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發現心流:日常生活中的最優體驗
- (美)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賴
- 801字
- 2019-01-03 19:50:31
生產、維持健康和生存以及休閑類活動雖已占去人們大部分的精力,不過,有人熱愛工作,有人憎恨工作,閑暇時光也不見得人人懂得享受,反倒有人因無所事事而備感無聊。由此看來,我們日常所做之事固然與生活形態有關,但如何體驗與感受這些行為卻更為重要。
就某些方面而言,情緒是構建意識的最主觀成分,因為只有你才能判別自己是否真正體驗到愛、羞恥、感激或快樂。但情緒同時也是心靈最客觀的成分,因為戀愛、羞愧、懼怕或快樂時所體驗到的“衷心感受”,通常比我們對外界的觀察,或由科學與邏輯中所學到的一切更為真實。
心理學家在文化互異的人種當中,區分出9種可通過面部表情反映的基本情緒。由此看來,我們可以認定,人類因為能看能說,而具有一組相同的情緒狀態,但若再加以簡化,我們也可以認定,所有情緒都呈現兩極性:一是正面迷人的,一是負面排斥的。由于這項簡單的特質,人類反而能選擇利己的事物。例如,嬰兒對人的臉部很感興趣,看到母親也很高興,這是因為這些情緒將他和養育者緊密相連;我們會對進食或異性相伴感到愉悅,那是因為人類若對飲食男女不感興趣,種族必定無法延續;我們在看見蟲蛇、黑暗、腐臭物時,會本能地感到厭惡,則是因為這類事物在昔日的演化進程中,皆有不利生存之虞。
除了純粹遺傳性的不同情緒,人類還發展出許多微妙、敏感或低劣的情緒。由于自我反省意識的形成,人類得以“操縱”感情,以其他動物無法做到的方式假裝或玩弄情感。前人借由歌曲、舞蹈或面具引起恐懼、敬畏或興奮的感覺,今人則利用電影、藥物或音樂達到異曲同工之效。情緒原是用于回應外在的世界,現在卻經常違背原意,成了“為情緒而情緒”。
你對快樂了解多少
快樂是正面情緒的原型,亞里士多德之后的許多思想家都說過,人類的所作所為,最終都是為了追求快樂。我們之所以想追求財富、健康或名聲,都是為了借此得到快樂。然而,追求快樂也不是因為它可以帶給我們其他好處,因為快樂本身就是目的。但快樂若真的就是終點,我們又對它了解多少?
20世紀中期之前的心理學家向來不愿研究快樂,因為當時行為科學主流觀點認為,主觀情緒不宜成為科學研究的對象。數十年來,直到身份未明的經驗論在學術界站穩腳跟,主觀經驗的重要性才再獲彰顯,對快樂的研究才開始熱絡。
研究結果雖出人意料,卻也不算太陌生。例如,雖說問題和悲劇頻傳,但世界各地的人對自己的描述總是快樂多于悲傷。以美國而言,基本上,有1/3的受試者表示自己“非常快樂”,只有1/10的人回答“不太快樂”,大多數的人還是將自己定位在中等程度的“相當快樂”。其他數十個國家的研究也得出了類似的結果。
但是,為什么古今中外的思想家在體悟人生的痛苦與短暫后一再告訴我們,世界充滿生老病死,人類注定無法快樂一輩子,而這項研究卻得出與此相反的結果呢?也許其間的差異就在于:先哲先賢傾向完美主義,人生的不完美令他們難展歡顏,但蕓蕓眾生卻能不完美地歡愉度日。
當然,我們也可以采取較消極的解釋,例如,在接受調查時,受訪者往往會假裝很快樂,或是故作姿態。正如馬克思所言,工廠的勞工可以自覺快樂無比,但這種主觀的快樂是自欺欺人,毫無意義,因為這些勞工已被剝削勞力的體系所異化。法國文豪薩特早已說過,大部分人都生活在“錯覺”之中,甚至假裝自己生活在最好的世界中。后來的福柯及后現代主義人士說得很清楚:他人的話并不反映真實,只能視為一種敘述風格,一種只局限在話語上的說話方式。
然而,上述出自個人感悟的論述雖提出了若干重要觀點,卻同時也染上了學術傲氣——這些人士自認對現實的闡釋勝過蕓蕓眾生的直接體驗。盡管馬克思、薩特及福柯心存疑慮,我仍認為,當一個人說他“相當快樂”時,我們就沒有理由漠視他的聲音,也不應將他的話倒過來思考。
