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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齊家有道,平天下自齊家始(2)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雖然有了“孝”“友”,但無更具體的治家之法,家仍不能興。曾國藩在咸豐十年閏三月二十九日《致澄弟》的信中這樣寫道:余與沅弟論治家之道,一切以星岡公為法,大約有八字訣,前四字,即上年所稱“書蔬魚豬”也;又四字則曰“早掃考寶”。早者,起早也;掃者,掃屋也;考者,祖先祭祀,敬奉顯考、王考、曾祖考,言考而妣可該也;寶者,親族鄉里,時進周旋,賀喜喪,問疾濟急。星岡公嘗曰:“人待人,無價之寶也。”星岡公生平于此數端,最為認真,故余戲為八字訣曰“書蔬魚豬,早掃考寶”也。此言雖涉諧謔,而擬即寫屏上,以祝賢弟夫婦壽辰,使后世子孫知吾兄弟家教,亦知吾兄弟風趣也。弟以為然否?

曾星岡,也就是曾國藩的祖父,字玉屏,中年改名星岡,對曾國藩治家有著深遠的影響。

曾星岡性格暴烈,言行專橫,連妻子王氏也難逃他的責斥。王氏“虔事夫子,卑詘已甚,時逢慍怒,則辣息減食,甘受折辱,以回眷睞”。曾星岡“對子孫諸侄,則嚴肅異常,遇佳時令節,尤為凜不可犯”。他的脾性雖然暴烈,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他對子孫們的嚴厲卻有助于他們的成長。道光十九年(1839年)十一月初一日,曾國藩動身進京散館,在這之前的十月二十日早晨,他站在階前向祖父說:“此次進京,求公教訓。”曾星岡說:“爾的官是做不盡的,爾的才是好的,但不可傲。滿招損,謙受益,爾若不傲,更好全了。”祖父的言傳身教對曾國藩極有影響,他寫道:“遺訓不遠,至今尚如耳提面命。”他有意重提此事,用以與諸弟共勉。

在另一處,曾國藩寫道:“余嘗細觀星岡公儀表絕人,全在一‘重’字。余行路容止亦頗重厚,蓋取法于星岡公。”甚至對于祖父的那種粗暴、凜不可犯,曾國藩也理解為:“蓋亦具有一種收嗇之氣,不使家中歡樂過節,流于放肆也。”曾國藩還寫道:“吾家祖父教人,亦以‘儒弱無剛’四字為大恥,故男兒自立,必須有倔強之氣。”曾星岡的言行,對曾國藩性格的養成,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所以,曾國藩對于祖父終身敬服。他獲得高官厚祿以后,仍然說:“國藩與國荃遂以微功列封疆而膺高爵,而高年及見吾祖者,咸謂吾兄弟威重智略,不逮府君遠甚也。”他甚至為祖父深抱委屈,認為“王考府君群威儀言論,實有雄偉非常之慨,而終老山林,曾無奇遇重事,一發其意”。

從以上可看出曾國藩對齊家的重視程度,其重要性在于齊家是“修齊治平”中不可缺少之一環,是進可以攻、退可以守的戰略大后方。

孝而不愚乃德之本

每個人都有兩面或多面,曾國藩也不例外。他有杰出的一面、獰厲的一面,但他畢竟是個凡人,也有普通的一面、狹隘的一面。他有超過一般人的反省氣質,只要他有錯,認識到了錯,他就會反省自己,這是難能可貴的,也是曾國藩身上寶貴的品質。

咸豐七年(1857年),曾國藩為了一點小事,在家里與弟弟發生了爭執。這事對曾國藩的震動很大,以至過了好久,他還表示深深的悔憾。即使身在外地,遠隔千里,每當想起此事,曾國藩就郁郁寡歡,心里十分難受。并且,他以此事教誡兒子紀澤,希望他能體諒自己這番苦心。

