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先鋒一見,即問來此何事?答以奉憲查看百姓與貴兵相安否。答云費心費心。問其去年曾救該國難民之事,即不復答。問其攻打生番若何?則(云)番子利害,已被我打破三社,割取首級十二顆;我兵受傷五十余人,斃命二十余人。二十六夜,又被番子殺傷五人,斃命二人。現因山徑崎嶇,天時炎熱停兵等云。卑職即行辭出,遍行探看,僅有白布篷四十余領,草篷二十余領,木柵一座。日兵改服大袖,尚未改裝。日官皆穿紅毛衣服。營中有英鬼三人。營外并無濠溝、圍墻,亦無長矛旗幟。見有牛車數乘,土人數十,紛紛往營作事。問其工價,回稱每日番銀一元。問日前挑擔受苦否?答曰有。近日何如?曰:還好。
又到柴城探看。見該莊貼有日本安民告示,禁止百姓帶刀出入。又有先鋒告示一道,當即著人抄錄。又據粵莊客民郭悅翰林稱:近日日營催傳各莊頭人進營諭話,勒令前往各社招降生番,每日給番銀一元以為工食。并云爾國以文章取士做官,我國以能干做官,將來都有官做。又聞有廈門人名寬來,從前曾作花旗通事,現裝扮鬼子,在水野遵處辦事。又云現在招募讀書識字之人,以為長處之說。又聞英國兵船系日本長雇在此,每月經費一千元。
摘抄另紙探報
二十七日,上下快社社主潘巴仔、幫辦潘光成到日營投降,各賞紅綾二匹、氈二條、耳鉤四雙、花毛巾五條、紅旗一枝,令其插豎社中,限令社主四日亦來營一次。
摘抄委員周有基探報
二十七日,分兵二百余名,用火船載至大港口(駐)扎,內即姑仔律、珠力索兩社。又到日火船一只,所載米糧伙飲木板等物。
沈、文、李三銜會奏
為據報臺地近日情形,并臣葆楨起程日期,恭折馳陳,仰祈圣鑒事。竊臣等于本年十九日,業將會籌大概情形奏明在案,二十三日奉上諭:福建布政使潘霨,著馳赴臺灣,幫同沈葆楨妥為籌劃,會商文煜、李鶴年及提督羅大春等相機辦理等因,欽此。二十五日,臣文煜、臣鶴年按據臺灣鎮、道稟稱:委員華廷錫報,倭人于十八日分三路進攻番社。一由楓港,一由石門,一由四重溪;每路約五、六百人。生番不敢拒敵,紛紛逃散。倭人即將牡丹社、高士佛社、加芝來社、竹仔社焚燒。刻尚屯踞牡丹社。聞有攻龜仔角社之說。岸上約倭兵二千余名。海口尚有輪船三只。噶瑪蘭通判洪熙恬報,該轄蘇澳一帶,自上年以來,常有倭人來往。本月初三日,有日本船一號,駛往后山沿海而去;船內備有糖、酒、嗶吱等物,聲稱欲與生番聯和,在后山起馬頭,做生理。月內尚有輪船要來。其倭人劉穆齊久住艋舺,船主必荖系美國人,所雇水手均于后山一帶港路頗熟等語。查倭人垂涎臺地,成竹在胸。鶴年按照條約阻其進兵,置之不覆。據理而論,不能不張撻伐之威;然目前之取勝非難,而事后則兼籌匪易。彼尚有利器以圖再舉,我更無奇策以善將來。兵端一開,則購備諸西洋者,均為窒礙。只得俟臣葆楨抵臺后,邀集各國領事,使之公評曲直。
現在安瀾、飛云、伏波、萬年清、濟安各輪船陸續到閩,臣葆楨定于五月初一日先帶安瀾、飛云東渡,留伏波以待臣霨,萬年清留閩防守海口,濟安尚須略加修理,聽候調撥。謹合詞由驛六百里密陳,伏乞皇上圣鑒訓示。此折系臣葆楨主稿,合并陳明。謹奏。
