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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戰(zhàn)斗學校的第一天(2)

戰(zhàn)斗學校也是學校,每天的課程一個小時接一個小時,無休無止。閱讀、算術(shù)、歷史。要看好多太空血戰(zhàn)的紀實片:士兵們在蟲族戰(zhàn)艦上肝腦涂地;艦隊間的殊死戰(zhàn)斗卻顯得干凈利落,戰(zhàn)艦像一團團焰火般炸開,戰(zhàn)機在黑暗的天幕下熟練地互相搏殺。需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安德像其他人一樣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對于這些天才兒童來說,這是平生第一次需要竭盡全力,他們平生第一次和與自己同樣聰明的同學較量。

還有模擬戰(zhàn)斗,也就是所謂的游戲——這才是他們生活的中心,從一睜眼到入睡,模擬戰(zhàn)斗幾乎占據(jù)了他們的全部時間。

第二天戴普就領(lǐng)他們?nèi)チ擞螒蚴摇K麄儚纳詈蛯W習的這一層艙室沿著梯子向上爬,重力逐漸減弱,然后進入一個巨大的艙室,里面訓練用的游戲機閃著令人眼花繚亂的光。

有些游戲他們見過,有些在家里還玩過,有簡單的也有高難度的。安德走過一排排簡單的二維模擬游戲機,開始研究高級學員們玩的東西——真正的全息游戲,所有圖像全都懸浮在空中。他是房間這一角落唯一的新兵,時不時便有一個高級學員將他一把推開,你在這里干什么?滾開,給我飛一邊去!在低重力下,他真的飛了起來,雙腳離地在空中滑翔,直到撞上別的什么人或什么東西才停下。

但是每一次,他都折回來,換個地方,從另一個不同角度觀察他們玩游戲。他個頭太小了,看不見操縱游戲的控制臺。但是沒關(guān)系,反正能看見空中的立體圖像,能看見玩家們在一團黑暗中劃出道道閃光,敵方飛船則四處追蹤這些閃光,一旦盯住便窮追不舍,直到擊毀對方飛船。玩家可以設(shè)下陷阱:地雷、漂流炸彈,或者引力陷阱——敵人的飛船一飛進去就會在力場中無休止地旋轉(zhuǎn)。有的玩家玩得相當好,也有的很快便敗下陣來。

安德比較喜歡看兩個玩家對戰(zhàn)。在這種模式下,游戲雙方的主要挑戰(zhàn)是適應對方的打法。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發(fā)現(xiàn)對戰(zhàn)雙方哪一個更有戰(zhàn)略頭腦,更精于此道。

看了約莫一個小時之后,這個游戲在安德眼里開始變得乏味了。安德已經(jīng)明白了其中的規(guī)律和電腦的思維模式。現(xiàn)在,只要學會怎么操控,他肯定能耍得敵人團團轉(zhuǎn)。敵人這樣的時候就螺旋前進,敵人那樣的時候來個原地盤旋,偽裝自己的陷阱,等著敵人上鉤,或者連放七個陷阱,再沖出去誘敵深入。現(xiàn)在這個游戲已經(jīng)毫無挑戰(zhàn)性了,只不過電腦的速度越來越快,直到人類的反應跟不上為止。沒什么意思。他想戰(zhàn)勝的對手是人,是別的孩子。那些孩子和電腦打得太熟練了,互相對戰(zhàn)的時候也是只知道竭力模仿電腦的戰(zhàn)略,思維變得和機器一樣刻板,缺乏靈活性。

我可以用機動靈活的戰(zhàn)術(shù)打敗他們,我能打敗他們。

“我想和你玩一局。”他對一個剛剛?cè)俚暮⒆诱f。

“天哪,這是什么玩意兒?”那個孩子說,“是怪胎還是蟲族幼蟲?”

“剛剛新來了一幫侏儒。”另一個孩子說。

“這東西居然會說話,新家伙會說話,以前你聽說過嗎?”

