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改變我們的思維模式:什么是壓力?壓力真的都是負擔嗎?(3)
- 自控力:和壓力做朋友(斯坦福大學最實用的心理學課程)(精裝)
- (美)凱利·麥格尼格爾
- 3698字
- 2016-07-21 14:41:49
歸屬感干預:忘掉它,內化信息
斯坦福大學的心理學家格雷格·沃頓和艾麗婭·克拉姆一樣,也是位思維大師。過去十幾年,他一直致力于完善改變思維的藝術——干預措施,產生了重大影響。他的干預措施——通常就持續一個小時——在任何方面都能對人有所改善,從婚姻滿意度,到學習成績、身體健康,甚至是意志力。他對將科學發現轉化成有意義的行動十分熱忱,為此曾經到白宮展示研究成果。他指導政策制定者、教育工作者和政府機構,運用社會心理學知識解決現實問題。
在每個項目中,沃頓都會針對某個影響幸福或成功的信念進行干預。比如說這個想法——智商是固定的特質,不可開發。他會用一個簡單的干預措施,提供一個替代觀點,幫助參與者嘗試新的思考方式。整個方式即:這是你可能沒考慮過的想法,你覺得它適用于你嗎?然后他跟蹤一段時間,看看這個想法是如何生根發芽的。
當我問沃頓哪個是他最喜歡的思維干預項目時,他立刻提到在一所常春藤學校里,給一群大一新生做的那個。在這個研究中,沃頓傳遞了一條簡單信息:如果你沒有歸屬感,這很正常。很多人到新環境里,都會這樣,慢慢就會改變。
沃頓選擇社會歸屬感做焦點,是因為他知道沒有歸屬感——在學校、職場或任何對你重要的群體中,普遍存在。然而,很少有人公開表達。多數人認為他們自己是唯一不屬于那個環境的人。
沒歸屬感會改變你對所有體驗的理解。對話、挫折、誤解等,所有一切都被看作你不屬于那里的證據。自己不屬于那里的信念,會引發很多不良想法,從謊言綜合征(我是個騙子,誰都看得出來),到假想威脅癥(每個人都盼著我失敗),再到自我設限(為什么還要徒勞嘗試)。這些念頭會導致自毀行為,比如逃避挑戰、隱藏問題、無視反饋,以及無法建立支持性的關系。這般行為,相應地提高了失敗和被孤立風險。而這,恰恰成為我根本不屬于這里的證據。沃頓想通過改變常春藤大一學生沒有歸屬感的想法,切斷這個自我實現預言。
在思維干預的開始,沃頓讓新生們閱讀一份調查摘要,低年級和高年級學生在調查里談論他們在學校的感受。所有摘要都是刻意挑選的,傳遞的都是每個人面臨社會歸屬感的挑戰,但會隨著時間改變這類信息。比如,一個高年級學生寫道:
最初來這兒的時候,我擔心自己和別的學生不一樣,不確定能融入其中。一年之后,我意識到,很多人來這兒的時候,也都不確定能否適應。現在看來這有點兒諷刺,每個人最初都覺得和別人不同,最后則會意識到,至少在某些方面,大家是一樣的。
讀過調查摘要后,工作人員請新生們寫篇短文,反思一下自己在學校的經歷,與剛剛高年級和低年級同學描述的有何相似之處。寫過之后,工作人員解釋說學校正在拍攝一個宣傳片,在明年新生報到時播放,目的是幫助剛到的學生適應大學生活。工作人員問大家是否愿意在攝像機前面讀自己寫的短文,這樣他們就會被拍攝到宣傳片里。“你們可能知道,來到新環境,不知道會發生什么,是很困難的。而你們,剛剛有過相同體驗的老學生,正好可以幫助新生們走出困境。”實驗人員解釋說,“你們愿意這樣做嗎?”
