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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其所以然者何哉?蓋坎中之一陽為人身之太極,即邵子所謂天根也。人受此氣以生,自孩提以至成立,皆賴一陽以滋長。自男女交,而此氣遂損矣,旦旦伐之,而此氣愈損矣。伐之不已,久之而其氣漸微,久之而此水漸涸,坎宮日虛,水冷金寒,地道不能上行,天道不能下濟,上乾下坤,此否之象也。天地不交,火日炎于上而不能下,水日潤于下而不能上,水火不融,心腎不交,上離下坎,此未濟之象也。人身有此二卦之象,生機日危,火病皆作矣。道者知其然也,以先天之神凝而注于先天之氣,是天道下濟也。孟子曰:“志,氣之帥也。”將帥從天而下,卒徒必隨而俱下,是以乾照坤矣,是以火溫水矣,是即所謂“金灶初開火”也。灶因火而名金者,指坎中之一陽也,得于乾金者也。火初開者,初得乾陽離火之下照也,是以離之上下二陽暖坎中之上下二陰,以離中之空陰養坎中之空陽,以中女而畜中男也。其所以然者,又何哉?蓋陽性主動,動則易泄,惟陰可以畜之。故男之性,見女則悅,得女則留,此小畜皆取以陰畜陽之義也。況前以乾坤一交,乾之中爻入于坤而為坎,坤之中爻入于乾而為離,是夫婦之情投意洽,陰陽互易也。今以離中坤入于乾之陰,下求坎中乾入于坤之陽,是再世重逢之真夫婦也,兩情交悅,可以蓄空陽而不使之泄。孤陰不生,獨陽不長。有此空陰以養此空陽,一動一靜互為其根,乃可以回既損之元氣,使潛滋暗長于極陰之地,以冀七日之來復也。此神能煉氣之秘機也。世傳性命諸書,從未有如此透發。

即以神煉氣,亦多隱語,如龍虎汞鉛諸說是也。龍者,靈物也,變化莫測,喻離中空陰之神,以火生于木,木色青,故或云青龍,火色赤,又或云赤龍。虎者,猛物也,喻坎中空陽之氣,以此氣純陽,陽則易動,猶如虎之難防,此氣最剛,剛則性烈,猶如虎之難制。惟龍之下降,可以伏此虎也。汞者,水銀也,活潑靈動,無微不入,喻空陰之神。鉛者,黑錫也,其色黑,猶似坎中之水,其體重,猶似坎中之金,以喻空陽之氣。且鉛非汞不能化,亦猶氣非神不能化,而鉛又可以干汞,氣又可以化神,故以為喻。老子所謂“知白守黑”,又所謂“抱一”者是也。白者,金之色,黑者,水之色。知坎有乾金之白,故守水之黑者,正以守黑中之白也。所守者氣也,守之者神也。又云戊己者,云彼我者。戊己屬土,以坎中有戊土,離中有己土,五行分配四時,分配臟腑,而惟土則旺于四時之季,統乎臟腑之全。故人之六脈皆取有胃氣則生,以萬物發生于土也。故河洛之數,一與六共宗,二與七同道,三與八為朋,四與九為友,皆以中隔五數,陰陽乃能相生,而又以五十居中。蓋天地之數,皆不離乎土,惟人亦然。所以坎有陽土之戊,離有陰土之己也。以己合戊,亦指降神于氣也。彼者,指坎中之陽也。我者,謂離中之陰也。氣無知,神有知,以有知之神求無知之氣,以神為主,以氣為賓。主者,我也,賓者,彼也。凡此皆以神煉氣之隱語也,本無關于精義,而諸書皆以此拒人,好異者驚為奇談,甚至謬解而入于邪語,特破之以釋其疑。

