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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該撒遇弒記(2)

開斯加  您拉扯我的外套;要跟我說話嗎?

勃魯脫斯  是的,開斯加;告訴我們今天該撒為什么臉色這樣郁郁不樂。

開斯加  怎么,您不是也跟他在一起的嗎?

勃魯脫斯  要是我跟他在一起,那么我也用不著問開斯加了。

開斯加  嘿,有人把一頂王冠獻給他;他用他的手背這么一擺拒絕了;于是民眾歡呼起來。

勃魯脫斯  第二次的喧嘩又是為著什么?

開斯加  嘿,也是為了那件事。

凱歇斯  他們一共歡呼了三次;最后一次的呼聲是為著什么?

開斯加  嘿,也是為了那件事。

勃魯脫斯  他們把王冠三次獻給他嗎?

開斯加  嗯,是的,他三次拒絕了,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謙恭;他拒絕了一次,我那些正直的同胞們便歡呼起來。

凱歇斯  誰把王冠獻給他?

開斯加  嘿,安東尼。

勃魯脫斯  把那情形告訴我們,好開斯加。

開斯加  要我把那情形講出來,那還是把我吊死了吧。那全然是一幕騙人的把戲;我瞧也不去瞧它。我看見瑪格斯·安東尼獻給他一頂王冠;其實那也不是什么王冠,不過是一頂普通的冠;我已經對您說過,他第一次把它拒絕了;可是雖然拒絕,我覺得他心里卻巴不得把它拿了過來。于是他再把它獻給他;他又把它拒絕了;可是我覺得他的手指頭卻戀戀不舍地不愿意離開它。于是他又第三次把它獻上去;他第三次把它拒絕了;當他拒絕的時候,那些烏合之眾便高聲歡呼,拍著他們粗糙的手掌,拋擲他們汗臭的睡帽,把他們中令人欲嘔的氣息散滿在空氣之中,因為該撒拒絕了王冠,結果幾乎把該撒都熏死了;他一聞到這氣息,便暈了過去倒在地上。我那時候瞧著這光景,雖然覺得好笑,可是竭力抿住我的嘴唇,不讓它笑出來,因為恐怕把這種惡劣的空氣吸了進去。

凱歇斯  可是且慢;您說該撒暈了過去嗎?

開斯加  他在市場上倒了下來,嘴邊冒著白沫,話都說不出來。

勃魯脫斯  這是很可能的;他素來就有這種倒下去的毛病。

凱歇斯  不,該撒沒有這種病;您,我還有正直的開斯加,我們才害著這種倒下去的病。

開斯加  我不知道您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可是我可以確定該撒是倒了下去。那些下流的群眾有的拍手,有的發出噓噓的聲音,就像在戲院子里一樣;要是我編造了一句謠言,我就是個騙人的混蛋。

勃魯脫斯  他清醒過來以后說些什么?

開斯加  嘿,他在沒有倒下以前,看見群眾因為他拒絕了王冠而歡欣,就解開他的襯衣,露出他的咽喉來請他們宰割。倘然我是一個干活兒做買賣的人,我一定會聽從他的話,否則讓我跟那些惡人們一起下地獄去,于是他就倒下去了。等到他一醒過來,他就說,要是他做錯了什么事,說錯了什么話,他要請他們各位原諒他是一個有病的人。在我站立的地方,有三四個姑娘喊著說,“唉,好人兒!”從心底里原諒了他;可是不必注意她們,要是該撒刺死了她們的母親,她們也會同樣原諒他的。

勃魯脫斯  后來他就這樣郁郁不樂地去了嗎?

開斯加  嗯。

凱歇斯  西瑟洛說過些什么?

開斯加  嗯,他說的是希臘話。

凱歇斯  怎么說的?

開斯加  哎喲,要是我把那些話告訴了您,那我以后再也不好意思看見您啦;可是那些聽得懂他話的人都互相瞧著笑笑,搖搖他們的頭;至于講到我自己,那我可一懂都不懂。我還可以告訴你們其他的新聞;瑪勒斯和弗雷維斯因為扯去了該撒像上的彩帶,已經被殺死了。再會。騙人的把戲多著呢,可惜我記不起來啦。

凱歇斯  開斯加,您今天晚上愿意陪我吃晚飯嗎?

開斯加  不,我已經跟人家有過約會了。

凱歇斯  明天陪我吃午飯好不好?

