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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黃雀在后(4)

申凱若不這樣說還好,一說,申璇便覺得頭頂上壓的都是烏沉如絮的云,喘不過氣。裴錦程出事那一刻,她有怨過為什么申家的事要讓裴錦程出面,申家那么多男人,哪個不可以?可當她冷靜之后發現,申家的人出了事,她難道就好受嗎?

“哥,錦程跟我們是一家人。”

申凱點點頭,“嗯,你說得對,但是小五,以后的日子,你想好了嗎?”裴錦程說納妾的事妹妹是同意的,他至今無法想象,他的妹妹那樣一種脫韁野馬的性格,是在什么情況下同意的?

之前申家沒有遇難,就因為一句永遠不能離婚嗎?或者以后就過著各不相干的日子?也許他的妹妹可以做得出來。委屈嗎?肯定委屈的。可是申家現在有什么資格替她喊委屈?

“嗯,順其自然。”申璇并不知道申家人已經被裴錦程知會了白珊進門的事,面對哥哥的關懷,她笑得很坦然,“哥,你明天回去吧,別在這邊待著了,不方便。”

“我明天在這邊,總不能申家次次出事都要找妹夫出面吧?以前是我太疏忽了,這樣的事我不能讓它再出第二次。這兩天我會在這邊好好地理一下。”

“呵!你們男人對這些事總是特別得心應手。”

“你哥這幾年太遲鈍了。”

“哥,你太自責了。”

“難道不該自責嗎?”

“該!我很少看你這樣,好像你長成了另外一種樣子。”

“我長成什么樣子,還不是你哥?”

“對,我那個二百五的哥哥。”

“對,你是我二百五的妹妹,我們兩個在一起,正好湊個伍佰上臺唱歌賺錢。看來咱們有做流浪歌手的潛質。”

“討厭!”

申璇看了一下輸液架,站起來給裴錦程換了藥,很熟練的動作。申凱看得一陣心酸,“你比護士做得還好。”

申璇笑了一下,“你忘了,我可管了他三年。”

申凱恍惚間看到妹妹的眉尾揚了起來,長出了幸福的翅膀。或許他做錯了什么,比如妹妹已經苦苦照顧三年的男人終于醒了過來,結婚前,他跟朋友說,妹妹是嫌棄韓啟陽長得漂亮,怕他花花腸子,愣是說不能結婚。可是結婚了同樣找了個漂亮的男人,還是個不能動的男人。

現在這個男人終于能動了,她是不是吐出了一口氣?他當初建議她離婚,是不是就是錯的?

門被推開,溫柔似水的聲音傳來,“錦程,你醒了?”

裴錦程看看申璇,再看看白珊,就想把她們全趕出去,換個護士進來。他敷衍地應了聲,“嗯。”

白珊拎著食品保溫盒走了過來,“問了醫生,說你沒傷到內臟,可以吃東西的,給你弄了點粥。”

申璇知道,比起白珊這樣的細如蚊吟的溫柔,自己就是個母夜叉。可是細聲軟語哪能時時都這樣?她捏了一下嗓子,也想把聲音弄得像白珊一樣,可待聲音快要發出來的時候,她忍住了。她知道自己的聲音不屬于甜美型,有點低,韓啟陽說她的聲音說話的時候尾音帶點“絲”,很迷人的那種。說話慢的時候顯得不急不躁,可是她跟裴錦程在一起,什么時候才可以達到不急不躁的地步?

“給我吧。”申璇過去,欲把白珊的粥接過來,端的是女主人的姿態,微微笑一頷首,“謝謝你,白小姐。”

白珊捏著保溫盒不肯松手,她是想等錦程醒來,親自喂他的。眼睛汪汪帶水地望著申璇,申璇明眸噙笑,笑得眼尾都微微瞇成了硬硬的角,瞳仁里那絲綴笑的浮光也慢慢僵化,擰成一柄軟劍,“謝謝白小姐這么細心,錦程一定會很喜歡,等我扶他上好衛生間,再來吃。”

裴錦程很頭痛看到這樣的場面,他不想去刺激白珊,一說重話,她又得哭鼻子。申璇也不是省油的燈。

于別人來說,裴錦程好似受了很重的傷,也的確行動不便,后背、腹部都有傷,可他認為沒有傷及內臟、思想清明便不算重傷。既然不算重傷,不能上衛生間就變成了有些尷尬的事,可是偏偏又多一個人來看笑話。

“小珊,你把粥放下,好好回去休息,有什么需要跟小英說。”裴錦程的床背已經調成了斜躺,他靠在床板上,雖然穿著病服,有些懨懨的病人之姿,偏偏生得俊秀,生病了磨掉了些戾氣,真真的好看。

申璇看他說話便偏首睨去,看一眼便深呼吸回過頭來,心想,這個禍水當著她的面調戲舊情人,她忍了,退一步海闊天空。

白珊聽裴錦程發了話,把保溫盒一松,交給了申璇。這次她聰明了些,繞到床右邊去,拉住裴錦程的右手,溫笑輕聲道:“錦程,你醒了,我過來陪陪你不好嗎?”

