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誤傷
- 暗域天眼
- 李蒙
- 4714字
- 2016-10-25 14:47:28
自己居然把匕首刺入了父親體內,于文奧簡直要崩潰了,在及短暫的時間里他想到了手機,急忙翻開蓋子,一束微光出現了,他馬上看到父親光光的腦袋和那張圓圓的大臉,沒錯,就是他。
于受承的胸口插著一把鋒利的匕首,一股鮮血從傷口里流出來,通過手機的光亮,他看到匕首居然在自己的兒子手里握著。不知道為什么,他一點都沒有生氣,只是氣息微弱地說:“我以為是什么人傷了我,原來是我兒子。傷在自己兒子手里不丟人,還是我的道行深,我的深呀……”
于文奧嚇得不知道該怎么辦好,口里說:“爸爸,你沒事吧?我不知道是你,你……我……我馬上帶你出去,咱們上醫院,爸你別說話,我……”他不敢把匕首拔出來,扶著于受承就往外走,聲音里已經帶著哭腔。
于受承的胸口還在流血,剛走了幾步,忽然靠在墻上,喘著氣說:“不行了,我胸口痛得厲害,走不動了!”
于文奧已經急哭了,說:“爸爸你沒事的,我帶你出去,咱們去醫院……”
他的話沒說完就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很快看到前面出現了一束強光。他知道一定是有人來了,急忙大叫:“救命救命,這里有人受傷了!”
前面馬上有人回答:“誰誰誰,誰受傷了?是你不是你?”
是高德建,于文奧一聽是他,一陣激動,終于有救了。他知道高德建那膽子,既然敢再回來肯定做了充分的準備,沒把握他肯定不會來。
高德建一聽有人受傷,跑得飛快,他手里還拿著那把手電筒,一照,看到地上有血,先叫了起來:“哎呀,真見血了……”話沒說完,就看到了自己的舅父滿身是血,胸口還插著一把匕首,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我的親大舅,我早就跟你說先報警,這里的事兒咱倆處理不了,你非得進來……”
于文奧罵道:“滾你的蛋,快把我爹送醫院去啊!”高德建這才想起來去醫院,哦哦答應兩聲,二話不說,俯身將于受承抱起來,轉身就往外走。
于文奧站起來準備跟上去,想了一下回身用手機一照,甬道里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那沙沙腳步聲的主人沒了,他覺得也許是自己肉眼凡胎看不到吧。剛要走,看到地上有一個藍色的小包,他走過去撿了起來,然后急忙跟上高德建。
跟著高德建的光亮,他很快看到了出口,登上臺階,等他從墻洞里出來時,高德建已經抱著父親走到院子里。于文奧緊追上去,高德建說:“院門被我們弄開了,你快出去叫車。”
于文奧跑出去在胡同口叫到了一輛出租車,把于受承放到車上,立馬去了最近的醫院。于受承被送進了急救室,于文奧和高德建在外面焦急地等待了幾十分鐘,一名大夫出來告訴他們,于受承沒有太大危險,傷口不深,而且沒有傷及要害,只不過是受傷后受到了些驚嚇,傷口修養一陣就沒事了。
于文奧這才松了口氣,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他的手里拿著那個藍色的小包,褲腰里還別著那件油紙包。他去找了一個塑料袋,將兩件東西裝進去。
高德建馬上掏錢把于受承轉到了二十四小時有人監護的“貴族病房”,才疑惑地問于文奧:“老表,我大舅到底是怎么受傷的?我的匕首怎么刺在他老人家身上了?”
于文奧于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聽得高德建一驚一乍,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說道:“老表,你也不用太內疚,這事兒其實不怪你。”
于文奧盯著他:“操你爹我的,我老爸怎么知道我困在那宅子里的?”
高德建臉上一紅,尷尬地說:“那不是我一時性急,就告訴大舅你被困的地址,可是當時他沒什么反應呀,誰知道他真會單槍匹馬地來救你?哎呀,我還是從頭跟你說吧——我從宅子里逃出來,在街上碰到了兩名警察,可是那倆家伙死活不相信我說的話,還說像我這樣游手好閑的青年就愛糊弄警察玩。當時我那個氣呀,心說怎么個意思?我什么時候被歸類到游手好閑的范疇里了?你們人民警察不保護我的安全,還惡毒攻擊誹謗我,你說我能饒了他們嗎?當時就和他們爭執起來,他們說我妨礙公務要帶走,幸好我及時退了一步,才躲過一劫,不然……”
于文奧突然想起他把自己一個人扔在那鬼地方,還奪走手電筒的事情,用力在他頭上一拍,罵道:“操你爹我的,你還有臉說呢,把我一個人丟在那個鬼地方逃跑的是不是你?把我的手電筒奪走的是不是你?你說呀!”
