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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他記住了她的名字

何如初氣憤地甩開韓張,走了幾步才想起戴曉,回頭張望,見她一個人垂著頭往圖書館方向去,忙追上去,喘著氣問:“你怎么先走了?也不等等我!”

戴曉沒有回答,何如初不禁詫異地轉(zhuǎn)頭看她,才發(fā)現(xiàn)她眼眶紅紅的,整個人仿佛失魂落魄,忙問怎么了。戴曉不作聲,也不理她,獨自加快腳步走上圖書館螺旋梯。

何如初在階梯上拉住她:“戴曉,你怎么了?為什么突然不高興了?”

戴曉沉了沉臉,使勁掙開,看何如初的眼神也變得有些陌生,還翻了翻白眼。

何如初不明就里,以為她熱暈了,便說:“太熱了,我請你去冷飲店吃冰。”拖著她就走。

戴曉從鼻子里哼出一聲:“算了吧……”剛要說些什么,看見跟上來的韓張,含住了話頭,一把推開何如初,頭也不回地走了。

戴曉長得白白胖胖的,留著齊耳的學生頭,鼻梁上架著一副金色邊框的深度近視鏡,憤怒之下推出的一掌力量頗大,何如初瘦瘦的身材哪經(jīng)得住,不防之下連退數(shù)步,直撞到韓張懷里才剎住腳步,嚇得臉色都白了。她一手緊緊抓住雕花鐵欄桿,上身還直往下傾,好一會兒才對韓張說:“戴曉怎么了?跟我像有仇似的!”

韓張忙沖上前扶住她,見她們這樣,心里多少有些明白,拉著她壓低聲音說:“先出去再說話,在圖書館門口吵吵嚷嚷像什么話!”說完,拽著何如初就走。

何如初卻轉(zhuǎn)過身,韓張忙問:“你去哪兒?”

“找戴曉去啊,她可能碰到煩心事了。”

韓張見她還不明白,點著她鼻子說:“我說你能不能機靈點兒啊?你這會兒去找她,不是火上澆油嗎?”

何如初轉(zhuǎn)頭看他,問:“為什么啊?”

韓張搖頭,說:“你不知道她為什么不高興?還不是因為你進了零班,她沒進!你現(xiàn)在去找她不是自討苦吃嗎?”

何如初一聽,這才反應過來,怪不得戴曉那么生氣呢。遲疑了一下,她也拿不定主意,不去找她怕她生氣,但若去找她反倒像是示威,于是不安地問韓張:“那你說該怎么辦?”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人,一臉心虛慚愧的表情,好像戴曉不能進零班是她害的。

韓張拖著她就走:“那有什么怎么辦啊,看著辦唄!又不關你的事,讓她自己好好想想,回頭再說,說不定過一兩天就好了。這都幾點了,你還不快回家吃飯去!”韓張話雖這么說,心里卻想,女孩子心眼兒就是小,沒進零班又不是什么死人的大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何如初只好悶悶地往家走。出了校門,穿過馬路再往右轉(zhuǎn),是一大片高級公寓。何如初從家到學校不到十分鐘路程,若是快走,只要五分鐘。她一直想和其他同學一樣騎車上學,但是因為路程太近,始終無法如愿,對此她總感到很遺憾。

聽到一陣猛烈的敲門聲,何媽媽忙迎出來,劈頭就說:“斯文點兒!你看看你,有女孩兒樣嗎?鑰匙呢?又忘帶了?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了,整天丟三落四的,以后可怎么辦?”

何如初調(diào)皮地朝媽媽吐了吐舌頭,然后跑上樓,將媽媽的嘮叨關在門外。當初買房的時候,因為何如初時不時抱怨她以前的臥室有油煙味兒,何爸爸便一口氣買了上下兩個單元,打通成復式樓層的式樣,把廚房設在下層,讓何如初住在樓上,她這才沒話說了。

家里的阿姨來請何如初下樓吃飯時,何如初還趴在床上偷看漫畫,半天不動彈。何媽媽只好親自上來,推門說:“吃飯了,磨蹭什么呢?”

