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裔科學家間諜案、難民、種族歧視和平等人權

隸屬于美國聯邦政府的民權委員會日前要求美國司法部長就華裔科學家所涉冤案開展調查，確定聯邦調查人員和檢控人員是否在辦案時過度考量種族因素。這是繼美國國會亞太裔小組在國會山舉行新聞發布會后，一聯邦重要機構對此發出聲音。這是一度被吵得沸沸揚揚的華裔科學家間諜案的兩個重要后續行動。無論是民權委員會還是幾位亞裔國會議員都認為，美國華裔公民不應該因為自己的中國背景受到沒有根據的指控和不公平的待遇，如果在亞裔科學家中造成恐慌，美國將流失最優秀的科學家。

近年來不斷發生的華裔科學家間諜錯案，在華裔科學家群體中造成一定程度的恐慌。這幾個案子的結果是，即使被撤案，涉案科學家的職業聲譽和家庭生活也都受到極大的打擊，美國司部卻至今保持沉默。當年李文和案后，從事敏感領域工作的華裔科學家已經很少，然而，現在未必是敏感的領域也發生類似的案件。從過去一年的數據看，華裔科學家受到的間諜指控比例明顯過高，不能不令人懷疑執法機構帶有種族偏見和族裔背景偏見。

最近美國國會眾議院通過共和黨提出的議案，暫停接受敘利亞難民，并提升對難民的全面篩查。在這次表決中，有數十名民主黨議員倒戈支持共和黨議案。雖然奧巴馬總統揚言要否決此案，但從此案的壓倒多數的贊成票，以及超過半數的州拒絕接受敘利亞移民，可以看出巴黎恐怖襲擊，已經對美國民眾產生很大的影響。收容難民本來是美國一貫被人稱道的國際人道救援政策，但在恐怖襲擊背景下，至少在很多人眼里，于美國和美國民眾的安全來說，這種人道主義應該讓位靠后。

無獨有偶，在巴黎恐襲發生后，美國機場多次發生乘客拒絕與穆斯林一起乘機的事件。芝加哥機場的一位移民美國15年的巴勒斯坦移民和朋友，因為用阿拉伯語交談，即被以乘客“感到不安全和害怕”，不愿意同兩人同機而被“請”下飛機。該移民無奈撥打911，后重新接受極嚴格的安檢，最終才得以登機。同日，另一架飛機也發生有乘客拒絕與穆斯林旅客同機的事件。這類以族裔身份采取排斥行為的借口，在平時的美國，會被認為是種族歧視，而種族歧視在美國是絕對不行的。但在恐襲陰影下，這種歧視卻被很多人所接受，最多只被批評為是可以理解的一種“另類歧視”。

在美國，種族平等，保護人權，是美國憲法規定的美國精神。然而很多時候，種族平等也好，人權也好，在國家利益和個人生命安全前面，往往要打折扣。遠的有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因為有日本間諜存在就把西岸日裔日僑一竿子全掃到集中營；近的有李文和案和最近的幾位華裔科學家錯案，都是“國家利益”名義下漠視個人人權的結果。而暫不接受難民和拒絕穆斯林旅客的乘機的行為，則是在恐怖襲擊的陰影下，平等博愛精神讓位于人性中自保因素的結果。

很多人認為在特定背景下這類行為是可以理解的，事實證明在特定背景下確實很難避免的，在戰爭、恐襲下，國家利益和本國公民的生命安全往往是民眾和決策者優先考慮的問題，如果因此在平等人權方面出現的差錯，也只能在事后檢討和糾正，但是對族裔和個人的傷害已經鑄成。

目前在中美之間的博弈和美國對于不斷崛起的中國的擔心和猜忌下，盡管亞裔國會議員和團體為被冤枉的華裔科學家鳴不平，但類似的懷疑科學家泄密竊取情報的事件恐怕在今后很難避免。而恐怖襲擊帶來的陰影，無疑將深遠地影響美國的移民政策，華人也不可能置之度外。

（2015-11-23刊于美國《僑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