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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領袖 總要有人做決定,那么是誰呢?

  • 政治是什么?
  • 蔡東杰
  • 7338字
  • 2017-03-02 10:00:22

當船只在茫茫大海中陷入一片迷霧,羅盤也不辨東西南北時,我們總希望能有位經驗豐富的船長或水手帶領大家平安航抵彼岸或終點;同樣,當國家面臨生死存亡之秋時,我們也會自然地期盼有位天縱英明的領袖能帶著大家一路過關斬將。換句話說,生存乃人之所欲,而少數關鍵人物也總被希望在關鍵時刻發揮關鍵性的作用,古今中外皆然。

請注意以下幾個名詞:

精英、寡頭鐵律、正當性、世襲制、權力、公仆

寡頭鐵律:少數統治的始終不變

本書前兩章大致處理了兩個重要問題,也就是“人類集體生活的必然性”以及“定居生活與政治制度的起源”。借此,我們可以了解,相較于多數動物在外部生理結構上的弱勢,以及由此引發的生存危機,或許是人類選擇群居生活的重要因素之一(當然,其他的因素還有很多);無論如何,隨著群居生活內涵愈趨復雜,特別是定居性社會形態的出現,人類非但有必要制度化地去處理彼此間的互動關系(盡管永遠難以理想化),“制度設計”也將不斷因應新的生活需求而作出調整與修正。

接下來的問題是:制度出現后,該怎么來加以運作呢?

我們在前章曾提到建構制度過程中可能出現的“政治階層現象”,也就是負有領導職責的絕非是一個人,而必然是“一群人”,這群人組成的團隊即是一般所謂的“政府”。值得注意的是,“這群人”的目的是去運作制度以滿足社會大眾的普遍需求,但是很顯然,盡管社會上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欲求,也希望這些欲求能夠被滿足,絕大多數的人卻因為受限于知識或思考層次(后者尤其重要)與日常生活的環境背景(可能僅熟悉自己的職業或不具備更寬廣的視野),而缺乏成為“那群人”的資格。其結果正如社會學家米歇爾(ROBERT MICHELS)的“寡頭鐵律”所描述的,政治永遠被少數人控制,只是少數精英在玩的游戲。

對此深有同感的英國政治學家拉斯韋爾(HAROLD LASSWELL)甚至表示,所謂政治研究不過是觀察“何謂影響力以及誰具有影響力”罷了;那些具影響力的人(一般也被稱為“大人物”或權力精英)構成了米爾斯(WRIGHT MILLS)所謂“上層圈子”的重心;他們是實際上運作制度的人。此種結果正是我們在前面討論制度創造過程時提到過的角色分化現象。

進一步來說,這些精英究竟是如何脫穎而出的呢?

對此,我們可以從“主觀——客觀”與“個人——社會”這兩個復合層面來觀察。在客觀層次方面,擁有機會去運作制度的精英,首先必須具備智識與領導統御能力等突出的個人特質;其中,智識未必指的是所謂學歷之類的教育程度,而是理解社會生活各個層面的常識,至于所謂領導才能,除了一般的組織與處理問題的能力外,是否擁有如德國社會學家韋伯所謂的“領袖魅力”(某種無法形容但足以讓人心悅誠服的英雄氣質)也必須考慮在內。除此之外,如果精英能夠符合核心文化或所謂主流意識形態(也就是人們在某一時期所凝聚的共識)的話,當然更接近人們的期待,并且也更容易被大多數人所接受。

在主觀層次方面也可以發現,就算有人具備上述提到的智識與領導特質,也就是精英應具有的技能與資源,但如果他并沒有去擔任相關職務的意愿,寧愿去做個閑云野鶴的話,當然也不可能握有操控制度的權力。再者,套用米爾斯的話來說:“誰也不會真正地強而有力,除非他掌握了重要的機構。”換句話說,不管是軍事、政治、經濟或宗教性機構,由于社會事務總得通過制度來執行并落實,個人獲得權力往往也是因為他占據了重要的位置,這也是為何有人位高權輕(政治位階高,卻沒有實際該負責的工作),有人卻位低權重(例如皇帝身邊近臣)的緣故。

