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賦詠（一）
范杲
藝祖收河?xùn)|，凱旋，范杲叩馬進詩曰：『千里版圖來浙右，一聲金鼓下河?xùn)|?！簧蠍勰?
澠錄作『嘆』。】不已，增秩賜章服。杲，魯公質(zhì)之侄，好學(xué)有文，時稱高、梁、柳、范，謂高弁、梁周翰、柳開與杲也。
楊侍講
楊侍講
澠錄作『讀』?！炕罩阅茉娐動谧孀诔?，太宗知其名，索其所著，以百篇奏御，仍獻詩謝上，卒章曰：『少年牢落今何幸，叨遇君王問姓名?！惶谫n和，且語近臣曰：『徽之文雅可尚，操履端正』，拜禮部侍郎，選十聯(lián)寫于御屏。梁周翰貽之詩曰：『誰似金華楊學(xué)士？十聯(lián)詩在御屏中?！唤性疲骸喝椭窕h沽酒客，鶴隨苔岸洗衣僧。』寒食云：『天寒酒薄難成醉，地逈臺
澠錄作『樓』?！扛咭讛嗷辍！蝗显疲骸菏鶚菬熥灾?，戰(zhàn)地雨長腥。』嘉陽川云：『青帝已教春不老，素娥何惜月長圓？』又云：『浮花水入瞿塘峽，帶雨云歸越嶲州?！豢藿瓰樵疲骸簭U宅寒塘水，荒墳宿草煙?！辉乖疲骸捍簹w萬年樹，月滿九重城?！簧嵩疲骸号碱}巖石云生筆，閑遶庭松露濕衣?！幌娼坌性疲骸盒滤緱魅~，皓月借蘆花。』宿東林云：『開盡菊花秋色老，落遲桐葉雨聲寒?！?
王元之
王元之謫黃州也，實由宰相不說，交親無敢私見，惟竇元賓握手泣喭于合門，曰：『天乎！使公屢黜，豈非命耶！』士大夫高之，元之以詩謝之曰：『惟有南宮竇員外，為余垂淚合門前?！?
二
雷德驤、有終父子二人，嘗并命為江南、淮南兩路轉(zhuǎn)運使，當世榮之。王禹偁贈詩二首，其一曰：『江南江北接王畿，漕運帆檣去似飛。父子有才同富國，君王無事免宵衣。屏除奸吏魂應(yīng)喪，養(yǎng)活疲民肉漸肥。還有文場受恩客，望塵情抱倍依依。』其二曰：『當時詞氣壓朱云，老作皇家諫諍臣。章疏罷封無事日，朝廷猶指直言人。題詩野館光泉石，講易秋堂動鬼神。棘寺下僚叨末路，齋心唯祝秉鴻鈞?！簧w禹偁嘗出德驤門下，而德驤深于易，而酷嗜吟詠故也。
三
王禹偁詩多紀實中的，作趙普挽詞云：『玄象中臺坼，皇家上相薨。大功銘玉鉉，密事在金縢。』宋湜挽詞云：『先帝飛遐日，詞臣遇直時。柩前書顧命，筆下定洪基。』蓋普嘗密贊太祖?zhèn)魑惶冢鴾洖閮?nèi)相宿直，遇太祖升遐，是夜草遺制立太宗故也。云此事湜家亦不知，唯以公挽詞為傳信。
四
王黃州始居濟陽，父本磨家。時畢文簡公士安為州從事，元之七歲，一日代其父輸面至公宇，立庭下，應(yīng)對不懾，文簡方命諸子屬句：『鸚鵡能言寧比鳳？』文簡曰：『童子口舌喧呶，顧能對此乎？』意惡犯分而譏之。元之抗首應(yīng)聲曰：『蜘蛛雖巧不如蠶?！粡?fù)涵諷意報文簡，文簡嘆曰：『子精神滿腹，將且名世矣?！黄浜笈c公接武朝廷焉。
五
