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 儀禮注疏
- 鄭玄
- 4973字
- 2015-12-26 15:10:39
釋曰:自此盡“西門外”,論將見諸侯,先禮日月山川之事。云“此謂會同以春者也”者,案下文於南門、北門、西門之外禮日月四瀆,會同以夏、秋、冬,此云“拜日於東門之外”,故知會同以春者也。云“馬八尺以上為龍”者,是《周禮人職》文,案彼云“馬八尺以上為龍,七尺以上為來,六尺以上為馬”,五尺以上為駒。云“大,大常也”者,案《周禮司常》云:“日月為常,交龍為。”則與常別,此既象日月,則是大常。而云大者,九各有定稱,亦有通名,故桓二年臧哀伯云:“三辰旗”,服氏注云:“九之總名。”故大常亦謂之大,是以諸侯建交龍為,亦謂之常。《大行人》云五等諸侯亦曰“建常九ヵ”,亦是通稱也。云“王建大常,纟參首畫日月,其下及旒交畫升龍、降龍”,知義然者,以其先言日月,後言龍,故知纟參首畫日月,依《爾雅》說旌旗云正幅為纟參,“長尋曰”,謂旌旗身也,其下屬旒,乃畫日月交龍。案《左傳》云:“三辰旗。”服注云:“三辰,謂日、月、星。”孔君《尚書傳》亦云畫日、月、星於衣服旌旗。鄭注《司服》亦云:“王者相變,至周而以日、月、星辰畫於旌旗,所謂三辰,旗昭其明也。”若然,大常當有星,所以《司常》及此直云日、月,不云星者,既言三辰,則日月星俱有。《周禮司常》不言星者,《司常》九皆以二字為名,故略不言星,是以此文亦略不言星。案文大常之上又有交龍,則諸侯交龍為無日月,王之大常非直有日月兼有交龍。《司常》不言交龍,亦是於文略。引《朝事儀》以下,至“朝諸侯”,此亦同法,故引之證此拜日於東門之事。云“天子冕而執鎮圭”者,案《玉藻》天子玄冕拜日於東門之外,則知此亦玄冕也。大圭者,則《周禮玉人職》“大圭長三尺,杼上終葵首”是也。云“乘大路”者,則《周禮玉路》也,以周之玉路,因殷之大路,飾之以玉,故猶以大路為名。云“樊纓十有二就”者,案《巾車》鄭注云:“樊,馬大帶。纓,馬鞅。就,成也。以五采飾之,一匝為一成,樊與纓各飾為十二匝,十二就也。云“貳車十有二乘”者,案《周禮大行人》云:上公貳車九乘,侯伯七乘,子男五乘。而天子十二以為節,故十二乘。貳車者,飾皆與正路同,當亦飾之以玉,使人乘之。《少儀》云“乘貳車則式,佐車則否”是也。云“帥諸侯朝日於東郊”者,朝日即拜日,一也,以其朝必有拜。云“所以教尊尊也”者,天子至尊,猶往朝日,是教天下尊敬其所尊者,故云教尊尊也。云“退而朝諸侯”者,朝日於東郊,退就壇使諸侯朝已。云“由此二者言之,已祀方明,乃以會同之禮見諸侯也”者,言二者,諸侯朝事儀與此覲禮,其朝事儀朝日退,乃始朝諸侯,此覲禮加方明於壇上,公侯伯子男就其而立,王乃四傳擯見之,是已祀方明,乃始見諸侯,二者同,故云由此二者言之。若然,朝事儀直有朝日,禮畢退見諸侯,此覲禮祀方明,禮畢乃朝諸侯,不同者,以其邦國有疑,則有盟事。朝日既畢,乃祀方明於壇,祀方明禮畢,退去方明於下,天子乃升壇與諸侯相見。朝禮既畢,乃更加方明於壇,與諸侯行盟誓之禮。