看到白珊雙手包住了裴錦程的手,申璇轉開了目光,捏著保溫盒的手,指甲蓋上片片發白。

他的余光不禁偷偷瞟開,穿著他襯衣的女人已經把保溫盒放到了床尾那邊的桌子上,打開蓋子,把里面的粥倒進保溫盒自帶的不銹鋼碗里。她的動作行云流水,仿似這個房間并沒有多一個女人進來拉她丈夫的手。他有意等了須臾,卻不見她有任何反應,便對白珊道:“我醒一陣,過會又會想睡。”

白珊的手搭在裴錦程手上撫了撫,這時聽他說話,有了些尷尬,便岔開話題道:“房間有點冷,我幫你開空調吧。”她笑了笑,笑的時候如初夏茉莉,清新得很,她說著便站起來。

申璇把粥放好,調羹放進粥里,對白珊沒了起初的氣勢,聲音冷清自然,低低的,“空調打開房間里太干,錦程的藥液里有致渴的成分,如果空調打開,很容易引起干燥上火。你怕冷就多穿一件衣服。”

申璇之所以不像方才那樣跟白珊針鋒相對,是因為她記得有人說過,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搶也在你身邊;不是你的搶來也沒用,他還是會跑,想盡一切辦法。既然兩個人要在她面前不顧她的感受拉扯在一起,她如果不學會淡然面對,以后有得受的。既然這段婚姻她沒有權利結束,就順其自然好了。

這次他是為了申家才受傷的。雖然她嫁進裴家的時候,裴家爺爺就說過,“你從此都不再姓申,而姓裴,知道嗎?”她知道。所以她是裴家的人,但申家給了她生命,她的封建丈夫為她的娘家做了事,她該照顧他,不應該帶有怨懟。

裴錦程的目光落在申璇的襯衣上,那襯衣是他的,他一直沒說,是因為覺得她穿他的衣服挺好看。房間里是有點冷,這邊的天氣和G城不同,她穿他的衣服卻不開空調,是怕他渴?這個想法落下的時候,手已經不知不覺從白珊包合的手中抽了出來,對著申璇道:“喂。”

申璇會意,走過去慢慢地掀開裴錦程的被子。裴錦程右小腿骨有骨碎,打了石膏,申璇趁著他睡著的時候看過了,只是沒有看到他背上的傷怎么樣。醫生說那傷在后背左胸的位置,端端對著心臟,幸好兇器不是鉆頭或者鐵鍬什么的,否則就不知道有多危險。

當時從到醫生辦公室問情況出來的時候,她握著拳頭就想,對嘛,她就說過,他這種人,天王老子都怕他,還有誰敢收他?大難不死唄!

心里這樣想著,眼淚還是忍不住偷偷就掉了下來。

他睡著的時候,她就想應該對他好一點。可他一醒,一講話,她就忍不住要跟他吵嘴,總覺得他每句話都特別欠扁。就算現在他想去上衛生間,叫她去扶,她也會想,他是怕他自己太重,免得壓到白珊那根弱不禁風的小幼苗。

甩了甩頭,她真不能再想,越想越亂。

白珊失落地看著裴錦程向申璇伸手,又時時銘記父親的話,“到了那邊,不要動不動就爭風吃醋。你要記住,你在裴家是妾室,裴家有裴家的規矩,若是申璇不交大房的私鑒在納妾的婚契上蓋印,你就不能進裴家的門。凡事忍幾分,懂不懂?”

即使很想跟裴錦程親近,她還是咬著唇忍住了。她是要嫁給他的,申璇是大太太,自己不能太沒規矩,裴家的規矩等級是很分明的。她細沉地吐了口氣,目光有些凄然地看著在她面前沉默卻互動的二人。

裴錦程伸手將臂抬高,以為申璇會從他臂下鉆過來,將他架在肩上,哪知待他將臂搭在她肩上,她的手也抱住了他的腰,另一手卻穿進了他的腿彎,他意識到什么,驚呼:“申璇!你要干什么?”

申璇眉一皺,已經將裴錦程打橫抱起,“別鬧了,先上衛生間再吃粥。”

她心想,幾個月沒抱,這家伙重了好多。以前天天抱他去衛生間泡藥浴的時候輕輕松松,跟抱個孩子似的,現在有點吃力了。以前抱在手里,感覺都是一堆骨頭,硌手,現在也不胖,但是多了一層肉,瘦歸瘦,但很精緊,有他的味道。雖然他的重量有些壓手了,可是有生命力的人抱在手里沒那么費勁,全身都軟綿綿的那種才難抱,生怕他會從她手中落到地上去。

其實現在這樣真好,他就像她親手造出來的一件藝術品。他在床上躺著的那三年,她都用何首烏給他洗頭按摩。害怕他因為深度昏迷而掉頭發,她每天都用棉簽蘸著何首烏給他涂眉毛,生怕因為深度昏迷造成他以后的毛發不那么黑亮。

他現在還是那么帥,像那時候在夜場里遇到的一樣,他只是斜瞥她一眼,都驚了她的心。

他被這樣抱在她的手中,她步子絲毫不顫地走向衛生間。哥哥說得沒錯,她就是個女漢子,還好因為瘦,沒長出一身肌肉。

白珊看到這一幕,驚愕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極圓,除了震驚,她更是害怕。她有些怯懦地想,裴家這扇門,她還進得去嗎?

申璇,這個女人,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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