王元之謫黃州，有詩云：『又為太守黃州去，依舊郎官白發(fā)生。』論詩者尚其質(zhì)直。元之先謫滁州，謝上表云：『諸縣豐登，若
活字本明抄本均作『苦』?！繜o公事。一家飽暖，全荷君恩。』元之有畫像在滁，及歐陽尚書謫官至郡，謁畫像，取表中語為詩曰：『諸縣豐登少公事，一家飽暖荷君恩?！辉诔c宰相不相能，作江豚詩刺之，譏其肥大云：『食啖魚蝦頗肥腯。』又云：『江云漠漠江雨來，天意為霖不干汝。』俗云江豚出，能致風(fēng)雨也。
楊文公
楊文公初為光祿丞，太宗頗愛其才。一日，后苑賞花宴詞臣，公不得預(yù)，以詩貽諸館職
澠錄作『閣』?！吭唬骸郝剮m花滿鬢紅，上林絲筦侍重瞳。蓬萊咫尺無因到，始信仙凡逈不同?！恢T公不敢匿，以詩進呈。上詰有司所以不召，左右曰：『以未帖職，例不得預(yù)?！患疵奔t院，免謝，令預(yù)晚宴，時以為榮。唐韓吏部序侯喜劉師服，與道士軒轅彌明三
活字本及澠錄并作『石』?！慷β?lián)句，其事頗怪，而彌明之詞，警絕
澠錄作『相繼』。】遠甚，
澠錄有『世』字?！恳灾^非神即仙，殆非人思所能到，孫漢公以為皆退之之語也。蓋以其詞多刺譏，慮為人所訾，其傳不久，故假以神其事也。
原有案語云：『唐韓吏部另為一事，誤連于一?！弧?
二
楊大年與錢劉數(shù)公唱和，自西昆集出，時人爭效之，詩體一變，而先生老輩患其多用故事，至于語僻難曉，殊不知自是學(xué)者之弊。如大年新蟬云：『風(fēng)來玉宇烏先覺，露下金莖鶴未知』，雖用故事，何害為佳句也。又如：『峭帆橫渡官橋柳，迭鼓驚飛海岸鷗』，其不用故事，又豈不佳乎？蓋其雄文、博學(xué)，筆力有余，故無施而不可，非
六一詩話有『如』字。】前世號詩人者，區(qū)區(qū)于風(fēng)雪草木之類，為許洞所困者也。
三
寇萊公在中書，與同列戲云：『水底日為天上日』，未有對，而楊大年適來白事，因請其對，大年應(yīng)聲曰：『眼中人是面前人』，一坐稱為的對。
此條今見歸田錄卷二。】
四
楊大年年十一，建州送入闕下，真宗親試一賦二
湘錄作『一』。】詩，傾刻而成，上喜，令中人送中書，俾宰臣再試。時參政李至狀云：『臣等今月某日入內(nèi)，都知王知眷傳圣旨，押送建州十一歲習(xí)進士楊億到中書。其人來自江湖，對揚軒陛，殊無震懾，便有老成，蓋圣祚承平，神童間出也。臣亦令賦喜朝京闕詩，五言六韻，亦頃刻而就，其詩謹封進?！辉妰?nèi)有『七閩波渺邈，雙闕勢岧峣。曉登云外嶺，夜渡月中潮?！粩嗑湓啤涸副逯夜?jié)，終身立圣朝』之句。
此條今見湘山野錄卷上。】
五
楊文公億，數(shù)歲未能言，一日家人抱登樓，誤觸其首，忽便言。家人驚謂曰：『汝既能言，能吟詩乎？』曰：『能。』遂令吟樓詩，應(yīng)聲吟曰：『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缓鬄樘煜挛恼伦诠ぁ?
明抄本作『主』?！?