總之,正如莫斯卡(GAETANO MOSCA)在19世紀末所言:“在所有社會當中(無論極落后與極少見到文明曙光的社會,還是最先進且最為強勢的社會),永遠會出現兩個階級,那就是統治階級與被統治階級;前一階級總是人數較少,既行使所有政治功能,也壟斷權力并享受著因此而得到的利益,后一階級則雖然人數眾多,卻始終受到前一階級的指揮控制。”這句話確實道盡了人類自從創造制度迄今的真實面貌。

盡管如此,有兩個現象還是必須強調的:首先,由于現代社會事務愈來愈復雜而且多元化,官僚組織體系也跟著不斷膨脹,使所謂廣義精英愈來愈多,事實上也導致許多人(公務員)雖身在政府,但未必擁有令人矚目的權力;其次,盡管“少數統治”一直是個無可否認的政治現實,但未必因為不符合民主政治的多數統治原則而帶來政治上的不穩定;嚴格來講,政治制度能否穩定運作,還是跟統治階級能否取得“正當性”,也就是人民服從統治的心理接受程度相關。

正當性問題:為什么是他們這些人?

誰來統治嚴格來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統治者能否反映并滿足社會的需求。但殘酷的現實是,在“浪花淘盡英雄”的漫長歷史當中,我們更常看到的卻是一大堆未必符合條件的野心家占據了舞臺的絕大部分,不僅為人類的政治史帶來蒙昧黑暗的一面,也讓多數人對所謂政治過程留下負面丑陋的印象。

在真實的歷史中,我們發現,精英逐漸和人群脫節開來,他們甚至自我建構起一個具有相同心理基礎的“社會階級”(貴族);除了彼此接納并信任自己創造的互動模式外,還經常聯姻通婚,希望通過生理與社會關系來鞏固這個小圈子。在此,更關鍵的問題出現了:就算是精英都想要保護自我地位,人民怎么容得下他們亂搞呢?

第一個理由還是來自人民自己。

可以這么說,不合格的精英所以能濫竽充數或占著茅坑不拉屎,是由于一般民眾的三個心理特征所致:首先是人民在能力(或至少是意愿)上就和這批人存在著差距,結果是絕大多數人在可忍受(通常很大)的范圍內秉持著得過且過的保守心態,讓政客們得以利用這種心理弱點繼續玩弄政治;其次,從理性上來講,盡管人民希望政府滿足他們的需求,但事實是所有需求的充分滿足都需要一定的時間,于是在政客不斷高聲吶喊“再給我一點時間”的“合理訴求”下,落實政策的時間差也就一再成為他們擺弄民眾耐心的慣用手法;最后,如果真的出現具有“領袖魅力”的政治人物(其實這種魅力經常也是來自人為創造,特別是在現代傳播媒體發達后,更使政客習慣在鏡頭前扮演熒幕英雄),他們就更可以順理成章地利用民眾盲目崇拜偶像的心理,將后者操縱于股掌之上。

換言之,當我們對政治不滿時,首先應反省的其實是自己。

但這并不是說政治精英們沒有責任。通過創造意識形態來獲得正當性,是精英們最常用的辦法。19世紀的馬克思便提到:“在每個時代里,統治階級的觀念往往是主流觀念,換句話說,控制社會上主要物質力量的階級同時也掌握了主要的知識力量,能夠隨心所欲主導心智活動的階級,同時也掌握了控制心智活動的工具。”進一步來說,所謂意識形態(事實上是種心理催眠過程)經常包含三個要素:首先是對未來的期望與憧憬,例如天朝意象或“人民萬歲”等;其次是合理化精英取得政治權力地位的途徑,例如“君權神授”或“萬世一系”等沒有科學根據的說法;最后則是用以解釋精英為什么要做出這些政策。其中,第二點可說是最重要的一項。

從歷史變遷過程來看,由于人類必須不斷應對同類相殘的挑戰(也就是所謂的戰爭),因此,擁有“作戰技能”是精英首先獲得政治地位的原因,時至今日都還是如此。過去的開朝君主,甚或如美國的格蘭特與艾森豪威爾總統等,都是因為在戰爭(南北戰爭與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累積魅力而獲致地位。但事實是“馬上得天下”未必能“馬上治天下”,因此具備更縝密組織能力的文人很快便取代軍人成為精英的主要來源。接踵而至的下一個挑戰是,由于某些人私心自用或確實存在某種社會共識的緣故,“終身制”甚至是“世襲制”的現象也跟著出現。

