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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蟹蛛的世界

用拉丁語給動植物命名是學術界的一條規(guī)矩,但是這種規(guī)則之下常常衍生出令人不悅的現象:很多學術名詞不能遵守古時的諧音,以至于默念它們時從口中發(fā)出的聲音就像打噴嚏一樣。這樣一來,我偶爾會不敢說出我所熱愛的那些昆蟲的名字,因為那簡直像是在咳痰一樣把它們從口中咳了出來,這讓人感覺非常不舒服。

當然其中也不乏優(yōu)美的名字,圓網蛛在分類學中的正式名稱是Thomisus-onustus,或許你并不覺得這有什么特別之處,但至少說起來順口,聽起來很順耳。令人感覺舒服且生動形象的昆蟲名稱也不少,比如我接下來要介紹的蟹蛛。

光聽這個名字我們就能想象得出來,這種小昆蟲就像蜘蛛和螃蟹的混血兒一樣,它像其他蜘蛛一樣吐絲,卻像螃蟹一樣橫行。從外形上來說,蟹蛛和螃蟹的區(qū)別很大,雖然它的前步足也比后步足粗壯,但是它的兩條前步足上并沒有像螃蟹一樣有著厚厚的、銳利的、令人心生怯意的鉗子。更有意思的是,從生活習性上來說這種小昆蟲和其他蜘蛛也有很大區(qū)別。

蜘蛛捕食大多要通過結網捕獵,它們在享受那些撞到蛛網上的美食之前,也常常會用自己吐出來的繩索把獵物捆綁起來,但是蟹蛛卻不同,它既不用網也不用繩圈。

其實,從詞源學角度來看,蟹蛛的名字有“用繩子捆綁”的意思,這個名字與很多蜘蛛的行為相符——為了制服獵物,它們確實會用絲把那些倒霉的自投羅網者捆起來,但問題在于蟹蛛比較另類,假如你有機會看到蟹蛛捕食的過程,就能知道它從來都不會效仿古羅馬時期執(zhí)法官手下那些專門把犯人綁在行刑柱上的侍從官。

知識檔案

蜘蛛

綱 蛛形綱

目 蜘蛛目

已知3.5萬種,分屬目前公認的3個亞目:中突蛛亞目、原蛛亞目、新蛛亞目。106科。大概仍有大體相同數量的種類還沒有被發(fā)現。

分布:除了南極冰蓋地區(qū)外,全世界均有分布。棲息地多樣,包括森林、荒地、草地、沙漠、山脈、洞穴、建筑物、海岸、濕地。大部分為陸棲,但有1種(學名水蜘蛛)住在湖泊和池塘的水下。

體型:體長為0.37毫米至9厘米,附肢最長可達26厘米。

特征:與其他蛛形綱動物不同的是,對絲的廣泛利用;雄性須肢上生有交配器官;腹部不分節(jié)(中突蛛亞目除外),通過狹窄的肉莖與頭胸部相連。

生命周期:交尾的持續(xù)時間從幾秒到幾小時不等;交尾時雄性受到雌性攻擊的情況比較普遍。典型現象是,產在秋季或干燥季節(jié)的卵,會在隨后的春季或潮濕季節(jié)中孵化。大部分蜘蛛的壽命約為1年,但某些住在洞穴中的鳥蛛能活25年。

根據我的觀察,蜜蜂是蟹蛛最愛的食物之一,所以蟹蛛常常會埋伏在花叢中等待獵物的到來。我多次在花叢旁邊見到可憐的蜜蜂和劊子手蟹蛛之間的生死搏斗。

勤勞的蜜蜂大概是工作最專注的昆蟲之一。它們心中所想的無外乎多采些蜜,幾乎從來不會主動攻擊,即使偶爾蜇傷人或其他動物也常常是出于自衛(wèi)。當蜜蜂尋找到一個采蜜區(qū)之后,會先用舌頭探測一番,確定這里蜜源豐富之后就會很快沉浸在忙碌的工作里。它專心致志地工作時,完全不會開小差,以至于很難察覺到在美麗花瓣的背后,正有一雙眼睛在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

當蜜蜂把自己的花籃裝滿后,肚子就鼓了起來,它心滿意足地準備離開。就在這個時候,隱藏在花叢下的蟹蛛會小心翼翼地爬出來,并慢慢地靠近忙碌的工作者。這時候蜜蜂還沉浸在收獲的喜悅里,一點都預感不到即將到來的危險。