夏文莊公
夏文莊公，景德初，
上三字澠錄作『竦』?！菏獭幌掠小浩洹蛔??！渴谈副O(jiān)通州狼山鹽場，嘗登狼山，賦渡口詩曰：『渡口人稀黯翠煙，登臨猶喜夕陽天。殘云右倚維陽樹，遠水南回建鄴舡。山引亂猿啼古寺，電驅(qū)甘雨過閑田。季鷹死后無歸客，江上鱸魚不直錢?！粫r方年十七，后之題詩，無出其右。識者以謂甘雨過閑田，雖有為霖之志，終無澤物之功。
此條今見澠水燕談錄卷七。末句作『而終無濟物之澤』?！?
二
夏文莊公舉制科，對策罷，方出殿門，遇楊徽之，見其年少，遽邀與語曰：『老夫他則不知，唯喜吟詠，愿丐賢良一篇，以卜他日之志，不識可否？』公援筆欣然曰：『殿上袞衣明日月，硯中旗影動龍蛇。縱橫禮樂三千字，獨對丹墀日未斜?！粭罟珖@服數(shù)四，曰：『真將相器也。』
三
景德中，夏公初授館職，時方早秋，上多宴后庭，酒酣，遽命中使詣公索新詞。公問上在甚處，中使曰：『在拱宸按舞?！还词闼?，立進喜遷鶯詞曰：『霞散綺，月沈鉤，簾卷未央樓。夜涼河漢截天流，宮闕鎖新秋?，庪A曙，
『曙』，原作注文『犯英宗諱』?！拷鹎o露，鳳髓香和云霧。三千珠翠擁宸游，水殿按梁州?！恢惺谷胱?，上大悅。
四
夏鄭公以父歿王事，得三班差使，然自
東軒有『少』字?！亢米x書，攻為詩。一日，攜所業(yè)，伺宰相李文靖公沆退朝，拜于馬首而獻之。文靖讀其句，有『山勢蜂腰斷，溪流燕尾分』之句，深愛之，終卷皆佳句。翌日，袖詩呈真宗，及敘其死事之后，家貧，乞與換一文資，遂改潤州金壇主簿。后數(shù)年，舉制科對策庭下，有老官者前揖曰：『吾閱人多矣，視賢良他日必貴，求一詩以志今日之事?！灰蛞詤蔷c手巾展于前，鄭公乘興題曰：『簾內(nèi)袞衣明黼黻，殿前旌斾雜龍蛇。縱橫落筆三千字，獨對丹墀日未斜?！皇悄曛撇吒叩取Ｆ缴脼樵?，皆有所屬，初罷樞府為南京留守時，有忌疾之者，到郡作詩曰：『造化平分荷大鈞，腰間新佩玉麒麟。南湖日夜栽桃李，準擬濉陽過十春?！挥衷唬骸汉Ｑ銟蜻叴核睿詿o塵土到花陰。忘機不管人知否，自有沙鷗信此心。』晚年流落，仇敵益眾，而抨彈之疏不輟上聞。因作詩送一臺官曰：『弱羽驚弦勢未安，孤飛殊不礙鴛鸞。黃金自有雙南貴，莫與游人作彈丸?！皇纪跻使攪嵐珵楹擦謱W(xué)士，欲撼之，因作青州詩曰：『日上西山舞鸞鶴，波翻碧海對
東軒作『鬬』?！框札?。直鉤到了成何事？消得君王賜履封?！灰砸使嗳斯室?。
此條今見東軒筆錄卷二?！?
五
景休曰：夏竦，字子喬，父故錢氏臣，歸朝為侍禁。竦幼學(xué)于姚鉉，使為水賦，限以萬字，竦作三千字以示，鉉
涑水迭『鉉』字?！颗灰暎唬骸喝旰尾挥谒昂笞笥覐V言之，則多矣?！获涤忠嬷驳昧ё?，以示鉉，鉉喜曰：『可教矣?！荒晔?，善屬文，為時人所稱。舉進士，開封府解者百數(shù)，竦為第六，
涑水作『五』。】貢院時奏名第四，會其父死于邊，竦以死事者子補奉職。貢院奏竦所試賦詩，優(yōu)于省元陳堯佐，以其幼，故抑之來舉，請免省試。詔許之。竦以奉職行父喪，服終，換丹陽主簿，舉賢良方正及第，拜大理
明抄本有『寺』字。】評事，通判臺州。秩滿，遷光祿寺丞，直史館。頃之，奉詔修史，俄知制誥，時年二十七。
此條今見涑水紀聞卷三?！?
