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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民族 好像覺得大家有那么點兒相似

19世紀學者白芝浩(WALTER BAGEHOT)說過這么一段話:“如果你沒有問起民族的定義是什么,我們會以為自己早就知道答案;但實際上我們的確很難解釋清楚,到底民族是什么,也很難給它一個簡單定義。”但他同時也說過:“19世紀乃是民族主義的時代”;各位應當可以了解到,民族主義這個概念是多么的重要,又是多么的令人困惑了吧。

請注意以下幾個名詞:

族群、民族主義、殖民、自決、帝國主義

想象的共同體:民族概念的起源

所謂“民族”或“族群”問題,早已取代傳統的國際沖突,成為當今世界上最受矚目的關鍵焦點之一,因為它不僅涉及社會正義或資源分配等議題(少數族群經常受到忽略甚至歧視),甚至還因為常引發內戰或國際戰爭,成為吸引人們目光的國際新聞頭條焦點。不過,正如英國歷史學家霍布斯鮑姆所說的:“將人類劃分成不同的民族集團,乃是所謂民族建立的必然過程;然而,吊詭的是,至今尚無一致通論或標準規范可用以判斷或區分何謂民族。”同樣的疑問也出現在休·塞頓-沃特森(HUGH SETON-WATSON)的口中,他認為自己被迫得出一個結論,也就是根本沒有人能夠為所謂民族下個“科學性定義”。

正因這樣,嚴謹如美國學者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者,干脆以“想象的共同體”來為這個朦朧不清的局面下個腳注;在他看來,所謂“民族”根本只是某些人為了某些目的(特別是政治目的)而進行想象、塑造與動員的結果,因為即使是全世界最小民族的成員,也不可能認識其大多數同胞。當然,盡管所謂民族或“民族主義”概念,仍然被許多人用來當作為凝聚群體向心力或進行政治斗爭的工具,由于這個名詞的模糊性與不科學性幾乎已經成為學術界的共識,我們暫時不打算追究這個問題。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無論“民族”概念如何經不起學術考驗,但它的存在以及擁有影響力還是個沒法忽視的現實。

在此,我同意蓋爾納(ERNEST GELLNER)的看法,他認為所謂民族主義不過是一種關于政權正當性的理論(提供執政者的正當性來源),此理論的基本主張是“種族界限不得超越政體疆界(也就是國家領土范圍)”。它一方面可說是通過工具性角度來觀察民族主義的結果,同時也延續了17世紀時霍布斯對人類“自我保存”本能的討論,以及18世紀盧梭對社會契約與國家形成的看法;換句話說,正如經常出現在自然界其他物種身上的現象一般,由于嚴重缺乏獨立自衛能力,一定數量的人類結合成團體來增加安全保障成為一個可以想象的合理選項。

值得注意的是,雖說從理論研究的角度,大多數學者都不認為民族是種嚴謹而具有說服力的說法;但事實是,目前世界上似乎多數人還是持有一定程度的民族觀念,更何況還有一大堆政客從中推波助瀾。那么,這些人心目中的“民族”到底是怎么組成的呢?

個人覺得孫中山的歸納還不錯,在此可作一個參考。他認為民族的組成其實來自客觀與主觀等兩個層面的力量。

客觀(也就是自然力)方面,首先第一個要素是“血統”,也就是大家身上都流著同一種基因的血液(這雖然是目前看來最能讓人信服的一種論點,但是從人類遷徙與混血的更長遠歷史事實說起來,真正純凈的血統根本不可能存在),第二是“生活”,也就是大家都過著同樣的生活形態(這個說法幾乎沒有說服力,例如同樣過著游牧或以農耕為主的生活,其實族群差異大得不得了;再者也忽略了人群間彼此學習模仿的本能,例如像近代全球的西化運動),第三是“語言”,也就是大家都采取同一種方式來進行溝通(這點看起來有些道理,不過,如果考慮到同一個種族里頭的各種不同方言,或者許多前殖民地被迫采用他國語言而幾乎忘了自己的母語,情況就不一樣了),第四是“宗教”,也就是大家的信仰是一致的(且不論所有宗教都有普世主義的特質,這一點在多神論國家就行不通),最后是“風俗習慣”的因素,也就是大家都秉持類似的歷史傳統(其實這種說法光是對漢人就說服不了,且不說中國各省各地的差異那么大,即便是從臺灣頭到臺灣尾的婚喪禮俗,也有著大同小異的特點)。