再據洋將日意格稟稱:水雷如奉旨準購,其裝配安置以及發放事宜,請雇洋教習四人前來,以資教導。添辦里明東槍一萬五千桿,飛輪炮十尊,并雇外國水陸將弁各十人以為教習。臣等極知所費甚巨,重款難籌,然際此時艱,萬不容束手坐待。可否如所議辦理之處,謹附片密陳,伏乞圣鑒訓示。謹奏。
再正繕折間,福建布政使潘霨由上海乘輪船于二十七日到福州馬尾,與臣葆楨晤商,約于五月初一日聯舟東渡。理合附片陳明,伏乞圣鑒訓示。謹奏。
臺灣道稟閩浙總督
敬稟者:昨奉憲臺照會日本陸軍中將西鄉一件,令其撤兵回國,剖論極為剴切詳明,本應遵照派員送交該中將西鄉收閱,候取回文,惟職道先行拆閱,照會內有「如當時立有憑約,請將彼此原議文約抄示,當聽照約辦理;如當時未立有憑約,應撤兵回國,以符條約」等語。職道核查檔案,六年間合眾國羅妹商船遭風被瑯〈王喬〉生番戕害一案,前臺灣鎮劉明燈、前臺灣道吳大廷,曾有「瑯〈王喬〉不隸版圖、為王化所不及」之奏。前憲臺吳、撫憲李亦即據以(入)告,劉前鎮、吳前道等并以此言照會合眾國領事李讓禮及該國水師總兵官費來日。原文兩件,抄呈察閱。現李讓禮為日本主謀,彼如藉前說以為執憑,恐反添枝節。管見:查萬國公法內開:人皆以此國掌管既久,他國即不應過問,此為定例;是無論生番入版圖與否,皆為我所掌管,況瑯〈王喬〉十八社歸我所轄確有可憑耶!憲臺前曾援引及此,最為切現,似可仍將此條與其辯論。即其初次照會,亦謂不過稍示懲膺;刻下牡丹社既已攻破,則已示懲,尤應撤兵回國,以符條約。應請憲臺酌核,再行照會。至南北路理番同知入內山賞犒生番鹽、布等物,雖系舊例,久未舉行;此層可否免提。又瑯〈王喬〉十八社年完番餉五十一兩零,職道前稟謂二十兩有奇,未查明晰。鳳山縣正供錢糧,管至港東下里北勢寮莊三里為止,此外均系番界,僅完番餉,合并聲明。謹將憲文一道繳還,伏乞察收。
臺灣鎮、道稟閩浙總督、將軍、船政大臣
敬稟者:四月二十二日,福星輪船回省,肅遞寸稟,諒邀鈞鑒。揚武輪船抵臺,接奉諭函,并抄折一件,敬悉一切。二十六日,經本職、職道派委候補同知袁聞拆稱:候補縣丞周有基乘坐長勝輪船,前赴瑯〈王喬〉查探,據稟:二十日,日本兵船開去一只,系裝生番首級及傷亡兵丁回國;二十二日,開兩只赴廈門;二十七日,又開一只赴后山。其旗后口,時有輪船來往。刻下瑯〈王喬〉并無兵船,或系涌大未停泊之故。查探倭兵不滿二千余人,一扎大埔角,即緊迫牡丹社,有二、三百人;一扎瑯〈王喬〉,有六、七百人;一扎龜山,有千余人。該酋時以甘言財利誘脅土民,令說降各社。聞瑯〈王喬〉十八社,已降數社,而牡丹社在下者為倭兵攻破,尚有生番數百逃往山頂,乘間下山伺殺,倭人未能往攻。其龜仔角生番,亦不肯降。近有如錐來社生番頭人,引倭人往拔瑤社駐扎,此處地勢已轉過瑯〈王喬〉山嘴,系屬后山。該委員并晤日本先鋒福島,據稱番子利害,已被伊打破三社,割取首級十二顆,伊兵受傷五十余人、斃命二十余人;二十六夜,又被番子殺傷五人、斃命二人。現因天時炎熱暫停,尚未進兵等語。