這番心意大概有這么幾層意思,一是自己以前在這方面做得不好,希望紀澤引以為戒;二是我有對不起弟弟的地方,你做兒子的應該代替父親去彌補;三是你做下輩的在叔祖父和各位叔父面前應多盡一些敬愛之心。

如果一個人能夠常存休戚一體、利害相關的想法,而不存有彼此歧視的念頭,那么老一輩的人必定會很器重你、喜愛你,兄弟姐妹必定會以你為學習的榜樣。這樣,大家越處關系越密切,越處相互越尊重,其情切切,其樂融融。孟子說:“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

如果曾氏家族和鄉親們都說紀澤的度量比他父親的度量還要大,那么曾國藩應當會感到非常欣喜。俗話說,望子成龍,曾國藩也不例外。他不僅教導兒子盡孝行道,而且也敢于以自己的失誤去教導兒子,更是顯得難能可貴。

《孝經》云:“人之行,莫大于孝。”又云:“孝,德之本也,教之所以由生也。”意思是說,人的德行,沒有比孝道更重要的。

孝是德行的根本。在這里,孝有兩層意思,一是晚輩對長輩永遠只能百依百順,兒子對父親只能言聽計從;即使長輩犯了錯誤,晚輩也要對他的錯誤畢恭畢敬。另外一層意思是,如果長輩在晚輩面前犯了錯誤,晚輩應該規勸他,這才是孝。前者是愚孝,后者才是真孝。曾國藩之所以向兒子抖落自己的錯誤,顯然是希望兒子引以為戒,切勿重蹈覆轍。《孝經》云:“當不義,則爭之;從父之令,又焉得為孝乎?”這就是說,假如父親做了不義的事,兒子就應當規勸他,這時候還隨順父親的意思,又哪里算得上孝子呢?

兄不必敏于弟,弟不必賢于兄

人與人之間難免會發生矛盾,就算是手足兄弟之間,也不例外。龍生九子,子子不同。每個人對人對事都有自己的見解,弟不必賢達于兄,兄也不必敏于弟。兄弟之間產生一點矛盾、隔閡也是難免的事。要想讓家庭和睦,應該如何處理這個問題呢?

有一次,曾國荃與曾國藩談心,談話中大有不平之氣。曾國荃一下子給曾國藩提了很多意見。最大的意見是說他在兄弟之間,不能造成一種生動活潑的氣氛,不能使他們心情舒暢。曾國藩雖然稍稍勸止,但還是讓曾國荃把話說完,一直說到夜至二更。在此期間,他還給曾國藩提了許多別的意見,這些意見大都切中事理,曾國藩在一邊傾耳細聽。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既然是人,就會有缺點,有錯誤,曾國藩也不例外。他最大的毛病或許還不是曾國荃說的那一條,而是喜歡教訓人,就是我們日常所說的好為人師。這一點是曾國藩自己也承認的。

曾國藩對自己要求十分嚴格,對兄弟子女要求也十分嚴格。要求一嚴,就難免提意見的時候多,表揚的時候少。

曾國藩還是一個責任心和道德感十分強的人,凡看不慣的,有違家法的,他都會直言不諱地給予批評。曾國荃給他提的意見,實際上是說哥哥太嚴肅了。

曾國藩的可貴之處在于,他不理論,也不辯解,而是讓弟弟把話說完。既然人家有意見,你就讓他把話說出來,說出來了心中就沒有了不平之氣;如果你把他的話卡回去,這只能使他的不平之氣更添一分,于人于己都沒有好處。更何況曾國荃也說得在理。

曾國藩的另一個可貴之處就是虛心接受他人的批評,并不因為自己是兄長,是大官,就以勢壓人,老虎屁股摸不得。只要對方說得入情入理,就沒有不能接受的道理。曾國藩這樣做,無損于他做兄長的尊嚴,反而使曾國荃產生了一種親切之感,在尊嚴和親切之外,更有一種大度。