突然,蟹蛛迅捷地撲向了毫無防備的采蜜匠,猛地躍起并咬住它的后脖頸根部。蜜蜂似乎被猝不及防地襲擊嚇暈了,幾乎沒有任何反抗,即使偶爾有清醒者拼命掙扎,甚至用蜇針亂刺,但被美食誘惑著的饑餓的蟹蛛怎么都不肯松手。過不了多久,可憐的蜜蜂就死去了,而這場戰(zhàn)斗的勝利者就會自在地享受一頓美餐——吸干獵物的血,然后抹抹嘴巴將干癟的尸體棄置一旁,重新潛伏起來等待下一只獵物。

或許這一幕會讓你以為蟹蛛是一種長相丑陋、面目可憎的吸血惡魔,但事實并非如此,我們甚至不能根據“onustus”這個詞語來想象蟹蛛的樣子,側著身子走路和慢吞吞的步態(tài)都不足以用來還原蟹蛛的本來面貌。既然無法想象出它的樣子,何不去實地觀察一下呢。

蟹蛛捕殺蜜蜂時非常兇狠,但卻又像很多柔弱的昆蟲一樣畏冷,所以它幾乎沒離開過橄欖樹的故鄉(xiāng)。如果讀者能去參加在南方地中海地區(qū)常綠的矮灌木叢中舉行的五月節(jié),就一定能見到它,也便有機會親眼見證這種蜘蛛的優(yōu)雅姿態(tài)。

在那里有一種叫巖薔薇的灌木,這種植物盛開的花朵是玫瑰色的,花季大概持續(xù)五到六周,這一個多月里,人們幾乎在每天黎明都會看見新鮮綻放的花朵,但是花朵的壽命很短,每朵花都像一現的曇花只能維持半天左右,所以那些在今天開放的薔薇花永遠都見不到第二天的曙光。之所以會提到這種植物是因為它的花粉受到了蜜蜂們的熱烈追捧,而爭相擁來的蜜蜂又是引蟹蛛出現的最好的誘餌。

我曾經安靜地守在花叢旁,一旦看見某只蜜蜂突然不動并漸漸僵硬起來,我就會小心地挪過去。正如我所猜測的,這樣無聲無息的襲擊者多半就是蟹蛛了,我趕過去的時候它正躲在花瓣構成的玫瑰色帳篷下吮吸那只倒霉的蜜蜂的血。在這樣的近距離觀察中我不得不發(fā)出感嘆:這樣瘋狂捕殺蜜蜂的昆蟲竟是如此漂亮!

蟹蛛的身材看上去并不是很好,它像其他蜘蛛一樣有三角形的軀干,身體下端左右兩側還各有一塊乳突,就像駝峰一樣。但是它的優(yōu)雅不會因為肚子的臃腫而打折扣,因為它那綢緞一般的皮膚那樣令人賞心悅目。即使是一個從來不曾像我一樣醉心于昆蟲世界的普通人,甚至是一個討厭蜘蛛、畏懼蜘蛛的人,也不得不承認蟹蛛的優(yōu)雅,令人敢于親近。乳白色和檸檬黃是蟹蛛皮膚的兩種主要顏色,還有一些蟹蛛的腿上遍布著玫瑰紅色的條紋,看上去就像那些愛美的女士們佩戴在身上的飾品一樣。除了裝飾品,它們似乎還熱衷于“文身”,那文在背上的胭脂紅色的曲線和胸部兩側的淡綠色條紋都是那么精致。

☉一只常見的雌性弓足梢蛛正在伏擊蠅,它身上的保護色給自己進行了完美的偽裝。它蹲伏的身形是大多數蟹蛛科成員典型的姿勢。

和我之前提到的彩帶蛛相比,蟹蛛皮膚的色彩不夠豐富,它不像彩帶蛛一樣有那么華麗的外衣,但是,這種簡潔、精致的美卻使它們擁有了更加優(yōu)雅的氣質。

當我看到這優(yōu)雅的昆蟲兇狠地捕食另一種昆蟲時,偶爾會覺得自然界的規(guī)律竟然如此殘酷且令人困惑,溫和善良的動物成了野蠻暴力者口中的美食,像蜜蜂這樣的辛勤勞動者最終死于蟹蛛這類游手好閑者的魔掌,我們無法對這種現象予以置評,因為在饑餓面前,即使自詡為萬物之靈的人類也可能會犯錯誤,更何況任何事物之中都存在著無法拆解的矛盾。

比如你可能怎么都想象不出,這兇狠的吸血魔鬼在家里其實是個非常慈愛的母親,它無情地食用別人的孩子,卻很愛自己的孩子,它可能比自然界里很多溫和柔順的昆蟲都要更愛自己的孩子。