總之因天地不交而否,欲由否而轉泰,不得不恭敬以禮下;因水火相隔而未濟,欲由未濟而求濟,不得不降心以相從,此以神煉氣之由來。煉之久而水漸生,氣漸復,積而至于一陽萌動,所謂地逢雷也,此即天根之發現也。然陽氣尚微,動而仍伏,正宜培養而不可恃,此《易》所謂“初九潛龍勿用”也。積而至于陽氣漸長,已有反骨之勢,顯然可睹,即《易》所謂“見龍在田”也。積而至于陽氣愈長,送信骨中,計程已得其半,然不安于下,又不能即上,更宜日夜培養,兢兢而不可忽,即《易》所謂“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也。積而至于陽氣彌長,進而愈上,且其下不時震動,此佳兆也,即《易》所謂“或躍在淵,無咎”也。積而至于陽氣已戰,不可遏抑,即《易》所謂“飛龍在天”也,莊子所謂“摶扶搖羊角而上者”是也。積而至陽氣已極,月在天心,三五而盈,盈則聽其自虧,所謂乾遇巽也,即邵子所謂月窟也。倘盈極而不虧,即《易》所謂“亢龍有悔”也。盈而有虧,即《易》所謂“見群龍無首,吉”也。至降而復升,升而復降,流行不息,天地交,萬物通,此人之泰也,天根月窟自此可以閑來往矣。此亦可謂九轉丹成也。九者,陽也,轉者,陽氣逆而輪轉也,指坎中之一陽上蟠下際,生息無窮,長生之大藥亦可謂之小成也。此丹道之初工也。下學上達,入妙通神,皆從此始。然行之有自然之機,而不可一毫勉強。

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自然。”言此數之生,由一而二,二而三,此陰陽自然之機也。河洛之數,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天陽也,地陰也,六數陰極,而陽則自然而生也。地二生火,天七成之,七數陽極,而陰則自然而生也。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八數陰衰,而陽之三自然而長也。陽生陰成,陰陽生長之機,何一而非自然者?其陽之動也,靜之久而自動也;陽之轉也,氣之戰而自轉也;陽之靜也,動之極而自靜也。行乎其所不得不行,而不可或止,止乎其所不得不止,而不可或行,即孟子所謂“勿忘勿助長”也。忘則失養之道,助則挫長之機矣。世言運氣則謬甚。氣可養也,而不可運。養當俟其自動,如氣自坎生,所謂“源頭活水來。”運而迫之使行,則氣從離出,無殊火牛入燕壘矣,是與揠苗之宋人何以異?知長不可助,而動靜亦聽其自然,則不至養人者害人矣。

老子曰:“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妙難悉數,姑以益人之妙言之。其始也以神煉氣,至氣之逆而輪轉,則坎中之一陽時過而化離中之一陰,化之久,空陰得空陽之照,如月之得日光而明,則離變為乾,內外通明,所謂“至誠之道可以前知”也。離中之二變為一,則誠矣。誠則心愈清,神愈明,所謂“誠精故明”者,此也,此所謂以神化氣也。但神煉氣,出于無心,氣化神,安于無意;煉必凝乎其神,如火之煉夫頑金也;化惟聽之于氣,如物之化于時雨也。至全體一氣相通,翻天倒地,反骨洗髓,陰陽團為一氣,五行并為一途也,鳶飛魚躍之機,常靜觀而自得,雷動風行之象,非外人所及知,行云流水,別有天地,時見道之上下察也。此玄之妙也。過此以往,日久功深,更有妙之又妙,此無關于人事,言之徒駭聽聞,功至自知,不可預言。

二十五

先生述已,群弟子又起而請曰:“先生述此詳明剴切,足解疑團。而邵子又說‘天根月窟’,究竟何所指乎?祈先生一并解釋。”

先生曰:“邵子之詩,亦有人注之者,吾一并錄出。”