從上面括號中的反面論點可以發現,其實當下所流行的一些民族主義看法都不太經得起考驗;最后,孫中山也只能歸結出主觀的民族要素,此即“民族意識”,也就是說大家到底是不是同一個民族,你認為是的話就是了。這就如同當下所謂的“美國人”概念一樣,無論他們的國民原先來自世界何地,只要認同美國制度與社會規范,基本上就可以當個美國人。過去我們常講“夷狄入華夏則華夏之”,其實是若相仿佛的開放性概念。

總而言之,民族這個社會群體概念的出現,根源自人類在優勝劣汰的殘酷環境當中的“自保”本能。由于無法完全克服生存挑戰(其主要威脅來源先是自然界的掠食動物,接著是人類自己的同類相殘),維系群體內部的凝聚力當然是有必要的;對此,人類首先發展出“區隔”與“封閉”概念,借此以形成所謂我群(WE GROUP)意識,這也正是族群結構的發展源頭。

團結:民族主義的對內用途

當然,若說民族不過只是個“想象”下的結果,顯然也不確切。

特別是從社會學的角度來看,包括家庭與家族在內的“血統關系”,本來就是人際關系中很重要的一種互動模式;盡管前面曾經從遷徙與混血的角度,告訴大家真正“純凈”的血緣是不存在的(日本或韓國自稱其血緣純凈度高達98%或99%以上,根本是夸大其詞),但是,考慮到多數人類采取的“定居性”社會生活形態,至少可以這么說,在某一時期的某一特定范圍內,某一群人確實可能存在著比起其他人更類似一些的特征。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拉長(經過幾百或者上千年以上)與地理范圍的擴大(例如直線距離超過上千公里),人群間的差異自然會變得愈來愈明顯。

進一步來說,除了考慮血統關系與生活形態所造成的結果之外,同時必須了解“情感因素”對民族形成過程的影響,這也正是孫中山所謂的“民族意識”概念。因為人類不但跟其他物種一樣有著感情作用,甚至還因其思考與記憶能力更勝一籌,情感內涵也愈發強烈與濃厚;這就跟過去的左鄰右舍一樣(如果排除現代社會冷漠感的話),住在一塊兒久了總是會有些感情。更重要的是,如果還存在著“外來刺激”的話,經由血統、生活與情感等因素所消極累積起來的集體意識,便會上升為具有政治性與對外性兩種特質的民族主義想法。

在多數例證當中,我們似乎可以這么說,相較于強者經常強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四海一家學說與“普世主義”,所謂民族主義若非是弱者用來激發危機意識并進行自保的心理工具,至少反映出采取民族主義的社會正面臨來自外在環境的競爭。

例如中國在春秋初期由于受到蠻族入侵的威脅,有人便喊出“尊王攘夷”的口號;在五胡亂華導致黃河流域地區普遍受游牧民族嚴重威脅之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說法也甚囂塵上;至于法國為因應1789年大革命后導致各國可能聯合干預的局勢,也特別在《人權宣言》中聲稱“各民族均享有獨立主權”,并于1793年通過全民皆兵的總動員法,強調“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從前述可以發現,由于受到外在環境間接或直接的威脅,其實不管是否屬于同一族類,一致對外都是人類“理性抉擇”下的必然結果。

在此,更值得注意的是民族主義在政治上的角色曖昧性。

對這個問題,各位只要注意“民族主義”與“愛國主義”這兩個名詞間的差異性就可以了。相較于民族主義,愛國主義不僅起源更早,它所訴諸的對象也更現實,亦就是指一個國家里頭的人民(事實上“民族”這個詞匯的源起在歐洲許多國家的語言中,早期指的都是人民),這反映出在多數社會當中,人群來源本來就具有復雜性的本質。盡管如此,正如我們在本章開頭提示語中所提到的,19世紀所以被稱為“民族主義的時代”,顯然清楚地暗示了愛國主義在這段期間被升華到民族主義。