另一項既出人意料卻又不陌生的發現,來自物質生活與快樂的關系。
一般人都認為,居住在物質環境好、政治較穩定的國家里的人,會比其他國家的人更快樂(例如瑞士、挪威人會說,他們比希臘或葡萄牙人更快樂),但這并非定律,例如貧窮的愛爾蘭人便表示,他們比富裕的日本人快樂。不過,即使身處同一社會中,錢財與生活滿意度也不存在固定的關系——美國的億萬富翁只比一般收入的民眾快樂一丁點兒而已。1960—1990年,當美國的個人收入節節上升超過原來的兩倍時,聲稱自己非常快樂的人的比例仍穩定在30%的水平。
根據這些發現,我們至少得出一項肯定的結論:只要不是十分貧窮,再多的金銀珠寶也不見得能提高人們的快樂程度。
人們自述的快樂程度,也與個人特質有關。例如,健康、外向、自尊自重、婚姻穩固的人,與疾病纏身、內向、離過婚、自卑的人相比,前者更有可能表示自己很快樂。正因為如此,后現代主義者的質疑方能站得住腳。不管在現實生活中的真正體驗如何,似乎健康的人更易覺得快樂。由于受訪者的原始資料都經過當事人的闡釋,他們在描述感受時,其實是在敘說自己的情緒,因此,表示樂于自己撫養子女的職業婦女,在實際生活中,可能比不必為生活憂愁的女性更加快樂。
不過,快樂并非唯一值得研究的情緒。事實上,要想改善生活品質,不應從快樂著手,理由之一是:在自我表白下,快樂并不像其他感受一樣,具有顯著的個人差異。不論生活多么空虛,多數人都不愿承認自己不快樂。
此外,快樂這種情緒的個人色彩比較重,對情境的反映不是那么顯著。換言之,不論外在情況如何,總是有人認為自己很快樂;有些人則不論發生何事,始終認為自己不大愉快。相比之下,其他情緒更易受到個人行動、同伴或地點的影響,變化也相當直接,而且也和主觀的快樂聯系緊密,長遠看來,或許其他情緒還有助于提升快樂的程度。
舉例來說,一個人的積極、堅毅及警覺程度,取決于他做什么——面對越艱難的任務,這些情緒越是強烈;一旦任務失敗或志不在此,這些情緒也就變得薄弱。當我們自覺積極、堅強時,也比較可能感到快樂。因此,在決定要做什么事情的時刻,你也決定了自己快樂的程度。
生活質量不僅僅取決于快樂,也包括我們為了追求快樂而做的事。如果一個人不能設定生存目標,不能充分運用心智,他所獲得的美好感受不過只是人類潛能的一小部分。人若像伏爾泰筆下的老實人那樣離群索居,以耕種自足,這種生活便稱不上美好。沒有夢想、沒有風險,生活也就變得微不足道。
意圖與目標
情緒源自人的內在意識狀態。憂傷、恐懼、焦慮或無聊等負面情緒,會在內心產生“精神熵”(psychic entropy),導致我們無法集中精神處理外界事務,也無法恢復內在主觀情緒的常態;快樂、力量或機敏等正面情緒則是“精神負熵”(psychic negentropy),你既不必費心思量,也無須自艾自憐,精神能量自可暢通無阻,進入你所有的思想及行動中。
當我們決定將心思投入特定工作時,就是替自己設定了一項目標;至于循著目標前進花了多少時間與力氣,則又牽涉到動機。由此可知,意圖、目標及動機也同樣屬于“精神負熵”的呈現。在集中心力、設定事情的輕重緩急之后,意識即能變得井然有序。若缺少這些情緒,心智運作必定雜亂無章,感受也會瞬間趨于惡劣。
不少證據顯示,雖然人們在自動自發時感受最佳,執行責任性工作時的心情卻不見得最惡劣。當你做事的動機是因為沒有其他事情可做,此時才是精神熵的最高點。由此可知,不論行動的目的是出自內在動機(自愿)還是外在動機(被迫),都比漫無目的的行動來得好。許多人一生中的大多數時間都處于這類無動機狀態,這部分仍具有極大的改進空間。
意圖所需的精神能量是短期的,目標則需要長期的精神能量。你會被塑造成什么樣的人,最終還是受你追求的目標所左右。一個人若缺乏一貫的目標,就會三心二意,難以貫徹始終;唯有確定目標,持續投入精力,個人才能獲得循序漸進的體驗和感受。這種穩定合理的行動、情緒或抉擇所呈現的秩序,也將如個體般具有“個別性”。