正是因為曾國藩有這樣的胸懷與氣度,曾氏家族才能老有所尊,幼有所愛,兄弟和睦,鄰里相親。

曾國藩做人有一條原則:兄弟之間應該互謙互讓,互幫互助,彼此發展,共同進步。

他認為:作為人子,如果使父母覺得自己好,其他的兄弟都比不上自己,這便是不孝;如果使親戚稱贊自己好,其他的兄弟都不如自己,這便是不悌。

季四弟曾來信責備曾國藩,曾國藩讀信后心中大震,不禁為之驚出一身冷汗。

曾國藩以為,兄弟之間都應德才兼備,不應彼高此低,就像陳氏的難兄難弟一樣。

東漢時期,河南許昌有一個名叫陳寔(shí)的人,他有兩個兒子,一個名叫陳元方,一個叫陳季方,兄弟兩人都很有德才。一天,陳元方的兒子陳長文和陳季方的兒子陳孝先,在一起爭論誰的父親功德更高,經過激烈的爭論之后,仍然相持不下。最后,他們決定請爺爺做評判。陳寔對自己兩個兒子都很滿意,聽了孫子的問話后,笑著答道:“元方難為兄,季方難為弟。”此后,這對兄弟的故事被人傳為佳話。

曾國藩表示,從今以后,愿我們兄弟五人,人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彼此相互諒解。哥哥以弟弟得壞名聲為憂,弟弟以哥哥得好名聲為快。哥哥不能使弟弟得好名聲,這便是哥哥的罪過;弟弟不能使哥哥得好名聲,這便是弟弟的罪過。

兄弟之間應該同甘共苦,患難與共。有的兄弟,只能有福同享,不能有難同當。還不說有難,只要有一點點麻煩,就想方設法避開,生怕自己卷入其中。這樣的兄弟不是真正的兄弟。

有一年,曾國藩所部軍餉極少,這是很多年都沒有的現象,加之流言外侮紛至沓來。曾國藩恐懼異常,似乎大禍即將臨頭。在這種緊急關頭,他對弟弟說:就算是兄弟同心協力,抵御外侮,還擔心墻倒眾人推,事情辦不好呢,哪里敢在心里生一點點芥蒂?哪里敢因弟弟語氣稍直而心懷不滿?外人的千萬指責我都能承受,難道就不能容忍胞弟的一句過頭話嗎?請老弟千萬放心,千萬保重。

此時的兄弟實在是患難與共的兄弟,只能互相鼓勵、互相勸誡、互相維護。

曾國藩就是這樣,和弟弟一起度過了難關。

曾國藩曾說,在兄弟之間,即使有一句欺詐的話,最終也不會隱瞞多久。這話似乎有些絕對,但思來卻不無道理。因為有些話是可以隱瞞很久的,甚至可以隱瞞一輩子。但不能保證每一句假話都可以隱瞞。一旦你的某句假話被人識破,那么你將來即使說的全是真話,也會被人懷疑。所以曾國藩說,索性有話直說,一語道破,雖然眼下嫌太直,難以承受,但將來肯定能被諒解,知道我的良苦用心。

下面是曾國藩的一席話:

在幾個弟弟中,國藩我對待溫弟(曾國華)似乎過于嚴厲,但捫心自問,覺得還沒有對不起兄弟的地方。我不是信口開河,大凡做大官的人,往往對妻子兒女特別照顧,對兄弟則失之刻薄;往往私肥自家,對親戚同族則失之刻薄。國藩我從三十歲以來,就一直把升官發財當做一件可恥的事情,把官囊積金留給子孫享用看做可羞或可恨的事情。所以我暗中發誓決不靠做官發財,決不把做官得來的錢財留給后人。蒼天在上,神明鑒臨,我決不食言。

而今國藩我侍奉高堂父母,每年僅寄回為數不多的銀兩,以供雙親大人吃喝零用。對同族中貧窮的親戚,我每年也酌情分送少許,以表達我區區心意。因為即使我多給家里寄錢,父母所衣所食也不能因此更為豐厚;與其獨肥一家,使同族親戚因此而怨恨我以及我的父母,哪里比得上分給一些親戚,使他們對我父母感恩戴德,并且更加欽佩和尊敬呢?

