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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經部 春秋類(1)

  • 越縵堂讀書記
  • 李慈銘
  • 4996字
  • 2015-12-26 17:16:19

春秋

《春秋》昭元年,晉荀吳率師敗狄于大原。《公羊傳》云,此大鹵也,曷為謂之大原?地物從中國,邑人名從主人。何氏《解詁》云:古史文及夷狄之人皆謂之大鹵,而今經與師讀皆謂之大原。地物從中國者,以中國形名言之,所以曉中國,教殊俗也。此地形勢高大而廣平,故謂之大原。邑人名從主人者,不若地物有形名可得正,故從夷狄辭言之。《谷梁傳》云,中國曰大原,夷狄曰大鹵,號從中國,名從主人。又《谷梁》襄五年仲孫蔑衛孫林父會吳于善稻。傳云,吳謂善伊謂稻緩,號從中國,名從主人。范氏《集解》云,夷狄所號地形及物類,當從中國言之,以教殊俗。人名當從其本俗言。又昭五年叔弓帥師敗莒師于賁泉,狄人謂賁泉失臺。號從中國,名從主人。又《公羊》桓二年取郜大鼎于床,傳云此取之宋其謂之郜鼎何?器從名,地從主人。《谷梁》云,郜鼎者,郜之所為也;曰宋,取之宋也;以是為討之鼎也。孔子曰,名從主人,物從中國,故曰郜大鼎也。慈銘案,《公》、《谷》于此屢發傳者,七十子所受夫子之微言,正名之學也。地物從中國者,如東曰夷,西曰羌,南曰蠻,北曰狄,其字皆有義,此中國名之,非彼所自名也。肅慎之矢,越裳之難,以及《周書》、《王會解》所言義渠之,渠叟之犬,規規之麟,西申之鳳,其矢也雉也也犬也麟也鳳也,亦皆從中國之名,非彼所自名也。此地物從中國也。邑人名從主人者,如東則曰朝鮮,曰樂浪,曰穢貊,曰辰韓;西則曰林氏,亦曰央林,亦曰于陵,曰渠搜即渠叟,曰康,曰僥;南則曰甌,曰僬僥,曰共人,曰自深,曰旁春:北則曰匈奴,曰撮狁,亦曰獯鬻,曰肅慎,亦曰稷慎,亦曰息慎,其名皆無義,從其國自名名之,其音或轉而無定。故楚之封本曰荊,書曰荊州,《詩》曰蠻荊,曰荊舒,此中國之所名也,楚則其所自名也,后即從而稱之。推之而句吳也,于越也,皆其所自名也,其后能以名自通于上國,則止曰吳曰越。《公羊》定五年傳云,于越者,未能以其名通也,越者能以其名通也,此邑名之從主人也。人名則如介之葛盧也;長狄之僑如也;戎之駒支也;即莒之渠丘也,犁比也,庚輿也;吳之壽夢諸樊余祭等也;越之句踐也,適郢也,勛與也;其名皆無義,皆其所自名也,此邑人名從主人也。鮮虞者,其國名也;白狄者,中國號之也;中山者,因其地形名之也。瞍瞞者,其國名也,長狄者中國號之也。能以其名通于中國,則楚之吳之越之;不能以其名通于中國,則狄之而已,不稱其國名也。壽夢一名乘,諸樊一名謁,闔閭一名光,此以其名之通于中國者也,然《春秋》于壽夢不書吳子乘者,吳未能以名通中國也。于闔閭書吳子光者,能以名通于中國,故進之也。王莽改匈奴曰降奴,改其單于名皆一字,此莽之愚。魏太武改柔然曰蠕蠕;宋齊梁稱魏為索虜,魏稱宋齊梁為島夷,此當日諸國君臣之妄也;皆不知《春秋》之義者也。金太祖太宗及諸王,皆別一名以同諸華,此金之速變舊俗,故其弱易,其亡亦速。南宋于金始君事之,后父事之,伯叔父事之,而境內之文,則概斥為虜。其先于遼也亦早為兄弟之國,是遼于宋如楚吳越之名通上國矣。金于宋始則如共主,后則如盟主矣,而宋人紀載皆虜之,是妄而無恥,皆不知《春秋》之義者也。是皆夫子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者也。烏呼!今之與西洋交也,其物皆從中國號之也,其地則不從中國,不從主人,而概曰各國也,記載文移,諱莫如深,不敢直稱其國名,而舉首一字以名之。記載則曰某國,文移則曰大某,是豈《春秋》之所及料者哉。至《春秋》昭元年之文,《左氏經》作大鹵,傳作大原,大鹵者,今甘肅之固原直隸州舊屬平涼府,《漢志》之安定郡鹵縣也,(此當從宋氏翔鳳過庭錄之說,鍾氏文蒸谷梁補注駁之,非。)本狄地,則邑名當從主人作大鹵矣。地者據其大言之,如曰夷曰狄是也;邑者據其小言之,各國有方言,即以名其邑,如今之土名。中國亦有方言,故邑名地名,多不可解,非止四夷也。凡如越之御兒橢李,皆方言也,即諸暨余暨余姚上虞,亦方言也。后來地志,強以文義傅會之,后人之陋也。會稽為揚州之山鎮,地之大名也,故有文義可繹,所謂號從中國也。《左氏春秋經》古文也,故作大鹵,后之經師,以地形知之,讀曰大原,三傳皆同,而《公》、《谷經》亦作大原,此《公》、《谷》非親受于孔門,其經至漢始著竹帛,皆今文,固不如《左》氏之顯證也。至善稻吳地也,善與伊,稻與緩,皆聲之相轉;善稻伊緩皆方言,吳之所自名,無義可繹,急言之則曰善稻,緩言之則曰伊緩,譯音無定字,亦所謂邑名從主人,非中國謂之善稻,吳謂之伊緩也。賁泉者魯地也,狄人謂之失臺,失臺當從楊疏作矢胎,段氏玉裁謂讀賁為矢,猶今俗語謂糞為矢,矢胎狄語之賁泉也。至郜大鼎則史之常文,其鼎本郜所作,而取之宋,則曰取郜大鼎于宋,此古今通語,本無經恬也。二傳曲求經文,無理而發難,自齲ɡ纏,如石五六之比,遂亦以孔子名從主人物從中國之言傅之,于是有謂中國指魯言者,有謂主人指后所屬者,異說滋紛,皆二傳瑣屑之病。而以郜大鼎及大原兩傳觀之,則《谷梁》明見《公羊》之文而從之,劉逢父謂《谷梁》在《公羊》之后者是也。