她嚇得往前一倒,將漫畫壓在胸前,假裝睡覺,嘴里答應著“馬上下去”。等何媽媽出去,才連忙跳起來,把漫畫塞到枕頭下,想了想,不放心,拉開枕頭拉鏈,一把塞進枕頭里的蘆葦屑中。

吃飯時,因為還想著漫畫,何如初吃得心不在焉,隨口問:“爸爸呢?”何媽媽頭也不抬地說:“找你爸又有什么事?”

她心虛地說:“沒什么事啊,就問他怎么不回家吃飯。”何媽媽瞪她:“食不言寢不語,吃飯也這么多廢話!你爸忙著呢。”

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會兒,她又說:“媽媽,學校新設了一個零班,只有二十八個人,我也進去了。”

何媽媽聽了,有了笑意,這個女兒調(diào)皮是調(diào)皮,成績卻不錯,念書也沒怎么讓大人操過心,重點初中、重點高中和重點班,都是自己一路考進去的,家里從沒有為她考試的事情請過客送過禮,比起周圍的孩子,倒真讓家里省了不少心。

她趁機提出要求:“媽媽,我在明珠大廈看見一支派克鋼筆,筆帽是淡金色的,你回頭買給我好不好?”

何媽媽說:“就你那一手破字,要這么好的筆做什么?別糟蹋了東西。吃完飯復習功課去,暑假都玩野了,沒見你做過幾天功課,這就要上高三了,還不抓緊!再這么玩下去,怎么考名牌大學?”

她趕緊扒兩口飯,溜上樓,回頭又說:“媽媽,記得給我買鋼筆啊,我明天就要。”何媽媽并不應允,只催著她寫作業(yè)。

做一套數(shù)學模擬試卷的時候,何如初發(fā)現(xiàn)自己對解析幾何都有點兒生疏了,有一道證明題怎么都解不出來,于是背了書包去找韓張。

韓張的爸爸是上臨一中的校長,媽媽是生物組的組長,住在學校的高級教師公寓里。在路上,何如初剛好碰見同校的林丹云,于是兩人一起去找韓張。他們幾個從小就認識,彼此又住得近,可以說是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林丹云的母親是上臨一中的黨委副書記,因此她家也住在學校里。不過林丹云因為分數(shù)不夠,念的是普通班。

韓爸爸出國訪問還沒回來,韓媽媽因為開學忙著學校的事,也沒在家。幾個人沒了約束,聚在一起說說笑笑,吃著東西,點心屑、果皮、瓜子殼扔得滿桌都是。林丹云邊吃冰邊看《名偵探柯南》,見何如初和韓張靠在一起討論試卷,時不時也過去看一兩眼。等到把一套試卷做完,何如初才溜達著回家。

回到家,何如初把書包一扔,一邊打開冰箱找飲料,一邊抱怨著:“太陽都下山了,地上還熱得跟蒸籠似的。”這時何媽媽卻站在樓上,冷著臉說:“何如初,你給我上來!”

一聽媽媽連名帶姓地叫她,何如初就知道一定沒好事。她心虛地杵在那兒,不敢吱聲。何媽媽又叫了一聲,她才不情不愿地上樓。

何媽媽坐在何如初臥室的床上,將幾本巴掌大的漫畫書擲在地板上,一言不發(fā),臉色鐵青。她看了看,床單被子枕頭全不在,知道肯定是媽媽拿去洗的時候搜出了藏在枕頭里的漫畫書。知道要來“暴風雨”了,何如初假裝乖巧地低頭看著腳尖,不作聲。

何媽媽一臉嚴肅看著她:“這怎么解釋?”