目標也決定了一個人的自尊。誠如百年前的哲學家威廉·詹姆斯所指出的,自尊心的強弱取決于期望與成功的比例,自尊心弱是由于目標定得太高或成功次數太少。由此可知,成就高的人不一定擁有超強的自尊心,例如,成績優秀的亞裔美籍學生,他們的自尊心便比其他成績差的少數族裔弱,問題癥結在于他們將目標定得太高,成功大為不易。此外,外出擔任全職工作的母親,其自尊心也比不用工作的母親弱,原因是她們雖有較高的成就,卻仍達不到自己的期望。
掌控你的精神能量
意識的內容也包括心理認知的運作。思考是萬分復雜之事,我們無法在此做系統化探討。不僅如此,在討論日常生活時,我們還不得不加以簡化。
通常只要一提到人類的思考,大多數人都會認為,這和智力分不開,并且多半對思考的個別差異感興趣,例如“我的智商有多少”或“他是數學天才”等。但智力涉及各種心智運作的過程,如個人心算的能力,或對文字資訊的感受度。但美國心理學家霍華德·加德納卻表示,智力的概念也可延伸到辨識及使用肌膚感覺、聲音、感受與視覺形狀等各式信息。有些兒童天生具有超乎常人的音感,比其他人更善于辨別音色與音調,長大后也比同輩更容易學會辨識曲調、編寫和音。同理,幼年時的若干優點,日后也可能發展成超凡卓絕的視覺、體育或數理能力。
要使先天的才能轉變成充分發展的智力,你就必須學會控制注意力。唯有不斷投注精力,具有音樂天賦的孩子才有可能成為音樂家,具有數學稟賦的兒童才可能成為工程師或物理學家。要達到專業人士的心智運作水準,需要花費更多心力去吸收知識與技能。莫扎特固然是神童與天才,但要不是父親在他一脫離襁褓后立刻逼他練習琴藝,恐怕這份才氣也難以開花結果,取得日后的成就。學會集中注意力,我們方能掌控自己的精神能量,進一步投入各種思考活動。
所謂思考,乃是精神能量匯整的過程。情緒會借助喜惡,動員全身,以集中注意力,而目標靠的是想象內心期待的結果,思想則會通過相互關聯的一連串有意義的意象,來控制注意力。
舉例來說,因果關聯是人類最基本的心智運作之一,這一能力可以由嬰兒明白伸手即可搖動床邊鈴鐺得知。思考能力的發展,即是以這種簡單的因果推斷為基礎。然而,隨著年歲增長,因果的推斷步驟日益抽象,遠離具象的實體。例如,電工、作曲家及股票經紀人得同時思考腦中無數符號間的可能關聯,例如瓦數與歐姆數、音符與節拍、股票的買價與賣價等。
情緒、意圖及思想顯然不是意識中的獨立體驗,三者始終相互關聯、交互影響。例如,某青年愛上一名女子,體驗到各種由愛衍生的情緒,為贏得她的芳心,他開始思索達成這一目標的方法。他想借由時髦的新車引起女子的注意,在他原本單純的追求目標中,此時又衍生出一項賺錢買車的目標。然而,工作時數的增加,影響到他的追求計劃,令他產生負面情緒,連帶又衍生新的念頭,他的目標便不斷隨著情緒變化。人的體驗就是如此,同時包含許多類似的成分。
要想提升心智運作的層次,你必須學會集中注意力;若無法全神貫注,意識便會陷入混亂。在正常情況下,心靈若處于資訊錯亂的狀態,念頭會一個個冒出來,全無邏輯上的因果關聯。除非學會集中注意力,肯下功夫,你的思緒才能井然成序,匯整出結論。即使是做白日夢(即將愉悅的想象情景加以整合,在心中創造出一出動畫),也需要集中注意力——不過,顯然許多兒童從未學會做白日夢的能耐。
在背離動機與情緒的情況下,注意力更不易集中。厭惡數學的學生,若要他花時間定神細讀微積分,恐怕十分困難。除非動機格外強烈(例如決心通過考試),否則不易做到。一般說來,心里越掙扎,越難集中注意力。但如果熱衷此事,動機又充足,就算萬般棘手,你也能輕而易舉達到全神貫注的境界。
心流體驗:專注的快樂