本職、職道伏查倭人分駐瑯〈王喬〉地方,日久不退,于土民番社,全以威脅利誘,意圖占踞,顯然可見。本職、職道等惟有督飭在事文武,于腹地嚴加防范,一面勤探信息,隨時飛報察核。憲節、欽憲即日蒞臺,當將一切情形稟陳商辦。
至北路生番,設法預籌、杜彼族窺伺一節,固為要著,然難倉猝辦理。管見番情酗酒嗜殺,毫無倫理,是以歷來治臺者但期相安無事,以化外置之。現在倭人既圖占踞,今昔情形不同,又未可再執前說,以貽后患。惟刻下倭人方有事南路,已見兵端,似須將外患驅除,方可再籌辦理。否則,人力、兵力,均有不及兼顧之勢。即前蒙抄示總署來函,亦籌慮及此也。本職、職道智慮短淺,究竟如何措置,仍俟憲節、欽差到后,統籌酌辦。肅此,恭請勛安。
摘抄另紙探報
二十九日,日兵同花旗人攻龜仔角社,將到大埔角地方交戰。小卓杞篤勸和,即往番社中相會。
五月初一日上諭
軍機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五月初一日奉上諭:文煜、李鶴年、沈葆楨奏,遵旨會籌臺灣防務大概情形一折,覽奏均屬妥協。日本上年遭風難民,經臺灣商民與熟番救出交回,該國轉藉他國積年舊案越境稱兵,其為妄生覬覦,自不待問。該國此舉,為中外之所共惡,沈葆楨等擬將迭次洋船遭風各案,摘要照會各國領事,其不候照覆即舉兵入境與生番開仗各情形,亦分次照會,令其公評曲直,并擬購置鐵甲船、水雷及各項軍火器械,均著照所議依行,并準其將閩省存款、移緩就急、酌量動用,如有不敷,即著照所請、暫借洋款、以應急需。調赴浙江之伏波等輪船,著沈葆楨迅速調回。直隸、江蘇、廣東沿海各口輪船,應如何調撥之處,著沈葆楨等與李鴻章、李宗羲、張樹聲、瑞麟、張兆棟咨商妥辦。前署臺灣道黎兆棠,據沈葆楨奏稱該員洞悉洋情,著瑞麟、張兆棟飭令即行起程赴閩,以資得力。所請設電線以通消息,亦著沈葆楨等迅速辦理。該大臣此時計已起程前赴臺灣,著即察看情形,妥速籌辦,一面詳悉具奏,以慰廑系。羅大春、潘霨到臺灣后,沈葆楨即日與該員等隨時會商辦理。該省防務,沈葆楨、文煜、李鶴年當統籌全局,妥為布置。
另片奏請派員稽查船政等語,沈葆楨現在赴臺,著文煜等傳諭前陜西布政使林壽圖前往船廠,認真稽查,隨時察看海口情形;如有緊要事宜,與文煜、李鶴年妥為備御,并著會銜具奏。將此由六百里密諭沈葆楨、瑞麟、李鴻章、文煜、李宗羲、李鶴年、張樹聲、張兆棟,并傳諭潘霨知之,欽此。遵旨寄信前來。
摘錄另紙探報
五月初一日,日本有輪船一只到瑯〈王喬〉,載來物件,盡龜山營中椅棹百余付、馬六匹、鞍數百余個,醫生二名。是日,陸軍林義和、文官彥國華等帶兵百余名,駕輪船二只回日本。去時云:八月秋風清涼一日來。是日,日兵在牡丹社腳溪中洗浴,被生番銃斃三名,取去首級一顆。
初二日,日兵再攻牡丹社,被生番銃斃一名,受傷數人。日營醫生十余人。閩、粵男婦老幼多往求醫,不收禮物,俱注姓名,并云日后軍中調遣,不得違令。當時日官安藤定寫詩一首,據云是起程送行詩一首,云:春風三月發京城,花笑鳥歌送我行。前途所期君識否?臺灣欲吊鄭延平。又一首云:大業七辛八苦間,坐劍跋涉幾江山。霸吞瓊埔臺灣景,二十五橋十二灣。