相對于比較理性一點的終身制(希望有能力者繼續在位),作為君權時代心理基礎的世襲制,可說是影響人類最重要的一種意識形態。世襲制可說是終身制的擴大與延續;這種政治制度無視可能存在其他同樣也有(甚至更有)能力的人,給予特定某個人無限機會,又通過對其能力的吹噓或其功績的懷念,使人們相信他的兒子可能是最佳接班人,世襲制度也就跟著出現了(例如夏朝初年,人民不選擇大臣益而選擇禹的兒子啟)。當然,這不過是對世襲制的理性解釋罷了,因為歷史上無能或暴虐的君主可說比比皆是,但貴族專制政體還是延續了幾千年之久,甚至到了民主時代,子承父業甚至代夫出征的政治家族仍然俯拾可見(例如美國的肯尼迪或布什家族,遍布東亞各國的政治世家等)。究其原因,還是得回到人民的容忍性上來。

相對于在歷史上存在相當長一段時期的世襲傳統權威,韋伯提出了目前被普遍接受的“合法理性”型正當來源,也就是在正式憲法的約束下,通常經由人民直接或間接選擇(投票)的途徑,使政客們得以在一定期間內(也就是任期內)獲得并且維持他們的政治地位。值得注意的是:首先,即便是通過民主程序獲得合法權力地位的政客,他們能脫穎而出也經常因為其個人魅力或家族政治力量的支持,因此未必如想象中那么理性;其次,同時也更為重要的是,我們必須再度重申,如何合法理性地選擇領袖根本不是一般人最關切的問題,相對而言,這些被選出來的精英能否滿足人民的需求才是關鍵。何況證據擺在眼前,就算是由民主體制選出來的領袖,不符理性條件的野心家也到處都是。

權力:政治中最具爭議的副產品

接下來,讓我們看看政治精英們到底會帶來哪些麻煩。

永無休止的權力爭奪應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但什么叫做權力呢?

從現實層面來看,權力是種看不到摸不著的神秘物質,就像空氣一樣,奇怪的是大家都知道它的存在。根據《大英百科全書》的解釋,權力是“由于一個人或許多人的行為,致使另一個人或一群人行為發生改變的關系”;但我覺得韋伯的詮釋可能更精辟些,他認為權力是一個人或一群人在某些社會行動中,“甚至在不顧其他參與者進行抵抗的情況下,實現自己意志的可能性”。進一步來說,亦即以滿足一己私欲為前提,讓其他人做自己希望他們做的事情,并防止所有人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的一種能力。

由此可以發現,權力有著兩個重要特征:“強制”與“壟斷”。前者指的是強迫別人做事的能力,后者則是希望只有自己擁有這種能力。盡管這種情況在社會上(未必僅在政治層面出現,在家庭或公司單位中也有)可說俯拾皆是,我們還是要問一句:怎么會這樣呢?難道人類間就不能講講道理和平共處嗎?難道非得你爭我奪才能解決問題?

追溯出現權力現象的第一個原因,必須回到前面的一個推斷,也就是資源稀少性的問題。換言之,正因為資源稀少,沖突在所難免;為了爭取對稀少資源的絕對控制,以獲得生存保障,權力關系也就跟著出現了。

從這個角度看來,所謂權力關系是由兩段行為共同組成的:首先是通過諸如戰爭等手段實施強迫的過程,其次則是多數人默認領袖具壟斷性地位的心理過程;總之,目的是取得對分配資源的優先或獨占性發言權。值得注意的是,權力關系也可能來自某些生物性本能。例如我們發現,只要是具群居傾向的動物,其內部大多數都存在一種“統制服從關系”,而且每個群體都有自己的固定地盤;于是,爭奪首領地位(通常在雄性動物間)與搶奪地盤便成為經常可以看到的自然現象。

