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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又來了。看上去又像是肇事逃逸,”曼城謀殺案調查組的英雄·尼爾遜說道。

和他搭檔了兩年的朱莉·肖,正坐在副駕駛座上搗鼓她新買的蘋果手機。她已經折騰了快半個小時,來來回回換著各種鈴聲,卻總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每次以為她已經選好了,沒幾分鐘她卻又拿起電話來,把已經聽過一百多遍的鈴聲,重新挨個再聽一遍,他被煩得不行。朋友們喜歡叫他老帕,除非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他一般是個好脾氣的人。現在他已經忍到了極限。

“肖警士,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啊?對不起,我光顧著玩了,”朱莉嘀咕著把電話塞進上衣口袋。

“你那樣玩兒,鬧得人很心煩,又想上我的黑名單,是吧?”他從眼角瞥到他的搭檔正搖晃著腦袋模仿他,他默默地笑了笑。他喜歡時不時揶揄一下她,難熬的日子好像就只剩這么點樂趣了。謀殺案調查組的工作,可不是動不動就腿軟的人能干的活。最關鍵是要有自娛自樂的精神,還有一個能伸能屈的胃。有的時候,英雄覺得自己好像兩個都沒有。

“你有沒有覺得,最近這些犯人總能別出心裁,手段也比以往更喪心病狂?

“好像一直都這樣。我倒是覺得,最近我一直在你的黑名單上。”

“是嗎?我以為我們還沒料到你那猥瑣的男朋友了。”

肖大聲地嘆了一口氣,“又來了。拜托,他不是猥瑣男。我們可不可以至少在這一點上達成共識?”英雄聳聳肩,又接著開始干正事。反正他也不想浪費時間繼續討論肖的男朋友羅博·布萊斯。“剛才你跟你的新玩具開心時,我說,這個案子看上去又像是一起肇事逃逸。根據我的判斷,這應該是最近兩個星期以來的第三起了。”

“你覺得它們之間有關聯?”

他搖搖頭說:“我不這么覺得,但還是可以往這方面調查一下。一會兒我們就回局里去看看,行吧?”

“行。”

他們把車開進麥當勞的停車場,那里此時無比熱鬧。好幾輛警車和兩輛救護車正停在警察的封鎖線旁。這兩個刑警下了車,穿過停車場朝現場走去。一名穿著制服的警官幫肖撩起了封鎖條,卻在英雄欠著身要鉆過去時立即放了下來。肖一陣壞笑。

“小心,猥瑣男!用不著你幫倒忙,布萊斯。你當我傻嗎?”英雄瞪著那個警官,自己撩起封鎖條走了過去。他很想朝他的肚子上狠狠來一拳,但是忍住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黃色封鎖條的另一邊,病理學家蘇珊·倫德爾正在一具女尸前彎著腰忙活,只顧過來匆匆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算是打招呼。

“晚上好,蘇珊。你看這又像是一起肇事逃逸嗎?”英雄問道。雖然覺得她有可能說不是。

“這次不一樣,老帕。這是故意殺人。”她指著坐在救護車后門臺階上的一個男人。“你得去和那個年輕人聊聊。這個女人和小男孩出來時,他在那棟樓里被人打了一頓。”

“好吧,如果有關鍵證人幫我們的話,這個案子應該能很快結案。”英雄轉身朝救護車的方向走去,但蘇珊張口嘀咕著什么,他又停了下來。

“那可不一定。”

肖走過來,和他一起繼續朝前走去。她已經拿出筆記本和筆,隨時準備開始記錄。

年輕人正在接受急救師的護理,英雄給他看了看自己的警官證,向他介紹了自己和肖。“你叫……?”

“斯托克。菲爾·斯托克,”受害者補充道。

“斯托克先生,您能告訴我們這里都發生了什么嗎?”