陳文惠
陳文惠堯佐，端拱元年程宿下及第，止
『止』澠錄作『同年』二字?！慷巳?。時公兄弟先登第，舉族貧，時俱
『俱』原作『但』，據(jù)明抄本及澠錄改?！课词?，父省垂
澠錄作『華』?！可袨樾」佟＜覙O貧，魏野以詩賀之曰：『放人少處先登第，舉族貧時已受官?！?
蘇東坡
慶歷中，歐陽文忠公謫守滁州，州有瑯琊幽谷，山川奇麗，鳴泉飛瀑，聲若環(huán)佩，公臨聽忘歸。僧智仙作亭其上，公刻石為記，以遺州人。既去十年，太常博士沈遵，好奇之士，聞而往游，愛其山水秀絕，以琴寫其聲，為醉翁吟，蓋官聲三迭。后會公河朔，遵援琴作之，公歌以遺遵，并為醉翁引以敘其事，然詞
澠錄作『調(diào)』。】不主聲，為知琴者所惜。后三十余年，公薨，遵亦歿。其
澠錄有『后』字。】廬山道人崔閑，遵
原作『逋』，據(jù)澠錄改。】客也，妙于琴理，常恨此曲無詞，乃譜其聲，請于東坡居士蘇子瞻以補其闕，然后聲詞皆備，遂為琴中絕妙，好事者爭傳之。其詞曰：『瑯然清圓，誰彈響？空山無言，唯公醉中
澠錄作『唯有醉翁』。】知其天。月明風(fēng)露涓涓，人未眠，荷簣過山前，曰有心也哉此賢！』
澠錄作『弦』。】第二迭泛聲同此?！鹤砦虈[詠，聲和流泉。醉翁去后，空有朝吟夜怨。山有時而童
澠錄作『同』。】巔，水有時而回川。
澠錄作『淵』?！克嘉虩o歲年，翁今為飛仙，此意在人間，試聽徽外三兩弦?！环狡溲a詞，閑為弦其聲，居士倚聲為詞，頃刻而就，無所點竄。遵之子為比丘，號本覺法真禪師，居士書以與之，謂曰：『二水同器，有不相入。二琴同手，有不相應(yīng)。沈君信手彈琴而與泉合，居士縱筆作詞而與琴會，此必有真同者矣。』
二
張蕓叟奉使大遼，宿幽州館中，有題蘇子瞻老人行于壁間者。聞范陽書肆亦刻子瞻詩數(shù)十篇，謂之大蘇
澠錄有『小』字?！考?。子瞻
澠錄有『才』字?！棵禺敶?，外至夷虜，亦愛服如此。蕓叟題其后曰：『誰傳佳句到幽都？逢著胡兒問大蘇?！?
已上見澠水燕談?！?
李文肅
李昉再入相，以司空致仕。為詩慕白居易之淺切，所居有園林，畜五禽，皆以客為名。白鷴曰閑客，鷺曰雪客，鶴曰仙客，孔雀曰南客，鸚鵡曰隴客。昉各為詩一章，盡為客圖，傳于好事者。又慕居易西京九老之會，得宋琪等八人，皆年七十余，時為九老會，未果而卒。
玉溪生
公嘗言，至道中，偶得玉溪生詩百余篇，意甚愛之，而未得其深趣。咸平、景德間，因演綸之暇，徧尋前代名公詩集，觀富于才調(diào)，兼極雅麗，包蘊密致，演繹平暢，味無窮而久愈出，鉆彌堅而酌不竭，曲盡萬態(tài)之變，精索推言之要，使學(xué)者少窺其一斑，略得其余光，若滌腸而換骨矣。繇是孜孜求訪，凡得五七言長短韻歌行雜言共五百八十二首。唐末，浙右多得其本，故錢鄧師若水未嘗留意捃拾，纔得四百余首。錢君舉賈誼兩句云：『可憐半夜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诲X云：『其措意如此，后人何以企及？』余聞其所云，遂愛其詩彌篤，乃專緝綴。鹿門先生唐彥謙慕玉溪，得其清峭感愴，蓋圣人之一體也。然警之之句亦多，予數(shù)年類集，后求得薛廷珪所作序，凡得百八十二首。世俗見予愛慕二君詩什，夸傳于書林文苑，淺拙之徒，相非者甚眾。噫！大聲不入于俚耳，豈足論哉？
范文正
海陵西溪鹽場，初召呂文靖公嘗官于此，手植牡丹，
澠錄有『一本』二字?！坑性娍唐?
