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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織工(2)

德雷西格 (從紐曼那里把錢迅速地搶過來,丟在貝克面前,還有幾個銅板滾到了地上)這是你的……拿走……立馬從我眼前消失!

貝克 我要拿到這次的工資!

德雷西格 這就是你的工資,趕緊拿著立馬滾!現在已經12點了,我的織工房要停工吃飯了!

貝克 我的工資應該放在我的手上。(他指著他的左手手心)我的工資應該放在這個地方。

德雷西格 (對學徒說)提格勒,把地上的錢撿起來給他。

(學徒把錢撿起來放到貝克的左手手心里。)

貝克 你之前就應該這么做了。(他慢慢地把錢放進一個陳舊的皮夾子里。)

德雷西格 怎么樣?(因為貝克還站在那里,不耐煩地說)難不成還要我趕你走?

(織工群里出現一片騷動。一聲又長又深的嘆息后,突然像是有什么東西倒在地上的聲音。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

德雷西格 怎么了?那邊發生什么事了?

織工織婦 有個生病的小男孩暈倒了!天哪,這么小,會不會是肺病啊?

德雷西格 什么?暈倒了?(走近)

一個老織工 他就暈倒在這里。(大家給德雷西格讓出空間。地上躺的是一個8歲左右的小男孩,像死掉了一樣。)

德雷西格 誰認識這個孩子?

老織工 這個孩子不是我們村的。

老包麥特 好像是海恩里希家的孩子。(靠近仔細看了看)對,沒錯!就是海恩里希家的小孩,叫小古斯塔夫。

德雷西格 他家人住在哪里啊?

老包麥特 卡許巴赫,離這兒很近。海恩里希晚上沿街賣唱,白天就在這兒織布。他們家有9個孩子,他妻子現在又懷孕了。

織工織婦 他們家生活確實挺困難的。家徒四壁,9個孩子連幾件像樣兒的衣服都沒有。

老包麥特 (把孩子抱在懷里)喂,小鬼,趕緊醒醒,你怎么啦?

德雷西格 大家幫幫忙,把他抬起來。現在的大人是怎么回事,讓一個小孩亂跑。普菲爾,拿點水來給他喝吧。

織婦 (幫忙把小孩兒扶著)孩子,堅持啊!

德雷西格 拿點白蘭地也行。對,普菲爾,也許用白蘭地更好。

貝克 (大家都在忙小男孩的事,似乎已經把他忘了。他現在一只手搭在門把上,嘲弄似地說)他應該是餓壞了吧,拿點東西給他吃,應該會很快就好過來了。(貝克下場。)

德雷西格 那渾蛋怎么那么多話,紐曼,你慢慢把他抱起來……對,輕一點……然后送到我房間去。嗯?你說什么?

紐曼 德雷西格先生,他嘴巴在動,好像在說話!

德雷西格 孩子,怎么了?

男孩 (很虛弱)好餓……

德雷西格 (臉色有點不好)他說什么,我聽不明白。

織婦 德雷西格先生,他好像在說……

德雷西格 行了,行了!大家不要浪費時間了,把醫生叫來,看看是怎么回事。

(德雷西格、紐曼、織工、織婦一起把孩子送進了德雷西格的辦公室。織工群里又發出一陣騷動,就像老師離開教室時,學生的唏噓聲一樣。有的人竊竊私語,有的人伸懶腰,有的人不停地轉換著站立的姿勢,不一會兒聲音越來越大,形成了一片鬧哄哄的景象。)

老包麥特 我相信貝克說得是真的。

幾個織工織婦 他說得對,在這里餓暈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唉,工資再這樣繼續減下去,這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啊!而且,今年土豆的收成也不好,估計到時候我們都會像這個小男孩一樣餓死在這里!唉……就算到時候我們躺在病榻上,這里的環境和待遇也不會有什么改變的。

老包麥特 你們可以拿一根繩子在這里的織布機上上吊,就像南特維系那里的織工一樣,用這個來威脅他們。呵呵……你們要不要聞聞這鼻煙?很香啊!上次我去紐洛迪,我妻子的舅舅給我的,他在那個地方的鼻煙廠做工。你那包裹里放著什么好東西呢?