她輕聲地辯解:“都是暑假看的……”

何媽媽用力一拍床,提高聲音:“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還有理了?上學期的期末考試你考的是第幾名?不是信誓旦旦說要進前五名的嗎?整天不思進取,看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能進清華、北大嗎?”說得何如初頭都低到胸前去了,平時的囂張勁兒全不見了。何媽媽頓了頓,問:“說!哪兒來的?”

她咬咬牙說:“買的……”聲如蚊蚋。

“哪兒買的?”

她不作聲。何媽媽又問:“還有嗎?”她搖頭。

何媽媽看她那慚愧的樣兒,知道大概就這些,于是說:“零花錢全部交上來!以后要買什么跟我說!”面對盛怒下的“太后”,何如初哪敢不聽話,只好乖乖地把零花錢全部交上去了。

又訓了何如初一頓,何媽媽才離開了。等著媽媽走出去,聽著腳步聲已經(jīng)下了樓,何如初這才拿起電話,哭喪著臉說:“林丹云,你的漫畫書被我媽媽發(fā)現(xiàn)了……”

林丹云在電話里問:“那我的書呢?”她可管不了何如初,只關心自己心愛的漫畫書。何如初說被收繳了,林丹云氣得大叫:“我都說了你別帶回家,要看上外面找個地方看去!現(xiàn)在被收繳了,你拿什么賠我?書店里都沒有賣的!”

何如初連忙道歉,一直說到要送給林丹云一條自己的紫水晶手鏈,才算是平息了這場風波,可林丹云直到掛電話時還在嘟嘟囔囔地說再也不借書給她看了。

想了想,何如初又打電話給韓張哭窮:“我犯事兒了,零花錢被沒收了,你救濟救濟我吧。”韓張嘲笑她:“你什么時候不犯事兒啊?我都救濟你多少回了。你說你既不缺吃又不少穿,要錢干什么用啊?”

何如初說,不管,以后出去吃東西都要由他付賬。韓張說:“那你不吃不就得了,你想吃什么何媽媽不會給你買啊?我沒有錢。”要吃的當然是家里不讓吃的。韓張話雖這樣說,每次還是都讓她得了逞。

斷了經(jīng)濟來源,何如初有點兒郁悶,想著派克鋼筆肯定是沒戲了,很是煩惱,看來只好先等媽媽氣消了再說。

因為挨了批評,何如初晚上賭氣不下樓吃飯,何媽媽敲門叫了幾趟,見她不理不睬,干脆由她去,心想,她餓了自然會吃。何如初一心等爸爸回來哄她吃飯呢,哪知道等到晚上十點,爸爸還沒有回來。何如初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早已餓得是前胸貼后背,瞅著大家都回房睡了,她連忙偷偷溜到廚房,見微波爐里有一大碗飯,上面堆滿了雞鴨魚肉,還有一個煎得金黃的荷包蛋,當下也顧不得許多,端起來就走。她躡手躡腳地把飯端進自己的臥室,跟做賊似的,大口大口吃著偷來的飯菜,反倒覺得特別香。以前自己老嫌棄臥室有廚房飄過來的油煙味兒,這回躲在臥室里吃飯又滿不在乎了。

吃完就犯困了,但何如初還是先偷偷地把碗筷放回廚房,才回房間倒頭睡去。

……

第二天一早,何如初睜開眼,連忙爬起來,背了書包就要走。何媽媽叫她吃早餐,她說不餓,臉上的表情還很僵硬。

何媽媽當然知道她還在鬧別扭,說:“上午有四節(jié)課呢,不吃早餐哪行呢?趕快坐下。”何如初推說時間來不及了,又埋怨母親不早點兒叫她,穿上鞋子就跑了。

其實時間早得很,學校七點十分打預備鈴,現(xiàn)在才六點四十分,但是何如初還是提前到校了,因為重新排班,換了新的教室,她想要先熟悉一下新環(huán)境。

學校為這些即將為校爭光的“尖子生”提供了迄今為止最好的學習環(huán)境。其他班級每個班最少也有五六十人,補習班多達上百人,而他們這個班只有二十八人,不但地方寬敞,而且特意把圖書館的一個閱覽室騰出來給他們作為教室,所以環(huán)境極其安靜。桌椅都是全新的,不但裝上了最新的多媒體設備,還裝上了空調(diào),這可是全校唯一裝上空調(diào)的教室,真是優(yōu)待他們啊。怪不得全校上下都盯著高三零班,羨慕不已呢!