“我看出來了,”安德說,“你不敢跟我玩三局兩勝。”

“打敗你,”那個孩子說,“就跟洗澡時撒尿一樣簡單。”

“樂子還趕不上洗澡撒尿的一半。”另一個孩子說。

“我叫安德·維京。”

“聽著,呆瓜。你啥都不是,明白嗎?懂嗎?啥都不是。接受訓練之前你根本啥都不是。明白嗎?”

他哇啦哇啦滿嘴行話罵了一大通,這些行話安德學得很快:“我真要啥都不是,那你為什么不敢跟我三局兩勝?”

其他孩子開始不耐煩了:“快點兒,趕快把這小子做掉,讓他知道你的厲害,咱們好接著玩。”

于是安德坐上了位子,摸到了陌生的控制臺。他的手很小,但操控裝置很簡單,試幾下就明白了哪個按鈕控制哪種武器,控制飛船移動的是一只三維軌跡球。剛開始的時候,他的反應有點慢,那個還不知姓名的孩子很快占了上風,但是安德學得很快,游戲結(jié)束的時候他已經(jīng)有點上手了。

“滿意了嗎,新兵蛋子?”

“三局兩勝。”

“我們沒三局兩勝的規(guī)矩。”

“這是我第一次玩這個游戲,你才能打敗我。”安德說,“要是你不能再贏我一次,那就根本不算數(shù)。”

他們又較量了一局,這次安德熟練多了。他施展了一些那個孩子顯然從未見過的小把戲,對方腦子里的死套路開始應付不過來了,安德艱難地取得了勝利。

高年級學員停止了說笑。第三局進行的時候周圍一片死寂。這一次安德很快就把對手打了個落花流水。

游戲結(jié)束時,一個高年級學員道:“他們真該把這臺機子換掉,游戲太簡單,現(xiàn)在連小屁孩兒都能玩得這么明白。”

安德走開的時候,周圍沒有一句祝賀的話,仍然是一片寂靜。

他沒有走遠。安德來到稍遠處,眼看著下一個玩游戲的人試著重復他剛才用過的戰(zhàn)術(shù)。小屁孩兒?安德無聲地笑了,他們會記住我的。

安德的心情很好。他取得了勝利,而且擊敗的是高年級學員。雖然他可能不是他們當中最優(yōu)秀的,但是現(xiàn)在,他不再有前幾天那種力不從心的恐慌,不再擔心自己應付不了戰(zhàn)斗學校的一切。他只需細心觀察,弄清楚游戲規(guī)則,就可以操控游戲,直到勝過游戲。

最難熬的是等待和觀察,在這期間他必須忍耐。摔斷胳膊的那個孩子每時每刻都在琢磨著怎么報復他。安德很快便知道那個孩子名叫伯納德。他念自己的名字時帶點法國腔,這是因為自負的法國人堅持他們的孩子必須先學法語,到四歲才允許學習世界語,到那時法語已經(jīng)是根深蒂固了。伯納德的法國口音讓他帶點異國風情,挺有意思;斷臂讓他成了個英雄;殘酷的本性又使他成為一個核心,周圍聚集了一伙喜歡欺凌弱小的人。

安德成了他們的公敵。

他們用來整安德的都是小把戲:每次進出踢他的床,打飯時故意撞翻他的盤子,上下樓的時候給他下絆子。安德很快學會了把所有東西都鎖在箱子里,還學會了怎么迅速移動腳步以保持身體平衡。“呆鳥。”有一次伯納德這樣叫他,這個綽號很快就傳開了。

有時候安德非常生氣。當然,伯納德不值得安德發(fā)火,他就是那種天生喜歡折磨別人的家伙。真正讓安德憤怒的是,其他人竟然心甘情愿地追隨他。他們知道伯納德的報復是不公正的,也知道在飛船上是他先動手招惹安德,安德只是以牙還牙,但他們卻假裝成好像壓根兒不知道有這么回事似的。就算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單憑伯納德的言行也能看出他是個陰險狠毒的家伙。