一個老織工 就是一些大麥,是我從一輛從烏爾布雷希磨坊開出來的運貨車下撿的,上面有個口袋破了,就漏到了地上。實話告訴你,這些大麥遲早有一天會派上用場的。

老包麥特 彼特斯瓦都一共有22家磨坊,可是,卻沒有什么給像我們這樣的人吃的。

一個老織工 唉……大家不要難過,總有一天多多少少會發生一些對我們有好處的事。

海柏 如果餓了,就向上帝祈禱,若還是不行,就從地上撿一塊石頭含在嘴里,就當在吃一塊不會融化的糖。老包,你說我講的對不對啊?

(德雷西格、普菲爾和會計同上。)

德雷西格 那個孩子已經沒事了。(來回徘徊,氣喘吁吁)哪有這樣不負責任的父母!真讓人難以置信,居然讓一個這么瘦小的小孩背著兩匹布走了整整七英里半的路,就是個成年人也受不了啊!以后我一定要留一個心眼,下次凡是小孩子送來的貨,堅決不要!(他靜靜地來回踱步)到最后,一切責任都是工廠廠主承擔,無論如何,我堅決不能讓這種事再發生。要是哪天有個可憐的小孩兒倒在冬天的雪地里,外面那群記者一定會不斷把這事進行夸張地曝光,短短幾天,這件事會成為所有報紙的頭條新聞。到時候,孩子的父母、親戚和負責派這個孩子來送貨的人……天哪……一想到這些,我就毛骨悚然!大家都會認為他們沒錯,并會把罪過歸到工廠廠主的身上,工廠廠主就無緣無故地成了替罪羊。記者肯定不會責難織工,他們對付的是廠主。廠主是公認的危險人物,自己平時生活安逸奢侈,但每次給織工的工資連一只貓都養不活,一旦被那些記者抓住把柄,肯定會遭大殃。那些家伙肯定在這件事上大做文章,完全不會考慮工廠廠主的各種困難。我們這些工廠廠主一定會煩得晚上都睡不著覺,這是織工們想不到的事。廠主經常一個人在房間里拿著賬簿,加、減、乘、除,熬著夜一遍一遍地算著賬,直到累了才肯休息。他得考慮各種各樣的事情,而且還要時刻準備著應對商業上的競爭和各種隨時可能發生的意外情況。換句話說,工廠的生死攸關和工廠里每個織工的工作,他得時時負責。那些靠這間工廠維持生計的人,快要將他的血吸干了。你們要是有良心,就換位思考一下,要是你們是工廠廠主,你們會怎么做?我告訴你們,(稍停,等小小的騷動靜止)那個叫貝克的渾蛋,那個無賴,他現在一定到處散播這件事,你們認為我是那種只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把織工開除的人嗎,我真的是這么無情的人嗎?

眾聲 德雷西格先生,您不是這樣的人。

德雷西格 我也覺得自己不是這樣的人。可是,那群流氓到處散播謠言,還唱一些下流歌曲來謾罵我們這些廠主。他們說什么沒飯吃,說什么生活困難,可是卻有錢買一大瓶一大瓶的酒來喝,到處耍酒瘋。他們應該去看看那些亞麻布織工的生活,他們那些人才是真的叫苦。你們這些棉布織工,應該感謝上天讓你們有現在這樣的生活。我想問問現在在這個地方肯吃苦耐勞又手藝嫻熟的老織工們,你們說實話,只要在我的工廠做工,只要做工好,生活絕對不會差,這話說得對不對?

眾聲 是的,德雷西格先生!

