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 述報法兵侵臺紀事殘輯
- 佚名
- 2881字
- 2015-12-30 09:34:17
十二月初九日
法人計窮
上?!缸至治鲌蟆乖疲含F聞法國總戎卑利的埃利奏聞法廷,準于來春正月中旬定可據有諒山矣云云。惟目下法廷意旨,不欲再向中國索賠兵費,亦不占取臺灣,但欲中朝將日前李傅相與福祿諾在津門所立「簡明條約」照舊舉行而已;惟中朝則仍置諸弗恤焉。由此觀之,則法人計窮力蹙矣;夫固可笑,亦復可哀矣!
書本報昨錄津電法人議和后
昨據天津西友發來電報言:傳聞法人議,欲令中國賠還兵費銀二千萬兩,而以一千萬兩為中國興建鐵路,尚有一千萬兩則愿以軍械等件售之中國,如能允從,則仍當言歸于好;而中國則不肯俯允云云。足以見我皇上明照萬里、威震寰區,早已洞悉法人之外強中干;或戰、或和,斷不受其要挾。而彼今而后亦明知強弱不敵,決意求和;而猶挾賠餉之說,此亦不過虛張聲勢,欲稍自存體面以無貽笑于歐洲各國耳。迨中國不肯俯允,法人之技不將于是乎窮耶?
夫我朝廷厚澤深仁,涵濡海內;自冠帶之儔以及血氣之屬,莫不煦嫗鞠育,同生覆載之中。其與宋之南渡、明之季世,固不可同日語也,明矣。而宋之藎臣,猶以和議為非;明之縉紳,多援遼、金為鑒。其持論雖或過于迂激,而其忠君愛國之忱,則固昭昭然與日月爭光,而足以表暴于天下后世者也。今法為不道,侵我藩服、擾我中土,日肆其鷹瞵虎視之雄,期遂其蠶食鯨吞之計。惟議戰則人心憤激,時存同仇敵愾之心;議和則士氣不揚,將萌隱忍偷安之念。人心一,則疆圉雖日蹙,而忠義或起于民間;士氣隳,則軍實即甚充,而讒慝已滿于境內:此固安危之機所由判,而存亡之數所由關也。夫戰則難必其有功,而和則每易于藏拙。凡慮禍太深,利害過于分明者,莫不喜言和而諱言戰。不知惟戰乃能止戰,澶淵所以盟契丹;言和終不能和,金、元所以覆宋祚。殷鑒不遠,不可借此以資考鏡哉!蓋和之機括不同,然必成竹在胸,始可議及;否則,無寧出于戰耳。試觀魏絳之請和諸戎,其所陳五利實以國勢方強,志圖復霸;故和之以安邊陲,俾得致力于中原也。句踐之請和于吳,即一介嫡女爭箕帚而不嫌于辱;實自信臥薪嘗膽,越終可興、吳終可沼,以故隱忍圖存也。吁!彼二國者,一則欲圖霸于中原、一則欲復仇于異日;其議和也,或亦勢不得已耳。若夫我朝,于中原則為一統,而無爭霸之憂;視法酋則同小丑,亦無耦國之慮。今茲率百萬雄師以順攻逆,殺伐用張,方將滅此朝食;于斯時也,亦惟有一戰而已矣。豈可漫與言和,致令隳軍實而長寇仇乎!而或者謂:與其戰而兵連禍結,不若和而棄甲釋戈,猶能免萬民之涂炭而解兩國之紛爭也。嗚呼!彼之為是說也,亦誰不知之而誰不愿之者。但不和則戰、不戰則和,從古兩國戰爭之局未有不終出于和者。考泰西之例,兩國議和,勝者可向敗者以索賠軍餉。今法于臺灣、東京之役屢遭挫敗,勢如累卵,不得已向我朝請和;我朝廷猶大度包涵,憐彼困乏,不向彼索賠。而彼偏向我索銀二千萬兩,又詭言一千萬兩為中國建筑鐵路、一千萬兩愿以軍械等件售之中國,亦明知彼不過虛聲張勢,欲稍自存體面,故挾此以求耳。雖然,彼區區小虜猶欲自存體面,而謂我以堂堂大國可不顧體面乎?觀于我朝之不肯俯允,誠足以關其口而奪之氣矣;法人且奈之何哉!