若邦國無疑,王帥諸侯朝日而已,無祀方明之事。是以《朝事儀》直云朝日教尊尊而朝諸侯,不言祀方明之事。鄭云已祀方明者,據此《覲禮》上下有盟誓而言。此天子乘龍及下文禮日之等,若有盟誓,文當在“宮方三百步”之上。今退文在下者,欲見盟誓非常,尋常無盟誓之事,直朝日而已故也。云“凡會同者,不協而盟”者,《左氏傳》云:“有事而會,不協而盟。”引此者,解此經反祀方明之意。反祀方明者,為不協而盟故也,故引《司盟》證之。云“既盟則藏之”者,盟誓既訖,寫此盟辭頒之於六官,司盟之官覆寫一通自藏,擬後覆驗。云“言北面詔明神,則明神有象也。象者其方明乎”,鄭云此者,《司盟》云“詔明神”,不言方明,此文直言方明,不言明神,鄭欲合為一事,故云言北面詔明神,則明神有形象可告,以其方明有四方四色,是其象,無正文,以義約為一事,故言“乎”以疑之。云“及盟時又加於壇上,乃以載辭告焉”者,對前祀方明加於壇上,祀訖,退而乃朝諸侯訖,又加於壇上,以載辭告之。云“詛祝掌其祝號”者,案《春官詛祝職》云:“掌盟、詛、類、造、攻、說、衤會、之祝號。”注云:“八者之辭,皆所以告神明也。盟詛主要誓,大事曰盟,小事曰詛。”又云“作盟詛之載辭,以敘邦國之信”是也。
禮日於南門外,禮月與四瀆於北門外,禮山川丘陵於西門外。(此謂會同以夏、冬、秋者也。變拜言禮者,容祀也。禮月於北郊者,月,大陰之精,以為地神也。盟神必云日月山川焉者,尚著明也。《詩》曰:“謂予不信,有如日。”《春秋傳》曰:“縱子忘之,山川神其忘諸乎?”此皆用明神為信也。)
[疏]“禮日”至“門外”。
注“此謂”至“信也”。
釋曰:知“此謂會同夏、秋、冬”者,以經禮日之等,各於其門外。上經禮日於東門之外,已是春會同,明知此是夏、秋、冬也。既所禮各於門外為壇,亦各合於其方,是以《司儀》云:“將合諸侯,則令為壇三成,宮旁一門。”鄭注云:“天子春率諸侯拜日於東方,則為壇於國東。夏禮日於南郊,則為壇於國南。秋禮山川丘陵於西郊,則為壇於國西。冬禮月四瀆於北郊,則為壇於國北。”云“變拜言禮者,容祀也”者,言拜無祀,祀則兼拜。上經云拜日無盟誓,不加方明於壇,直拜日教尊尊而已。此經三時皆言禮,見有盟誓之事。加方明於壇,則有祀日與四瀆及山川之事,故言禮。是以或言拜,或言禮。云“禮月於北郊者,月,大陰之精,以為地神也”者,鄭據經,三時先北後西,不以次第,以其祭地於北郊,祭月、四瀆亦於北郊,與地同。但日者,大陽之精,故於東郊、南郊,於陽方而禮之。以月是地神,四瀆與山陵俱是地神,以山陵出見為微陰,故配西方四瀆為極陰,故月同配北方。又以月尊,故先言之而又祭於北郊也。云“盟神必云日月山川焉”者,為其著明也者,以山川是著見,日月是其明,故同為盟神也。引《詩》者曰,明詩人以為明證。引《春秋》者,定元年二月,孟懿子會城成周,宋仲幾不受功,即云士彌牟曰:晉之從政者新,子姑受功,歸吾視諸故府。仲幾曰:縱子忘之,山川鬼神其忘諸乎?引之者,山川神為盟神義也。不言月者,諸文無以月為盟神之事,故不引。據此《覲禮》,言月以月明為盟神可知。