這就是整個干預過程。學生們閱讀一個調查,寫一篇短文,給下屆新生傳遞一條關于社交歸屬感的信息。
這是第一次做這類干預措施,沃頓跟蹤了它對非洲裔學生的影響。在常春藤學校里,這個群體通常在歸屬感方面最為掙扎。結果令人吃驚啊。相對那些沒有被隨機選來參加研究的孩子,一次干預,在接下來的3年里,提升了學生的學業表現、身體健康和幸福感。到畢業時,他們的平均學習成績,遠遠高于那些沒有參與項目的非洲裔美國學生。實際上,他們的成績好到完全彌合了學校里少數族裔與多數族裔學生間的成績差異。
當沃頓研究可能解釋這些結果的原因時,他發現干預措施改變了兩件事情。第一,它影響了學生面對學業和社交問題時的反應方式。他們更傾向視問題為短期的,而且是大學經歷的一部分。第二,干預影響了學生的社交圈。接受思維干預的學生,更愿意尋找導師,更容易建立親近的友誼。“過程以心理學的方式開始,”沃頓告訴我,“但是接著變成了社會學。”
沃頓和同事們在許多場合下進行了歸屬感干預。在一項研究中,它提升了學生的保留率,比給他們3500美元獎學金還有效。在另一項研究中,降低了一半失學率。工程系的女生接受了干預后,覺得工程院系更有人情味兒了。她們開始和男工程師建立友誼,甚至報告說聽到黃色笑話的概率降低了。“她們的社交圈正在發生變化。”沃頓解釋。
關于這類思維干預,最令人稱奇的大概就是,人們會忘掉它。當學生們畢業,接受最后一次常春藤項目跟蹤時,沃頓問他們是否記得大一時參加過那項研究。雖然79%的學生記得參加過,但只有8%的學生記得內容是什么。相反,新的思維模式已經成為他們認知自我和學校的一部分。他們忘記了干預措施,但內化了信息。
我想,這是思維科學中最有前景的部分。一旦某個思想生了根,你就不用在這方面投入努力。它不是需要駕馭的意識層面策略,或者每天都得做的思想斗爭。新思維引入后,就會接管局面,生長繁榮。
沃頓承認說,于很多人而言,這聽上去像科幻,而不是科學。但思維干預不是奇跡或魔術,它們是思想催化劑。改變思維引發了行動,隨著時間、行動帶來了持久的積極變化。
成長型思維:人在諸多方面都可以改變
做思維干預的心理學家,已經習慣了各種質疑。很多人覺得這很荒謬,如此簡單、一次性的干預,內容不過是用新方式思考某件事情,就能改變一個人的生活?即使干預措施成功了,甚至超越了研究人員最狂野的期望,人們還是很難相信它們真的管用。
戴維·耶格爾,是位于奧斯汀的得克薩斯大學一名思維模式研究者。他和我分享了一個故事,說明人們的懷疑深到何種程度。故事發生在圣弗朗西斯科海灣地區的一所高中,學生們來自最低收入水平的家庭,考試成績也是全州最末。差不多四分之三的孩子享受學校免費午餐,許多人都是幫派成員,40%的學生說在學校沒有安全感。
耶格爾想教新生們一種成長型思維——人們在許多方面都是可以改變信念的。為實現這個,他讓學生們讀一篇短文,文章介紹了幾個主要觀點:你現在是誰,不代表以后就永遠這樣;人們如何對待你,看待你,不代表你就是那樣,也不能決定你未來的樣子;隨著時間的變化,人的性格會發生有意義的改變。學生們同樣讀了高年級學生以第一人稱寫的文章,描述自己改變的體驗。最后,學生們要寫一個故事,關于人們——包括他們自己是如何隨時間改變的。
當時是新學年開始,耶格爾在高中體育館,面對著120名穿著運動服的九年級學生,組織了這個時長30分鐘的干預項目。就在學生們讀第一篇文章時,一個不了解該項目細節的體育組老師走了過來。“你為什么在這里?”他問耶格爾,“你為什么不去小學?對這些孩子,這太晚了,純粹是浪費你的時間。”講這個故事時,耶格爾笑了,但這明顯使他惱火。“這太諷刺了。我來這兒,就是教孩子他們是能改變的。”
盡管有人懷疑,這項措施卻產生了深入而持久的影響。學年結束,接受過干預的學生更加樂觀,更不容易被生活中的難題打垮。他們更少有健康問題,相比那些隨機被編入控制組的孩子,更不容易沮喪抑郁。81%接受干預的學生通過了九年級代數考試,控制組卻只有58%的通過率。思維模式轉化最大的學生,干預措施對學習成績的影響最強烈。平均來說,這些新生以1.6分(相當于C-)開始,以2.6分(相當于B-)結束了他們第一學年。
結果如此可觀,以至于我為那些隨機被分到控制組的孩子感到遺憾。的確,這些結果令學校感到驚訝,改變了老師對學生潛力的看法。但是,據耶格爾說,這樣的結果,往往很快會被忘記。他總是把數據展示給實驗所在學校的老師,他對教育非常有激情,成為研究員之前,曾經在俄克拉何馬州的圖爾薩教過中學英語。他把所有資料都給對方,以繼續提供思維干預,但是很多學校都沒有采取下一步行動。耶格爾說,30分鐘的干預就能改變人生軌道的想法,實在令人難以接受。“人們就是不相信這是真的。”耶格爾說道。
這就是思維模式干預的現狀:它們好到太不真實。它們與深深植根于我們的,關于改變的信念背道而馳。我們認為所有問題都根深蒂固,很難改變。許多問題確實由來已久,但是在本書中,你會反復看到一個主題,那就是思維模式的小轉變,會激發一系列深入變化,甚至會挑戰可能的極限。我們習慣性相信,需要先改變生活中的一切,才會幸福,或者健康,或者得到想體驗的其他東西。思維科學表示,過程是相反的。改變思維是其他變化的催化劑。但首先,我們得讓自己相信,這樣的改變是可能的。
如何嘗試自行改變壓力思維模式
2013年6月,在蘇格蘭愛丁堡的TED演講中,我首次談到擁抱壓力。之后,這個問題不斷被提起:我怎樣才能改變自己的壓力思維?
到目前為止,我們看到的思維干預,人們是被人為操控而經歷思維轉變的。沒人說“看到壓力的好處對你有益”之類的話,信息更為簡單,“壓力對你有益”。那么,如果你自己嘗試改變有關壓力的想法,這可行嗎?或者說,你只有被人設計才能做思維轉換?
回答這個問題的一種途徑是回頭看看安慰劑效應。很長一段時間,醫生和科學家都認為安慰劑效應需要欺騙。糖片只有在患者相信自己吃的是真藥時才有幫助。但后來發現,欺騙并不是安慰劑效應中起作用的成分,即使患者知道正在服用的是替代品,效應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