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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勝負博弈,初現(xiàn)迷局(2)

王后也笑了,氣氛看似又恢復了熱鬧,眾人簇擁著王后和長公主兩個人,一同往宴客廳走去。

華燈耀彩,璀璨閃爍,新鋪的白玉地磚反射著燈影,偌大的宴客廳內恍如白晝。楠木牙桌從大廳深處朝外排開,左右各五十張,可坐數(shù)百人。每張桌案上都擺放著一套梅花粉彩茶具,以如意六角盤托著,也算奢侈到了極致。

眾人再環(huán)顧左右,才發(fā)現(xiàn)整座大廳的墻壁上,鑲嵌的是一排排仙鶴騰云蟠花燭臺,每個燭臺上的仙鶴姿態(tài)各異,竟沒有一個重樣的。如此觀摩一番,無人不贊嘆這座宴客廳的華麗裝潢,更加感嘆長公主深受王恩。

一時間,宴客廳內嘖嘖聲起。長公主看在眼里、聽在耳中,更覺歡喜。

燕王來得最遲,在定義侯陪同之下入場,眾人跪地恭迎,燕王與王后相偕坐于上席。今夜邀請的俱是宗親,見王、后二人入座,便也依次入席。

酉時三刻,壽宴準時開席,樂聲順勢而起,舞姬魚貫而入。歌臺暖響,一片春光融融;舞殿暖袖,滿目夏彩灼灼。

在這一片歌舞聲中,長公主緩緩起身,執(zhí)杯走上丹墀,對燕王與王后禮道:“王上與王后紆尊而來,屏城不勝感激。”

屏城是長公主的湯沐邑,故而外人也稱其為“屏城長公主”。無論在外人面前多么風光,私底下又與燕王多么深交,長公主在這等場合下一直禮數(shù)周全,稱謂上從不亂了分寸。

長公主來敬酒,燕王與赫連王后也順勢起了身。燕王方才與定義侯對弈連勝幾局,此刻正是心情大好,便執(zhí)起酒杯,笑道:“長公主于社稷有恩,孤豈能不來?”

言罷他舉杯一飲而盡,赫連王后亦隨之飲盡。

長公主見二人如此痛快,也笑著飲盡杯中之酒。飲罷,她還將酒杯朝下晃了晃,向燕王示意。

一切都發(fā)生在頃刻之間。燕王原是笑著的,不知為何卻乍然變了臉色,一把抓住長公主的左腕。

此時唯燕王、王后與長公主三人站在丹墀之上,眾人隔得遠,都沒看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不過須臾,燕王的視線已從長公主的左腕上移開,看向大廳之中。

他的目光掠向聶星逸與聶星痕,又掠過淡然的微濃,再掠過定義侯暮皓,像是要尋找什么人。最終,他看向了身旁的王后赫連璧月,目中劃過一絲了然。

王后關切地詢問:“王上?”

長公主也迷惑極了,顧不得左腕還被燕王抓著,連忙問道:“王上,您這是怎么了?”

這一句話,似驚醒了燕王。他的手狠狠一緊,目光重新看向長公主,沉黑的瞳仁中漫出某種情緒,像難以置信,又像急于訴說。

只可惜,他什么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便直直地仰面倒下。

“王上!”長公主與赫連王后同時驚呼出聲。

大廳內的眾人也迅速反應過來,紛紛起身跑上丹墀。只見赫連王后跪坐在地,而燕王就昏倒在她懷中,眉目緊蹙,面色蒼白。

“快傳太醫(yī)!傳太醫(yī)!”太子聶星逸亟亟喊道。

赫連王后猛然意識到了什么,立刻朝聶星逸喝道:“你親自去找太醫(yī)!快去!”

聶星逸恍然反應過來,一把抓住微濃的手,急切叮囑:“照看好這里。”撂下這五個字,他便閃電一般沖出了宴客廳。

長公主看著聶星逸飛奔出去,也大叫起來:“我府中有大夫!快!快讓他過來!”

斟酒的婢女慌張不已,連酒壺都顧不得放下,立即領命跑了出去。

不多時,長公主府的大夫提著藥箱匆匆趕來,為燕王診脈。宗親們紛紛讓路,又都關切著燕王的病情,圍在四周等著結果。

“啟稟王后娘娘,啟稟公主、侯爺,王上似中風之癥。至于是否中毒,眼下還不敢斷言。”大夫低著頭,惶恐回道。

“到底是中風還是中毒?”長公主急切質問。

她歷來挑剔,對下人又威嚴,大夫也被問得瑟瑟發(fā)抖起來:“草民醫(yī)術淺薄,實在不敢斷言……要等宮中太醫(yī)前來確診……”

這大夫雖在長公主府當差,卻是負責為長公主保養(yǎng)容顏、調和陰陽,偶爾也醫(yī)治些頭疼腦熱。他專擅于駐顏之道,故不敢斷言燕王到底是什么病癥。

長公主心里清楚,卻不愿在人前丟了面子,忍不住呵斥他:“留你何用!滾下去!”