如同前一章描述的,歐洲自16和17世紀以來,便陷入長期混戰的動蕩局勢當中,為因應亂局并保障生存安全,現代國家結構的雛形初步成形,也就是積極地調整政府、人民與領土等概念的定義,并發明了所謂主權觀念。但這樣的努力顯然只著重在提升“由上而下”的效率面,并設法規范國際關系而已;面對一波又一波的新挑戰,人民能否“由下而上”全力配合政策,便成為國家能否應付國際競爭的關鍵。換句話說,人民的忠誠度愈高,國家的力量愈強大。

但是,到底該怎么提高人民對國家政策的配合度呢?

正如《孫子兵法》所講的“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政府與人民間的關系也是如此,要想讓人民接受出錢出力的政策要求,固然可以使用處罰等強制性的手段,但如果能讓大家“心悅誠服”或“心甘情愿”,豈不是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由此,民族主義便成為此刻歐洲政府用來催眠人民的重要心理工具之一。例如19世紀的哲學家密爾(JOHN S.MILL)便從民族情感角度來界定民族主義,同時強調“在同一個政府下效忠國家”的民族認同感,從而一方面開始將民族等同于國家與人民,同時也造就“民族國家”這個自19世紀以來風行至今的觀念。民族國家概念的最高理想是:一個民族造成一個國家;至于實現這個理想的最主要原則是美國總統威爾遜提出的“自決”主張,亦即:所有民族都有權決定自己的命運。

從歷史上看,民族主義的國內效果(也就是強化團結凝聚力)可說是正反俱呈的。其中不乏有些成功的例子:例如德國與意大利這兩個分崩離析達數百年的地區,便借由民族主義的力量而塑造出新國家,再者,如果沒有要求犧牲奉獻精神之民族情感的支撐,希特勒不可能在短期間內帶領德國走出經濟恐慌的陰霾,甚至成為歐洲的軍事大國,中國也不可能擺脫百年桎梏,承受住來自日本的侵略與打擊。在這些例證中,民族主義都成功扮演了精神上的凝聚工具。但是,同樣來自民族主義的鼓動,二次大戰后也因為掀起一股民族自決風潮而在世界各地引發動蕩(例如由于猶太人建國,導致中東地區數十年來戰亂不斷),甚至出現種族“滅絕”(例如納粹分子屠殺猶太人)或“凈化”等事件(例如1990年代塞爾維亞在前南斯拉夫境內推動的政策)。正因如此,許多學者悲觀地認為,民族主義仍將是21世紀全球最主要的紛爭來源。

擴張:民族主義的對外用途

到這里,大家應該已經了解到,不管是選擇定居性社會生活形態,創造政治制度來規范人際關系,甚至想象出民族概念來進一步凝聚人群,很明顯,人類不斷企圖通過集體手段來強化自己的自然競爭力,以便在淘汰激烈的環境中能夠幸存下來。盡管如此,強化適應力看來畢竟只是種增加反擊能量的消極做法,其實人類也經常使用積極的手段,正所謂“攻擊是最佳的防御”,也就是透過戰爭以殲除可能的敵人,或者以消滅弱小勢力來直接為自身力量達成加分的效果,這也讓博托爾(GASTON BOUTHOUL)如此強調:“等待戰爭,乃人類社會生活的特性。”

這是不是說人類有著侵略的天性呢?

英國殖民家羅德斯(CECIL RHODES)的名言“假如能力足夠,我愿并吞所有星辰”令人印象深刻,許多社會學家也傾向認為,盡管戰爭很像是場大規模的嘉年華會,但相較于戰爭毫無節制的暴虐行為,所有形式的節慶都不過是戰爭的低劣仿冒品而已;本書在此并不想深入討論這個問題,因為它牽涉的問題實在太廣了。我們要說明的只是:近代歐洲國家是如何利用民族主義來推進其全球擴張過程呢?

