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太陽少陽并病。心下硬。頸項強而眩者。當刺大椎肺俞肝俞。慎勿下之。
此承上條而又以勿下再出。以明汗下俱不可行。通下文所以為詳悉一證之意也。蓋太少并病。則五合之表里俱傷。而邪無定聚。汗則偏損表。下則偏虛里。所以兩皆不可也。頸項亦頭項之互詞。
上條言眩冒。此有眩無冒。差互詳略耳。
(五十九)太陽少陽并病。而反下之。成結胸。心下硬。下利不止。水漿不下。其人心煩。
此又承上條出其誤下之變。三條一證互發。前條言慎不可發汗。發汗則譫語脈弦。則是譫語脈弦者。誤汗之變也。上言慎勿下之。未言下之之變。然則此條反下者。以上條誤下之變言也。結胸即下后陽邪內陷之結胸。下利即協熱之下利。水漿不下心煩。結胸下利。兩虛其胃也。末后疑有脫簡。
(六十)傷寒五六日。中風。往來寒熱。胸脅苦滿。默默不欲飲食。心煩喜嘔。或胸中煩而不嘔。或渴。或腹中痛。或脅下痞硬。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熱。或咳者。與小柴胡湯主之。
小柴胡湯方柴胡(半斤) 黃芩(三兩) 人參(三兩) 半夏(半升洗) 甘草(三兩炙) 生姜(三兩) 大棗(十二枚擘)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
咳。溪介切。此少陽之初證。叔和以無少陽明文。故猶類此。凡如此者。今皆從之。傷寒五六日中風往來寒熱。互文也。言傷寒與中風當五六日之時。皆有此往來寒熱已下之證也。五六日。
大約言也。往來寒熱者。邪入軀殼之里。臟腑之外。兩夾界之隙地。所謂半表半里。少陽所主之部位。故入而并于陰則寒。出而并于陽則熱。出入無常。所以寒熱間作也。胸脅苦滿者。少陽之脈循胸絡脅。邪湊其經。伏飲摶聚也。默。靜也。胸脅既滿。谷不化消。所以靜默不言。不需飲食也。心煩喜嘔者。邪熱伏飲摶胸脅者涌而上溢也。或為諸證者。邪之出入不常。所以變動不一也。柴胡少陽之君藥也。半夏辛溫。主柴胡而消胸脅滿。黃芩苦寒。佐柴胡而主寒熱往來。人參甘棗之甘溫者。調中益胃。止煩嘔之不時也。此小柴胡之一湯。所以為少陽之和劑與。傷寒五六日。中風。往來寒熱。脈經作中風往來寒熱。傷寒五六日之后。心煩作煩心。心下。作心中。身有。作外有。
后加減法若胸中煩而不嘔。去半夏人參。加栝蔞實一枚。(煩。熱悶也。去人參。熱聚而悶。不宜固氣也。不嘔。無伏飲以為逆也。去半夏。既無伏飲為逆。不須辛散也。栝蔞實者。寒以泄熱。苦以散滿也。)若渴者。去半夏。加人參合前成四兩半。栝蔞根四兩。(渴。津液不足也。半夏燥津液。故去之。人參生津而止渴。栝蔞根徹熱而益津。所以加之也)。若腹中痛。去黃芩。加芍藥三兩。(腹中痛。血澀而內寒也。黃芩苦堅而寒中。故去之。芍藥通宣而愈痛。故加也。)若脅下痞硬。去大棗。加牡蠣四兩。(脅下痞硬。邪熱伏飲摶聚為實也。去大棗。甘能聚氣而令人中滿也。加牡蠣。咸能軟堅而主除寒熱也。)若心下悸小便不利者。去黃芩。加茯苓四兩。(悸。心動也。水停心下則悸。所以小便不利也。腎主水。黃芩堅腎。腎堅則水愈蓄。故去之。茯苓利竅。竅利則水滲泄。故加之。)若不渴外有微熱者。去人參。加桂三兩。溫覆取微似汗愈。(不渴。津液無虧也。故不須人參以為潤。外有微熱。表未全罷也。故加桂以解肌。)若咳者。去人參大棗生姜。
加五味子半升。干姜二兩。(咳。氣逆而嗽也。去人參大棗者。甘能益氣也。水寒窒氣則咳。本方有半夏。水可燥也。寒宜熱散。故易生姜以干姜之熱。散其寒也。然咳屬肺。肺欲收。加五味子者。酸以收之也。太陽一經。惟榮衛之不同。所以風寒分異治。陽明一經。雖屬經絡臟腑。最為切近太陽。榮衛之道在邇。風寒之辨尚嚴。少陽一經。越陽明。去太陽遠。榮衛無相關。經絡臟腑而已。經絡臟腑無不同者。經絡臟腑同。風寒無異治。經以傷寒五六日中風。往來寒熱。交互為文者。發明風寒至此。同歸于一治也。斯道之精微。其在于斯乎。)(六十一)傷寒中風。有柴胡證。但見一證便是。不必悉具。