大夫連滾帶爬地跑出宴客廳。

赫連王后也對這個診斷有所不滿,冷冷說道:“王上歷來身體康健,太醫(yī)們請脈皆是無恙,怎會突然中風?”

真會潑臟水呢!長公主瞬間明白過來,王后這是要將事情往中毒上引了。中風是燕王自己的原因,而中毒……自己作為壽宴的主人,難逃罪責。

長公主正想著應對之法,此時忽見聶星痕從人群中出列,朝她稟道:“姑母,請您下令關閉府門,禁止任何人出入。”

長公主乍然警醒,于惶惶人群中看了聶星痕一眼,目露贊許。

聶星痕看懂了她的意思,接著說道:“無論父王是中風還是中毒,眼下約束眾人才是關鍵。萬一是中毒,也不能讓下毒之人逃脫。”

這是在為她解圍了!長公主當機立斷:“敬侯說得不錯!”

此言甫畢,她已高聲吩咐了幾句,眾人便聽到宴客廳外響起了沉沉的腳步聲,亂中有序,顯然是公主府的侍衛(wèi)們正在包圍府邸各處。

見此情形,在場的宗親們皆慌張不已,紛紛猜疑燕王的情況。眼見太子聶星逸去找御醫(yī),眾人沒了主心骨,也只得唯聶星痕之命是從。

可就在此時,卻聽赫連王后突然開口否決:“不行。”

她還跪坐在地,懷中抱著燕王的上半身,目色凌厲地看向長公主:“方才本宮看得一清二楚,王上是喝了你敬的酒才會臉色大變,隨即昏厥。莫怪本宮無情,實在是長公主你嫌疑太重!你府中侍衛(wèi),不得靠近宴客廳!”

“你是說我加害王上?”長公主陡然變色。

赫連王后沒接話,轉而再看聶星痕:“敬侯,本宮命你立刻拿下長公主!待太子調兵前來,再移交他審理。”

“赫連璧月!”長公主聽到此處終于惱了,抬手指了指門外,“你是傻子嗎?我會在自己的壽宴上下毒?我會毒殺王上?你若不把事情說清楚,今日休要踏出我府門半步!”

話到此處,她已“啪”地摔碎手中酒杯:“來人!請王后移步偏廳!”

兩列侍衛(wèi)立即跳進門內,欲領命捉拿赫連王后。

“誰敢?”王后怒而質問,“你們當禁衛(wèi)軍是死人嗎?”

眾人這才想起,今日赫連王后駕臨之時,儀仗隊中有不少禁軍相隨保護。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所說的話,宴客廳外忽然響起一陣抽刀之聲,顯然是公主府的侍衛(wèi)和禁衛(wèi)軍對上了。

廳外兩軍對峙,廳內也無人敢再說一個字。一時之間,氣氛劍拔弩張,宮廷危機一觸即發(fā)。

然而王后赫連璧月與長公主聶持盈,兩個女人對周圍的一切都充耳不聞,依舊怒目對視,互不相讓。最終,還是定義侯暮皓站了出來,和言勸阻道:“如今最重要的是救治王上。”

赫連王后瞥了定義侯一眼,沒有作聲。

長公主也冷哼一聲,算是妥協(xié),又看向聶星痕,直言命道:“敬侯,你帶上五百侍衛(wèi)去找太子,務必確保御醫(yī)的安全。”

這話中之意,令人聽得心驚。

“慢著!”王后沒等聶星痕表態(tài),已搶先出言阻止,“今日廳內眾人都有嫌疑,即刻起,誰都不許離開!直到太子回來!”

聽聞此言,長公主的怒意更加上涌,正待反駁兩句,卻有人比她先一步說道:“母后所言極是,還請母親大人息怒。”

正是太子妃微濃。

當年青城認祖歸宗之后一直深居簡出,偶爾宮宴上露面也是驚鴻一現(xiàn),沒過多久又遠嫁楚國,所以宗親中認得她的人不多。時隔數(shù)年,又聽說青城公主已修道仙逝,如今即便覺得太子妃眼熟,甚至有幾分青城公主的影子,宗親們也不敢多問,只是暗自猜疑。

這位太子妃,自嫁入東宮便沉默寡言,待人接物雖禮數(shù)周到,卻一直有種疏離感夾在其中,仿佛不愿與人親近。就連平日的打扮都是素淡至極,與她那個喜歡華服盛裝的長公主母親大相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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