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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序隱遁道儒釋

凌助教蓬屋題詩序(凌助教士燮,蘇州吳人。觀序辭,公尚在京師時作。)

儒有蓬戶甕牖而自立者,(《禮記》:儒有蓽門圭窬,蓬戶甕牖。)河間凌士燮窮討六籍,皆有著述,而尤邃《春秋》。為儒官,守道端莊,植志不回。在京師十二年,家本吳也,(用漢楊惲“家本秦也”文法。)欲歸而不可得,遂構蓬室,以備揖讓之位。棟宇簡易,僅除風雨,(《詩》:風雨攸除。除,去也。)蓋大江之南,其舊俗也。由是不出環堵,(《禮記》:儒有一畝之宮,環堵之室。方丈曰堵。)坐入吳甸,包山震澤,(震澤中有包山。包山亦曰椒山,即《春秋》所謂“夫椒”是也。震澤亦曰具區,即今之太湖是也。在吳縣南。)若在牖外。所謂求仁而得,(《論語》:求仁而得仁,又何怨?)斯固然歟!與夫南音越吟,(《左傳》成八年:晉人以楚大夫鐘儀歸,囚諸軍府,九年,晉侯使與之琴,操南音。《史記》:越人莊舄仕楚而病。楚王曰:“舄,越之鄙細人也,今仕執圭,亦思越否?”中謝曰:“彼思越則越聲,不思則楚聲。”使人聽之,猶越聲也。)慕望而不獲者,異日道也。夫厚人倫,懷舊俗,(《詩序》:先王以是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又曰:國史吟詠情性,以諷其上,達于事變,而懷其舊俗者也。)因六義之本。(《詩序》:故詩有六義焉。)群公是以有發德之什,書在屋壁,余敘而引之。

送韓豐群公詩后序(一無“群公詩”字。萬州刺史韓某,子三人:慎、豐、泰。慎為溫縣主簿。公有志。豐字茂實。泰字安平。此送茂實也。《新史》附《王叔文傳》:貞元二十年,與公同為監察御史。故云遇于上京,蓋在京師時作。)

春秋時,晉有叔向者,(晉大夫羊舌職之子曰脄,字叔向,一字叔譽,伯華之弟也。)垂聲邁烈,顯白當世。而其兄銅韑伯華,(魯襄公三年,伯華為銅韑大夫,代其父為中軍尉。《家語》:孔子閑處,嘆曰:“向使銅韑伯華無死,天下其有定矣。”《春秋》注:銅韑,晉別縣,在上黨。韑,音題。)匿德藏光,退居保和,士大夫其不與叔向游者,罕知伯華矣。然仲尼稱叔向曰“遺直”“由義”。(《左傳》昭十四年:仲尼曰:“叔向,古之遺直也。治國制刑,不隱其親。”又曰:“殺親益榮,猶義也夫。”《左氏》作“猶義”,《家語》作“由義”。)又稱伯華曰“多聞”“內植”。(《家語》:其為人之淵源也,多聞而難誕,內植足以沒其世,蓋銅韑伯華之行也。)進退兩尊,榮于策書,故羊舌氏之美,至于今不廢。

宗元常與韓安平遇于上京,(貞元九年,公中進士。十一年,泰中進士。)追用古道,交于今世,以是知吾兄矣。兄字茂實,敦樸而知變,弘和而守節,溫淳重厚,與直道為伍。常績文著書,(一作“嘗又著書”。)言禮家之事,條綜今古。(綜,作弄切。)大備制量,遺名居實,澹泊如也。(澹,音淡。)他日當為達者稱焉,(連上文意。達者謂孔子也。《史記》:吾聞圣人之后,雖不當世,必有達者。今孔丘年少好禮,其達者與?“達”,一作“識”。)在吾儕乎?則韓氏之美,亦將焜耀于后矣。(焜,胡本切。耀,弋笑切。)今將浮游淮湖,觀藝諸侯,凡知兄者,咸出祖于外。天水趙佶秉翰序事,殷勤宣備,詞旨甚當。余謂《春秋》之道,或始事,或終義。(一本有“先經以后經以”六字。杜預《左氏傳》:或先經以始事,或后經以終義。)大《易》之制,《序卦》處末。然則后序之設,不為非經也。于是編其餞詩若干篇,記于末簡,以貺行李,遂抗手而別。(一本有“豐之季弟泰知名與余善”十字。)

送婁圖南秀才游淮南將入道序(一本無“將入道”三字。)