日常生活中,不同的體驗感受很少同時發生。例如,我工作時很專心,那是因為我必須集中精神,才能做好老板交代的任務。然而,我平時卻不見得樂意這么做,因此我的內在動機略顯薄弱。同時,我又為兒子青春期的古怪行為擔憂,因而心思雖部分集中在工作上,卻又沒有完全投入其中。這并不表示我的內心一團混亂,只不過意識有些零散,思想、情緒及意圖一會兒集中,一會兒散去,形成幾股相悖的力道,將我的注意力扯散。換個例子,下班后,我喜歡與三五好友喝兩杯,但也會一面為自己的遲歸感到內疚,一面為自己浪費時間與金錢而生氣。
上述例子并不罕見,日常生活中比比皆是,我們很少因心(heart)、意(will)、念(mind)的同步而內心涌現寧靜。意識中,欲望、意圖及思緒總是相互抵觸,我們很難化解其中的分歧,使它們齊步前進。
現在,我們不妨來想想其他替代辦法。
例如,想象你正由山坡上滑雪下來,全副精神都放在身體的動作、滑雪板的方位、刮過臉頰的咻咻氣流,以及自身旁呼嘯掠過的白色樹叢上,絲毫不容你產生相反或抵觸的念頭。你明白,只要情緒或心念上有一絲疏忽,就可能一頭栽進雪堆里,如此一來,你還敢掉以輕心嗎?在這種全神貫注的情況下,你滑得順暢無比,真希望就這么永遠滑下去,讓自己徹底沉浸在這份感受中。
倘若滑雪不投你所好,不妨換一項你喜愛的活動,如參加合唱團、設計電腦程序、跳舞、打橋牌、讀一本好書等。或者,你和許多人一樣熱衷工作,大可讓自己沉浸在一項艱巨繁復的外科手術,或是高難度的商業交易中。你也可以由人際互動尋得這類陶醉感,例如與三五好友談心、親子嬉戲等。這些活動的共通之處在于,當事人內心全部充滿相容、和諧的感受,欲望、意圖與思緒在這時協調一致,與日常生活中常見的狀況截然不同。
這類特殊時刻就是我所謂的“心流體驗”(flow experience)。“心流”隱含的意義,就是許多人形容自己表現最杰出時那種水到渠成、不費吹灰之力的感覺,也就是運動家所謂的“巔峰狀態”、藝術家及音樂家所說的“靈思泉涌”。運動員、藝術家等在達到心流境界時,所做的事情雖各不相同,但他們對此體驗的感受描述卻大同小異。
心流活動:能力與挑戰的平衡
當你面對一套清晰的目標,而此目標又需要你采取適當的手段時,例如下棋、打網球、玩撲克牌等,便很容易達到心流的境界。因為這些活動都有明確目標,具備行動準則,參與者自然就知道該做什么、該如何做。參賽者在賽局進行期間,內心會呈現一種封閉自足、非黑即白的明晰狀態。同理,進行宗教儀式、彈奏樂器、編織毛毯、編寫電腦程序、攀登山峰或做手術時,也可達到相同的目標清晰狀態。
有助于心流產生的活動,稱為“心流活動”,因為這類活動令人感受到心流的出現,它可以讓人全神貫注在明確、相容的目標上,與日常生活正好相反。
“即時反饋”是心流活動的另一特征。它讓人知道自己究竟做得好不好,你可以在完成每一步驟之后,立刻判斷自己是否有所改進。如登山者每攀登一步,便知道所在位置又上升一截;歌唱者每唱過一小節,便可聽出自己所唱的音符是否與樂譜相符;紡織工每編織好一排,也可以看出所編的是否正確無誤;外科醫生也不難看出,自己下刀是否避開動脈、是否導致大量出血。無論是居家時間還是工作時間,我們很可能經常處于渾渾噩噩的狀態,但是在心流活動中,我們卻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盡全力接受挑戰,并達成目標,即有可能產生心流。最優體驗(optimal experience)多半來自個人能力與機會之間的平衡。由圖1.1可以看出,假若挑戰的難度過高,會令人深感挫折,接著是擔心,最后產生焦慮;如果挑戰太過容易,你的能力綽綽有余,繼輕松之后,你就會感到無趣;若挑戰難度低、個人能力也不足,當事人的態度自會趨于淡漠。只有高難度挑戰與卓越的能力相互配合,個人的全心投入才可能觸發心流,塑造異于平常的體驗與感受。

圖1.1 隨著挑戰與能力的關系轉變,個人的體驗感受也會有所不同;當兩者均位于最高點時,最容易產生心流,即最優體驗