邵子月窟天根詩解邵雍《擊壤集》卷十六作《觀物吟》

耳目聰明男子身,鴻鈞賦予不為貧。

因探月窟方知物,未躡天根豈識人。

乾遇巽時觀月窟,地逢雷處見天根。

天根月窟閑來往,三十六宮都是春。

天根者,天一生水之根也。得之一數,生于水,蓋坎中之一陽也。此一陽乃先天之氣,于人為命,于天為太極,在天為發生萬物之根本,在人為百體資生之根本。其氣在人,其原出于天,是以謂之根,而推本于天也。月者,金水之精,人身之用,指坎水也。坎有水而無金,何以名月?不知坎中之一陽,得乾金之中爻,是以為中男。乾為金,此爻即金精也。金與水俱,是以謂之月。言窟者何?月虧而有窟也。人身之月窟安在?在乎泥丸。蓋坎中空陽發動,上貫頭頂如滿月然,頭為乾為金。夫水之精團聚于斯,所謂“月到天心”也。精氣之成,活活潑潑,如風之來于水面,此月之盈也。盈極則虧,而有窟矣。不言月滿而言月窟者,言虧以征其盈之極也。況盈則必虧,虧則又有所往,天機原無一息之停,此所以狀月之盈而言窟也。天根何以躡之也?以意躡之也。一意注于天根,如足踏實地,卓然自立,是以謂之躡。躡乎此,乃識人之為人,其根在是。月窟何以探?以心探之也。一心照乎月窟,如手摩囊物,顯然可指,是以謂之探。探乎此,方知物之有是妙,其窟最明。乾遇巽者,天風姤也。蓋坎中之陽精,升而滿乎泥丸,陽極陰生,一陰伏五陽之下,是乾之遇巽也,是即月窟之驗于上田也。地逢雷者,地雷復也。蓋坎中之陽精,積而動乎丹田,陰極陽生,一陽配五陰之下,是地之逢雷也,是即天根之萌于下田也。往來者,陽動于下,升而上乎泥丸,是天根往乎月窟也。精滿于上,降而下乎丹田,是月窟來于天根也。來而復往,往而復來,輪轉不息,所謂“上下與天地同流”也,所謂“直養無害,則塞乎天地之間”也。謂之閑者,有自然發動之機,有從容不迫之意,所謂“此日中流自在行”,即孟子所謂“心勿忘勿助長”也。三十六宮者,腹之臟腑及包經絡,其數十有二,背之骨節,其數二十四,合之共三十六宮。都是春者,皆為陽和之氣布濩充周,生意盎然也。