“他們是一群他媽的神經病,他們所有人。”

英雄皺了一下眉頭。“他們?”他充滿疑問地瞟了肖一眼。

而她卻一直專注地盯著手中的筆記本。

斯托克接著說,“他們有四個人,一直跟著那個女人和小男孩進來。當時,我是唯一一個替她們說話的人。現在看來當初就不應該管那個閑事,你看看,我都成什么樣了?”

英雄掃了一眼他腫起來的兩只眼睛,皺起眉頭。“你認識被害人或者嫌疑人嗎?就是那個犯罪團伙。”

那個男人一直盯著他左邊的地板。

“斯托克先生?”

“我只在這里工作了四個月。從來沒有見過那個女人或者那個小孩。不過那個團伙倒是見過。他們在這一帶臭名昭著。”

“有意思。你知道他們的名字嗎?”英雄問。

斯托克猛搖頭。“喂,拜托,你當我傻啊?我只是讓他們放過那對母子,就被打成這熊樣。要是我把他們賣了,誰知道他們會把我整成什么樣子。”

這樣的事情英雄不是第一次見了,特別是涉及團伙的案件。他的心里開始不耐煩。“所以說,這個團伙應該在我們的系統里有記錄,對吧?”

“是的,他們連鬼都不怕。他們一直在……”

“然后呢?”英雄催他繼續說。

“這個嘛……我已經說得夠多了。我還不想死。”

“好吧。所以他們在這個區域,或者這附近很出名?”

“要我說,大概方圓五十公里范圍內吧。”急救師給他右眼上方的傷口涂藥膏時,斯托克皺了一下眉。

英雄遞給斯托克一張名片。“如果你想到什么要說的,盡管給我打電話。如果這幫人像你說的那樣惡劣,那我們就應該盡快把他們從街上鏟除。”

“那個,別聽我的,你得自己去找證據。如果一個團伙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這種事,我都不敢想他們晚上能做出什么事情來。祝你好運,這個你肯定用得上。”

英雄和肖回到病理學家檢查死者的地方。英雄問:“查出身份了嗎?”蘇珊點了點頭。“你剛才盤問的那個年輕人說,他們從那輛車下來。我讓一個警官幫我查了那輛車的注冊信息。他告訴我,這輛車注冊在薩斯基亞·哈特利夫人名下。她目前住在,不對,是曾經住在柴郡的奧德利埃奇[1]。”

“謝謝。我們會排查地址,然后把這個消息轉達到的。你手上還有很多活嗎?”

“正準備收工。這個小男孩的情況稍微簡單些,那個女人應該是他母親。不過她身上還有另一起犯罪留下的傷。下結論前,我得再仔細查一查這個女人,你們沒意見吧?”她站起來,撿起黑色的醫療包,朝自己的車走去。

英雄跟了上去,替她打開雷克薩斯的車門,一只胳膊搭在車門頂上,“那你知道多少說多少吧。”

蘇珊搖了搖頭。

他舉起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劃出一小段空隙。“就一點點呢?”

蘇珊笑了笑,把車門從他的胳膊下拽了出來,然后關上。英雄轉身讓開,朝搭檔蹙了蹙鼻子。“蘇珊還是那個老樣子。不到百分之百確定的時候,什么鬼都不肯透露。”

“急救師剛剛把尸體抬上車,準備送去停尸房。斯托克怎么也不肯去醫院檢查傷口。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朱莉問道,兩人走回車邊,上了車。

“我們去聯系那個女人的轄區警局,然后打幾個電話看看能不能見見她丈夫。你今晚是不是有什么安排?”

“那倒沒有。羅伯特還在案子上,就算我回家了也不過是一個人看電視。”朱莉說,聽上去她有點不高興。

“那就好。今天晚上可能會干到很晚。我肯定又要被費伊念了,但這也是迫不得已,對吧?”

“你以為費伊還沒習慣你一上班就忙到后半夜才回家?”