都門近聞
都門信息言:聞總署電致粵督張制軍,謂東京迭挫,法人臺圍斷難持久,圣衷實深欣慰。并聞皇太后以彭、張二帥籌兵籌餉、畛域無分,著先交吏部從優議敘云。
書兵輪赴臺信后
天下事,適當其可之謂「時」。時在而先之者,躁也;時在而不及之者,怠也。二者之處事,均失之。然而用兵一道,貴神、貴速;與其為不及時之怠,猶不若為先時之躁。失之于怠者,步步落人后;惰心所中,退縮委蛇,雖使王良、造父復生,不能驅策駑駘之質。失之躁者,著著占人先;銳氣所乘,茍不至于鹵莽滅裂、輕蹈覆轍,則以百步笑五十步,猶覺綽綽然處有余焉。我中國援救臺灣一師,溯自創議以迄調兵而派船南來、而到滬修理,先后之間不下數月。當此朝廷嚴旨敦促、省帥羽書四出之際,然眉不足方其急、累卵不足喻其危;乃勢甚汲汲、行故遲遲,局外旁觀,均莫測其用意之所在!
或曰:是各統帶之逗遛觀望也。上行文書急逾星火,而將弁多懾于法焰,姑借修船整械之事得遲且遲;日久遷延,必非上臺意焉。殊不知有千日養、無一日用,已無解于虛縻;且抗檄不赴,如將令之謂何!吾聞各統帶中大有雄才偉彥,斷不出此。
或曰:是各疆吏之善審機宜也。以近日北河方凍、東京屢捷,法人在臺已岌岌乎其無能為;雖有添兵增餉之言,大半為恫喝伎倆。彼既虛聲嘗,我亦以虛聲應。語云:「知彼知己」,或亦用兵一道歟!殊不知搗危乘虛,兵家之上策;晏安昧機,兵家之大忌。光陰駒駛,不我待,亦不再來。試計津旅封河已逾匝月,春融冰泮不過轉瞬可待事;不乘此越南戰勝之隙一鼓作氣,聚而殲法于南洋,必俟其兵齊餉足后始與之比權量力,豈將故示之以整暇乎?雖為王者之師,不應迂緩若是!
或曰:聆子言,業知彼二說之皆非矣。然而臺地亟如彼、援師緩如此,以今日南北洋兩大臣郭、李舊勛,韜鈴夙裕、同心共濟,必非昧機失時之比。意者知劉省帥用兵如神,足當一面;雖現在困守孤島,而居中防御,必不令法人倉猝間得以逞志。是則臺地近狀既已為我所洞見,可無他憂。而我之大隊援師,征調牽制乎數省,成敗關系乎全局;通籌合算,兢兢焉不肯輕舉妄動者,蓋老成措置,別具深心:既非物議所可搖,亦非淺見所能度。昨聞輪船營務處吳征三總戎接奉江寧曾爵帥六百里排單,勒限五日開行赴臺;所謂「謀定后行」,固有適可之時在乎?抑此信之仍為烏有子虛乎?余起應之曰:吁!吁!鄙人見淺,不足料此。然以目前之時計之,既未失之怠、更未失之躁,庶幾如余言之適當其可者。局外、局中,諒無殊見。人既傳是說,吾亦即信是說也可矣。
或人點首而退,余乃取一夕問答話,備記于淞信后;惟祝南征將士,克奏膚功。本館當先磨墨濡毫,佇書王浚樓船之績;兼為我寄語法人曰:沸湯沃雪,不待春融;毋再以釜底游魂,屢褻天朝斧鉞焉!
兵勇肇事
昨據廈友函述:探聞督辦閩防大臣左侯相撥兵由泉渡臺,該兵在泉候船配渡時,于本月十七日因入市場買對象滋生事端,幾致闔郡罷市;嗣經地方文武各員出為彈壓兵勇,一面勸諭商民,始各照常貿易,地方亦仍安堵云。
臺廈要聞
廈門港口內,有英國兵船常川駐泊,藉資保衛商人。日前有一三枝桅兵船來廈,每日派兵登岸,操練陣圖、習演槍炮。二十一日,復在港中演放水雷,隆然一聲,水高數丈;海底游魚盡遭殃及,漂浮水面,多若風萍。在港小船爭相撈??;人聲喧雜,大有噓氣成云、揮汗成雨之觀云。
數日前,有「鼎金號」商船由臺陽來廈。據稱:日來全臺諸灣出入均不容易,惟中港、笨港兩處口淺水枯,或能乘隙出入;余口,俱有法船日夜游奕。有寧渡四商船開往臺灣,被法人以開花炮轟沈一艘、掠去二艘,其一潛駛至臺。聞被掠者,法人先查有無軍器;查畢,將船中所有悉數搶去,刃傷船中六人、殺斃四人,其余連船釋放。船舵已被擊毀,順流漂泊,蹤跡杳然。法人如此行為,其與海盜何以異哉!
「平安」輪船返廈后,聞將載運撫帥后膛槍二千桿駛赴澎湖。
劉蘭舟觀察設立道濟公棧,專遞臺、廈信函文件。本月二十一日,彼處接有臺北十五、六兩日所發之信,均言近來中、法無開仗之事;惟法船陸續到有八、九只,恐早晚或將滋擾。前云金保里為法人占據,亦屬烏有子虛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