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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記 (4)

莪江精舍記

吾鄉嚴氏,居吳淞江大直浦東,世以貲雄。至都事君兄弟,用選秀入成均為弟子,而廉卿嘗與余同試春官矣。余弟亨甫,為都事君壻,故余識啟貞于垂髫之時。都事君偉儀觀,美須髯。而啟貞少已豐碩,與客應對揖讓,如大人長者。見者往往稱之,曰:「生子何必多!如君一子,已可知嚴氏有后矣。」

都事君謝世,啟貞受堂構之任,愈能大其家;而不幸早夭。其孤潤,方在孩稚,母諸孺人,以育以訓,至于有成。今去啟貞之世,忽踰一紀,且冠受室矣。諸孺人者,寧邑令貞伯女也。其持身有衛共姜之操;其教子有歐陽太夫人之嚴。潤仰承慈顏,是恃是怙,足以自解。而念其先人蚤棄,諷誦蓼莪之詩,日日以泣。游行江上,痛流水之逝而不返也。故以莪江名其精舍。客有憐其志者,求記于余,且請為解之。

余以人之情皆有所止,至于悲傷之過,人得以解之。孝哉,嚴子!獨為其親而悲哀,而可以人解之乎?雖然,亦有所正也。「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哀痛未盡,思慕未忘,然服以是斷者,為送死有已,復生有節也。」故曰:先王制禮,不可過也。余憫嚴仔日誦蓼莪之詩,將復生無節乎?子其繼若祖考之志,思慰母氏之心,求所謂立身行道,揚名于后世者,是乃所以為無窮之情也。

余昔過嚴氏,初見都事君,飲酒雍雍,歡燕竟日。再過之,可啟貞已為主人。而余友徐直言在其家塾,止余宿,明日別去,即今之所謂精舍者。往年,嚴子來為其外氏陸冢宰家求祝厘之詞,始識之。蓋二十年間,而觀于嚴氏三世,有足慨者;又嘉嚴子之志,而為之記。

菊窗記

去安亭二十里所,曰錢門塘,洪氏居之。吳淞江之東為顧浦,折而北,洪氏之居在其西。地平衍無丘陵,而浦之?岸隆起,遠望其居,如在山塢中。

昔仲長統嘗論:使居有良田廣宅,背山臨流,溝池環匝,竹木周布;舟車足以代步涉之勞,使令足以息四體之役;養親有兼味之膳,妻孥無苦身之勞;良朋萃止,則陳酒肴以娛之;嘉時吉日,則烹羔豚以奉之;躊躇畦苑,游戲平林,永保性命之期,不羨入帝王之門也。大率今洪氏之居,隱然如統樂志論云。而君家多竹木,前臨廣池,夏日清風,芙蕖交映,其尤勝者。君不取此,顧以菊窗扁其室。蓋君嘗誦淵明之詩云:「酒能祛百慮,菊能 【能 陶淵明集作「解」。】制頹齡。」又云:「我屋南窗下,今生幾叢菊。」

夫以統之論雖美,使人人必待其如此而后能樂,則其所不樂者猶多也。卒為尚書郎,濡跡于初平、建安之朝,有愧于鴻飛冥冥矣。為昌言何益哉?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笑傲東軒下,聊復得此生」,可謂無入而不自得也。今君有仲長統之樂,而慕淵明之高致,此予所以不能測其人也。將載酒訪君菊窗之下,而請問焉。君名悅,字君學。

本庵記

客曹楊君伯厚,名其讀書之舍曰本庵,因其友張師周來請為之記。

余問其所以為名者。蓋今少保司馬公為曹郎時,生君于邸舍;而先少保公以御史視鹺事于江都,聞得孫而喜,乃曰:「吾居揚州而此子生,因命之曰揚州民。」且謂「吾家再世榮祿,厚福之來不敢居,令此子長得為耕農足矣。」嘉靖四十一年,君登第,而主司以為「州民」非所以為稱,乃更之曰俊民。君不能逆主司之意,而又不敢忘乃祖之命,故名其庵曰本者,以為不忘其先少保云。

夫所謂本者,猶言始也.凡物之生,皆始于本,故以本為始也。昔「林放問禮之本」,孔子告之以禮之本主于儉。夫禮生于心,孔子不言而言儉,從其始而求之,未有不得其心也。傳曰:「天地者,生 【生 大戴記禮三本作「性」。】之本也;先祖者,類之本也;君師者,治之本也。無天地惡 【同上引,原文「惡」皆作「焉」。】生?無先祖惡出?無君師惡治?」圣人之所謂本者,皆言其所始也。人能思天地之所生,則不至于違其性;人能思先祖之衍其類而生我,則不至于戕其身;人能思君師之所以治,則不至于遺君而倍師。故有子志之曰:「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言君子之為仁,以孝弟為始,則可以得其心也。

君日侍少保公,承顏色養,不離于左右。孝弟之道,不勉而至。然且思先少保之在江都之日,其所存遠矣。少保公方掌邦政,以才德為天子所倚毗;君學魁多士,雍容南宮。奕世濟美,當世以為難得。及余觀其一命名之間,而猶不忘其本如此。而后知君家之所以貴顯者,蓋有以也。是為記。