光緒癸未(一八八三)九月初一日

春秋集傳辨疑(宋陸質)

閱陸質《春秋集傳辨疑》,其書大半肛說,然其駁《左》氏固多妄,然其駁《公》、《谷》則頗近實,以《公》、《谷》亦多肛說也。文筆峭簡,非宋以后所能。

光緒庚辰(一八八○)十月二十七日

春秋別典(明薛虞畿)

閱《春秋別典》十五卷,守山閣本,明海陽諸生薛虞畿字舜祥讠巽,其弟虞賓補輯成之。依《左傳》十二公世次,采輯史子各書之事涉《春秋》者條錄件系,其凡例謂《國語》、《公谷》、《檀弓》以既列于經而不錄,管晏二子以太繁而略刪,莊列諸家以寓言而節取,體例頗有斟酌,搜集亦云繁富。后有朱竹姹跋,言鈔撮具見苦心,而階其各條之末,不疏原書,為明人之積習。金山錢氏謂其所采約六百余事,《說苑》一書居三之一,其余雜出于《大戴禮》、《韓詩外傳》、《逸周書》、《戰國策》、《史記》、《吳越春秋》《列女傳》、《家語》、《孔叢子》、《管子》、《晏子春秋》、《墨子》、《莊》、《列》、《韓非》、《呂覽》、《淮南》、《春秋繁露》、《新書新序》、《抱樸子》諸書,而誤收《晉語》二條,編次亦有先后倒置及脫漏舛錯,然其用心可謂勤矣,因為之逐條補注出處。有一條而兼取兩書或三書者,依文之節次一一注之;有事與書同而文句小異者。或別有所據,或以意增損,則注云某書文小異。其顯然謬誤者,則附案于下。薛氏此書,雖所采無奇秘之籍,然有益于學者不淺。錢氏注之,更為完密。竊謂此與孫淵如氏《孔子集語》兩書,當并梓之家塾,為讀經者所必需也。