他說一句話在高德建頭上拍一下,高德建捂著腦袋,說:“停停停,我是不是你親表弟啊,使這么大勁兒?痛著呢!再說了,你舍得我在那么危險的環境里苦苦掙扎啊?我先出去是怕你擔心我,給你解除了后顧之憂還打我,真沒良心!”
于文奧現在對他已經沒有那么大的氣了,踢了他一腳,說:“就知道你小子放不出好屁來,快說,你怎么又跟我老爸一塊回來的。”
高德建在頭上揉了揉,瞪了他兩眼,說:“我不是跟那倆警察吵架來著嘛,送走了他們,我就在院子外邊觀察了一會兒,想看你什么時候逃出來。不一會兒就看到我大舅一陣風般地跑進了院子,我急忙跟進去。你也知道,我大舅那身手利索著呢,兩三下就進屋鉆進了那黑洞,我叫他也不聽,他手里連個照明的東西都沒有。我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就跟著進去,然后就聽見你喊救命了,再后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說完,他從褲兜里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于文奧,說:“我剛剛告訴我媽我大舅住院的事情了,她說讓我把這個卡給你,這里面有三十多萬,說以后不讓你干什么了,只要伺候好我大舅,用錢就到我家去拿。我媽沒說來醫院看我大舅,你也知道,我媽在家里吃齋念佛十多年了,從來不見任何人。”
于文奧說:“我雖然沒什么本事,十幾萬塊錢,把我家里的收藏隨便出手弄個還是可以的,你把錢還給我姑姑吧。”
高德建硬是把卡塞到他手里。
當晚,于文奧留在醫院里陪父親,雖然有護士二十四小時值班,但他還是不放心。
晚上他在父親的病床前,看著父親睡覺,心里想著自己的種種遭遇。
在老宅密室里跟蹤自己的是關老道的鬼魂還是鏡墨的,或者兩人都不是?自己聽到的那個數字真的有那么厲害?丕又生活在哪個朝代?他越想好奇心越重,看著父親在睡覺,沒什么需要,他想回家去查查資料,也許家里那一堆堆的藏書能派上用場。
他提起裝著藍包和油紙包的塑料袋,出去告訴護士一聲就離開了醫院。
回到家,看到門口站著一個幾乎有兩米高的人,他心里一喜,趕緊過去,抱了一下那家伙說:“我的哥哥啊,你可回來了!”
這個人差不多三十歲左右,身高一米八以上,長得高高大大,很是威武,雖然穿著不是緊身衣,但是那一身的肌肉還是隱約可見。
他叫陸成林,三年前來到于受承的公司工作,公司倒閉之后,于文奧就在家門口掛了一個“傳統文化俱樂部”的牌子,名義上是研究發揚中國傳統文化,實際上就是打著文化學者的名頭騙騙人,按他自己的話說:現在興這個。
因為于受承死活不愿意陸成林離開,而陸成林也沒有走的意思,就住到了于家,成了于文奧的助手。
陸成林很少說話,也不怎么工作,時不時晚上出去,一去就是大半夜。雖然他在父親的公司干了這么久,但是于文奧對冷漠寡言的他也不太了解,甚至覺得他有點裝深沉。
直到有一天,于文奧在做一筆生意時和人發生了爭執。那人找了一幫打手想教訓他一下,剛好他不在家,家里只有他父親和陸成林,陸成林居然輕而易舉地收拾了那幫兇惡的打手。之后,于文奧完全對他改變了看法,兩人的關系逐漸好起來。
后來他才知道,這個陸成林居然是黑拳打手,替人打黑拳掙生活費。陸成林說,他在俄羅斯待過兩年,專門學過格斗武技,回國之后經朋友介紹就干了這份危險系數極高的工作。雖然收入非常可觀,一場下來有時候可以掙到兩三萬塊,但他說,自己并不是為了錢,而是對激烈運動有一種執著的愛好。
從此有什么事兒,有陸成林在身邊,于文奧總覺得心里踏實。他們大大小小已經合作過幾十次了,驚心動魄的場面也經歷過,兩人可以說已經成了生死之交。
不久前,陸成林的母親生病,他回老家探親,現在看他的手里提著一個行李箱,顯然是剛剛從家鄉回來。兩人招呼了幾句,于文奧就開門帶他進去。
剛一進家門,一條黑色的大狗就迎了上來。這條狗是于受承心愛的寶貝,是他訓練出來的一條可以用嗅覺分辨某件東西是不是剛剛出土的犬,這條狗的智商超高,高到于文奧都覺得有點可怕的程度了。
兩人坐在沙發上,陸成林打了一個手勢,那條名叫阿豹的大黑狗心領神會,跑到冰箱前,用頭蹭開門,叼了一瓶啤酒出來,交給陸成林,又去給于文奧叼了一瓶。阿豹的表現他們已經習以為常,一點都不覺得驚奇了。
打開啤酒,于文奧就把自己經歷的事情告訴了陸成林。
陸成林一聲不響地坐在沙發上聽著,一口一口地喝著啤酒,一句話也不說,也不問。聽到驚險的地方,也沒有一點反應,臉上冷漠的嚇人,好像他天生就一副沒有喜怒哀樂的臉。