蟹蛛那個累贅的肚子是用來儲存絲的,但它幾乎從來不會用腹中的絲制細絲線來捕食,而是將其作為給嬰兒筑巢保暖的材料。說到蟹蛛的筑巢技術,一點都不比它的獵食技巧遜色。

在筑巢之前,蟹蛛會像金翅鳥、燕雀等鳥類建筑師一樣先選擇一塊高地。不同的是鳥兒們的巢多在高高的樹木枝頭,蟹蛛選擇的高處是它平時捕獵的巖薔薇上的一根長得很高且被太陽曬得枯萎了的樹枝;鳥巢往往用植物的纖維、側根或者棉團等在小樹枝上建巢,蟹蛛的窩多是把枯葉卷起來做成的;鳥巢多是貝殼形狀,而蟹蛛的巢形狀像微型的窩棚。

蟹蛛輕輕地上下擺動身體,纖巧的細絲就會左右纏連起來拉向四周,最終織成一個純白的不透明圓錐形袋子,一部分露在外面,一部分被樹葉遮蔽著,仿佛與枯葉融為一體,除非仔細觀察,否則很難發(fā)現。這小巧而隱蔽的窩棚就是蟹蛛為自己即將出生的孩子準備的安樂窩。

蟹蛛會把卵產在窩里,然后用同樣的白絲織成一個精巧的蓋子把袋子密封起來,再用幾根絲織成一個又圓又薄的像吊床一樣的凹槽,然后蟹蛛母親就在這個小小的掩體里休息,并守護自己的兒女。蟹蛛一般都平趴在那里,但看上去卻像是一位謹慎而嚴肅的哨兵,它警惕地打量著周圍的動靜,只要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立刻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

當我待在一個蟹蛛的巢旁邊時,不得不加倍小心,甚至連呼吸都要放得輕一些、再輕一些,生怕驚擾了那因剛剛產完卵而倍加疲憊的母親。但是,仍然時常有路過的流浪者激怒它。每當有其他昆蟲接近,蟹蛛就會怒氣沖沖地從巢里趕出來,張牙舞爪地驅趕那個不速之客。

蟹蛛產卵之后仍然留在這里難道只是為了保護它的巢而活著,它是不是非要等到孩子們大批遷移后才會離去?為了求證這一點,我做了一個小小的試驗:我用一根草去撥弄它,目的是為了讓它離開,但是我發(fā)現不費些力氣很難做到,因為它一直在拼命反擊,兇巴巴地和我的武器糾纏在一起,看上去比捕殺蜜蜂時還要瘋狂。我稍微用了些力氣,結果它卻緊緊地抱住了窩里的絲線,我生怕再用力會傷害到它,只好放棄了。我手里的草葉剛剛脫離了蟹蛛的視野,這位勇敢的母親就立即回到自己的哨位上,我想,它大概一分一秒也不想離開自己的孩子們。這讓我想起了納爾包那狼蛛,它和蟹蛛一樣會為了保護那個像小球一樣的卵和“敵人”殊死搏斗,勇敢而忠誠,令人心生敬畏。

但是后來的研究又證明我的猜想并不完全正確。這些偉大的母親固然勇敢,卻又有些盲目。它們往往分不清別人產的卵和自己產的卵,也分不清別人的織品或自己的織品,如果我們把狼蛛或者蟹蛛強行帶到一個新的蛛網或者巢里時,前一分鐘還表現得氣勢洶洶的小昆蟲很可能會立刻安靜下來,把那里當成自己的家,甚至會把別的蜘蛛產下的卵當作自己的。

在這一點上,狼蛛顯得格外愚蠢,它們會毫不猶豫地接受替換給它的任何一個陌生的小球,并當成自己的卵來照顧,所以它們的母愛雖然狂熱,但也是機械的,我曾經把用銼刀銼成的軟木球、紙團和線團扔給狼蛛,它們都會把這當成自己的卵袋而粘在紡絲器上,帶著到處走來走去。蟹蛛可能稍微聰明一點,有一次我把蠶繭的碎片放進它的巢里,把碎片更細更平的那一面朝上,但是母蟹蛛顯然發(fā)現了這個人工制造的袋子不是它的家,堅決不肯在此安住。

蟹蛛的聰明也就僅有這一點,它并不比狼蛛高明多少。我曾經把一只蟹蛛轉移到了另一只蟹蛛筑造的形狀相似的巢里,盡管那個袋子上的樹葉排列規(guī)則與它之前住的地方大不相同,但它還是在那里安了家,并不再挪動。它就那樣虔誠地保護著這個和自己毫無關系的領地,讓人不禁有些好笑,這大概是因為之前那個人工巢模仿得太粗糙了吧。

不分晝夜守在巢里的蟹蛛變得又瘦又干,我心中不忍,就想給它一些蜜蜂。但是顯然它并不喜歡我的討好,它最愛吃的蜜蜂已經毫無吸引力,即使它可以毫不費力地抓住那些在耳邊嗡嗡叫的美味,它也一點興趣都沒有。我越來越不明白,它這樣不吃不喝很快就會死去,它究竟在等待什么呢?