從歷史上看,歐洲國家自16世紀后便不斷以“殖民主義”的形式向外擴張,但這個動作在19世紀初開始產生變化;原因之一是,美洲大陸的殖民地獨立風潮,向歐洲說明了海外經營的不容易,其次則是由于拿破侖戰爭與工業革命為歐洲所帶來的沖擊,迫使許多國家必須專注于國家再造與國際權力平衡的調整。由于新的因素產生與新動力的注入,歐洲1870年代后的對外擴張在性質上有著不同于以往之處,臺灣歷史學者王曾才指出:“19世紀末期以迄20世紀初期的帝國主義擴張活動,因為系植基于民族主義與工業經濟,并以近代科學技術作為憑借,而又采取了各種經濟的、政治的、軍事的與文化的手段來滲透和控制落后地區,且其影響力亦無遠弗屆,因而稱為新帝國主義。”

至于新帝國主義的成因,則可歸納為以下幾點:首先是歐洲資本主義國家競爭的激烈化。繼英國率先通過工業化而締造經濟霸權后,其他主要國家也紛紛跟進;由于伴隨著工業革命所產生的資本主義,本來就傾向直接訴諸人類所謂貪婪本性(雖未必為真),因此帶來的經濟組織重塑與技術革新也就成為一條不斷加速的單行道,由此造成的大量生產過剩則成為危機意識的來源,從而導致各國將控制市場(保護本國與拓展殖民地)視為與生存休戚相關的事情。

其次是民族主義的出現及其影響。現代國家單位于17世紀成形之后,加入精神新元素的“民族國家”更成為19世紀的發展主流。正如我在前章中曾經提過的,由于社會達爾文主義的激蕩,國家不僅被視為具生命的有機體,并且有衰老與死亡的可能,于是人們的政治使命便是抑制衰亡跡象,甚至借由重新活化而使國家得以再度重生。

第三則是非西方地區趨于衰微而出現權力真空狀態。相對于歐洲國家在最近數百年來所展現出的活力,其他一些原先在物質與精神文明方面尚能與其抗衡的勢力(例如西亞的奧斯曼帝國與東亞的大清帝國)卻面臨著王朝末日的挑戰,更遑論那些缺乏競爭力的地區(例如拉丁美洲與非洲,甚至大洋洲),于是就在這種明顯此消彼長的態勢下,后者紛紛成為歐洲帝國主義國家的附庸。

值得注意的是,新帝國主義的目標雖大體上是“經濟性”的,亦即以擴張并掌握市場為主,但其背景還是歐洲國家間競爭加劇的結果。而且,由于殖民擴張后所掌握的大多僅是些“潛在性”市場,也就是這些殖民地除了提供更廉價的原料與勞力之外,其消費市場價值其實不高,換句話說,它們顯然沒有辦法消化掉歐洲生產過剩的工業品,于是競爭壓力又回到歐洲身上。這種態勢不但在第一次大戰后清晰可見(因此引發關稅壁壘與經濟大恐慌),同樣也反映在大戰前歐洲各國進行軍備與同盟競賽的心理惡性循環中;甚至因為戰后處理不當而又引發了第二次的世界大戰。

重點是,人們真的從兩次慘烈戰爭中吸取教訓了嗎?

這真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從人類在戰后設計并締造的一連串國際和平機制,以及各國在戰后重建信心與軍備管制方面的努力看來,或許戰爭將不再是國家擴張力量的重要工具。不過,如果從各國競相設法增加“競爭力”,并希望主導全球經濟網絡的角度看來,或許人類還是不會放棄擴張政策,只不過換了個戰場而已。無論如何,我們更希望能夠回答的問題是:民族主義的國際角色是否有了改變?民族國家是否還是當前最重要的一種政治單位?而民族主義本身的未來又將如何發展?

民族國家的終結?

針對前述問題,日裔學者大前研一認為,盡管封閉國家模式的地盤觀念在今日依然是一種非常常見的現象,但在經濟疆界逐漸消失的世界里,由于“4I”因素——產業(INDUSTRY)、投資(INVESTMENT)、個人(INDIVIDUAL)與信息(INFORMATION)——的作用,傳統民族國家的區分已經愈來愈失去其歷史意義。他甚至進一步申論,民族國家在過去“重商主義”盛行的時候,確實扮演過強大的累積財富的角色,但在當前的全球經濟結構中卻淪為跑龍套的角色,甚至只是個極其沒有效率的分配機器。

這種論點有沒有問題呢?