不過,正如羅素所言,動物爭奪權力不過是為了生存與繁衍罷了,人類卻有著無窮盡的愿望。或許正因如此,相對于多數動物的目的只在保衛既有地盤,人類卻希望不斷且幾乎無限地擴張領土范圍;其結果是,有些人很快就發現,威脅人類生存的最主要原因,其實并非來自掠食性動物的侵犯或者自然資源稀少的特性,而是人類之間幾近恐怖的同類相殘。當然,政治上的權力關系未必總是這么可怕,特別是在當代一些比較民主的國家,因為政治斗爭失敗以至于被抄家滅族的可能性其實不高;但這并不是說政客們就不繼續斗爭了,只是形式不同而已。

大體來說,我們可根據權力的特征,將政客們擁有的權力分成“強制性權力”與“象征性權力”兩種。前者是利用物理制裁或暴力威脅手段,讓受影響者為避免痛苦而干脆服從的力量,其形式包括刑罰、禁錮、流放、死亡威脅或其他類似手段;總之,目的是為了建立沒有人反抗的一種穩定狀態,使野心家們得以長期為所欲為。后者則是通過社會規范(例如父權社會與家長政治)與意識形態(例如“天無二日,民無二主”等君權概念)特別是某種階級觀念的建立,讓人們不僅養成自愿服從的習慣,甚至心底下也承認政客們確實因其貢獻而“高人一等”,從而讓這種權力關系變得更為鞏固。

對政客們來說,象征性權力的重要性遠高于強制性權力,其理由是:位居權力金字塔上層的政客或精英,其實只占人群的一小部分,在未必能滿足社會需求的情況下,長期用強制手段壓制人民的結果,終將不斷累積階級沖突能量,最后可能被迫面臨反噬的命運;相對地,如果能通過意識形態來產生催眠效果,則可兵不血刃便收到服從的效果,何樂而不為呢?值得注意的是,政客們不僅通過復雜的意識形態來進行說服與控制,他們更常運用的是威望性儀式或排場手段,例如過去皇家進出宮廷時出警入蹕,富麗堂皇的鹵簿儀仗,如今連民主國家總統出門也必然有警車開道與保鏢貼身隨侍,其理由美其名都是為了“保護元首安全”,但實際上哪真有那么多人會有閑工夫去刺殺他們呢?真正的原因,還是為了塑造政客高人一等的權力形象,以便無須強制便可得到心悅誠服的效果。

真命天子抑或公仆:民主觀念下的階級倒錯

麻煩的問題又來了。如果我們將因為資源稀少所引發的權力爭奪,政客們比起一般人民更具有爭奪權力的意愿與能量,以及政客們一旦獲致地位必將無所不用其極地捍衛其權力等現象,都視為是必然結果的話,那么人民豈非永世不得翻身,只能一路悲到底不可了嗎?

還好,答案并沒有這么簡單。在此,我們可以通過回溯人類漫長歷史的發展來得到一點信心。概括說來,人類政治制度的發展歷程大約經過了四個階段,亦即力權、神權、君權與民權。

在第一個最原始的階段中,人類必須不斷應付自然界甚至同類的生存挑戰,因此擁有蠻力、膽識與作戰技能者脫穎而出,成為部落首腦。但隨著人類思考能力與文明程度的不斷演進,社會復雜性與人類對自然力量的恐懼使某些宗教的想法逐漸形成,人們一方面相信有更高階但不可見的力量存在,同時相信與這種力量接觸的密切程度將是能否生存的關鍵之一。由此,那些自稱或果真擁有與這股力量接觸特質的人便成為關鍵人物(一般被稱為祭司);人類不僅給予祭司相當崇高的政治與社會地位,還為宗教目的而建起了許多宏偉壯麗的建筑物,甚至一度將社會生活的許多重要層面(例如何時播種、如何進行懲罰與是否出征作戰等)交給宗教儀式來解決。