邵子之詩,意蓋如此。所以然者,得天地陰陽之氣以生,欲延生機,其運行當與天地等耳。天地之所以時行物生、萬古不敝者,亦以天根月窟妙于來往也。天地之月窟安在?上下皆乾,四月純陽之卦,至五月則陽極陰生,一陰伏五陽之下,是乾之遇巽也,是夏至即天地之月窟也。上下皆坤,十月純陰之卦,至冬月則陰極陽生,一陽配五陰之下,是地之逢雷也,是冬至即天地之天根也。自冬至一陽之復,而二陽臨,三陽泰,四陽大壯,五陽夬,六陽乾,陽極而陰復生,是天地之天根,七日往乎月窟也,往何閑也。自夏至一陰之姤,而二陰遁,三陰否,四陰觀,五陰剝,六陰坤,陰極而陽復生,是天地之月窟,七日而來于天根,來何閑也。此所謂“七日來復見天地心”也。寒來暑往,暑往寒來,陰陽迭為消長,流而不息,而一歲三百有六旬,生機不已,亦猶人身之三十有六宮,得月窟天根之來往而生意不息也。且月窟天根,豈特歲有然哉,惟月亦然。月之初三,一陽生于下,是地逢雷也,是月之天根也。月之十六,一陰生于下,是乾遇巽也,是月之月窟也。一來一往而成一月之生機。豈特月有然哉,惟時亦然。巳時陽極,時之四月也,午時則一陰生矣,是午即時之月窟也。亥時陰極,時之十月也,子時則一陽生矣,是子即時之天根也,一來一往而成晝夜之生機焉。是則積時而月,積月而歲,皆賴此月窟天根之來往,故運行而不息。人欲長存乎天地,以歷歲月日時之久,不默法天地歲月日時陰陽消長之機,烏乎可?于斯二者而往來之,是之謂伐毛,是之謂反骨,是之謂洗髓,是之謂還丹。伐毛者,真陽之氣攻伐毛下之虛邪。反骨者,真陽逆行于骨中,自頂至踵,如水瀉地,無微不入,一氣貫注,通體之骨節皆靈,陰氣消除,通體之骨節皆健,故又謂之換骨。洗髓者,即空陽洗滌骨中之陰髓也。還丹者,還其既失之金丹也。丹以藥而得名,藥以治病。坎中之一陽,乃先天之祖氣,即人身之太極,此長生之大藥也,故謂之丹,以得于乾金,故謂之金丹。人得此氣而成形以生,則此丹為與生俱來之物,自男女交而此金失其初矣,梏之反復,而此氣愈覺其微矣。至此氣絕,而坎變為坤,則命氣絕矣,天根拔,而月窟空矣,后天呼吸之氣亦須臾而與之俱盡。知人之所以死,以無此氣,即知人之所以生,不可不培此氣。孔子曰:“未知生,焉知死?”是明言知其所以生,即知其所以死,是教以求死之理于生之理,斯知之矣。愚者不察,反疑圣人不明乎死生之理也,不大謬哉!人能以既失之丹,正心誠意以采之,養性立命以培之,使天根動而往乎月窟,月窟滿而來于天根,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則固有之元氣返之于身,如久客歸家,如故物重逢,是以謂之還。

邵子之詩,復參以愚說,天人一貫之理可以窺其底蘊,丹道之初功已得其大半也。然不過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耳。彼秦皇漢武求丹于海外,是不能明乎圣賢之理,不能窺乎天地之機也。世之吞日精月華以求長生者,是欲速死于外感,其愚更可笑也。無論第吞其氣,即使納日月于腹中,試問能長生乎?有不頃刻立斃者乎?世之左道多矣,服粒餐霞辟谷諸說,俱無關于性命,不惟無益,而又害之矣。竊愿忠孝之人,有志延年,以邵子之說為確,即有志成真,亦必以邵子之說為始。

先生述已,謂群弟子曰:“此二段文,最醒豁,最透徹,與吾言互相發明,諸子當書列于后。”

二十六

修道者,煉精為大藥。藥以火而成丹,采大藥亦非火不為功。但煉丹之火,兼內外呼吸而成;采大藥之火,只有內呼吸而無外呼吸。息有一毫之不定,則藥參真偽,反有傷于大藥。惟大藥而猶欲采者,以躍機后,雖覺靈動,不過靈動爐內,遷至別鼎,未必圓敏了當。何也?專氣致柔,沖突無力耳。如修道者,必用真氣為呼吸,復以真意數火之數,滿一周天,謂之一錠,錠至再三,即伏氣不動,虛室生白,是大藥已得矣。倘伏氣稍遲,則火力過大,藥必突鼎而走,不獨煉神無具,即尸解亦難問矣。此乃圣凡境界,務極防閑,方有超劫之日。惟必以真氣內息為火候,可見前火已撤,非燒鉛煉汞之工夫可同日而語矣。采大藥后,緊接下鼎工夫,因煉神化虛,大藥已得,若不急脫爐鼎,則藥老鼎內,終為尸解之靈。故志切天仙者,須于大藥景到之時,用無形之呼吸,再在臺下進退一周天,以助其力,然后將真氣注鼎,下接胎元,緩緩躦升,氣上升時,自蟬聯而脫鼎矣。離鼎后,即速透過三關,不可稍遲,遲恐大藥旁流而無主。此乃直截簡當秘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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