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冷笑著問:“你為什么始終堅持要我離開港區?”
我和云清并不認識,原以為云清只是怕我們查她。但是仔細想想,她沒有讓別人離開港區,偏偏讓我離開,這很奇怪。
云清撫了撫她的袖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還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樣子。
知道問不出來,我也不準備浪費口舌了。我告訴云清,她的母親讓我給她帶句話。
云清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慌張了起來,厲聲質問我為什么要去接觸她的家人。我似笑非笑地調侃道:“我認為你有問題,但你又什么都不肯招供,也不肯說,我能不去調查嗎?”
云清陰沉著臉,威脅道:“如果敢再查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羅峰一聽,怒道:“女人,在港區,還沒人敢這么威脅我。”
我阻止了羅峰發火,把云清母親要我轉告給云清的話,全部如實告訴了云清。
云清突然低下頭,恰好一陣風吹過,她的樣子,顯得有些落寞。不過,云清很快就收拾了心情,她又一次警告我趕緊離開港區,之后轉身就要走。我喊了她幾聲,云清也不停下腳步。趁著她還沒有走遠,我想了想,又喊了聲:“我會去三松觀調查的。”
果然,云清止住了腳步,她回過頭,因距離比較遠,我沒有看到她的表情。沉默了好一會兒,她又開口了,這次,她沒有再帶威脅的語氣,也沒有再惱火,語氣竟然還有些誠懇。
“你離不離開港區,其實和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我勸你離開,只是出于善心。”云清說,“就算你不離開港區,也不要到三松觀去。”
云清說完這句話,走了。
我仔細思考著云清說的話,她的嫌疑很大,但是所有的嫌疑,都是她自己往身上攬的。她先是給朝陽記和出事公寓區的人做法事斂財,之后,她一次又一次地勸我離開港區,這更加重了她的嫌疑。
直覺告訴我,這個人,可能真的和鬼叫餐沒有直接的關系。但是,她有問題,我必須去查。
我們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自從那個老太說聽到電視和挪動重物的聲音之后,警方就又去案發現場查了一下,但什么都沒查出來。我考慮過,等天一亮,我要再次去案發現場看看,有了陳凡的幫助,我們再也不用偷偷去那里了。
鬼叫餐案的謎團仍然很多,可以說,警方和我都沒有實質性進展。這幾天,我一直在想著給我報信的老九,我想過,是不是有擅長化妝的人故意偽裝成老九給我報信,或者是老九有雙胞胎兄弟。
但是,我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推測。老九給我報信的時候,光線明亮,他和我距離很近,易容術并沒有傳說中的那樣神奇,一般擅長偽裝的人,都是利用光線或者其他環境條件以假亂真。但根據當時的環境條件,那個老九,不可能是刻意偽裝出來的。
而老九這個人,也根本沒有什么雙胞胎兄弟。我已經派人調查過,老九出生的時候,因為難產,一共有三四個接生婆和護理在現場為他母親接生,如果有同胞兄弟,根本隱瞞不了。
老九是在法醫鑒定得出的死亡時間后兩天找到我的,算上從港區到京市來回的時間,他如果是后來被殺的,他真正的死亡時間,至少會和法醫鑒定出來的時間相差四天左右。
法醫,不太可能會犯這么大的錯誤。
距離鬼叫餐案發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警方的壓力很大,港區也鬧得更加沸沸揚揚了。我和陳凡一大早就去了警局,可是,我們卻怎么也找不到肥基。警察告訴我們,肥基到現在還沒有到警局來上班,電話也打不通。
警察還納悶呢,說肥基從來不會遲到。可是,他的話音還沒落,警局的電話就響了,那名警察接起電話,沒聽幾秒鐘,臉色霎時全白了。
他顫抖著手,放下電話對著整個警局大喊道:“肥基死了!”