德雷西格 所以,你們應該明白,像貝克那種人為什么會被我開除了。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們,最好不要和那些記者說三道四,如果事情鬧大了,我這間工廠就倒閉了,我會失去我努力了半輩子的整個事業,你們也會失業。這年頭工作好找嗎?誰會給你們提供工作啊?是那個叫貝克的家伙嗎?沒有工作,你們的生活怎么辦?

織婦甲 (走近德雷西格身邊,小心地拍掉他大衣上的灰塵,有點奉承地說)德雷西格先生,您可能碰到什么臟東西了,衣服沾了些灰。

德雷西格 做生意是很不容易的,你們自己也知道。我這不但賺不到錢,還要倒貼錢給別人。盡管這樣,我還是盡量讓我的織工們一直有工作可以做,希望大家能知道我的良苦用心。放在這個地方的存貨已經有好幾千匹布了,說實話,到今天我都還不知道能不能賣得掉這些布。據我了解,附近有很多織工根本沒工作可做,所以……好吧,剩下的普菲爾會詳細跟你們說的。我跟你們說這些,只是想讓大家知道我的好心。當然,我不會平白無故為大家做好事,我還沒到富得流油的地步。不過,出于人情,我還是會考慮給失業的人一個機會,讓他們至少能賺一點生活費。做這個決定我需要承擔很大的風險,嗯……不過這是我自己的事。你們想想,一個人每天能為自己賺到一點面包和奶酪維持生活,總比餓肚子強吧。你們自己想想我說的這些話對不對吧。

眾聲 德雷西格先生,您說得很對。

德雷西格 所以,我準備再增加兩百名織工來這里工作。至于待遇怎么樣,待會兒普菲爾會跟你們詳細說的。(他準備離開)

織婦甲 (擋住了他離開的腳步,急切、哀求地說)德雷西格先生,我能求您發發慈悲嗎?您能不能……我已經病倒了兩次,我怕自己撐不下去了啊……

德雷西格 (匆匆地)你找普菲爾說,我現在趕時間。(他轉身離去)

南曼 (擋住他,用控訴的態度說話)德雷西格先生,有件事我一定要申訴。一匹布我一向都拿到十二塊半銀幣,可這次普菲爾先生他……

德雷西格 (打斷他的話)你應該找經理去,有話對他說,他在那個地方,他才是你應該找的人。

海柏 (攔住德雷西格)德雷西格先生,(因為場面有點混亂,有點緊張)我希望您能夠……也許普菲爾先生也可以……如果他可以……

德雷西格 你究竟想干什么?

海柏 我上次預支的工資。我想說……

德雷西格 我真的聽不明白你說什么!

海柏 我的生活太困難了!因為……

德雷西格 這些都是普菲爾的事,我沒辦法給你們一個個地解決,你去找普菲爾。(他快速地走進辦公室。一群尋求幫助的織工們無助地相互看著,一個接一個嘆著氣退了回來。)

普菲爾 (又開始檢查布匹)好了,大家安靜一下吧!安妮,你帶來的布呢?

老包麥特 那么請問普菲爾先生,現在一匹布多少錢?

普非爾 十塊銀幣。

老包麥特 這么少?這還算工資嗎!

(織工群中一片混亂,大家激動、抱怨,竊竊私語著。)

〔幕落〕

第二幕

〔安索吉的家在卡許巴赫,那是一個位于尤倫蓋比爾奇群峰下的城鎮,是很多茅屋中的一個小房間。

〔屋子小而簡陋,從破舊不堪的地面到被炊煙熏黑的屋頂,大小不過六英尺。坐在織布機旁的是兩個小女孩兒,分別是艾瑪·包麥特和貝塔·包麥特。屋子的女主人是一個身有殘疾的老婦人,大家都叫她包媽媽。她坐在靠床邊的矮腳凳上,手轉動著紡輪。老婦有一個20歲的白癡兒子,叫奧古斯特。他的身體和頭都很小,四肢卻非常細長,看上去像蜘蛛一樣,她的兒子也坐在矮腳凳上,手里卷著紗線。