開斯加  嗯,要是我明天還活著,要是您的心思沒有改變,要是您的午飯值得一吃,那么我是會來的。

凱歇斯  好;我等著您。

開斯加  好。再見,兩位。(下)

勃魯脫斯  這家伙越來越乖僻了!他在求學的時候,卻是很伶俐的。

凱歇斯  他現在雖然裝出這一副遲鈍的形狀,可是干起勇敢壯烈的事業來,卻不會落人之后。他的乖僻對于他的智慧是一種調味品,使人們在咀嚼他的言話的時候,可以感到一種深長的滋味。

勃魯脫斯  正是。現在我要晢時失陪了。明天您要是愿意跟我談談的話,我可以到您府上來看您;或者要是您愿意,就請您到我家里來也好,我一定等著您。

凱歇斯  好,我明天一定來拜訪。再會;請您顧念顧念這個世界吧。(勃魯脫斯下)好,勃魯脫斯,你是個仁人義士;可是我知道你的高貴的天性卻可以被人誘入歧途;所以正直的人必須和正直的人為伍,因為誰是那樣剛強,能夠不受誘惑呢?該撒很不高興我;可是他很喜歡勃魯脫斯:倘然現在我是勃魯脫斯,他是凱歇斯,他就打不動我的心。今天晚上我要摹做幾個人的不同的筆跡,寫幾封匿名信丟進他的窗里,假裝那是好幾個市民寫給他的,里面所說的話,都是指出羅馬人對于他抱著多大的信仰,同時隱隱約約地暗示著該撒的野心。我這樣布置好了以后,讓該撒坐得安東尼穩一些吧,因為我們倘不能把他揺動下來,就要忍受更黑暗的命運了。(下)

第三場 同前;街道

—雷電交加;開斯加拔劍上,西瑟洛自相對方向上。

西瑟洛  晚安,開斯加;您送該撒回去了嗎?您寫什么把眼睛睜得這樣大?

開斯加  您看見一切地上的權力戰栗得像一件搖搖欲墜的東西,不覺得有動于心嗎?啊,西瑟洛!我曾經看見過咆哮的狂風劈碎多節的橡樹;我曾經看見過野心的海洋奔騰澎湃,把浪沫噴涌到陰郁的黑云之上;可是我從來沒有經歷過像今晚這樣一場從天上掉下火塊來的狂風暴雨。倘不是天上起了紛爭,一定因為世人的侮慢激怒了神明,使他們決心把這世界毀滅。

西瑟洛  啊,您還看見什么奇怪的事情嗎?

開斯加  一個卑賤的奴隸舉起他的左手,那手上燃燒著二十個火炬合起來似的烈焰,可是他一點不覺得灼痛,他的手上沒有一點火烙過的痕跡。在圣殿之前,我又遇見一頭獅子,他睨視著我,生氣似的走了過去,卻沒有跟我為難;到現在我都沒有收起我的劍。一百個臉無人色的女人嚇得縮成一團,她們發誓說她們看見渾身散發著火焰的男子在街道上來來去去。昨天正午的時候,夜梟棲在市場上,發出凄厲的鳴聲。這種種怪兆同時出現,誰都不能說,“這些都是不足為奇的自然的現象。”我相信它們都是上天的示意,預兆著將有什么重大的變故到來。

西瑟洛  是的,這是一個變異的時世;可是人們可以照著自己的意思解釋一切事物的原因,實際卻和這些事物本身的目的完全相反。該撒明天到圣殿去嗎?

開斯加  去的;他曾經叫安東尼傳信告訴您他明天要到那邊去。

西瑟洛  那么晚安,開斯加;這樣壞的天氣,還是住在家里的好。

開斯加  再會,西瑟洛。(西昔涅斯下)

—凱歇斯上。

凱歇斯  那邊是誰?

開斯加  一個羅馬人。

凱歇斯  聽您的聲音像是開斯加。

開斯加  您的耳朵很好。凱歇斯,這是一個多么可怕的晚上!

凱歇斯  對于居心正直的人,這是一個很可愛的晚上。

開斯加  誰見過這樣嚇人的天氣?

凱歇斯  地上有這么多的罪惡,天上自然有這么多的災異。講到我自己,那么我剛才就在這樣危險的夜里在街上跑來跑去,像這樣松開了紐扣,袒露著我的胸膛去迎接雷霆的怒擊;當那青色的交叉的電光似乎把天空當胸裂開的時候,我就挺著我自己的身體去領受神火的威力。

開斯加  可是您為什么要這樣冒瀆天威呢?當威靈顯赫的天神們用這種可怕的天象驚駭我們的時候,人們是應該撒戰栗畏懼的。

凱歇斯  開斯加,您太冥頑了,您缺少一個羅馬人所應該撒有的生命的熱力,否則您就是把它藏起來不用。您看見上天發怒,就嚇得臉無人色,呆如木雞;可是您要是想到究竟為什么天上會掉下火來,為什么有這些該撒鬼魂魂來來去去,為什么鳥獸都改變了常性,為什么老翁愚人和嬰孩都會變得工于心計起來,為什么一切都脫離了常道,發生那樣妖妄怪異的現象,啊,您要是思索到這一切的真正的原因,您就會明白這是上天假手于它們,警告人們預防著將要到來的一種非常的巨變。開斯加,我現在可以向您提起一個人的名字,他就像這個可怕的夜一樣,能夠叱咤雷電,震裂墳墓,像圣殿前的獅子一樣怒吼,他在個人的行動上并不比你我更強,可以他的勢力已經扶搖直上,變得像這些異兆一樣可怕了。

開斯加  您說的是該撒,是不是,凱歇斯?