仆未冠,求進士,(貞元六年,公求進士,年十八,故曰未冠。)聞婁君名甚熟。其所為歌詩,傳詠都中。(一作“中都”。)通數經及群書。當時為文章,若崔比部、(崔鵬,字元翰,貞元六年,自知制誥罷為比部郎中。)于衛尉,(于邵,字相門。)相與稱其文。眾皆曰納言曾孫也。(婁師德,武后時以撫定河北,進納言,世稱為長者。)而又有是,咸推讓為先登。后十余年,仆自尚書郎謫來零陵,(永貞元年,公自禮部員外郎貶永州司馬。零陵,永州。)觤婁君,(觤,遇見也。)猶為白衣,居無室宇,出無僮御。仆深異而訊之,乃曰:“今夫取科者,交貴勢,倚親戚,合則插羽翮,生風濤,沛焉而有余,吾無有也。不則饜飲食,馳堅良,(堅車良馬。)以歡于朋徒,相貿為資,(貿,以貨易財也。)相易為名,有不諾者,以氣排之,吾無有也。不則多筋力,善造請,朝夕屈折于恒人之前,走高門,邀大車,矯笑而偽言,卑陬而姁媮。(《莊子》云:卑陬失色。姁,音虛。媮,音俞,美也。)偷一旦之容以售其伎,吾無有也。自度卒不能堪其勞,故舍之而游,逾湖、江,出豫章,至南海,(今洪州即豫章,廣州即南海也。)復由桂而下也。少好道士言,餌藥為壽,未盡其術,故往且求之。”(往,一作“行”。)仆聞而愈疑。往時觀得進士者,不必若婁君之言,又少能類婁君之文學,(“少”,一作“不”。)又無納言之大德以為之祖,無比部、衛尉以為之知,而升名者百數十人。今婁君非不足也,顧不樂而遁耳。因為余留三年。他日,又曰:“吾所以求于心者未克,今其行也。”余既異其遁于名,而又德其久留于我也,故為之言。

夫君子之出,以行道也;其處,以獨善其身也。今天下理平,主上亟下求士之詔,(亟,丘吏切。)婁君智可以任職用事,文可以宣風歌德,行于世,必有合其道而進薦之者。遽而為處士,吾以為非時。將曰老而就休耶?則甚少且銳;羸而自養耶?則甚碩且武。問其所以處,咸無名焉。若茍焉以圖壽為道,又非吾之所謂道也。夫形軀之寓于土,非吾能私之。幸而好求堯、舜、孔子之志,唯恐不得;幸而遇行堯、舜、孔子之道,唯恐不慊,若是而壽可也。求之而得,行之而慊,(苦簟切,愜也。)雖夭其誰悲?今將以呼噓為食,咀嚼為神,(咀,子與切。嚼,疾爵切。)無事為閑,不死為生,則深山之木石,大澤之龜蛇,皆老而久,其于道何如也?

仆嘗學于儒,持之不得,以陷于是。以出則窮,以處則乖,其不宜言道也審矣。以吾子見私于仆,而又重其去,故竊言而書之而密授焉。

送易師楊君序

世之學《易》者,率不能窮究師說,本承孔氏,而妄意乎物表,爭伉乎理外,(伉,苦浪切,敵也。“伉”,一作“能”。)務新以為名,縱辯以為高,離其原,振其末,故羲、文、周、孔之奧,詆冒混亂,人罕由而通焉。不違古師以入道妙,若弘農楊君者其鮮矣。御史中丞崔公。(時崔能為永州刺史。)博而守儒,達而好禮,故楊君之來也,館于燕堂,饋之侯食,(一作“饋以侯食”。)日命合邦之學者,論說辯問,貫穿上下,(《漢書》:司馬遷貫穿上下數千載間。)揮散而咸同,幽昏而大明,言若誕而不乖于圣,理若肆而不失于正,不為他奇以立名氏,姑務達其旨而已。古人謂駕孔子之說者,(《揚子》:仲尼駕說者也,不在茲儒乎?如將復駕其所說,則莫若使諸儒金口而木舌。駕,猶傳也。)楊君固其徒歟?

宗元以為太學立儒官,傳儒業,宜求專而通、新而一者,以為胄子師。(《書》:命夔典樂,教胄子。)昔嘗游焉而未得其人。今天下外多賢連帥、方伯,朝廷立槐棘之下,(《周禮·秋官》:朝士掌建邦外朝之法,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面三槐,三公位焉。)皆用儒先,(先,猶言先生也,漢有鄧先。)而楊君之道未列于博士,則誰咎歟?無乃隱其聲,含其美,以自窮歟?夫以退讓自窮于豐富之世,以貽有位者羞,是習《易》之說而廢其道也。于將行而問以言,敢以變君之志。

送徐從事北游序(“徐從事”,一本作“徐生”。)

讀《詩》、《禮》、《春秋》,莫能言說,其容貌充充然,而聲名不聞傳于世,豈天下廣大多儒而使然歟?將晦其說,諱其讀,不使世得聞傳其名歟?抑處于遠,仕于遠,不與通都大邑豪杰角其伎而至于是歟?不然,無顯者為之倡,以振動其聲歟?今之世,不能多儒可以蓋生者,觀生亦非晦諱其說讀者,然則馀二者為之決矣。生北游,必至通都大邑,通都大邑必有顯者,由是其果聞傳于世歟?茍聞傳必得位,得位而以《詩》、《禮》、《春秋》之道施于事,及于物,思不負孔子之筆舌。能如是,然后可以為儒。儒可以說讀為哉!