還有,他并不僅僅欺負安德一個人。伯納德想要建立自己的小王國。

安德冷眼旁觀,看伯納德怎么看人下菜碟,一步步樹立自己的權(quán)威。有的孩子對伯納德有用,他就無恥地巴結(jié)他們;有的孩子自愿充當他的奴仆,他就毫不客氣地辱罵他們,即便這樣,他們還是心甘情愿地為他跑腿,讓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是也有一些人對伯納德的統(tǒng)治心懷怨恨。

從旁觀察的安德知道誰恨伯納德。沈的個子很小,自尊心卻很強,特別敏感。伯納德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給他起了個外號叫蠕蟲。“因為他小得跟蟲子差不多。”伯納德說,“還會蠕動,不信你看,他走路的時候屁股一扭一扭的。”

沈氣得扭頭就走。笑聲更響了。“瞧他的屁股!回見,蠕蟲!”

安德沒有立刻和沈說話,那樣就太明顯了,別人會看出他在組織自己的抵抗力量。他坐著沒動,膝頭放著電腦,裝出很勤奮的樣子。

其實他沒在學習,只命令電腦隔三十秒就向中斷隊列里插入一條信息,持續(xù)發(fā)送。這條消息發(fā)送給所有人,簡潔明了,直插要害。難辦之處在于不能讓別人知道這條消息是從哪里發(fā)出的。這一點教官辦得到,但學員們發(fā)送出去的信息總是在結(jié)尾處自動附上他們的名字。安德還沒有破解教官的電腦系統(tǒng),無法用教官的身份發(fā)消息。他可以做到的是,創(chuàng)建一份假的學生檔案,并且給這個子虛烏有的學生起了個異想天開的名字——上帝。

一切準備就緒。現(xiàn)在可以給沈一個暗示了。他這會兒正像其他孩子一樣看著伯納德和他的親信們又說又笑,開數(shù)學老師的玩笑。那位老師經(jīng)常一句話說到一半便斷了線,一臉茫然地東張西望,好像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似的。

過了一會兒,沈偶然向四周掃了一眼。安德朝他點點頭,指指自己的電腦,笑了笑。沈瞧上去有點摸不著頭腦,安德把自己的電腦稍稍抬高一點,朝它指了指。沈伸手拿過自己的電腦。就在這時,安德送出信息。沈立刻看見了,讀了一遍,放聲大笑起來。他詢問似的看看安德,是你干的嗎?安德聳聳肩,意思是說,我也不知道是誰干的,反正不是我。

沈又笑了起來。一些和伯納德關(guān)系比較疏遠的孩子也到自己的電腦旁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每過三十秒鐘,這條消息便在所有電腦上顯示一次,在屏幕上迅速繞行,隨即消失。孩子們都開始哈哈大笑。

“什么事這么好笑?”伯納德問。他掃視著整個房間,安德沒有露出絲毫笑容,而是裝出和別人一樣的害怕表情。沈當然是笑得最痛快的一個,絲毫沒有掩飾挑釁的意思。過了片刻,伯納德叫他的一個手下拿來一臺電腦,他們一起看著這條消息:

小心你的屁股,伯納德喜歡看那個。——上帝

伯納德氣得滿臉通紅。“這是誰干的?”他大叫道。

“上帝。”沈說。

“肯定不是你這個混蛋。”伯納德說,“你這條蠕蟲根本沒這個腦子。”

五分鐘后,這條信息消失了。沒過多久,安德的電腦上顯示出一條來自伯納德的消息:

我知道是你。——伯納德

安德連頭都沒抬,好像根本沒看見這條消息一樣。伯納德只是想詐我,看我會不會露餡。其實他不知道捉弄他的是誰。

當然,知不知道都一樣。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伯納德肯定會變本加厲地整他。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別人對他的嘲笑,一定要讓大家看清楚誰是老大。那天早上,安德在浴室被人撞倒在地。伯納德的一個手下假裝絆倒在他身上,趁機用膝蓋狠狠頂了他的小腹一下。安德默默忍了下來,安德繼續(xù)觀察著。他才不會公開跟伯納德干仗呢。

但是在另一條戰(zhàn)線,在電腦戰(zhàn)場上,他的第二次進攻已經(jīng)準備就緒。安德從浴室回來的時候,伯納德正氣得發(fā)狂,憤怒地踢著床鋪,沖著大伙兒大喊大叫:“不是我寫的!都給我閉嘴!”