澠錄作『石』?！亢?。范文正公亦嘗臨蒞，復(fù)題一絕云：『陽和不擇地，海角亦逢春。憶得上林邑，相看如故人?！缓笕艘远姽P故，題詠極多，而花亦為人貴重，護以朱欄，不忍折。歲久盛茂，枝復(fù)數(shù)丈，每春花開數(shù)百朵，為海濱之奇觀。
二
范文正公未免乳，喪其父，隨母嫁淄州長
澠錄有『白』字?！可街焓?。既冠，文行
澠錄作『章』。】過人，一試為南宮第一人，遂擢第。仕宦四十年，晚鎮(zhèn)青州，西望故居纔百余里，以詩寄其鄉(xiāng)人曰：『長自一寒儒，登榮三紀余。百花春滿路，二麥雨隨車。鼓吹迎前道，煙霞指舊廬，鄉(xiāng)人莫相羨，教子讀詩書?！?
以上二條今見澠水燕談錄卷七。】
三
范文正公謫睦州，過嚴陵祠下，會吳俗歲祀，里巫迎神，但歌滿江紅，有：『桐江好，煙漠漠，浪
湘錄作『波』。】似染，山如削，遶嚴陵灘畔，鷺飛魚躍』之句。公曰：『吾不善音律，撰一絕送神曰：「漢包六合網(wǎng)英豪，一個冥鴻惜羽毛。世祖功臣三十六，云臺爭似釣臺高?！埂粎撬字两窀柚?
此條今見湘山野錄卷中?！?
四
范希文為詩，不徒然而作也，有贈釣者詩云：『江上往來人，盡愛鱸魚美。君看一葉舟，出沒風(fēng)濤里?！挥钟^渡詩：『一棹輕如葉，旁觀亦損神。他時在平地，無忽險中人?！宦室越袒癁橹?，非獨風(fēng)騷之將，抑又文之豪杰歟！
五
范文正公氣節(jié)忠勁，知無不言。仁廟朝，屢獻章疏，數(shù)見斥逐。故梅圣俞作啄木鳥詩以見意，曰：『啄盡林中蠹，未肯出林飛。不識黃金彈，雙翎墮落暉?！?
張在
青州布衣張在，少能文，尤精于詩，奇蹇不偶，
澠錄作『遇』?！坷纤缊鑫?。
澠錄有『嘗』字?！款}龍興寺老栢院詩曰：『南鄰北舍牡丹開，年少尋芳去又
澠錄作『日幾』?！炕?。唯有君家老栢樹，春風(fēng)恰似不曾來?！淮鬄槿怂鶄髡b，故御史中丞范諷補之喜論詩，尤愛此篇，誦于文潞公。公皇佑中鎮(zhèn)青，詣老栢院訪在所題字，已漫滅，公惜其不傳，為大字書于西廡之壁。后三十余年，當元豐癸亥，東平畢仲甫將叔見公于洛下，公誦在詩，囑畢往觀。畢至青訪其故處，壁已圮毀，不復(fù)可得，為刻于天宮石柱，又刊其故所題處。
此條今見澠水燕談錄卷七。】
僧惠崇
寇萊公一日延詩僧惠崇于池邊探鬮分題，丞相得池上柳青字韻，崇得池上鷺明字韻。崇默遶池邊，馳心于杳冥以搜之，自午及晡，忽以二指點空，微笑曰：『已得之，
湘錄迭『已得之』三字。】此篇功在明字，凡五押之，俱不倒，今方得之。』丞相試請口舉，崇曰：『照水千尋逈，棲煙一點明?！豢芄υ唬骸何嶂υ谇嘧郑阉难褐K未愜，不若且罷。』崇詩全篇曰：『雨絕方塘溢，遲徊不復(fù)驚。曝翎沙日暖，引步島風(fēng)清?！患皵嗑湓疲骸褐魅顺厣哮P，見爾憶蓬瀛?！?
