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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謝苗諾夫等(10)

Л.П.布耶娃(哲學博士、蘇聯科學院哲學所研究部主任):哲學的人道化

雜志就哲學界一些尖銳而亟待解決的問題組織了廣泛的討論,這些問題都同哲學在我國社會的地位和作用,以及哲學與生活及以后發展的前景的聯系方式有關。我支持雜志在組織討論時表現出來的首創精神。社會哲學在注釋和宣傳經典命題的框子里待得太久了,恭維和適應現有存在形式的傾向在哲學家本人身上發展得太厲害了。現實社會過程一年比一年尖銳,而哲學提出和分析問題的水平卻明顯地跟不上,這是哲學發展中的怪事。的確,近年來社會的精神生活活躍起來了,人們道出了不少有趣的思想,提出了許多問題,然而這些思想和問題至今沒有找到自己的理論形式,也沒有得到系統的論證。假如我們陷入“鐘擺式的心理”,從不久前對我國哲學較之過去和以后的所有各種哲學的優點、成就的盲目贊美,走到另一個極端——同樣盲目的自我菲薄——也是錯誤的。應該說我們的哲學著作已指出了重建和凈化當代社會主義社會的必要性,指出了理想和現實、言語和實際、決策和決策的實現之間積累起來的矛盾,以及重建哲學自身的需要。但是,人們提出問題時的尖銳程度和不妥協性往往與已成熟了的現實矛盾的尖銳程度不相適應。由于最復雜的歷史原因而形成的“內心的書刊檢查官”,仍然根深蒂固地存在于哲學思維之中。

我常常回想起在改革前幾年和一位作家兼批評家的談話,以及這位作家兼批評家對哲學家的嚴厲指責。我們當時談到了理想和不斷衰落的追求理想的力量。我的這位論敵并不反對理想的科學可證性,他說:“我或許可以同意這些理想的實現在經濟和社會方面的邏輯必然性。但我不愿意在這個被哲學家們如此抽象而無個性地描述的社會中生活,因為在這樣的社會里,一切都太單調、太乏味了。”不管這些責備是多么逆耳,其中確實包含著很多真理的成分。我們那些往往沒有經驗材料支持的抽象邏輯公式,實際上脫離了豐富多彩、充滿矛盾的生活。因此,我們實質上使社會喪失了發展的源泉,更不用說個性了。對統一的這種理解實質上排除了存在和發展的多樣性,然而這種理解竟成了一個教條,阻滯思想發展的機制就是由這樣一些教條構成的。這再一次證明,哲學思維不僅已開始失去自己的解釋性,而且開始失去自己的建設性和現實的價值取向。而沒有這一切,哲學很難在科學思維的范圍內立足,也很難成為對現實起作用的世界觀取向。現在確實出版了不少這樣的著作,這些著作簡直就像穆斯林在表明自己“無限虔誠”時所發的誓語。

意識到社會哲學思維發展中的危機狀況是令人痛苦的,但它對于哲學的進一步發展,使哲學擺脫各種教條主義和看風使舵的惡習是完全必要的。為此我們必須認真地清理蘇聯哲學發展中的理論財富,以便確定需要“拋棄哪些遺物”,把哪些遺產發揚光大。近年來哲學文獻的數量急劇增長,但文獻的數量與其質量、信息量卻明顯地不相稱。連哲學家自己都說:“現在是所有人都在寫,但沒有一個人在讀。”克服這種狀況對于哲學認識自身是很重要的。盡管幾乎三分之一的副博士論文和博士論文被打入了“亡靈冊”,我們仍然遠遠沒有腳踏實地地和批判地思考蘇聯哲學發展所走過的實際道路。

在此應該指出,我們對“人的因素”在哲學自身發展中的作用的評價和對該因素在整個社會發展中的作用的評價一樣地不符合實際。結果出現了一種奇怪的情形:所有的外國哲學都有自己的代表人物,但對蘇聯哲學卻不能這么說。假如封面上不署作者的名字,那么我們的許多著作由于被引文和別人的智慧圍得風雨不透,根本看不出誰是作者。這實在令人驚異,但我國哲學的這個“頑癥”甚至還得到表彰,因為作者“一字不差地”報告和宣傳了經典作家的思想,沒有絲毫的“自作主張”。個性和鮮明的個體性由此而在哲學著作(謝天謝地,還不是所有的哲學著作!)中銷聲匿跡了。哲學自身發展中的“人的因素”獲得了抽象而無個性的特征,在社會哲學中尤其如此,因為在社會哲學領域犯錯誤或“墮入”某種“主義”的危險比哲學的其他領域大得多。在這種背景下,哲學家的“大腦”多年來已經從哲學科學最尖銳熱烈的地段“流失”到了最抽象、最遠離當代事件的領域。多年來我們沒有蘇聯哲學文選,出版人物傳記也遇到了不可克服的障礙——應該為誰“作傳”,根據什么原則評價“貢獻”,這不是偶然的。人們通常只注重官銜或“學銜”,但它們并非總能真實地反映實際的成就和哲學研究中人的因素。