送詩人廖有方序(公嘗有《答貢士廖有方論文書》,云“今不自料而序秀才”,即謂此也。公此序與昌黎《送廖道士序》大意一同。)

交州(漢交州統南海等九郡,吳分置廣州,而交州治交趾,唐為安南都護治所。)多南金、(《詩》:大賂南金。張華見紀瞻等曰:“皆南金也。”)珠璣、(音幾,珠不圓者為璣。)玳瑁、(《異物志》云:玳瑁如龜,生南海,大者如籧簒,背上有鱗,鱗大如扇,有文章。將作器,則煮其鱗如柔皮。玳,音代。瑁,音昧。)象犀,其產皆奇怪,至于草木亦殊異。吾嘗怪陽德之炳耀,獨發于粉葩瑰麗,(葩,披巴切。瑰,姑回切。)而罕鐘乎人。(鐘,聚也。)

今廖生剛健重厚,孝悌信讓,以質乎中而文乎外。(“中”,一作“內”。)為唐詩有大雅之道,夫固鐘于陽德者邪?是世之所罕也。今之世,恒人其于粉葩瑰麗,則凡知貴之矣,其亦有貴廖生者耶?果能是,則吾不謂之恒人也,(一作“矣”。)實亦世之所罕也。

送元十八山人南游序(《昌黎集》有《贈元十八協律詩》,云“吾友柳子厚,其人藝且賢。吾未識子時,已覽贈子篇。”公嘗有《送浩初序》云:“退之寓書罪余,見《送元生序》,不斥浮圖。”皆謂此序也。元十八,未詳其名,唯白樂天《游大林寺序》有河南元集虛者,疑即其人也。)

太史公嘗言,世之學孔氏者,則黜老子,學老子者,則黜孔氏,道不同不相為謀。(《史記·老子傳》:世之學老子者則絀儒學,儒學亦絀老子。道不同不相為謀者,豈謂是耶?)余觀老子,亦孔氏之異流也,不得以相抗,又況楊、墨、申、商,(楊朱、墨翟、申不害、商鞅也。)刑名縱橫之說,(《漢·藝文志》:九流有刑、名、縱橫家。)其迭想訾毀、抵捂而不合者,可勝言耶?然皆有以佐世。太史公沒,其后有釋氏,固學者之所怪駭舛逆其尤者也。

今有河南元生者,其人閎曠而質直,物無以挫其志;其為學恢博而貫統,數無以躓其道。(一有“而”字。躓,音致。)悉取向之所以異者,通而同之,搜擇融液,與道大適,咸伸其所長,而黜其奇,(奇,不正也。“”,與“斜”同。)要之與孔子同道,皆有以會其趣,而其器足以守之,其氣足以行之。不以是道求合于世,常有意乎古之“守雌”者。(老聃云: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豨。知其白,守其辱,為天下谷。“守雌”,一本作“存雄”。)

及至是邦,以余道窮多憂,而嘗好斯文,留三旬有六日,陳其大方,勤以為諭,余始得其為人。今又將去余而南,歷營道,(營道,漢縣名,屬零陵郡。)觀九疑,(《郡國志》:營道南有九疑山。《山海經注》云:其山九溪皆相似,故曰九疑也。)下漓水,(注:漓水出零陵,漓,力支切。《漢書》作“離”字。)窮南越,以臨大海,則吾未知其還也。黃鵠一去,青冥無極,安得不馮豐隆、(豐隆,云師。《楚辭》“吾令豐隆乘云兮”是也。)訴蜚廉,(《呂氏春秋》曰:蜚廉,風伯名。)以寄聲于寥廓耶!

送賈山人南游序

傳所謂學以為己者,(《論語》:古之學者為己。)是果有其人乎?吾長京師三十三年,(公生于代宗大歷八年,至德宗貞元五年,年十七,舉進士。九年,登第。十四年,中博學宏詞科,為集賢正字。十七年,調藍田尉。十九年,拜監察御史。二十一年,順宗立,遷禮部員外郎。是為三十三年。)游鄉黨,入太學,取禮部吏部科,校集賢秘書,出入去來,凡所與言,無非學者,蓋不啻百數,然而莫知所謂學而為己者。及見逐于尚書,居永州,(憲宗即位,公以附王叔文,出為邵州刺史。十一月,貶永州司馬,在永凡十載。)刺柳州,(元和十年正月,始召公至京師,三月,復出為柳州刺史。)所見學者益稀少,常以為今之世無是決也。

居數月,長樂賈景伯來,(“景”,一作“宣”。)與之言,邃于經書,博取諸史群子昔之為文章者,畢貫統,(“畢”,一作“必”。)言未嘗诐,(《孟子》:诐辭知其所蔽。诐,彼義切,險陂也。)行未嘗怪。其居室愔然不欲出門,(愔,于今切,靜也。)其見人侃侃而肅。(侃侃,和樂之貌。)召之仕,怏然不喜;導之還中國,視其意,夷夏若均,莫取其是非,曰“姑為道而已爾”。若然者,其實為己乎?非己乎?使吾取乎今之世,賈君果其人乎?其足也則居,其匱也則行,行不茍之,居不茍容,以是之于今世,其果逃于匱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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