二
宋九釋詩，惟惠崇師絕出，嘗有『河分崗勢斷，春入燒痕青』之句，傳誦都下，藉藉喧著，余緇遂寂寥無聞，因忌之，乃厚誣其盜。閩僧文兆以詩嘲之曰：『河分崗勢司空曙，春入燒痕劉長卿。不是師兄偷古句，古人詩句犯師兄。』
石昌言
皇佑間，館中詩筆，石昌言楊休最得唐人風(fēng)格。余嘗攜琴訪之，一詩見謝尤佳，曰：『鄭衛(wèi)湮俗耳，正聲追不回。誰傳廣陵操？老盡嶧陽材。古意為師復(fù)，清風(fēng)尋我來。幽陰竹軒下，重約月明開。』恐遺泯，故錄焉。
已上湘山野錄?！?
石曼卿
石曼卿，天圣、寶元間，以歌詩豪于一時，嘗于平陽會中，作代意寄尹師魯一篇，詞意深美，曰：『十年一夢空花
澠錄作『花空』。】委，依舊山河損桃李。雁聲北去燕西飛，高樓日日春風(fēng)里。眉聳石州山對起，嬌波淚落妝如洗。汾河不斷水南流，天色無情淡如水?！宦渌篮髷?shù)年，故人關(guān)詠夢曼卿曰：『延年平生作詩多矣，獨嘗自以為平陽代意一篇最為得意，而世人罕稱之，能令余此詩盛傳于世，在永言耳。』詠覺后，增演其詞，隱度以入迷神引聲韻，
以上九字澠錄作『為曲度以迷仙引』?！坑谑翘煜聽幐柚Ｋ眨瑥?fù)夢曼卿致謝。詠字永言。
此條今見澠水燕談錄卷七。】
二
石曼卿自少以詩酒豪放自得，其氣貌偉然，詩格奇峭。又工于書，筆畫
六一詩話作『力』。】遒勁，體兼顏柳，為世所好。余家嘗得南唐后主澄心堂紙，曼卿為余以草書其籌筆驛詩，曼卿平生所自愛者，至今藏之，號為三絕，真余家寶也。曼卿卒后，其故人有見之者，云恍忽如夢中，言我今為仙也，所主
原作『生』，據(jù)明抄本并六一詩話改?！寇饺爻?。欲呼故人往游，不得，忿然騎一素驢去如飛。后又云：降于亳州一舉子家，又呼舉子去，不得，因留詩一篇與之。余亦記舉子
『舉子』二字六一詩話作『其』。】一聯(lián)云：『鶯聲不逐春光老，花影長隨日腳流。』鬼神仙事怪不可知，其詩頗
原作『頻』，據(jù)明抄本并六一詩話改?！款惵淦缴Z，舉子不能道也。
趙師民
龍圖趙學(xué)士師民，以醇儒碩學(xué)，名重當世。為人沈厚端默，羣居終日，似不能言，而于文章之外，詩思尤精。如『麥天晨氣潤，槐夏午陰清』，前世名流，皆所未到也。又如『曉鶯林外千聲轉(zhuǎn)，芳草階前一尺
明抄本作『寸』。】長』，殆不類其為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