事實上,經濟觀點并不是目前威脅民族國家存在的唯一因素。從軍事層面來看,特別是相關科技的進步與擴散(例如核生化等大規模毀滅性武器)顯然已直接威脅了國家的自保能力,即便是像美國這樣的“超級大國”,也由于無法完全防范不對稱戰爭以致無法免疫“9·11”恐怖襲擊;從這個角度看,除非貫徹“集體安全”國際機制,否則可能無法徹底解決問題。其次,從環境層面來看,大趨勢將更加明顯;諸如雨林破壞、臭氧層破洞、酸雨、海洋污染等,看起來都不是針對哪一個特定國家,而是沖著全人類的命運而來,若想解決這些問題的話,沒有各國攜手合作似乎是不可能的任務。再者,從文化層面來看,尤其是因為媒體革命、網絡全球化與新移民潮的影響,致使所謂全球化有時幾乎等同“西方化”或“美國化”(也就是讓美國式的典章制度與社會規范“放諸四海而皆準”,當然,由此也引發一連串強調本土傳統的反美浪潮),從而混淆或甚至破壞了許多傳統的認同結構。

綜合來說,由于網絡世界崛起所造成的國界透明化(或者有人干脆將它稱為無國界現象),人際間經濟活動愈來愈復雜,導致劃地自限式的國家概念受到嚴重挑戰(甚至政府還經常被認為是發展的絆腳石),再加上軍事科技發展直接威脅到國家防衛其疆界的能力,以及經由環保議題擴散所帶來愈來愈普遍的“人類大家庭”概念與“文化全球化”現象,這些都正讓過去數百年來身為主流意識形態的民族國家,面臨著相當大的發展轉折點。

盡管如此,如果我們因此便輕易下結論說“民族國家即將就此劃上句點”的話,或許還言之過早了些。

首先是由于族群沖突導致的內戰(例如1990年代爆發在南斯拉夫、埃塞俄比亞、索馬里、烏干達、東帝汶,甚至俄羅斯境內車臣地區等地的沖突)與國際戰爭(特別是中東地區,在巴勒斯坦延續不斷的阿以糾紛)顯然是后冷戰時期以來最重要的國際關注焦點之一,更何況有那么多秉持“分離主義”的原住民運動在后面推波助瀾。其次,在國際經濟競爭因全球化現象影響而越發激烈的情況下,民族主義(不管是狹義的種族動員或廣義的社群主義)依舊是許多國家用以凝聚團結與向心力,以便迎接外在挑戰的重要心理工具。再者,當前社會都市生活的特性,使許多人愈來愈依賴政府的建設與福利政策來過活,各國的政府職能也在持續不斷的擴張當中,而這種擴張必然會帶來強化國家有形外貌的效果。

更重要的是,正如我們一再強調的,人類所以是種“社會性動物”,是因為我們必須選擇集體來捍衛自己生存的需要,換句話說,如果威脅人類生存的環境壓力(特別是由于同類相殘所爆發的戰爭)沒有解除的話,那么就算我們不再使用“民族”這種不科學的名詞來凝聚大家,人類也必然會發明另一種新的集體概念來取代舊想法,其結果只是換湯不換藥罷了。反過來說,正由于民族主義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是一種蠻有用的動員工具(例如英國與阿根廷在爆發馬島戰爭后,多數英國人都支持“我們”英國人與“他們”阿根廷人在那個滿布瘠地的小島上進行殊死戰斗),再加上人類數量已經多到幾乎無法避免因爭搶資源而爆發沖突的可能性,因此,具有濃厚排外性的民族主義仍是目前散布最廣的一種意識形態。

有人曾經開玩笑說,除非外星人來襲而造成地球人的集體意識,否則在人類間劃分你我他的區隔想法可能永遠沒有終止的一天。

你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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