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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未幾而钅番就擒,悔欲反之,方侈然自為功,矯旨加已祿米,擢兄劉景祥為都督。張永等與瑾爭權勢不相下。至是,望日甲午,永至自寧夏獻俘,上迎之東華門,賜宴。此夜,瑾先退。夜半,永出疏懷中,謂瑾激變寧夏,心不自安,陰謀不軌狀。永黨張雄、張銳亦助之。上曰:“罷矣!且飲酒?!庇涝唬骸半x此一步,臣不復見陛下也。”上曰:“瑾且何為?”永曰:“取天下?!鄙显唬骸疤煜氯伪巳≈ 庇涝唬骸爸帽菹潞蔚??”上悟,允其奏。當夜即命禁兵逮瑾,永等勸上親至瑾第觀變。時漏下三鼓,瑾方熟寢,禁兵排闥入,瑾驚問曰:“上安在?”對曰:“在豹房。”瑾披衣起,謂家人曰:“事可疑矣!”趨出戶被執,就內獄。明日降為奉御,閑住之鳳陽,命廷臣議其罪。瑾嘗招置術士余明等,太監孫和造衣甲弓弩遺瑾,瑾皆受藏之,竊有不軌圖。是時,瑾兄都督景祥死,將以八月甲午葬,百官多會送。瑾初嚴夜禁,星出后衢道四寂。有竊聽者,中夜聞兵甲聲錚然,里巷私語籍籍,謂傾朝送葬,瑾且因為亂。

永之獻俘也,瑾使以乙未入。永知,即以甲午入,以故得先發。明日晏朝后,外人微聞瑾得罪,猶莫敢顯言者。及旨猝中發,邏卒飛騎交馳于道,浹日乃定。初,上尚未有意誅瑾,瑾聞鳳陽之命,曰:“猶不失富太監也!”及籍其家,得金二十四萬錠,又五萬七千八百兩。元寶五百萬錠,又一百五十八萬三千六百兩。寶石二斗,金甲二,金鉤三千,玉帶四千一百六十二束,獅蠻帶二束,金湯盒五百,蟒衣四百七十襲,牙牌二匱,穿宮牌五百,金牌三,袞袍八,爪金龍四,玉琴一,玉瑤印一,盔甲三千。冬月團扇飾貂皮,扇中置刀二。衣甲千余,弓弩五百。上大怒,曰:“瑾果反?!蹦烁丢z。吏部尚書張彩、錦衣衛指揮楊玉、石文義等六人,皆送都察院獄。于是六科、十三道共劾瑾罪三十余條,上是之。命法司錦衣衛執瑾午門,廷訊之。都給事中李憲亦劾瑾。憲故出瑾門下,瑾聞之,笑曰:“李憲亦劾我耶!”鞫之日,刑部尚書劉猶噤不敢聲,瑾大言曰:“滿朝公卿,皆出我門,誰敢問我者!”皆稍稍卻。駙馬都尉蔡震曰:“我國戚也。不出汝門,得問汝。”使人批瑾頰,曰:“公卿朝廷所用,何由汝!抑汝何藏甲也?”曰:“以衛上。”震曰:“何藏之私室?”瑾語塞。既上獄,上命毋覆奏,凌遲之,三日梟其首,榜獄詞處決圖于天下。諸被害人,爭買其肉啖之,有以一錢易一臠者。瑾親屬十五人,并二漢、張文冕、楊玉、石文義等皆論斬。張彩死獄中,大學士劉宇、曹元,前大學士焦芳,宇子編修劉仁,芳子侍讀焦黃中,戶部尚書劉璣,兵部侍郎陳震,并削籍為民。黃中為檢討,俞年即升侍郎,性尤狂恣無恥。時土官岑浚歿入家口,內有殊色,芳求瑾得之。后臥病,黃中焉。瑾誅,言官交章暴其罪,并礻職。

瑾流毒五年,變易吏、兵二部選法。將官失律,有加封伯、都督者,或徑自傳奉。時綴批別本,惟意而已。又以事籍沒故大臣家,收其妻孥。日夜簡括天下庫藏,添設巡捕、巡鹽等官,四出誅求諸邊屯田賦稅,以肥私家,海內騷然。以有钅番之變,而卒及于禍。五年中,惟大理評事羅僑抗疏得脫,中外聞而異之。士大夫悉為曲學阿世。瑾嘗有所借,以驗士大夫應違。一朝士某,從其門下某請見,某曰:“我公好近眉而冠,君之冠高,奈何?”曰:“業定矣,聊姑入。”及見,瑾瞪目視,朝士驚,更低冠入謝,瑾乃悅。祭酒王云鳳,先提學陜西,榜笞生徒,有同囚訊。瑾聞而遷之。云鳳于是往見瑾,瑾叱曰:“何物祭酒,一嘴豬毛耶!”云鳳惶恐謝。既退,請瑾臨視太學,如唐魚朝恩故事。復請較刻瑾近行法例,永著為令。給事中屈銓亦如云鳳請。刑部尚書劉數被詬,懼因劾奏其屬三人。瑾謂能督責,意乃悅。于是瑾以為無所不可為矣。一日,瑾涕泣語張彩曰:“始谷、張諸人,患外臣籍我輩,推余當之。余以身徇天下,所摧折衣冠多矣。今天下之怨,皆集于余,諸人晏然享之,予未知所稅駕也?!辈室虮僮笥以唬骸敖裆衔醋?,勢必立宗室子。若長且賢,公受禍矣。不如援幼弱者,公長保富貴無憂也?!辫唬骸吧??!本訑等?,忽變曰:“無以宗室為,吾自立耳?!辈矢娌豢?,瑾怒,以茗盤擲彩,彩不敢言。瑾敗,坐彩同叛,彩呼曰:“皇天后土,太祖、太宗,可鑒其心!”