〔夕陽西下,余暉透過左邊墻上開著的兩扇小窗投射到右邊墻上。這面墻的一半有曾經糊過的墻紙,另一半則塞了些茅草。落日的余暉打在兩個女孩披散的金發上,她們細黃如蠟的脖子和瘦得露骨的雙肩也從破舊的衣服里露了出來,映襯在微弱的光線里。這套布料粗舊的襯衣和用亞麻布縫制的粗糙短裙,是她們目前全部的衣服了。夕陽的余光打在老婦人的整個臉龐、脖子和胸口上,顯得她原本憔悴的只剩下骨架的臉更加難看,一雙眼睛凹陷著,而且又紅又干澀,她貧血的皮膚上已經被歲月堆滿深深的皺褶紋路。這一切都是棉絮、煙熏以及長期在油燈下工作的結果。她那患有甲狀腺病的脖子上長出好多凸出的瘤,瘦扁的胸前圍著一條被補了無數次的破舊的圍巾。

〔右面墻下放有一些爐子、爐臺、床架,還有幾張顏色俗麗的圣徒畫像,在夕陽的照耀下顯得很是刺眼。爐架上晾著幾件破舊的布褂子,一些廢棄的垃圾堆在爐子后面,爐臺上放著幾個破舊的鍋碗和幾件銹跡斑斑的廚房用具,爐臺上還有一堆被攤在一張紙上晾干的土豆皮。一束紡線和一架紡車從屋梁上垂掛下來,織布機旁邊放了一個裝著幾個油線軸的竹籃子。在房間后面有一扇矮門,門旁堆放了一捆柳枝和幾個破竹筐。整個房間都是織布機運轉的聲音,由于車床運轉震動到墻壁和地板,加上織布梭來回快速移動發出的聲音,這些噪聲中又混雜著紡輪轉動的低音,簡直是一種聽覺上的折磨。

包媽媽 (用一種可憐的、精疲力竭的聲調說著兩個在布匹上趴著的女孩)你們的線又打結了嗎?

艾瑪 (22歲,兩個女孩中較大的一個,正試著接起斷掉的線)這線的質量真是太糟糕了!

貝塔 (15歲)這些紡線質量這么差,織出的布也一定很糟糕。

艾瑪 怎么出去這么久?他早上九點就出門了。

包媽媽 是啊,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你們知道嗎?

貝塔 媽媽,你別擔心,他不會有什么事的,可能待會兒就回來了。

包媽媽 我能不擔心嗎?

(艾瑪繼續織布。)

貝塔 艾瑪,你聽!

艾瑪 怎么了?

貝塔 我好像聽到有人來了。

艾瑪 嗯,也許是安索吉回來了。

弗雷茲 (一個4歲的小男孩兒,赤著腳,衣衫襤褸,哭著進來)媽媽!嗚嗚……我肚子餓了!

艾瑪 弗雷茲,乖……再等一下,爺爺很快就回來了,他會帶面包和咖啡給我們吃的。

弗雷茲 可是我現在非常餓。

艾瑪 不是跟你說爺爺很快就會帶吃的回來嗎?聽話……不要哭鬧了。等我們把手上這些活做完,媽媽就把土豆皮拿去跟農夫伯伯換些酸奶給你們喝。

弗雷茲 爺爺去哪里了啊?

艾瑪 他去給工廠老板送布了。

弗雷茲 工廠老板在哪里?

艾瑪 在彼特斯瓦都。

弗雷茲 爺爺會帶面包回來嗎?

艾瑪 是的,他們會給爺爺錢,然后爺爺就會買面包回來。

弗雷茲 他們會給爺爺很多錢嗎?

艾瑪 唉……你別啰唆了。(她繼續織布,貝塔也一樣。然后,兩個人又一起停下接斷掉的線。)

貝塔 奧古斯特,你去找一下安索吉,看他肯不肯給我們點盞燈。

(奧古斯特和弗雷茲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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