祭天,燔柴。祭山、丘陵,升。祭川,沈。祭地,瘞。(升、沈必就祭者也。就祭,則是謂王巡守及諸侯之盟祭也。其盟,忄曷其著明者。燔柴、升、沈、瘞,祭禮終矣,備矣。《郊特牲》曰:“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也,大報天而主日也。”《宗伯職》曰:“以實柴祀日月星辰。”則燔柴祭天,謂祭日也。柴為祭日,則祭地瘞者,祭月也。日月而云天地,靈之也。《王制》曰:王“巡守,至于岱宗,柴”,是王巡守之盟,其神主日也。《春秋傳》曰:“晉公為踐土之盟。”而《傳》云山川之神,是諸侯之盟,其神主山川也。月者,大陰之精,上為天使,臣道莫貴焉。是王官之伯,會諸侯而盟,其神主月與?古文瘞作殪。)
[疏]“祭天”至“地瘞”。
注“升沈”至“作殪”。
釋曰:上論天子在國行會同之禮,於國之四郊拜禮於日月山川之神,以為盟主,已備於上。今更言祭日月山川者,據天子巡守於四岳,各隨方向祭之,以為盟主,故重見此文。云“升、沈必就祭者也”者,對上經山川丘陵,但於四郊望祭之,故不言升沈之事。此經言升沈,必是就山川丘陵,故言升沈。案《爾雅》云:“祭山曰懸,祭川曰浮沈。”不言升,此山丘陵云升者,升即懸也。此祭川直言沈,不言浮者,以牲體或沈或浮,不言浮,亦文略也。云“就祭,則是謂王巡守及諸侯之盟神也”者,此經主為天子,春東郊,夏南郊,皆禮日,即此經“祭天燔柴”也;秋西郊,即此經“祭山丘陵升”是也;冬北郊,即此經“祭川沈祭地瘞”也。以其川即四瀆也,鄭兼言諸侯之盟者,以其諸侯自盟,亦祭山川為神主,故兼言之。此經兼有王官之伯,以月為神主。不言者,無正文,故不言也。云“其盟,忄曷於著明者”,亦如上釋以日月為明,山川為著也。云“燔柴、升、沈、瘞,祭禮終矣”者,案《周禮》祀實柴燎是歆神始,禮未終,而言禮終者,以其祭禮有三始,樂為下神始,柴為歆神始,牲體為薦饌始,燔柴是樂為下神之後,是下神之禮終,故云禮終。案《爾雅》:“祭天曰燔柴,祭地曰瘞埋。”柴與瘞相對,則瘞埋亦是歆神。若然,則升沈在柴瘞之,則升沈亦是歆神之節,皆據樂為下神之後,而為祭禮終矣或可。《周禮》此三者為歆神,至祭祀之後,更有此柴瘞升沈之事,若今時祭祀訖,始有柴瘞之事者也。引《郊特牲》者,案《易緯》三王之郊,一用夏正,春分以後,始日長,於建寅之月郊天。云“迎長日之至”者,預迎之。又云“大報天而主日也”者,鄭注云:“大猶遍。”謂郊天之時,祭尊可以及卑,日月以下皆祭,以日為主。又云《大宗伯職》曰“以實柴祀日月星辰”者,此所引不取月與星辰之義,直取日而已與?此經燔祭文同。鄭引此諸文者,欲證此經祭天燔柴是祭日,非正祭天神,以其日亦是天神,故以祭天言之,是以鄭云“則燔柴祭天謂祭日也”。又云“柴為祭日,則祭地瘞者,祭月也”者,以其前文天子在國祀日月,燔祭既是日,祭地是月可知,亦非正地神也。云“日月而云天地,靈之”者,以其尊之欲為方明之主,故變日月而云天地,是神靈之也。云“《王制》曰:王‘巡守,至於岱宗,柴’,是王巡守之盟,其神主日也”者,案彼注以為告至,案祀典“歲二月東巡守,至於岱宗,柴”,注為考績燔燎柴。