通常,搭檔的風涼話到了英雄那里基本是耳旁風。但是今晚,朱莉的話卻讓英雄愣了那么一下。就算不上夜班,英雄下班后也經常去酒吧泡著。老婆經常抱怨,但他總借口說要給她和四歲的兒子路易一些獨處的時間。路易是她和家暴成性的前夫的兒子。但他不愛回家的真正原因,卻是因為他覺得婚姻生活,或者說是家庭生活太麻煩。他要照顧另外兩個人,就像是扮家家酒忽然成為現實,需要花太多的精力去維護。“慢慢就好了”,他的朋友總是這么說。是這樣嗎?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兩年時間應該夠我適應婚姻生活了吧?當然了,他很愛費伊,只是他覺得被生活束縛得喘不過氣,這讓他很是惱火。

朱莉從調配處拿到了的地址。45分鐘的路程,他們誰也沒有說一句話。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英雄不由得噓聲感嘆。他以前一直聽說這一帶住了很多超級有錢的足球明星,他們都在附近的高級俱樂部里踢球。但是這棟房子,還是豪華得不可思議。“豪宅啊!”

“天哪……這哪是個豪宅,簡直就是個皇宮!白金漢宮跟它壓根沒法比。”朱莉接過話茬,也在感嘆眼前這棟華麗的建筑。

“那個土豪叫什么名字來著?”

“魯伯特·哈特利。你覺得他是個貴族嗎?”

“我覺得看著像。嗯……如果真是這樣,這個案子就有趣了。”

朱莉嘆了一口氣。“你又開始講沒頭沒尾的話了。你就不能把腦子里的話一字不漏地說出來?”

英雄皺著眉頭瞟了她一眼,咧嘴笑了。“那樣不就不好玩了嗎?對了,這位警士,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提意見的時候,請以‘長官’結尾。”

朱莉沒答話就下車了。

“隨便你。”她以為英雄聽不見。

英雄關了車門,繞過車前走到朱莉的窗邊。

“隨便,這個詞真的很讓人惱火。這位年輕女士,我覺得你該去漲漲詞匯量了。”

“隨便你。”朱莉又小聲嘀咕,想故意惹毛他似的。

他們站在宏偉的正門外,還沒敲門,門就嘎吱一聲開了。一個穿著燕尾服的管家站在門口。“晚上好,你們有事嗎?”

英雄向管家出示了警官證。“尼爾遜督察和肖警士。請問哈特利先生在家嗎?”

“請進。我去看看他現在有沒有空見客人。”

“我們有些事情需要當面告訴他。請他務必抽個空。”英雄的態度很堅決。

“好的。如果你們不介意稍等一下的話,我這就去告訴他你們來了。”

管家輕快地轉身走進看不到底的走廊,腳步聲回蕩著,直到他的背影徹底消失。沒一會兒,管家沿著原路返回,身后跟著另外一個人。那個人路走到一半,轉身進了左邊的一個房間。管家一臉微笑,在英雄和朱莉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一邊后轉身,一邊對他們說:“請跟我來,哈特利先生正在書房等你們。”

他們跟著管家走了半個走廊,轉身進了一個非常寬敞的房間。房間的高度與寬度相當,各種顏色的皮面精裝書從地板堆到了天花板。

“哈特利先生,肖警士和尼爾遜警長到了。”管家離開房間,隨手輕輕地關上了門。

“請問是什么事麻煩兩位警探大駕光臨?”魯伯特·哈特利站在一把又老又舊的閱讀椅旁,那是屋子里唯一一把椅子。

“我覺得您最好坐下。”英雄平淡地說,話語中充滿了同情。

眼前這個男人大概三十八、九歲,一米八的個子。他一臉疑惑地在椅子邊緣坐了下來,等著英雄開口說話。

英雄清了清一直積壓在喉嚨里的凝重。“我很遺憾,但是不得不告訴您,哈特利先生,今晚早些時候,您的妻子和兒子遭遇了一起意外。”

魯伯特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只手捋過日漸稀薄的銀發。他滿心懷疑地瞪著兩位偵探。“天哪,那他們還好嗎?”過了很久,他終于開口問道。

英雄慢慢搖了搖頭。“對不起,他們倆當場就死了。”