凱歇斯  不管它是誰。羅馬人現在有的是跟他們的祖先同樣的筋骨手腳;可是唉!我們祖先的精神卻已經死去,我們是被我們母親的靈魂所統治著,我們的束縛和痛苦顯出我們缺少男子的氣概。

開斯加  不錯,他們說元老們明天預備立該撒為王;他可以君臨海上和陸上的每一處地方,可是我們不能讓他在這兒意大利稱王。

凱歇斯  那么我知道我的刀子應當用在什么地方了;凱歇斯將要從奴隸的羈縛之下把凱歇斯解放出來。就在這種地方,神啊,你們使弱者變成最強壯;就在這種地方,神啊,你們把暴君擊敗。無論銅墻石塔,密不透風的牢獄,或是堅不可摧的鎖鏈,都不能拘囚堅強的心靈;生命在厭倦于這些塵世的束縛以后,決不會缺少解脫它自身的力量。要是我知道我也肩負著一部分暴力的壓迫,我就可以立刻掙脫這一種壓力。(雷聲繼續)

開斯加  我也能夠;每一個被束縛的奴隸都可以憑著他自己的手掙脫他的鎖鏈。

凱歇斯  那么為什么要讓該撒做一個暴君呢?可憐的人!我知道他只是因為看見羅馬人都是綿羊,所以才會做一頭狼;羅馬人倘不是一群鹿,他就不會成為一頭獅子。誰要是急于生起一場旺火來,必須先用柔弱的草稈點燃,羅馬是一些什么不中用的糠屑草料,要去點亮像該撒這樣一個卑劣庸碌的人物!可是唉,糟了!你引得我說出些什么話來啦?也許我是在一個甘心做奴隸的人的面前講這種話,那么我知道我必須因此而受禍;可是我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危險我都不以為意。

開斯加  您在對開斯加講話,他并不是一個搖唇弄舌泄露秘密的人。握著我的手;只要允許我跟您合作推翻暴力的壓制,我愿意赴湯蹈火,踴躍前驅。

凱歇斯  那么很好,我們一言為定,現在我要告訴你,開斯加,我已經聯絡了幾個勇敢的羅馬義士,叫他們跟我去干一件轟轟烈烈的冒險事業,我知道他們現在一定在邦貝走廊下等我;我因為在這樣可怕的夜里,街上是不能行走的,天色是那么充滿了殺機和憤怒,正像我們所要干的事情一樣。

開斯加  站得靠近一些,什么人急忙忙地來了。

凱歇斯  那是辛那;我從他的走路的姿勢上認得出來。他也是我們的同志。

—辛那上。

凱歇斯  辛那,您這樣忙到哪兒去?

辛那  特為找您來的。那位是誰?末替勒斯·沁勃嗎?

凱歇斯  不,這是開斯加;他也是參與我們的計劃的。他們在等著我嗎,辛那?

辛那  那很好。真是一個可怕的晚上!我們中間有兩三個人看見過怪事哩。

凱歇斯  他們在等著我嗎?回答我。

辛那  是的,在等著您。啊,凱歇斯!只要您能夠勸高貴的勃魯脫斯加入我們的一黨——

凱歇斯  您放心吧。好辛那,把這封信拿去放在市長的坐椅上,也許它會被勃魯脫斯看見;這一封信拿去丟在他的窗子里;這一封信用蠟膠在老勃魯脫斯的銅像上;這些事情辦好以后,就到邦貝走廊去,我們都在那兒。第歇斯·勃魯脫斯和脫雷蓬涅斯都到了沒有?

辛那  除了末替勒斯·沁勃以外,都到齊了;他是到您家里去找您的。好,我馬上就去,照您的吩咐把這幾封信放好。

凱歇斯  好了以后,就到邦貝劇場來。(辛那下)來,開斯加,我們兩人在天明以前,還要到勃魯脫斯家里去看他一次。他已經有四分之三屬于我們,只要再跟他談談,他就可以完全加入我們這一邊了。

開斯加  啊!他是眾望所歸的人;在我們似乎是罪惡的事情,有了他便可以變成正大光明的義舉。

凱歇斯  您對于他,他的才德,和我們對他的極大的需要,都看得很明白。我們去吧,現在已經過半夜了;在天明以前,我們必須把他叫醒,探探他的決心究竟如何。(同下)

注 盧缽葛節(Lupercal),二月十五日,紀念羅馬城建立之節日。

第二幕

懦夫在未死以前,就已經死過好多次;勇士一生只死一次。

第一場 羅馬;勃魯脫斯的花園

—勃魯脫斯上。

勃魯脫斯  喂,琉息斯!喂!我不能憑著星辰的運行,猜測現在離白晝還有多少時間。琉息斯,喂!我希望我也睡得像他一樣熟。喂,琉息斯,你什么時候才會醒來?醒醒吧!喂,琉息斯!

—琉息斯上。

琉息斯  你叫我嗎,主人?

勃魯脫斯  替我到書齋里拿一支蠟燭,琉息斯;把它點亮了到這兒來叫我。

琉息斯  是,主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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