使出渾身氣力攀登山峰的登山者、拿出看家本領唱歌的歌手、織出空前繁復圖案的紡織工,以及必須更新手法或隨機應變以進行手術的外科醫生,都最有機會獲得心流體驗。
在目標明確、能夠得到即時反饋,并且挑戰與能力相當的情況下,人的注意力會開始凝聚,逐漸進入心無旁騖的狀態。由于心流發生時,人必須投注全副精力,意念因此得以完全協調合一,絲毫容不下無關的念頭或情緒,此刻自我意識已消失不見,但感覺卻比平日強烈,時間感也有所扭曲,只覺得時光飛逝,瞬間已過數個小時。一旦整個人的身心都發揮到極致,不論做什么事都會價值百倍,而且生活本身就會變成目的。在身心合一、專注的情況下,生命終將獲得極致的發揮。
以上即為心流感受的全部內容。它并不像快樂那樣,有助于生活的美好——處于心流狀態時,我們并不會覺得快樂,因為要體驗快樂,內心必須專注如一,如此難免會讓注意力脫離手邊的工作。倘若攀巖者在舉步維艱時,還要分心感受快樂,很可能就會失足摔落谷底;手術中的外科醫生、彈奏艱澀樂曲的音樂家也不例外。只有在完成任務后,才有余暇回顧剛才發生的事,進而為這種最優體驗心生感激,并自內心涌現快樂之情。
然而,人類無須體驗心流也能感到快樂。在身體放松休息、享受暖陽或是人際關系和諧愉悅的情況下,人們也能由這類消極的休憩體驗到快樂。這些時刻固然值得珍惜,但此類快樂卻十分脆弱,而且需要借有利的外在環境方能產生。唯有繼心流而來的快樂,是自己塑造所得,對個人意識的拓展與成長才有助益。
由圖1.1可看出心流有助于個人成長的原因。假設某人處于圖中的“覺醒”狀態,也沒有什么不好,因為當你“覺醒”時,心念會變得專一、主動而投入,但還不算十分堅強、振奮或掌控一切。如何進入更愉悅的心流狀態呢?答案很明顯,就是學習新技巧,提高能力水平。如果處于“掌控”的狀態,同樣也能獲得快樂、堅強、滿足的感受,但仍缺少全神貫注、全心投入及辦理要事的感覺。那么,該如何達到心流狀態呢?答案便是:提高挑戰的難度。
由此可見,“覺醒”與“掌控”是兩項重要的學習情境,較其余各項更佳。當你處于“焦慮”或“擔心”狀態時,距心流還有幾步之遙,因此,你應該退而求其次,由難度較低的挑戰入手。
心流體驗宛若一塊學習的磁石,幫助你發展高超技巧,并向高難度任務挑戰。不論做什么事,若能一面樂在其中、一面不斷成長,就是最理想的狀況。不幸的是,事實并非如此。
一般說來,在無趣或淡漠狀態時,人們多半難以進入心流境界。我們寧可用現成的電影情節或其他娛樂來填充腦袋,或者因自覺心有余而力不足,而甘愿沉淪于藥物、酒精等松弛劑,以此自我麻痹。要想獲得極致的體驗與感受,必須投入大量精力,然而我們卻常因意愿或能力不足,不愿踏出第一步。
心流體驗出現次數的多少,取決于我們是否將輕微的心流情形包括進去。
如果有人詢問美國大眾,他們是否曾全心全意做一件事,而忘卻周遭其他事物和時間的存在,大約有1/5的人會回答“是”,并同時表示,一天中總會出現好幾次類似的情況。但持否定回答的人也占了15%,兩者的比例似乎十分穩定,且放諸四海皆然。
有一項針對6469名德國人進行的調查,同樣的問題所得到的回答如下:經常,占23%;有時候,占40%;少有,占25%;從未出現或不知道,占12%。當然,如果只計算最顯著、極致的心流體驗,數字必定遠低于此。
受訪者所述的心流體驗多集中在偏愛的活動上,如園藝、欣賞音樂、打保齡球、烹制佳肴等,在開車、與朋友談話時也有可能出現。至于工作時間,心流體驗更是經常發生,著實出人意料。
根據受訪者的報告可知,當人們從事被動、消極的休閑活動,如看電視或放松休息時,心流體驗往往最為罕見。但只要各項條件俱全,幾乎所有的活動都能產生心流。因此,若確定自己能盡量保持清晰的目標,能得到立即的回饋,能力與挑戰難度相匹配,以及其余的心流要素,你仍然大有機會提升生活品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