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欲罷不能:刷屏時代如何擺脫行為上癮
- (美)亞當·奧爾特
- 1630字
- 2019-01-03 23:49:51
社交媒體對孩子的傷害
2013年,一位叫凱瑟琳·斯坦納-阿黛爾(Catherine Steiner-Adair)的心理學家解釋說,許多美國孩子跟數字世界的第一次相遇,始于注意到家長“在戰斗中失了蹤”。“我媽媽晚飯時總是捧著iPad。”7歲的孩子柯林告訴斯坦納-阿黛爾,“她總是在‘查看’。”同樣7歲的潘妮說:“我不停地跟她說,我們來玩吧,來玩吧,可她卻總是在手機上發短信。”13歲的安吉拉希望父母理解“技術不是整個世界……這真煩人,就好像你還有一個家似的!我們多花些時間聚聚怎么樣?他們會說,‘等等,我只想看看手機上的什么東西。我要給公司打電話,看看進展如何。’”如果孩子年紀更小,家長不停檢查手機和平板電腦的危害性更大。研究人員借助頭戴式攝像頭表明,嬰兒本能地會追隨父母的眼睛。
分心的家長會培養出分心的孩子,因為如果家長都不能集中注意力,就會把相同的關注模式教給孩子。用該論文首席研究員的話來說:“孩子維持注意力的能力,是在語言習得、問題解決和其他關鍵認知發展里程碑領域取得成功的公認重要指標。如果在孩子玩耍的過程中,照料的人總是分心,或是眼睛愛漂移,會給嬰兒關鍵發育期當中剛剛萌芽的注意力幅度造成消極影響。”
孩子并非天生渴求技術,但他們逐漸認為它必不可少。等他們進入中學的時候,社交生活就從現實世界轉移到了數字世界。所有的日子,他們整天整天地在Instagram分享照片(數億張),不停地發短信(數十億條)。他們不休息,因為這成了他們尋求認可和友誼的地方。
在線互動跟現實世界的互動沒有什么不同;只不過測量起來,前者更糟糕而已。人類通過觀察他人的行為,學習共情和體諒。沒有直接反饋,共情得不到發展,而這又是一項發育極為緩慢的技能。有人分析了72項研究發現,1979~2009年,美國大學生的共情能力在走低。他們不太可能站到別人的角度去,對別人表現出來的關心也越來越少。男孩子們的問題更嚴重,姑娘們的情況也在惡化。據一項調查顯示,1/3的小姑娘說,和自己同齡的人在社交網絡上對彼此最不友善。對12~13歲的男孩,1/11的人是這樣;14~17歲的男孩,1/6是這樣。
許多青少年拒絕在電話或當面溝通,而是通過短信展開戰斗?!爱斨硕鄬擂伟?,”一個女孩對斯坦納-阿黛爾說,“我跟別人吵架,我給他們發短信,我問,‘我能打電話嗎?視頻也行?’他們會說,‘不?!绷硪粋€女孩說:“你可以想得更徹底,盤算好自己想說什么,用不著當面跟他們打交道,也不用看他們的反應?!边@顯然是學習溝通的一種可怕方法,因為它讓人打消了直截了當進行互動的念頭。斯坦納-阿黛爾說:“任何人,如果他渴望建立起成熟、關愛、敏銳的人際關系,短信都是最糟糕的訓練場?!迸c此同時,青少年們卻死守著這種載體。他們要么鉆進網絡世界,要么就選擇不跟朋友“多花時間”。
和斯坦納·阿黛爾一樣,記者南?!獭と麪査梗∟ancy Jo Sales)采訪了13~19歲的女孩子,想要理解她們怎樣跟社交媒體互動。她用了兩年半時間走遍美國,拜訪了10個州,跟數百名少女聊了天。她同樣得出結論,小姑娘們被網絡世界給纏住了,她們在那里遭遇了殘酷、過度性化(oversexualize)和社交混亂。有時候,社交媒體僅僅是一種溝通方式,可對許多女孩來說,它是一條直通傷痛的道路。放到上癮這一背景當中,社交媒體可謂是一場完美風暴:幾乎每一個處在青春期的少女都使用一個或多個社交媒體平臺,她們只有兩條路可選——遭到社會孤立,或是強迫性地使用過度。難怪這么多少女每天上學之后花幾個小時發短信,上傳Instagram帖子;從方方面面來看,這都是合乎理性的必做之事。杰西卡·康特雷拉(Jessica Contrera)為《華盛頓郵報》寫了一篇文章,和塞爾斯的報告互為呼應,
名為《此刻13歲》(13, Right Now)。康特雷拉按時間順序記錄了13歲姑娘凱瑟琳·波梅寧(Katherine Pommerening)若干天的生活。這是一名普普通通的8年級學生,承受著無數“點贊和哈哈”的重壓。文章末尾引用了波梅寧自己所說最哀傷的一句話:“我感覺自己不再像個小孩了,我不再做任何孩子氣的事情了。6年級上完之后,”——她所有的朋友都有了手機,下載了Snapchat、Instagram和Twitter——“我放棄了平常做的一切。課間做游戲,玩玩具,這一切,全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