野鶴軒壁記

嘉靖戊戌之春,予與諸友會文于野鶴軒。吾昆之馬鞍山,小而實奇;軒在山之麓,旁有泉,芳冽可飲。稍折而東,多盤石,山之勝處,俗謂之東崖,亦謂劉龍洲墓,以宋劉過葬于此。墓在亂石中,從墓間仰視,蒼碧嶙峋,不見有土。惟石壁旁有小徑,蜿蜒出其上,莫測所往。意其間有仙人居也。

始,慈溪楊子器名父創此軒。令能好文愛士,不為俗吏者,稱名父。今奉以為名父祠。嗟夫!名父豈知四十余年之后,吾黨之聚于此耶?

時會者六人,后至者二人。潘士英自嘉定來,汲泉煮茗,翻為主人。予等時時散去,士 英獨與其徙處。烈風暴雨,崖崩石落,山鬼夜號,可念也。 【抄本詳八人姓名,自可不必。今從常熟本。】保圣寺安隱堂記

長洲東南五十里,地名甫里,天隨先生之故居在焉。今為保圣教寺。而郡志又有白蓮講寺,然甫里無二寺,蓋白蓮,保圣之別院也。志云:「寺創于唐大中間,熙寧六年,僧惟吉重修。」又謂:「惟吉于祥符間創白蓮寺。」今里俗所指以為白蓮者,僅在西廡;其后即為天隨先生祠。區宇非廣,不當別稱為寺也。

余少時過甫里,拜先生祠。游行寺中,尋古碑刻,殆無存者。惟元統二年法華期懺田記,輪管懺司知事比丘有親從政文選所立,此石存耳。成化二十二年,時國家累世熙洽,京師祟寺宇,僧司八街剃度數萬人,醮祠日廣。左善世璇大章住持大興隆寺,方被尊寵。而璇,故里人陳氏子。初為寺比丘,得請,馳驛還省其母,因迎養于寺之愛日堂。明年,從四明普陀歸。是歲八月,重修此寺;又明年五月,落成。明年,還京師。凡為殿堂七,廊廡六十。初壞殿時,梁栱間有板,識紹興、寶佑之年,故知以前修創蓋不一,而無文字可考也。

寺之西北有安隱堂。異時僧每房以堂為別,如安隱比者,無慮數十房。其后日圮,今東偏無僧寮矣。主僧法慧,懼且盡廢,而慧之徒又絕。先是,安隱之房,分為二派。慧乃與同堂之徒復合為一,誓相與共守之,而請余為之記。

自成化二十三年丁未,至今嘉靖四十三年甲子,蓋又七十有八年矣。璇之修創宜有記,而復闕。慧以為寺之興或有所待,而文章終不可無;故汲汲求其寺之故,欲余有所記述,其志非特區區一堂而已。余既無所于考,獨璇事于所聞較著,是以識之。且以為彼非托于此,亦不能以傳也。

夫文章為天地間至重也。自大中訖今七百十有九年,世變多矣,而寺嘗存。蓋無廢而不興,而文章之傳獨少也。慧其知所重也哉!

汝州新造三宮廟記 【代】

汝水自天息山東流,入汝南之境,自城北折而東,復繇東而南。濱河居者曰竹竿巷,蓋因竹竿河而為名,實商賈之所湊。異時水泛溢,岸善崩,一旦居民街市盡沒于水,往來者無所取道。崇府承奉樊君,捐貲市民地與屋,縮之若干步,以讓行者之途。自是復通行,而居民街市繁會如故。乃創三官廟以鎮之。中為神殿,左右兩廊,右轉而東,為神庫,為神廚。又為屋數楹,使學道者居之。殿甚巨麗,三神像及諸侍從,莊嚴靚飾,儼然帝者之尊。重門周垣,以臨水上。汝人皈依焉。經始于隆慶元年之秋,落成于三年之夏。君以奉使再過邢州,以予為其郡人,又故相知,請為之記。

予以河水壞民廬舍,至沒其通行之道,此有司之所當軫念。今有司既屈于其力之所不能,而又以煩民之為難。君乃肯捐己貲,以佐國家有司之急,而拯民之溺,其亦可謂賢矣。按三官者,出于道家。其說以天、地、水府為三元,能為人賜福赦罪解厄,皆以帝君尊稱焉。或又以為始皆生人,而兄弟同產,如漢茅盈之類。其說詭異,蓋不可曉。然人之所奉,則其神必靈。如史載秦所祠祀多不經,亦有光景動人民,故能致其昭格。雖古圣人建天地山川之祀,皆興于人,意不過如此。今特以出于道家,故儒者莫能知其說。抑君之為是,其造福于此方之民,蓋不少也。

君名準,字某,郾城人。讀書為文,好賢禮士。又能約束王國中諸校,莫敢犯法者。汝南士大大樂與之游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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