连州市| 秭归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