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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 日知錄
  • 顧炎武
  • 2917字
  • 2015-12-26 15:58:17

元阿魯圖《進宋史表》曰:“厥后瀛國歸朝,吉王航海,齊亡而訪王蠋,乃存秉節(jié)之臣;楚滅而諭魯公,堪矜守禮之國。”《金史·忠義傳》序曰:“圣元詔修遼、金、宋史,史臣議凡例,前代之臣忠于所事者,請書之無諱。朝廷從之。”此皆宋世以來尊經儒重節(jié)義之效,其時之人心風俗猶有三代直道之遺,不獨元主之賢明也。

齊武帝使太子家令沈約撰《宋書》,疑立袁粲傳,審之于帝,帝曰:“袁粲自是宋室忠臣。”

遼史

《宋史·富粥傳》言:“使契丹,爭‘獻’‘納’二字,聲色俱厲。契丹主知不可奪,乃曰:‘吾當自遣人議之。’復使劉六符來,弼歸奏曰:‘臣以死拒之,彼氣折矣,可勿許也。’朝廷竟以‘納’字與之。”《遼史·興宗紀》亦云:“感富弼之言,和議始定。”而《劉六符傳》則曰:“宋遣使,增歲幣以易十縣。六符與耶律仁先使宋,定進貢名,宋難之。六符曰:‘本朝兵強將勇,人人愿從事于宋!若恣其俘獲,以飽所欲,與進貢字孰多?況大兵駐燕,萬一南進,何以御之?顧小節(jié),忘大患,悔將何及?’宋乃從之,歲幣稱貢。”《耶律仁先傳》亦同。二史并脫脫監(jiān)修,而不同如此。

金史

《金史》大抵出劉祁、元好問二君之筆,亦頗可觀,然其中多重見而涉于繁者。孔毅父《雜說》謂:“自,昔史書兩人一事,必曰‘語在某人傳’。《晉書》載王隱諫祖約奕棋一段,兩傳俱出,此為文繁矣。”正同此病。

《海陵諸子傳》贊當引楚靈王曰:“余殺人子多矣,能無及此乎!”而反引荀首言:“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似為失當。

幽蘭之縊,承麟謚之曰“哀宗”,息州行省溢之曰“昭宗”,史從哀宗為定。而《食貨志》末及《百官志》復有義宗之稱,不著何人所上。

金與元連兵二十余年,書中雖稱大元,而內外之旨截然不移,是金人之作非元人之作,此其所以為善。

承麟即位不過一二日,而史猶稱之為末帝。傳》。其與宋之二王削其帝號者絕異,故知非一人之筆矣。

元史

《元史·列傳》八卷速不臺,九卷雪不臺,一人作兩傳。十八卷完者都,十九卷完者拔都,亦一人作兩傳。蓋其成書不出于一人之手。

宋濂《序》云:“洪武元年十二月,詔修《元史》,臣濂、臣袆總裁。二年二月丙寅開局。八月癸酉書成。紀三十七卷,志五十三卷,表六卷,傳六十三卷。”順帝時無《實錄》可征,因未得為完書。上復詔儀曹遣使行天下,其涉于史事者,令郡縣上之。三年二月乙丑開局,七月丁亥書成。紀十卷,志五卷,表二卷,傳三十六卷。凡前書有所未備,頗補完之。總裁仍濂、袆二臣,而纂錄之士獨趙壎終始其事。然則《元史》之成雖不出于一時一人,而宋、王二公與趙君亦難免于疏忽之咎矣;昔宋吳縝言:“方新書來上之初,若朝廷付之有司,委官覆定,使詰難糾駁。審定刊修,然后下朝臣博議,可否如此。”則初修者必不敢滅裂,審覆者亦不敢依違,庶乎得為完書,可以傳久。乃歷代修史之臣皆務茍完,右文之君亦多倦覽,未有能行其說者也。洪武中,嘗命解縉修正《元史》舛誤,其書留中不傳。

《世祖紀》:“中統(tǒng)三年二月,以興、松、云三州隸上都。”“四年五月,升上都路望云縣為云州,松山縣為松州。”是三年尚未升州,預書為州者誤。

《本紀》有脫漏月者,《列傳》有重書年者。

《天文志》既載月五星凌犯,而《本紀》復詳書之,不免重出。《志》未云:“余見《本紀》。”亦非體。

諸《志》皆案牘之文,并無熔范。如《河渠志》言“耿參政”、“阿里尚書”,《祭祀志》言“田司徒”、“郝參政”,皆案牘中之稱謂也。

《張楨傳》有《復擴廓帖木兒書》曰:“江左日思薦食上國。”此謂明太祖也。晉陳壽《上諸葛孔明集表》曰:“伏惟陛下遠蹤古圣,蕩然無忌,故雖敵國誹謗之言,咸肆其辭,而無所革諱,所以明大通之道也。”于此書見之矣。