初,瑾被縛,有旨降鳳陽。李東陽語諸大,曰:“脫復用,當奈何?”張永曰:“有我在,無慮?!币讯习滋?,言:“就縛時,赤身無一衣,乞與一二敝衣蓋體?!鄙弦娞?,憐之,命與故衣百件。永始懼,謀之東陽,令科道劾瑾,劾中多及文武大臣。永持疏至左順門,付諸言官,曰:“瑾用事時,我輩莫敢言,況兩班官耶!今罪止瑾一人,可易疏入?!豹z詞具,乃止連文臣張彩、武臣楊玉等六人。彩疏稱冤,盡發東陽阿瑾事,卒斃獄,М尸市中。

詔焚諸與劉瑾往返書札。時籍瑾書,得秦府永壽王為瑾慶壽詩序,過于卑諂。上怒甚,欲降旨切責,李東陽上疏曰:“自古治亂賊者,正名定罪,誅止其身。昔光武平王郎,得吏民交通文書數千章,皆燒之,曰:‘令反側子自安?!攧㈣獙鄟y政之時,假托朝廷威福,以劫天下,生殺予奪,惟其所欲,中外臣工,誰不屈意待之!況王府懿親,自非同惡助叛,法不可赦。其細故小過,亦須曲賜包容。若降旨切責,則凡有書信饋送者,傳聞驚駭,各不自安。臣愿圣明廣大涵容,將一應文書涉叛逆事情者,悉焚之以滅其跡?!鄙蠌闹?。

封張永兄張富為泰安伯,弟張容為安定伯,魏彬弟魏英為鎮安伯,馬永成弟馬山為平涼伯,谷大用弟谷大為永清伯,封義子朱德為永壽伯,給誥券世襲。李東陽奏:“旬月之間,二難交作,悉底平定,皆永等之功?!惫始佣鞯?。

命太監魏彬掌司禮監事。四川巡撫都御史林俊上疏請上還內宮,擇宗室之賢者,養于別宮。收召老臣劉健、謝遷、林瀚、王鏊、韓文等,以修舊政。又言:“瑾雖死,而權柄猶在宦豎,安知后無復有如瑾者?”詞旨剴切,大忤左右,不報。御史張芹劾大學士李東陽,“劉瑾專權亂政之時,阿諛承順,不能力爭。及陛下任用得人,潛消內變,又攘以為功,冒膺恩陰。乞賜罷斥”。不聽。時瑾雖誅,而政權仍在內,魏彬、馬永成等擅執朝政,兩河南、北、楚、蜀盜遂起。

谷應泰曰:嗟乎!宦寺之禍,自古烈矣?!吨芏Y》重奄寺之司,《秦風》著寺人之制。蓋以其人進身刑余,廁{厶貝}灑埽,非有忠孝砥礪之素。而其入也,優游房闥,窺伺色笑;其出也,口銜天憲,手秉王章。固宜其威福刂恣,發不旋踵。而傾覆軫,動成ぁ鑒者也。

劉瑾以青宮舊侍,狐蠱君側。當其始也,豈遂有莽、懿非常之志,溫、卓不軌之謀乎?假狗馬、音樂以君王之憐惜,取富貴茍容足矣。而乃毒蛇不斷,壯夫螫手。韓文一發不中,而顧命諸臣斥逐無遺。六給事、十三御史之章再入,而諫官臺臣誅鋤略盡。于是北門之獄驟興,紳之禍尤烈。內閣樹其私人,部寺張其羽翼。威焰加于郡國,更置及于巖疆。瑾遂焉不能安于人臣之位矣。

夫水自湍也,風又激之;湯已沸也,火又{列火}之。廷臣自李東陽而下,無不靦顏要地,甘心頤指。間或微言解斗,自托于太丘之吊張讓,然而固寵依違,詎殊于商君之因景監乎!清流之望既歸,官府之權自一。小人得志,有自來矣。焦芳、劉宇寧足責哉!

然而李夢陽之閣部密謀,無異于楊一清之密說張永也。王岳、范亨、徐智之從中奏上,又無異于張永之叩頭哭泣也。李計中泄于政府,而楊謀獲成于閫外;岳、亨敗事于濡遲,而張永決策于立談。言于钅番倡亂之后者,信而有征;言于狗馬娛心之日者,迷而難悟。卒之國家受恭、顯之禍,政府有匡、趙之羞,張永收桑榆之功,諸賢深徙薪之痛。《易。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豈不信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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