在社會問題領域,教條主義、怯于思考、唯官是從、照本宣科以及“無限的熱情和樂觀主義”,已經成為哲學思維發展中極其明顯的趨勢。如果再加上哲學家們自己對哲學思考的理解,那么哲學政論、時論、對現實事件的思考以及哲學對話等銷聲匿跡的原因也就清楚了。在哲學家自己的理解中,哲學思考不必以經驗材料為依據,也不以同現實及對現實的思索的直接溝通為最重要的(盡管不是唯一的)源泉,在他們看來,哲學思考只需與哲學史或諸種具體科學的“思維材料”打交道。哲學家對現實存在的生動研究曾經使經典哲學大為豐富,它過去一直是推動有重大意義的研究工作,使之具有現實性和永恒性的源泉。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漸漸開始不再把“重大的意義”理解為對重大社會問題的解決或思考,而是把它理解為盡可能囊括更多作者和問題的多卷本巨著,也就是所謂“從量上”來理解。

目前迫切需要批判教條主義,使唯物辯證法的創造性革命精神發揚光大。這一需要的實現不是簡單的事情。我不想面面俱到,只想提一些我認為需要特別加以注意的問題。首先要談的是“人的問題”目前在哲學中所占的地位。這個問題目前所處的地位不僅與馬列主義哲學的人道主義本質不相適應,而且與社會主義社會的人道主義理想和目的不相適應。在“經典的辯證唯物主義”中,人的問題可以說暫時還以“揚棄的形式”存在,作為抽象的主體和在物質發展的一定階段產生出來的意識而存在。至于規律和范疇的表述,那么在這種“辯證唯物主義”中,“人的問題”充其量不過是作為事例出現的。在“歷史唯物主義”中情況也好不了多少。在這里,人或者“消融”在生產力中,或者“消融”在各種同一性中,只是在結尾處才出現了社會和個人相互作用的章節。在整個社會的發展中人的因素的作用不斷增長,人的個性潛力和能動性愈益必不可少,現代哲學應該適應這種情況,更加鮮明地表現出“人的面貌”。人道主義問題是馬克思主義活的靈魂,而對哲學重建的要求是對人與世界、自然和人自身的關系的人道主義化的社會要求的反映。目前無論在哲學認識中,還是在各門具體科學認識中,對人的作用和“人的問題”的比重必然要提高的意識正在加強,這是令人欣慰的。

不僅對哲學來說,而且對各門科學的發展來說,這都會改變社會及認識的情境,或許還會創造出新的科學范式和模式,在這種范式和模式中,人將成為優先的和普遍的認識對象,成為優先的和普遍的活動目的。這時,研究的重心可能要從作為客體和“物中之物”的人轉到作為主體的人。研究人的創造潛力和能力,以及人的主觀力量和通過社會條件使主觀力量能動化的途徑的領域,將獲得特殊的意義。新的范式會改變自然科學、社會科學和人文科學之間的相互關系。在這種情況下,不僅對人學的建設性實踐觀點要得到加強,各門關于人的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保護功能”也會提高。人和自然界一樣需要保護。正是人和人的福利應該比今天在更大得多的程度上,直接地而不是間接地成為科學效能的現實價值尺度。這些需要使科學的倫理方面的發展、科學進步及其成果應用的道德指向具有現實意義。

在這條道路上有許多理論和實踐方面的困難。在這些困難中,包括同對客觀狀況決定人的發展的庸俗唯物主義理解相聯系的教條主義觀念。迄今為止,這常常表現為存在對人的“設計”,這種存在沒有給個性潛力的自由的自我發展、自我實現留下任何余地。直到現在,具體科學和哲學都偏重于注意某些客觀系統——科技系統、經濟系統、社會政治系統等——向人提出了什么要求。因此,對人的培養尤其以最大限度地使人適應這些“系統”的要求為目標。然而,最大限度地使人適應現存“系統”的要求,不僅限制了人自身發展的動因和人的創造潛力的實現,而且因減低了人的因素的推動力而束縛了系統本身的發展,這就是發展的現實矛盾。另一方面,反向的運動,也就是這些系統對人的需要、利益、能力的適應,即系統的全面人道主義化,是同樣重要的,有時甚至是必不可少的。否則,客觀條件的促進作用就會減弱,人的能動性也會降低。