等于文奧說完,他才把手里的酒瓶放到桌上,淡淡地說:“明天咱倆再去那座宅子看看。把你帶回來的東西給我看下。”他的語氣不容置疑,似乎不是在商量,而是在下命令,并且讓人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服從感。
于文奧打開塑料袋,先把那本小冊子和那名雜役寫的東西給了他。里面還有一個藍色的布包,因為一直在醫院他還沒有打開過。包里還是一個油紙包,剝去油紙是兩個紙封,用蠟封著。
他剛要除去上面的蠟,陸成林低頭看著手里的東西,也不抬頭,說:“別動,不要破壞了那些蠟。”
于文奧點點頭,又把紙封裝進藍包,說:“你先研究,我得去查查長壽元年是哪一年。”
他馬上打開電腦,輸入“長壽元年臘月丁卯”一番搜索之后,居然查到,那是公元692年臘月初七,也就是武則天稱帝的前兩年,大唐被改為周,史稱武周,她自己號稱“圣神皇帝”,改洛陽為“神都”,原來所謂的神都就是洛陽。
也就是說,那名雜役是公元692年臘月初七,在洛陽一個叫康寧居的地方寫下了那兩張紙上的內容,距今已經有一千三百多年的歷史。那時候武則天已經全面掌權,成了中國歷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掌握著當時世界上最強大、最富庶的一個超級大國,同時她又是一個極富爭議,極有個性的女強人。
既然丕那群人是受了王命的指派,而當時掌權的是武則天,也就是說極有可能丕是接受了她的命令,去一個神秘的地方干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武則天和那四個數字有什么關系呢?還有,那“初明極圣地”又在什么地方?既然有武則天這樣的背景,丕的記載真實性又大大增加了。
可是謎團也越來越多,越來越驚人。
現在可以斷定,丕和鏡墨都是唐朝人。于文奧看陸成林在仰頭沉思,就說:
“這事兒也太亂了,簡直沒有頭緒,就是一個謎團疙瘩。”
陸成林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幽幽地說:“這里面的事情太復雜了,明天我們去那座宅子里看看再說。”
再提到那座宅子,于文奧已經有了一點逆反心理,總覺得瘆得慌。
“操你爹我的,沒有想到我會接觸到這么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心里沒底,慌慌的。”于文奧喝了一口酒說。
陸成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開,問:“你怕什么?”
于文奧嘆了口氣,說:“怕的多了,怕鬼,怕怪,怕那些神神秘秘匪夷所思的事情唄,感覺這個世界一下子變得很陌生,不是我以前熟悉的那個世界了。現在覺得什么事情都可能發生,隨時會有一個怪物幽靈出現在我身邊。唉,總之是心神不寧的,你……”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發現陸成林神情有異,就停下了。
陸成林用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向窗外聽了聽,然后一把奪過于文奧手里的酒瓶,急迫地說:“快說,剛剛有沒有人跟蹤你?”沒等于文奧說話,他又低聲說,“去把所有的燈都關了。”說完起身拔下電腦電源。
于文奧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不過看一向穩如泰山的陸成林忽然有些緊張,就知道肯定是大事,而且不會是好事。他剛要去關燈,陸成林已經搶先去了。
燈一關,四周一下子陷入黑暗中,于文奧又想到了在宅子地下的經歷。
陸成林跑過來,拍了他一下,說:“幫忙。”就著窗子里透進來的蒙蒙月光,于文奧看到他搬起了沙發,馬上伸手幫忙,跟著他把沙發抬到門前,堵住了門,然后又把椅子桌子搬過去。
沒等他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陸成林拉著他蹲到了樓梯下面,阿豹也跟了過來。到了這時候,于文奧才有時間問:“我靠,你到底看到啥了?”
陸成林馬上用手捂住他的嘴,小聲說:“你一直害怕的終于來了……”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聽到砰砰的撞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