同治癸酉(一八七三)二月初六日

春秋闕如編(清焦袁熹)

閱焦袁熹《春秋闕如編》,猶困學樓舊藏物也。值亂,弟輩偶攜出,遂以得存。是書凡七卷,止于成公八年,而后附以《讀春秋》十一則,共為八卷。《四庫書目》極稱之,謂近代說《春秋》者,以此為最。然《春秋》舍左氏《傳》,則無從下手。袁熹欲一空附會穿鑿之說,而不信《左傳》,謂其多誣,概以圣人修《春秋》,不過仍舊史之文,直書而義自見,無所褒貶,則當日亦何所容其筆削?又何以游夏莫贊一辭乎?子曰:吾猶及史之闕文者,謂于事本闕者則闕之耳,非謂史必以闕為美也。故曰于其所不知,蓋闕如也。袁熹以此命名,便為不知《春秋》之義。其中議論,多景(俗作影)附遷就,自相鑿枘。于三傳之說,忽信忽疑,進退無據,蓋憑私自用,而又濟以學究迂腐之識。觀其孫鍾璜之跋,謂袁熹嘗言《春秋》以啖助趙匡陸質三家為最優,則其識趣可知矣。袁熹本以時文小題名家,其書固無足取。《四庫書目》雖紀河間總其事,然為之者非一人。河間于經學本疏,今提要所論三禮極精,皆出于戴東原氏之手,余經館臣分纂。如此書提要,盡由不學之人所為,不足為定論也。

同治丁卯(一八六七)六月二十六日

三正考(清吳鼐)

閱吳大年《三正孜》,分上下兩卷,大約據元儒張氏以寧、明儒李氏濂之說,參取諸家,以駁胡武夷蔡九峰之謬論。而于元儒則引趙氏訪,國朝則引顧氏炎武、陳氏廷敬、蔡氏德晉說為多。上卷條列三代以前建朔及改時改月之證,冬可為春之辨,商周分至不系時之辨,三正通于民俗之說,下卷條駁何邵公程伊川胡康候蔡季陳止齊程敬叔(端學)呂涇野說之誤,皆疏通證明,言簡而,誠如《四庫提要》所言,篇帙無多,而引證詳明,判百年紛紜囗囗曷之論,于經學深有功焉。惟信《偽古文尚書伊訓》、《大甲篇》,申明其兩十二月之說,而反以李川父疑之為非。又以唐虞為皆建寅,而以鄭康成謂堯正建子,舜正建丑為無據。案《尚書正義》引鄭注堯正建丑,舜正建子,蓋三正為寅丑子迭嬗,故孔沖遠推鄭意,以為女媧建丑,神農建子,黃帝建寅,少嗥建丑,顓頊建子,帝獸建寅;而馬融注《甘誓》怠棄三正,云建子建丑建寅,則以堯為建子,舜為建丑,似違其次,不若鄭說為愜。吳氏既誤以馬說為鄭說,又以唐虞夏為皆不改朔,殊為失孜耳。吳名鼐,無錫人,乾隆丙辰進士,官工部主事,顧棟高序。

同治壬申(一八七二)正月二十一日

春秋說略(清郝懿行)

閱郝氏《春秋說略》。郝氏書以《爾雅義疏》為最精,其用力亦最久,儒者推為此書絕學,幾出邵氏《正義》之上。其書阮儀徵先刻入《學海堂經解》,至咸豐辛亥故兩江總督陸建瀛始刊版單行于江寧。癸丑陷城,遂毀焉,故流傳絕少。《春秋說略》多主左氏《傳》,而時有所匡正。其持議在涵泳經文,自得其旨,不必強立義例,一洗自來以法家解經之蔽,亦可謂卓然獨立者矣。