哈特利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把臉埋進顫抖的雙手里。“不會吧!薩斯基亞……勞倫斯。我的家人。”

看著另一個男人的悲慟奔涌而出,英雄不知所措。這樣的場景,無論看過多少次,他都不能習慣。在這種場景下內心不起波瀾的人肯定是鐵石心腸。

哈特利的臉變得煞白,他抬頭看著英雄。“他們的出車禍了嗎?天哪,我們上個星期才去了一家新的修車行做過保養。”

英雄舉起一只手,示意他住口。“不是那個樣子的。”他使勁咽了口唾沫,接著說,“你的妻子和兒子遭遇了肇事逃逸。”

“什么?在哪兒?”

“在離這兒30公里遠的那家麥當勞。”英雄環顧房間,看見了一個鍍金的相框,里面嵌著哈特利跟妻兒的合影。

哈特利搖著頭。“我告訴過她不要去那里的。”

“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您妻子以前在那兒遇到過麻煩?”

英雄疑惑地睜大了眼睛,與哈特利四目相對。“那倒不是。我只是不喜歡……不喜歡薩斯基亞和勞羅倫斯經常去那種地方。”

看看他們所在的豪宅,英雄能理解。如果他住在這樣的地方,他也不愿意去麥當勞那種地方吃飯。“那您知不知道為什么他們要去那家麥當勞?”

“我也不知道。不過兒子的學校就在附近,大概是為了慶祝學期結束吧。薩斯基亞從沒跟我提起過,我也不清楚。你找到他們了嗎?”

“找到誰?您的妻子和兒子嗎?”英雄問道。

男人站起來,看上去很氣惱。“對我家人下手的那個或者那些人。”

英雄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還沒有,但我們會的。”

“那些地方應該有監控攝像頭吧?”

英雄又點了點頭。“是的,我們會把錄像調出來看看。這個您不用擔心,哈特利先生。”

“那你們什么時候開始?”

英雄被話鋒突轉的問題問蒙了。要是這個問題跟別的問題一樣簡單就好了。“我們會盡最大努力,盡快找到罪犯。這個我敢向您保證。”

哈特利似乎相信英雄說的話。他走到那張全家福前,用手撫摸著照片。沉默良久之后,他再次開口。“他們是我生命的全部。其它的這一切,對我來說不過是負擔。”他抬起一只手,在書房里揮了一圈。“除了這間屋子,這間書房能給我救贖,我說的是所有這些富麗堂皇的身外之物。薩斯基亞是第一個把我當人而不是錢罐子的女人。是的,我很富有,但這些財富都是繼承來的遺產。我并不以它們為驕傲,相反,它們讓我惡心。多虧薩斯基亞和勞倫斯,我才學會承受生活。”他的嘴唇顫抖著,艱難地忍耐著。“現在他們都沒了,我到底該怎么辦?”

“有什么親戚朋友可以過來陪陪您嗎?”趁著英雄沉默的時候,肖問到。

“沒了。一個都沒了。對了,可能有個遠房的表親還在,但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已經沒有了。”

英雄吐了一口氣。“那朋友呢?”

哈特利搖搖頭,然后拿起那張全家福,用力貼在他的胸口。“我最好的朋友也不在了。我們一家就是彼此的全部。”

英雄開始感覺有點不自在。想起自己天天為了躲開家人,要么上夜班,要么下班喝酒,心里開始感覺愧疚。他輕輕咳了一下,“對不起,哈特利先生。但接下來幾天里還得請您去一趟停尸房,確認一下您妻子和兒子的遺體。”

“有沒有可能不是他們?”哈特利滿懷希望地問道。

“這個嘛,不大可能。只是正常程序而已。”

哈特利的肩膀又垂了下去。他把全家福擺回了椅子旁邊的茶幾上,目光卻仍然注視著它。

“那我們就先不打擾您了,如果有什么新發現,我們再跟您聯系。”

“如果?難道不是一定嗎?”哈特利質問道,目光緊緊地盯著英雄不放。

“是,一定。”英雄糾正道,感覺有點難堪。他主動把手伸過去,握手道別。哈特利握了握他的手,領著他們朝大門走去。

“哎,剛才還真是尷尬。”他們剛一上車,肖就開始感嘆。

“你以為呢?他的全家剛被殺光了!”