此承上條申言辨認少陽一經為病之大意。
(六十二)服柴胡湯已。渴者。屬陽明也。以法治之。
已。畢也。渴亦柴胡或為之一證。然非津液不足。水飲停逆。則不渴。或為之渴。寒熱往來之暫渴也。今服柴胡湯已畢而渴。則非暫渴。其為熱已入胃。亡津液而渴可知。故曰屬陽明也。
(六十三)凡柴胡湯病證而下之。若柴胡證不罷者。復與柴胡湯。必蒸蒸而振。卻發熱汗出而解。
柴胡證不罷。言病雖不解。亦不他變。則宜再行和之可知也。故曰復與柴胡湯。蒸蒸而振。
作戰汗也。必如此而后解者。以下后里虛故也。此與中篇第五十五條互義。
(六十四)婦人中風。發熱惡寒。經水適來。得之七八日。熱除而脈遲身涼。胸脅下滿。如結胸狀。譫語者。此為熱入血室也。當刺期門。隨其實而瀉之。
發熱惡寒。即下文續得寒熱。經水適來。婦人血為主。臨經不臨經。邪熱內郁。迫血妄行。多則因而適然錯來也。七八日。邪當入里之時。故外熱除而脈遲。表罷而身涼也。如。似也。言變胸脅下滿其狀有似下后陽邪內陷之結胸而譫語。蓋雖非反下。而經水之不當來而來。猶之反下而然也。血室。榮血停留之所。經脈集會之處。即沖脈。所謂血海是也。其脈起于氣街。并少陰之經挾臍上行。至胸中而散。故熱入而病作。其證則如是也。期門二穴。在不容兩旁。各去同身寸之一寸五分。肝之募也。肝納血。故刺期門。所以瀉血分之實熱也。
(六十五)婦人中風。七八日。續得寒熱。發作有時。經水適斷者。此為熱入血室。其血必結。故使如瘧狀。發作有時。小柴胡湯主之。
上條適來。此言適斷。反復更互詳言也。續。謂續后得也。寒熱以往來寒熱言。與上條惡寒發熱意同。適斷。言值經水正來。適然又斷止也。熱入血室。與上證同而義異。適來者。因熱入室迫使血來。血出而熱遂遺也。
適斷者。熱乘血來而遂入之。與后血相摶。俱留而不出。故曰其血必結也。如瘧狀。申釋寒熱也。
上言刺。此出小柴胡。皆互相發明也。
(六十六)血弱氣盡。腠理開。邪氣因入。與正氣相摶。結于脅下。正邪分爭。往來寒熱。
休作有時。默默不欲飲食。臟腑相連。其痛必下。邪高痛下。故使嘔也。小柴胡湯主之。
痛。當作病。此總上二條而申明之。以決言小柴胡湯為的于用之意。血弱氣盡。以經水之適來適斷言也。腠理開邪氣因入。以中風之熱入血室言也。脅下者。少陽之部分也。邪傳少陽。熱既入于血室而不出。則邪摶于脅下而不散。明前條之如結胸狀也。邪正分爭三句。言正氣與邪氣并爭。則寒熱交作。分則退。明上條之如瘧狀也。默默不欲飲食者。少陽經中或為之一證。脾胃亦傷之故也。臟腑相連者。以主熱入血室之厥陰肝。與主往來寒熱之少陽膽言。而明其義也。夫以臟腑論之。心肺之配大小腸。以言其居。則有上下之遠隔。腎配膀胱。其相去則差別前后之分。脾胃之為配合。雖則皆位乎中。亦是各開而不相著。獨有肝之配膽。乃得相連而不相離。夫性必戀于婦。所以陽邪之熱。必下就而入于陰之血室。陰主受。故受其熱而通其往來。所以謂之必。必者。定然之詞也。邪高病下者。言惟其邪乃陽邪。陽上浮而居高。惟其病在血室。
屬乎陰而低下。下往上來。脾胃間中。雖不受病。未免受傷。嘔之為嘔者。此也。然小柴胡湯者。
出表入里。往來寒熱之主冶也。而熱入血室者。乃下往上來之寒熱。似不相同。亦以之為主治。
何也。曰。出入上下雖不同。其主往來為寒熱之少陽則一也。邪屬少陽。發表則無表可發。攻里則胃不可攻。取之于血室。則邪又結于脅下。肝膽同歸一治。婦道必從于夫。故從少陽之小柴胡為解厥陰之血室。乃主其夫婦之和。而潮熱期之于必愈。此熱入血室之為病。所以決于用小柴胡而無貳也。中篇末條。與此互相發明。下編無出。由此其推也。然則婦人風寒為病之治。其所以殊于男子者。止惟如此乎。曰。非謂止于如此也。謂大要差在血氣之分耳。循經以為治。則一也。觀熱入血室不外小柴胡一湯。則他可知矣。經之所以反復詳明以示教。
豈非開諭后學。當知致力于斯乎。噫。微矣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