到了新班級,何如初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等著許魔頭排號分座。新同學陸陸續(xù)續(xù)進來了,何如初眼睛四處瞄,發(fā)現(xiàn)同學中有她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

晨讀的預備鈴剛響過,許魔頭便踏著擦得锃亮的皮鞋走了進來,他四十多歲的樣子,矮且胖,將軍肚凸得像是抱了個西瓜,幸虧他長得白,倒不至于難看,笑的時候還顯得挺和氣。可歷屆學生卻給他起了個“許魔頭”的綽號,當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他一進來,所有的嗡嗡聲自然而然停止了。他環(huán)視一圈,手撐在講桌上,說:“好了,在座的二十八位都是上臨一中的驕傲,將來就靠你們給學校爭臉了。其他廢話我也不多說了,大家來到一個新的環(huán)境,先來個言簡意賅的自我介紹吧,自我介紹完就考試。學校因為動工整修,整個暑假都沒有補習,連即將升入高三的你們也不例外,兩個月六十天全歇,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現(xiàn)在假也放夠了,想必大家都有心理準備。”

這就是大家叫他“許魔頭”的原因,最擅長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一聽到考試,何如初驚得連魂兒都沒了,教科書還沒發(fā)呢,她以為許魔頭應該有一番例行的話要說,沒想到課還未上,就先來個下馬威。看看其他同學,果然都是天之驕子,一個個面無表情地坐著,似乎只有自己一個人驚慌失措。

按榜單上的順序,許魔頭第一個念的便是“鐘越”,何如初忙抬起頭,想看看這鐘越到底是何方神圣,人還未到就已經(jīng)引起偌大的轟動,整個零班乃至整個年級恐怕沒有人不對這個名字好奇的。

只見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一個男生站了起來。何如初因為隔得遠,又被后排的男生擋著,只看見一個側(cè)影,并沒看清是什么長相,只感覺他長得很高大,和她一樣也沒有戴眼鏡。

許魔頭和藹可親地點了點頭:“不用上來了,就站著說吧。我要說一聲啊,鐘越同學是‘美溪一中’的高才生,文武兼?zhèn)洹I洗蔚木判B?lián)考,他力挫群雄,一舉奪冠。大家可要向他好好學習。”

原來是挖角挖過來的,何如初暗想,悄聲對韓張說:“那他怎么來咱們學校了,是為了炫耀嗎?”

韓張壓低聲音說:“咱們學校可是費了好大工夫請他來的,不但學費、保險費等各項費用全免,而且還在校外給他安排了住處。”聽得何如初嘖嘖稱奇。

鐘越正做簡短的自我介紹,其他人都鴉雀無聲,唯有何如初和韓張在那兒竊竊私語。他不由得看了一眼他們,發(fā)現(xiàn)是上次在宣傳欄碰見的兩人,神態(tài)十分親密,看樣子他們之間的關系應該很好。

大家都作了介紹,無非是客套話。輪到韓張時,便有人取笑說:“上臨一中誰不知道你韓張啊,就免了吧。”韓張嘻嘻一笑,說:“我就是韓張。”說完就坐下,真正言簡意賅。輪到何如初時,她極其沒個性地說:“我叫何如初。如果的如,初見的初,以前是一班的……”

鐘越抬頭看她,口中默念了一遍“何如初”,覺得舌尖像有味道似的,別有一番意境,叫起來又朗朗上口,暗暗記住了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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