初三日,駐扎牡丹下之日兵移在雙溪口。
初四日,雙溪口日兵挖取蕃薯,被生番偷取洋鎗反擊,日兵斃者二人。
臺灣道稟總署
敬稟者:伏查自換約以來,本無釁隙,乃忽藉琉球及該國民人兩次遭風被生番鎗殺之案,遽爾稱兵,有美國前領事李讓禮為之主謀,實屬違約妄動。職道忝膺海外重任,責有攸歸,固不敢輕啟釁端,致生枝節,尤不敢諉為番界,稍事茍安。當日本兵船未到之先,即請添派輪船,抽調精勇,以備遣用。及日本兵船抵臺之后,復派員乘坐輪船,馳問理阻。該國帶兵官先則托故不見,迨經晤詰,則稱此次用兵,上年駐京公使副島種臣已與憲署言及。并云伊國現有公使赴京,俟公使信到再說。隨查瑯〈王喬〉雖系番界,終屬隸我版圖。且十八社歸鳳山縣管轄,年納番餉,載在府志,確有可憑。必須坐實此層,與公使辯論,使彼無可飾抵。曾迭請將軍、總督飛章入告,暨請函咨憲署酌辦,諒蒙電察。
四月初旬,生番與日兵互有殺傷,旋有大雨水漲,日兵未動。至十八日,分三路進攻,每路約有五、六百人。生番膽卻逃散。日兵將牡丹等社四處攻破。現在分扎瑯〈王喬〉、大埔、龜山,共二千余人。聯合各番社,并有日人在臺北之噶瑪蘭一帶,誘結生番。其輪船或已駛回本國,或開赴后山、廈門,似因瑯〈王喬〉洋面涌大,未能停泊之故。以上情形,亦經通稟將軍、總督及欽差大臣鑒核在案。
五月初二日,幫辦潘藩司抵臺,詢悉先在上海及已向日本公使柳原前光辯定馳稟憲署,候示遵行。初四日,沈大臣亦已蒞臺,所有一切事宜,謹當稟商沈大臣,并會同潘藩司妥籌辦理。總之,倭情狡譎,目下固應與之辯論,而備御又不可少。職道惟有竭盡血忱,力圖報稱,以冀仰紓藎系。
臺灣道稟總督
頃與沈欽憲籌商,擬辦給照會,交潘藩司及職道日內前赴瑯〈王喬〉與日本中將西鄉理論,一面調羅提督赴北路相機防范。所有辯論情形,俟職道回郡,再當詳細馳稟。
臺灣鎮、道稟總督
敬稟者:潘藩司于五月初二日、沈欽憲于初四日先后抵臺,所有此間情形,均已詳細稟陳,聽候核示,本職、職道當隨同妥為辦理。現據瑯〈王喬〉坐探委員周有基稟報:倭人自攻破牡丹社后,所有綱率等十一社生番頭目,俱赴倭營投降,給與旗號,許不加罪。二十九日,又分兵一入珠力索社,一入牡丹社搜剿。續到火輪一只,隨即駛往后山。又據淡水廳陳星聚稟稱:有日本兵船一只,船名牧源源吾,載兵一百余名,由臺灣南路開行,繞后山一帶,過噶瑪蘭洋面,駛進雞籠口,買煤一百五十噸開去。或謂其回日本運糧,或謂其仍回南路等語。
初五日,日兵于雙溪口巡哨,又被生番擊死一名。時降豬朥束等八社,概有日兵在社中擄掠豬雞,奸淫番婦,被其凌辱不堪。各社往營稟告不理,各番目聚集公廳,飲酒議事,欲與拒戰。是日,日營遣官四員、兵百余名,駕輪船稱往北京理論等語。
摘抄另紙探報
初六日,龜山又添搭大茅房七座,每(座)長有十余丈,內堆積五谷種子及耕耘器具,不計其數。
欽差大臣沈葆楨等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