如果將來在地方上做官,俸祿會比較豐厚,國藩我發誓:除了俸祿以外,一分錢也不多拿。如果俸祿越來越多,就周濟更多的窮寒親戚,決不為子女的衣食積蓄貪求。

曾國藩如此坦誠,在他看來,這不僅僅是作為兄長的一種責任,更是為人的第一要務。

“無信不立”的先哲教誨,曾國藩總是刻骨銘心。成大事者,猶以信、誠為其立業之本,曾國藩于此深信不疑。他在致諸弟的書信中,反復告誡的就是“立身以不妄語為本”,且言“只要能夠謹守”,“不管世道是治是亂,總不會失掉上等人家的地位”。

曾國藩的告誡,其中的暗示對家道興盛、位高權重的人來說似乎有更多的警醒意味:誠信可以立業,保業尤須誠信。一個人在他卑微的時候保有誠信并不難,最難的是當他功成名就之時猶不失誠信。而這一點,卻常常是富貴人家所不易做到的。曾國藩說:“地位高了,并不一定是福氣,恐怕徒然成為人們說三道四的張本。”在他看來,“樹大招風”,“樓高易倒”,以誠待人,或可消弭怨隙,化解不測之災。

立德、立功、立言,向來是人們追求的目標,也是一個人成功的標志。曾國藩以自己多年的體悟,時時勸勉兄弟們立德在先,在修身上多下功夫,成為對國家有用的人。他在道光二十二年十月二十六日《致諸弟書》中說:

六弟埋怨自己的命運不佳,我也深以為然。但只是小試失利,就發牢騷,我暗笑他志向太小而心中憂慮的不大。君子的立志,有為民眾請命的器量,有內修圣人的德行,外建王者稱霸天下的雄功,然后才不負父母生育自己,不愧為天地間一個完全的人。所以他所憂慮的,是因為自己不如舜皇帝,不如周公而憂慮,以德行沒有修整,學問沒有大成而憂慮……

曾國藩作為兄長,他對兄弟的愛是多方面的,愛之以德,對德的苛求,是曾國藩的突出之處。他自知出身貧賤,得志之時切不可忘乎所以,更應在品德修養上齊頭并進。宦海生涯,曾國藩看透了無德之人為人詬罵的本質,他更看重的是一個人無愧天地、無愧于心的崇高境界。

曾國荃攻下天京后,起居奢華,言語傲慢,行為放縱。曾國藩寫書直言相告,勸其頓去恃功享樂之心,重修德業反省之課。

他的嚴詞責備是不加掩飾的,甚至是尖刻的。他始終認為:今天進一分德,便可算是積了一升谷;明天修一分業,又算剩一文錢。只有德和業都增進,那才算真正的成功,而成功亦不足恃……

曾國藩在兄弟們的眼里是令人敬畏的。他代父教弟,不茍言笑,不怒自威,更以德行服人。一次,曾國藩和友人小珊因一件小事發生爭執,雖過在小珊,曾國藩事后仍內疚不已。兄弟幾人勸曾國藩勿以為懷,曾國藩卻道:“一朝之忿,不近人情,我德有缺損,可想可見。”他不顧兄弟們勸阻,堅欲登門謝罪……

在曾國藩遺世的家書中,他寫給諸弟的教誡充斥其間,俯拾即是。在信中,曾國藩反復叮囑的親近良友、莫負朋友、周濟貧民、愛惜物力、勤儉為主、戒驕去奢等等,無不是一個“德”字。這是曾國藩兄弟的福分,以“德”育人從來是圣賢所推崇的最高育人之道,更何況這些書信有的竟寫自兩軍對陣的戰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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