咸豐辛西(一八六一)正月十八日

春秋朔閏表發覆(清施彥士著)

游廠閱市,見有崇明施彥士樸齋所著《春秋朔閏表發覆》四卷,首有與張丹郵太守(作楠)往復書數通。(按書眉有附記:張丹祁吾浙金華人,嘉慶戊辰進士,樸齋,道光辛巳舉人,出吾鄉湯文端之門。)其書多正陳厚耀之誤,固專門學也。又《歷代編年大事表》一卷、《推春秋日食法》二卷,買之不成,因倚櫝觀逾時而罷。

同治癸亥(一八六三)正月二十一日

春秋古經說(清侯康)

閱番禺侯君謨孝廉(康)《春秋古經說》共二卷。經文以左氏古文為主,而辨公谷之異文。謂公谷得于口授,遠不若左氏明箸竹帛之可信,而公羊又出于谷梁之后,尤多臆說,人名地名之誤,皆乖事實,條系而辨之,說經鏗鏗,皆有堅據,較趟氏坦之《異文箋》、臧氏壽恭之《左氏古義》更為守之篤而論之精,世之左袒《公羊》者無容置喙矣。

光緒甲申(一八八四)十一月二十五日

春秋三傳異文釋(清李富孫)

閱李香子《三傳異文釋》,凡《左傳》十卷,《公羊》、《谷梁》各一卷。其書齲ō典注疏及子史諸書所引文字異同,附以石經舊槧,皆折衷是非,證明其義,大要以《說文》為主,以雅訓為輔,專于形聲通假,求其指歸,采掇近儒,頗為賅密。書成于趙氏《春秋異文箋》之后,故于君氏尹氏等大端之異,皆置而不論,蓋可為讀《左》氏者小學之助矣。蔣氏別下齋所刻諸書,惟李氏兄弟所著三種,有功經學,其余皆短書小集,無甚重輕。如《石門碑曄》,乃嘉慶中諸城王春林(森文)署陜西略陽縣知縣時于褒城縣石門道中摸拓摩崖石刻,自漢楊孟文《石門頌》以汔宋人題名,凡二十五種;或別寫釋文,或縮臨真跡,而附以《游石門記》及略楊白崖之《甫阝閣頌碑考》,寫刻精工,足為清玩。其曰酵者,漢碑以當釋字也。又《箕田考》,乃朝鮮人西原韓久庵(百謙)所著,以朝鮮平壤城外田分四區,區皆七十畝,為田字形,謂是箕子遺法,合乎殷人井田七十而助之制。《峽石山水志》乃雍正中海寧蔣擔斯《宏仁》記其峽石鎮西山之勝,前有于越陳梓序,謂由吳門及海昌,中間數百里原野平敞,而巍然隆起,乃有峽川兩山,獨高于橫殳,騷人墨客,遂借以游憩。又謂嘗于秋霽登智標浮圖,望吾越中諸山,澹煙一抹,白鳥雙去,其語題目佳境,頗有小品勝致,蓋亦能文之士,惜其字里顛末,不可考矣。兩山者,審山(亦名沈山。)紫微山也。

光緒乙亥(一八七五)十一月二十日

春秋異文箋(清趙坦)

閱趙寬夫《春秋異文箋》。其說多主左氏,于古人文字囗借通用,考證頗博。

同治丙寅(一八六六)三月十五日

春秋述義拾遺(清陳熙晉)

閱陳熙晉《春秋述義拾遺》。其首一卷辨杜氏《集解》序注疏之說,自卷一至卷八依傳文之次,共一百四十三條,末一卷為河間劉氏《書目考》,又綴以《隋書》、《儒林傳》。其每事先標舉經文,附以杜注,然后頂格錄劉氏《述義》語,皆采自《正義》,又低一格列《正義》說及古今諸家說,后加案曰,以折衷之,亦間有駁劉氏說者。論頗平允,而考證未博,頗有空言,文義近于批抹家者。其為魯夫人一條,不知傳文本無曰字,為即曰也。每條下多附監利龔紹仁評語,尤為非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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