所有這一切都要求不能把社會發展客觀規律起作用的機制同人的因素的推動力、人的能動性程度、人的自覺性、選擇方向、決策和實現決策的手段及方法的正確性割裂開來。此外,關于客觀條件在人的形成中所起的作用較之人在客觀條件的建立和改變中所起的作用更具決定性的這種近乎呆板的解釋,也是在哲學思維中流傳極廣的教條。這個教條廣泛地滲入了群眾的心理,引起一種“在精神上等待坐享其成”的特殊現象。由于在許多方面對社會過程中主觀和客觀、“物”和“人”的辯證法揭示得不夠,出現了在宿命論和唯意志論之間的周期性搖擺。

應該特別談一下對包括科學、意識形態、哲學的發展在內的社會精神文化發展過程進行國家管理的機制所起的作用。這方面的情況并不像一味正面肯定國家的活動的哲學著作中所說的那樣簡單,這個過程是充滿矛盾的。社會主義國家在各個時期,特別是產生對斯大林個人崇拜的20世紀30年代所發生的變化甚至變形,不可能不對哲學的發展和哲學的面貌產生充滿矛盾的影響。國家發生的那些變形,曾經是阻礙物質和精神生產發展的機制中最主要的一個環節。對國家政權結構中發生的過程作任何批評都曾是哲學著作的嚴格“禁忌”,把國家看作理性本原及其有科學根據的力量的絕對體現的黑格爾觀點,實質上占了統治地位。在邏輯理念中或許是這樣,但建立社會主義國家機構的原則在實現過程中并不排除矛盾和不同的實現程度。被神圣化了的國家觀常常取代以歷史和經驗材料為依據的哲學研究,這些國家觀把現實看得過于簡單了。例如,認為國家利益和社會利益是同一的,因此國家利益和部門利益也是同一的這樣一種觀點,直到不久前還被奉為絕對真理。生活證明不是這樣,但我們還沒有弄清其中復雜的辯證關系。對于哲學和意識形態的發展來說,表達國家、部門和社會利益實現的程度和方式是一個尖銳的問題。實際上往往有一種無言的要求,要人們簡單地把國家利益奉為至上,使哲學或科學的研究不去論證和證明自己的真理性。這導致政治和哲學之間的相互作用變了形:哲學實質上不加證明地為一切政治決策辯護,而政治也不把哲學當作制定決策時的可靠助手,因為哲學的主要任務只是為政治決策作注釋和進行辯護。

(張凡琪譯)

H.B.莫特羅什洛娃(哲學博士、蘇聯科學院哲學所部主任):反對教條主義辯護功能的復活

正直的哲學家今天對這樣的事實,即我國哲學明顯脫離人民和祖國文化的那些對實際復興現代人生命活動和精神起重要作用的力量,不能漠然置之。我國哲學家剛剛開始公開地和負責任地討論這種疾病的表現和原因。我們實際上還沒有對我國哲學命運問題作出大膽的分析。時代要求我們顯示出勇氣,進行創造性思維,這種思維不應受教條和公式的束縛,不應向某個個人、單位或某種局勢卑躬屈節、順從俯就。

如果認為教條主義哲學是脫離生活的,這種看法是不對的;恰恰相反,它是根深蒂固的,如個人崇拜、踐踏法制、經濟停滯、精神道德蛻化等便是它的生命之根。這些社會現象都有自己的意識形態,這種意識形態為它們進行論證、辯護,甚至歌功頌德,這種意識形態還把自己說成是“真正的”馬克思列寧主義。

今天,當我們把這些現象老老實實地、公開地講出來的時候,我們將會受到那些積習已深的教條主義者和對造成我國哲學落后負有責任的人的反對。不信你觸動他們之中某個人試試,你馬上便會聽到他們的反駁,說你給我國整個哲學、我們的歷史和現實“抹黑”。對我國生活和我國哲學的發展,當然不能用一種顏色來描繪。但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要知道,教條主義者本人就深陷在黑暗之中,他們為反對創造性思想和創造性個性而結幫搭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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