但這股力量畢竟有兩大缺陷:首先是能夠接觸這股力量的超能者實在太少了,以至因為民智漸開而降低可信度,而且,即便有人接觸到這股力量并發出“神諭”,結果也不盡如人意。因此在“靠神還不如靠人類自己”的暗示下,自然人便逐步取代無形力量成為統治的主體。值得注意的是,剛進入君權時期的人們不僅還算理性,而且也蠻有些民主味道;例如他們對君主的選擇不僅強調“推舉”程序(特別在游牧部落中一直如此)與真正具有于社會有貢獻的能力,同時沒有世襲制度(例如中國上古傳說中的禪讓政治),甚至還有一定時間的任期限制(例如希臘與羅馬的執政官)。

“人治”原則確立后,權力游戲也就開始了。

首先出現的是領袖終身制,然后是“朕為始皇帝,后世以計數,二世、三世至于萬世,傳之無窮”的世襲制。當然,通過集體催眠使大家相信沒有更好人才,以至取得不斷執政正當性的終身制度,以及通過基因篩檢建立“一家一姓天下”的世襲制度,都不能滿足政客們的權力欲望。因為不管是終身還是世襲制,都是欺騙大眾、讓人們以為只有他們才能滿足社會需求的政治結果,一旦需求未能被真正滿足,騙術被戳穿,其權力基礎也將受到威脅。為建立更穩固的權力基礎(即使騙術被戳穿也能繼續混下去),政客們進一步發明了所謂“君權神授”學說,強調他們之所以能錦衣玉食受人供養,并不是因為具備什么能力或人民覺得非他們不可,而是老天爺的意思,亦即他們擁有所謂“天命”,中國的皇帝們在圣旨“皇帝詔曰”前先說明自己是“奉天承運”而來,便是這個道理。

無論如何,君權的理論發展實在遠遠背離了人類所以選擇群居并創造制度的理性,因此反動(農民起義或革命)偶爾出現也就可以想見。不過,君權的發展也可以讓我們了解到意識形態力量的強大,因為如此明顯不理性的政治制度,居然也占據人類歷史很長一段時間。其后,一直要等到歐洲因為出現早期資本體系,使人民逐漸獲得知識與經濟等足以和君權抗衡的力量后,人民在思想層次上才又重回政治中心位置。

在此要補充說明的是:首先,前述人類政治制度的四個發展階段只是一種概括式的說法,世界各地人類發展的速度其實并不一樣,當前全球便同時存在著民主、半民主、君權、君主立憲,甚至還有少數的神權例證。其次,我們更重視的是制度演進的原因。正如本書一再重申的,非但社會是基于人類經驗需求而出現的產物,政治制度更是如此;換言之,制度能否長治久安的關鍵在于它能否有效響應社會需求。因此,隨著人類需求的增加(因為社會文明不斷進步的結果)與智識能力的普遍提升(亦即擁有判斷制度能否應付自己需求的基礎要求),制度當然也得跟著日新月異。

當人類發現(自覺意識提升)無形力量不那么可靠,但需求又無法解決(尤其是人群間競爭愈來愈激烈)時,自然會舍神權而就君權;同樣,當人們無法繼續忍受貴族的荒淫自私,同時培養出敢于挑戰現狀的勇氣后,絕對王權的想法也就成為過眼云煙。從這個角度看來,盡管人類在社會發展過程中確實需要制度與領袖的導引來完成自己的希望與目標,而富有沖勁同時更處心積慮的政客,往往也得以通過這種社會集體需求來滿足其權力欲望,但事實是,他們永遠只是人群的一小部分而已。

換句話說,民眾在人數上的絕對優勢,與政客有賴于人民協助以完成其權力目標(在無人孤島上戴著皇帝帽子根本不好玩)的現實,讓民眾擁有了反制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在民智大開、越來越多的人可以理性思考的今日,大家已經發現兩個現實:第一,如果沒有多數人民的支持,政客們根本“繞樹三匝,無枝可依”;第二,世上能人異士多得很,根本沒有人是不能取代的。換言之,所謂“真命天子”是不存在的,我們必須了解政客不過是通過公開應征(參加競選)而拿到錄取通知的公仆罷了。進一步來說,根據一般人都知道的社會常識,所謂“仆”,乃是以服務為最高宗旨的一群人,我們未必一定要將他們視為下人,給予他們基本的尊重也是應該的,但若是盲目地崇拜追捧,豈不是有點荒謬無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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