朱莉適可而止地打住了玩笑話,像是被訓斥了一樣,沉默了一路。一直到了局里,他們倆各自收工回家。

“肖,那我們八點準時見。明早我們還有很多活兒要干。”

“是,老大。”

他看著肖低著頭,慢慢走遠,一直到自己的車前,打開車門一屁股坐了進去。有那么一瞬間,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對她嚴厲得有點過分,可這種想法立馬被自己制止了。十點鐘的時候,他把車開出停車場,朝家開去。路過紅牛酒吧時,他不自覺地把車速放慢了。他是那里的常客,下班后總去。但今晚,他有種奇怪的沖動,想要盡快回家,見到家人。

***

兩名警探剛離開魯伯特·哈特利的家,他就跟管家詹姆斯道了晚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走進屋子的那一刻,他立馬改變了主意,又退了出來。妻子的香水充滿了花香,還在空氣中氤氳。他習慣了她的味道,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依然愛著那股香氣。這香味能持續多久呢?他不知道,這美好的氣味是否會像心痛一樣彌留不散?他感覺自己的腿很重,好像腳踝綁了鉛坨一樣。他的視線被淚水模糊,眼淚即將落下。他一直強忍著,害怕自己一旦哭出來,就再也停不住。

他慢慢挪著步子,走到薩斯基亞的梳妝桌前,桌面有個裝飾鏡,她特別喜歡。他拿起她的銀色梳子,聞了聞,從梳齒間取下了一些頭發,那是她的頭發。梳妝桌的一個角落里有一個銀色的紙巾盒,他取了一張,小心翼翼地把頭發放在紙巾的中間,在桌面上仔仔細細地把紙巾折成了一個小小的包裹。他把那個小包裹放進褲子的口袋里。魯伯特打開衣櫥的門,燈亮起來的一剎那他停住了。左邊全部是她每天穿的衣服——她的香奈兒套裝,以及搭配的襯衫。右邊是一排漂亮的晚禮服,身穿晚禮服的她,美若童話里的公主,每次她穿著長裙飄然地走進房間,整個屋子的人都會羨慕得忘了呼吸。

魯伯特一邊往衣櫥里面走去,一邊撫摸著每一條裙子的邊緣。他確信自己還能從不同質感的衣料中感受到她的曲線。他想象著她每次約會前在他面前轉來轉去,問他好不好看。他的回答永遠都是一樣的:“現在的你比我第一次見你那天還要美。”他們一周前剛過了結婚紀念日,那天她穿的裙子也在其中。他在那條裙子前站住了,眼淚沖破了最后的防線,夾雜著疼痛奔涌而出,他什么也看不清。那條鑲著亮片的裙子花了他一萬多英鎊。但是為薩斯基亞花這點錢算不了什么,花再多的錢也不算什么。在他生活最陰郁的時候,她像是一束光照亮了他。可是現在,那束光卻永遠地暗了下去。

他的身體慢慢下沉,雙膝支撐在地上。手里拉著那條裙子,裙子不緊不慢地從衣架上滑落到他懷里。他把臉深深地埋在裙子的褶皺里,拼命地把殘留在衣服纖維間的味道吸進自己的肺里,那是她的味道。一想到自己不能再抱著她,不能再告訴她自己有多愛她,他不禁顫抖起來。他無法控制地啜泣著,身子后傾,坐在腳跟上,仰天大喊:“為什么?為什么有人要把薩斯基亞和勞倫斯從我身邊奪走?為什么??”

注釋:

[1]奧德利埃奇(Alderley Edge):英格蘭柴郡(Cheshire)的一個村,位于曼徹斯特以南24公里,以高檔奢華的房屋而聞名,房價僅次于倫敦中心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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