此又為祭日柴,不同者,但巡守至岱宗之下,有此三種之柴,告至訖,別有考績,皆正祭之神,別有祭日,以為方明之主。《尚書》與《王制》并此文唯有柴之文,故注不同,互見為義,明皆有,是以此引《王制》之柴以為祭日。引《春秋》者,僖公二十八年,晉文公敗楚於城濮,為踐土之盟。《傳》云:“山川之神。”引之,證諸侯之盟用山川為主。此不言宋仲幾者,所引之言,皆是諸侯之事。云“月者,大陰之精,上為天使,臣道莫貴焉”者,鄭注《周禮九嬪職》引孔子云:“日者天之明,月者地之理。陰契制,故月上屬為天,使婦從夫。放《月紀》”,此二處俱是緯文。鄭言此者,證王官之伯,臣中最尊,奉王使出與諸侯盟,其神主月,以其無正文,故言“與”以疑之。鄉來所解,諸侯以山為主,王官之伯以月為主。案襄十一年《左傳》云:秋七月,諸侯同盟於亳,云“司慎、司盟,名山、名川”,彼非直有山川,兼有二司,則此所云日月山川者,兼有此二司可知。又王官之伯非直奉王使出會諸侯而盟,若受弓矢之賜,得專征伐,亦與諸侯為盟。
記。幾俟于東箱。(王即席,乃設之也。東箱,東來之前,相翔待事之處。)
[疏]“記幾俟于東箱”。
注“王即”至“之處”。
釋曰:云“王即席,乃設之也”者,案《公食大夫》記:“宰夫筵出自東房。”則此天子禮,幾筵亦在東房,其席先敷其幾,且俟于東箱,待王即席,乃設之,謂若《聘禮》賓即席乃授幾。若然,《公食大夫》:“宰夫設筵,加席幾。”同時預設者,公親設氵音,可以略幾,故以幾與席同時設之。若為神幾筵,亦同時而設,故《聘禮》:“幾筵設,擯者出請命。”云“東箱,東夾之前”者,案上文覲在文王廟中,案鄭《周禮》注,宗廟路寢制如明堂,明堂有五室、四堂,無箱夾,則宗廟亦無箱夾之制。此有東夾者,此周公制禮,據東都乃有明堂。此文王廟仍依諸侯之制,是以有東夾室。若然,《樂記》注云“文王廟為明堂制”者,彼本無“制”字,直云文王廟為明堂。云“相翔待事之處”者,翔謂翱翔無事,故《公食》賓將食辭於公親臨己食,公揖退於箱以俟賓食,是相翔待事之處也。
偏駕不入王門。(在旁與己同曰偏。同姓金路,異姓象路,四衛革路,蕃國木路。駕之與王同,謂之偏。駕不入王門,乘墨車以朝是也。偏駕之車,舍之於館與?)
[疏]“偏駕不入王門”。
注“在旁”至“館與”。
釋曰:云“在旁與己同曰偏”者,依《周禮巾車》掌王五路:玉路以祀,不賜諸侯;金路以賓,同姓以封;象路以朝,異姓以封;革路以即戎,以封四衛;木路以田,以封蕃國。此五路者,天子所乘為正,四路者,諸侯乘之為偏。是據諸侯在旁,與王同為偏。云“不入王門,乘墨路以朝是也”者,據上文而言。云“偏駕之車,舍之於館與”者,偏駕既云不入王門,又云乘墨車而至門外,諸侯各停於館,明舍在館。無正文,故言“與”以疑之。
奠圭于繅上。(謂釋於地也。古文繅作ロ。)
[疏]“奠圭于繅上”。
釋曰:此解侯氏入門右,奠圭,釋於地時,當以繅藉承之,(元損一字)乃釋於地。此繅謂韋衣木版,朱白蒼與朱綠畫之者,非謂絢組尺為系者,彼所以系玉固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