一直等到小蟹蛛們從卵袋里爬出來的那天,我才懂得了蟹蛛母親的良苦用心,明白了它那份母愛的堅貞和偉大。

原來,蟹蛛的袋子外面覆蓋著一層堅韌的樹葉,它永遠不會像彩帶蛛的袋子那樣自動爆裂,并把小彩帶蛛從袋子里彈射出來。只要包裹在卵袋外面的樹葉沒有撕裂,巢里的小蟹蛛就會一直被困在里面。蟹蛛母親就是在等待合適的時機,當小蟹蛛們在卵袋里發(fā)育得差不多了,母親就會拼盡最后的力氣為孩子們在蓋子上咬開一個洞,就像一扇天窗一樣。

垂死的母親感覺到了小蟹蛛們的渴望,但它們力氣太小不可能撕破那厚厚的袋壁,于是它在頑強地生活了三周之后,用牙把卵室咬開。當小蟹蛛們混亂地鉆出來時,它們的母親已經緊緊貼在它的窩上,安然地死去了。

小蟹蛛們顯然并未注意到那具貼在巢上的干尸,它們趕著去呼吸七月份那潮濕而充滿活力的空氣。之前的試驗經驗讓我有了充分的準備:這些熱衷于雜技的小家伙一定也會上演最精彩的表演,所以我提早給它們搭好了舞臺。

☉圖中這些來自英國城市花園的小個的灰色幼蛛是草場狼蛛,它們正聚在母親的背上。在母親身后的那個白色物體是已經空了的卵囊,很快就會被丟棄掉。

我把幾根細細的樹枝安在了原來卵袋的蓋子頂上,它們爬出來之后就爭相聚集在上面,開始左拉一根絲,右牽一根線,很快就在那里織出了一個寬敞的臨時場地。但接下來它們并沒有像我預期的那樣開始雜技表演,反而安安靜靜地躲在了那幾根樹枝里。

☉一對蜘蛛夫婦正在展示它們的求偶行為。

于是我把其中一根樹枝放在了窗臺前的一張小桌子上的背陰處,突然的移動讓附著在上面的蟹蛛陷入了混亂,有些小家伙因為緊張從樹枝上跌落下來,但幸好它們有最好的降落傘——把絲向上收起,就能吊在空中并慢慢爬上去了。混亂只持續(xù)了一小會兒,小家伙們就又安靜了下來,似乎并不急于遷徙。

或許它們對舞臺的燈光效果不滿意吧。想到這點,我就把那些載著小蟹蛛的樹枝放到了窗臺上,在強烈的陽光炙烤下,蟹蛛們紛紛爬到樹枝的頂端,開始活躍起來。在這個露天舞臺上,天才的雜技師們動個不停,紛紛從紡絲器里往外拉絲,就好像在制作一條最結實的高空纜繩。

小蟹蛛們開始出發(fā)了,最開始它們三四只作為一個小組同時出發(fā),離開樹枝后又朝著不同的方向飄去,仍然留在樹枝上的后續(xù)部隊好像有些焦急,不停地往上爬。當它們到達某一個高度后,就停止了攀登,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它們忽然就蕩到了空中,像焰火一樣盛開在空中,從身體里扯出來的絲閃耀著亮晶晶的光芒。

在陽光下,小蟹蛛們得意地晃動身體,像是即將遠征的戰(zhàn)士一樣。隨后,它們隨著微風越飛越遠,或高或低,漸漸地就消失不見了。

它們采取怎樣的方式降落呢?會落到草叢里、灌木中、樹枝上,還是巖縫里,我都不得而知,但我確定它們一定會落下來的,就像靈巧的夜鶯總是在天上飛,在枝頭高歌,但它最后也會落在骯臟的地面上從牲畜的糞蛋里尋找殘存的燕麥粒,求食的本能讓它明白它必須飛下來,蟹蛛又怎么能違背這樣的自然規(guī)律呢?

那些剛剛離開了母親為它們修筑的最安全的巢穴的小家伙們是那樣弱小,這讓我有些擔心,我自然不能期待它們去捕食比自己身軀龐大很多倍的蜜蜂,但即使想捉住小小的飛蟲,應該也非常困難吧。

盡管如此,我還是安慰自己:有什么可擔心的呢?到了明年春天,我一定會再見到它們,那時候這些蟹蛛早已長大,或許已經成為潛伏在巖薔薇叢中的秘密殺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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