《石抹宜孫傳》上言“大明兵”,下言“朝廷”,朝廷謂元也,內外之辭明白如此。

《順帝紀》:“大明兵取太平路”,“大明兵取集慶路”。其時國號未為大明,曰大明者,史臣追書之也。古人記事之文有不得不然者類如此。

通鑒

呂東萊《大事記》曰:“《史記·商君本傳》云:‘不告奸者腰斬,告奸者與斬敵首同賞,匿奸者與降敵同罰,’《通鑒》削不告奸者一句,而以匿奸之罪為不告好之罪。《本傳》又云:‘民有二男以上不分異者,倍其賦。’《通鑒》削之。《本傳》又云:‘名田宅臣妾者以家次。’《通鑒》削‘以家次’三字,皆當以《本傳》為正。”

《孟子》以伐燕為宣王事,與《史記》不同。《通鑒》以威王、宣王之卒各移下十年,以合孟子之書,今按《史記》湣王元年為周顯王之四十六年,歲在著雍閹茂。又八年,燕王噲讓國于相子之。又二年,齊破燕,殺王噲。又二年,燕人立太子平,則己為湣王之十二年。而孟子書“吾甚慚于孟子”,尚是宣王,何不以宣王之卒移下十二三年,則于孟子之書無不皆合,而但拘于十年之成數(shù)邪?

《史記·萬石君列傳》:“慶嘗為太仆御出。上問車中幾馬,慶以策數(shù)馬畢,舉手曰:‘六馬。’慶于諸子中最為簡易矣,然猶如此。”太史公之意,謂慶雖簡易,而猶敬謹,不敢率爾即對。其言簡易,正以起下文之意也。《通鑒》去“然猶如此”一句,殊失本指。

《通鑒》:“漢武帝元光六年,以衛(wèi)尉韓安國為材官將軍,屯漁陽,元朔元年,匈奴二萬騎入漢,殺遼西太守,略二千余人,圍韓安國壁。又人漁陽、雁門,各殺略千余人。”夫曰“國韓安國壁”,其為漁陽可知,而云“又入漁陽”,則疏矣。考《史記·匈奴傳》本文,則云:“敗漁陽太守軍千余人,圍漢將軍安國。安國時千余騎,亦且盡。會燕救至,匈奴引去。”其文精密如此。《通鑒》改之不當。

《漢書·宣帝紀》:“五鳳二年春三月,行幸雍,祠五畤。”《通鑒》改之曰:“春正月,上幸甘泉郊泰畤。”《考異》引《宣紀》云:“三月行幸甘泉。”而《宣紀》本無此文,不知溫公何所據(jù)?

光武自隴蜀平后,非警急,未嘗復言軍旅。皇太子嘗問軍旅之事,帝曰:“昔衛(wèi)靈公問陳,孔子不對。此非爾所及。”據(jù)《后漢書》本文,皇太子即明帝也。《通鑒》乃書于建武十三年,則東海王韁尚為太子,亦為未允。

唐德宗貞元二年:李泌奏:“自集津至三門,鑿山開車道十八里,以避底柱之險。”按《舊唐書·李泌傳》并無此事,而《食貨志》曰:“開元二十二年八月,玄宗從京兆尹裴耀卿之言,置河陰縣及河陰倉,河清縣柏崖倉,三門東集津倉,三門西鹽倉。開三門北山十八里,以避湍險。自江淮而溯鴻溝,悉納河陰倉,自河陰送納含嘉倉,又送納太原倉,謂之北運,自太原倉浮于渭,以實京師,凡三年運七百萬石,省陸運之傭四十萬貫。”又曰:“開元二十九年,陜郡大守李齊物鑿三門山以通運,辟三門巔輸巖險之地。俾負索引艦,升于安流,自齊物始也。天寶三載,韋堅代蕭靈,以浐水作廣運潭于望春樓之東而藏舟焉。”是則北運始于耀卿,尚陸行十八里;河運始于齊物,則直達于長安也,下距貞元四十五年,無緣有李泌復鑿三門之事。

通鑒不載文人

李因篤語予:“《通鑒》不載文人。如屈原之為人,太史公贊之謂‘與日月爭光’,而不得書于《通鑒》。杜子美若非‘出師未捷’一詩為王叔文所吟,則姓名亦不登于簡牘矣。”予答之曰:“此書本以資治,何暇錄及文人?昔唐丁居晦為翰林學士,文宗于麟德殿召對,因面授御史中丞。翼日制下,帝謂宰臣曰:‘居晦作得此官。朕曾以時諺謂杜甫、李白輩為四絕問居晦,居晦曰:此非君上要知之事。嘗以此記得居晦,今所以擢為中丞。’如君之言,其識見殆出文宗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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