一條消息正在每個人的電腦上反復閃現(xiàn):

我愛你的屁股。讓我親親它吧。——伯納德

“我根本沒寫這條消息!”伯納德咆哮著。他吼叫了一會兒,戴普出現(xiàn)在門口。

“你吵什么?”他問。

“有人用我的名字發(fā)送消息。”伯納德慍怒地說。

“什么消息?”

“是什么消息并不重要!”

“對我來說很重要。”戴普拿起最近的一部電腦,是安德上鋪那個男孩的。他讀了那條消息,不易察覺地微微一笑,把電腦還給了它的主人。

“有意思。”他說。

“你不想查出是誰寫的嗎?”伯納德質(zhì)問道。

“哦,我知道是誰寫的。”戴普說。

沒錯,安德想。系統(tǒng)太容易攻破了。他們就是想讓我們?nèi)ステ扑蛘咂茐乃哪硞€部分。他們知道是我。

“是誰?”伯納德大叫道。

“你是在沖著我大喊大叫嗎,士兵?”戴普淡淡地說。

房間里的氣氛頓時一變。無論是憤憤不平的伯納德的同黨,還是高興得快要抑制不住的其他人,忽然間全都嚇得悄然無聲,戴普準備顯示他的權(quán)威了。

“不是,長官。”伯納德說。

“人人都知道,系統(tǒng)會自動在消息末尾附上發(fā)送者的名字。”

“不是我寫的!”

“還叫?”戴普說。

“昨天有人發(fā)了一條消息,署名是上帝。”伯納德說。

“真的嗎?”戴普說,“我還不知道他老人家也登錄了咱們的系統(tǒng)呢。”他轉(zhuǎn)過身走了。房間里頓時一片笑聲。

伯納德想成為統(tǒng)治者的努力失敗了——現(xiàn)在只有一小撮人還追隨著他,但他們也是最壞、最危險的一群人。安德知道,除非自己來個大打出手,這伙人就不會停止整他。但是電腦阻擊已經(jīng)成功,伯納德的野心被遏制了。現(xiàn)在,稍有品行的孩子都已經(jīng)脫離了他的團伙。最讓安德高興的是,他戰(zhàn)勝了伯納德,而又沒有把他送進醫(yī)院,這次的結(jié)局比上次好多了。

然后,安德開始著手一項重要的工作:為自己的電腦編寫一套安全系統(tǒng)。學校自建的安全系統(tǒng)實在是不堪一擊,既然一個六歲的孩子都能攻破它,那么很明顯,它只是一件擺設(shè)而已,是教官們安排的另一場游戲。我正好擅長這樣的游戲。

“你是怎么做到的?”吃早飯的時候沈問他。

安德不動聲色,但他注意到了,這是第一次在吃飯的時候有同一新兵隊的學員坐到他身邊來。“做什么?”他問。

“用假名發(fā)消息,還有用伯納德的名字發(fā)消息!真是太棒了,他們現(xiàn)在都管他叫‘屁股觀察員’,當著教官只叫他‘觀察員’,不過人人都知道他觀察的是什么。”

“可憐的伯納德,”安德低聲說,“真是個敏感的人哪。”

“得了,安德。你攻破了系統(tǒng)。你是怎么做的?”

安德?lián)u搖頭,笑了起來。“謝謝你抬舉我。我只是碰巧第一個看到那條消息,就是這么回事。”

“行啊行啊,你不用告訴我。”沈說,“不過,確實棒極了。”兩人默默吃了會兒飯。“我走路的時候真的扭屁股嗎?”

“沒那事兒。”安德說,“只有一點點扭。別邁那么大步子就行了。”

沈點了點頭。

“只有伯納德才會注意這種事。”

“他是豬。”沈說。

安德聳聳肩。“其實,豬沒那么壞。”

沈笑了。“你說得對,我不該侮辱豬。”

他倆一起笑了。另外兩個新學員走近他們。安德的孤立狀態(tài)被打破了,但這只是剛剛開始,前面的路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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