我也是一愣,整個警局都鬧騰了起來,大家慌慌張張地戴上警帽,準備出警。因為肥基信任陳凡,陳凡也跟著去了。這種時候,沒有人會在意陳凡是不是帶著我。警車繞過兩個街區,開到了肥基的住處。
肥基住的地方很清靜,是廉價型的小別墅,這種住宅在港區很常見。現場已經有不少警察了,都是附近的警員,此時現場也拉起了警戒線。之前被派來找肥基的那名女警察就坐在門外,她已經被嚇壞了,一直在哭。
有人問她到底發生了什么,她顫抖著手,一邊哭,一邊說她來找肥基時,肥基已經死了。從警局里趕來的警員也來不及多問,馬上沖了進去。我和陳凡想要進去,被門口的警察給攔了下來,陳凡說了很久,最終我還是被攔了下來。
我繞到小別墅的后門,案子才剛發生,警方還沒對別墅進行全面封鎖,我翻墻輕松地跳了進去。進到里面之后,沒人再攔我了,有的警察還向我打招呼,他們以為我是某個穿便衣的警官。
肥基死在了自己的臥室,臥室在二樓,我偷偷爬上了一棵樹,終于透過窗子看到了肥基的尸體。肥基躺在床上,遠遠看去,致命傷似乎是在脖子處。我觀察了起來,房間里到處都是血,一片凌亂。
由于視線受阻,我沒有辦法完全觀察到案發現場的狀況。
我給陳凡打了個電話,讓陳凡馬上把別墅的每一個地方都觀察一遍。陳凡一開始還驚訝我怎么會知道案發現場是什么樣的,但是他沒有多問,馬上照我的吩咐去做了。幾分鐘之后,陳凡給我回了話,他說犯罪現場的血跡實在太多了,但是出了房間,就沒有任何可疑的痕跡了。
我考慮了一下,讓陳凡出來。陳凡出來的時候,我已經跳下了大樹,他問我怎么進來了。我沒有回答,讓他把案發現場的情況都告訴我。
陳凡說:“我們進去的時候,肥基躺在床上,被子還是蓋著的。”
被子上沒有血跡,但是掀開被子一看,床褥上倒是有很多血。肥基全身上下,目前只發現了脖子上有傷口,那道傷口是刀傷,足足有五厘米長,傷口很深,喉頸部動脈被割破了。幾乎可以確定,那就是肥基的死因了。
我問血跡的形態,陳凡想了想,說:“血都是一攤一攤的,每攤之間還有不少血滴。”
我問:“還有其他形態的血跡嗎?”
陳凡又抓耳撓腮地想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他很確定地對我說:“沒有。”
“真的沒有血霧狀的痕跡?”我再三確認。
陳凡還是搖了搖頭。
“第一犯罪現場應該不在房間里。”我對陳凡說。
陳凡有些驚訝地問:“你怎么判斷出來的?”
我解釋道:“喉頸部動脈被割斷,鮮血必然呈噴射狀態,最遠甚至可達兩三米,落地最有可能呈血霧狀痕跡。”
如果沒有被清理,一般情況下,動脈出血會在墻上、地面上,或者其他地方留下霧狀的血跡。很顯然,尸體在,屋里也那么凌亂,兇手并沒有進行清理。
屋內的血跡和凌亂的模樣,也是兇手刻意偽造出來的,只不過,他不懂痕跡學。
我朝四周看了看,肥基的小別墅在一個別墅群里,大門處有監控,所以案發現場應該在別墅區內,否則兇手想從外面把尸體轉移到別墅里,會被監控記錄下來。
想帶著尸體翻墻進來,也比較困難,容易留下痕跡。
“最佳的犯罪地點,就在這個別墅院子里,跟我來。”說著,我帶陳凡在這個別墅的院子里繞了起來。
別墅的后方,是一片雜草叢,肥基平時很忙,也沒有時間清理這片雜草。我翻了翻,很快,我在一片草叢里,發現了少量的血跡,這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區域。
陳凡更加驚訝起來,他問我是怎么猜出來的。
發現案發現場,并不困難。只是,我突然發現,這里的所有雜草都直挺挺地立著,只有一小片地方有些彎了,那應該是肥基倒下之后壓彎的。除此之外,其他雜草全部正常,而且,血跡也太少了。
肥基雖然胖,但反抗能力還是有的,兇手在這里動手,不可能不留下掙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