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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豐鎬考信別錄(4)

  • 考信錄
  • 崔述
  • 4989字
  • 2015-12-24 16:30:54

“分康叔以大路、少帛、纟青{艸伐}、旃旌、大呂,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氏、樊氏、饑氏、終葵氏;──封畛土略,自武父以南及圃田之北境,取於有閻之土以共王職,取於相土之東都以會王之東;聃季授土,陶叔授民,命以《康誥》而封於殷墟。”(《左傳》定公四年)

引《蔡沈傳》辨周公稱成王命封衛之說

《書序》云:“成王既伐管叔、蔡叔,以殷馀民封康叔,作《康誥》、《酒誥》、《梓材》。”《偽孔傳》因之,釋“孟侯”三句云:“周公稱成王命,言王使我命其弟封。”蔡氏《書傳》駁之。今錄於左。

【蔡九峰《康誥篇序傳》】“《書序》以《康誥》為成王之書。今詳本篇,康叔於成王為叔父,成王不應以‘弟’稱之。說者謂‘周公以成王命誥,故曰弟’。然既謂之‘王若曰’,則為成王之言,周以公何遽自以弟稱之也?且《康誥》、《酒誥》、《梓材》三篇言‘文王’者非一,而略無一語以及武王,何邪?說者又謂‘寡兄勖’為稱武王,尤為非義。‘寡兄’云者,自謙之詞,寡德之稱。茍語他人,猶之可也;武王,康叔之兄,家人相語,周公安得以武王為寡兄而告其弟乎!特序《書》者不知《康誥》篇首四十八字為《洛誥》脫簡,遂因誤為成王之書。是知《書序》果非孔子所作也。《康誥》、《酒誥》、《梓材》篇次當在《金》之前。”

余按:《經》文明稱“王若曰,朕其弟”其為武王誥之無疑。《蔡傳》之說是也。分器錫邑容或有在成王世者,若受封則斷斷在武王之世矣。故今從《蔡傳》,列之武王之世,封魯之前。惟所云“篇首四十八字為《洛誥》脫簡”,尚恐未然。蓋不知何篇之簡,而其篇已逸耳。說并見前《武王克商》、《周公吊二叔》兩條下。

【附錄】“曹叔振鐸,文之昭也。”“滕侯曰:‘我周之怔也。’”(并《左傳》)

按:“文昭”惟封衛見於《經》、《傳》;曹、滕、成阝、霍諸國皆無可考。以此推之,可矣。右“文昭”之封。以上并武王世。

王曰:‘叔父,建爾元子,俾侯於魯。大啟爾宇,為周室輔。’乃命魯公,俾侯於東;錫之山川、土田、附庸。”(《詩魯頌》)

【補】“周公之封於魯,為方百里也。”(《孟子》)

“分魯公以大路,大,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殷民六族,──條氏、徐氏、蕭氏、索氏、長勺氏、尾勺氏,──使帥其宗氏,輯其分族,將其類丑,以法則周公,用即命於周,是使之職事於魯,以昭周公之明德;分之土田陪敦,祝宗卜史,備物典策,官司彝器,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而封於少之虛。”(《左傳》定公四年)

魯、燕之封在成王世

《史記周本紀》云:“封功臣謀士而師尚父為首封。封尚父於營丘,曰齊。封弟周公旦於曲阜,曰魯。封召公於燕。封弟叔鮮於管,弟叔度於蔡。馀各以次受封。”是謂燕、魯之封皆在武王世也。余按:周公於武王為弟,於成王為叔父,而《詩》稱“王曰叔父,建爾元子,俾侯於魯”,則是封魯者成王也。周公東征三年而奄始滅,而《傳》稱“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則是封魯者成王時事也。蓋周初之制,親戚功臣之受祿,內外皆有之。周、召、畢、郇在畿內者也;齊、衛、曹、滕,在畿外者也;不以內外分重輕也。周公既受祿於周矣,何事又封於魯!至成王之世,周公內輔政事,外定商、奄,制禮樂,靖四方,成王以為周公功大,無以為報,故別封伯禽於魯而使其次子襲畿內之封。其後於召公,遂亦援以為例,而別封於燕耳。周衰,王室東遷,內諸侯漸微而外諸侯之勢盛,由是後人不復知周公之先已受采於周,而但疑周、召之受封不當在蔡、衛、曹、滕之後,遂以為武王之世,齊、魯同時而封,誤矣。故今載伯禽之封於成王之世,而燕之封缺之。

右別封。

【補】“成王滅唐而封太叔焉。”(《左傳》昭公元年)

“唐叔,成王之母弟也。”(《左傳》昭公十五年)

“分唐叔以大路密須之鼓,闕鞏,沽洗,懷姓九宗,職官五正,命以《唐誥》而封於夏虛。”(《左傳》定公四年)

引柳宗元文辨桐葉封唐之說

《呂氏春秋》、《說苑》并云:“成王與唐叔虞燕居,翦桐葉以為,曰:‘以此封汝!’虞喜,以告周公。周公以請。成王曰:‘與虞戲也。’周公曰:‘天子無戲言!言則史書之,工誦之,士稱之。’於是遂封叔虞於晉。”《史記》所載略同,惟以為史佚事。唐柳子厚嘗辨之。今錄其文於左。

【柳子厚《桐葉封弟辨》】“古之傳者有言:‘成王以桐葉與小弱弟戲曰:“以封汝!”周公入賀。王曰:“戲也。”周公曰:“天子不可戲!”乃封小弱弟於唐。’吾意不然。王之弟當封耶,周公宜以時言於王,不待其戲而賀以成之也。不當封耶,周公乃成其不中之戲,以地以人與小弱者為之主,其得為圣乎!且周公以王之言不可茍焉而已,必從而成之耶,設有不幸,王以桐葉戲婦寺,亦將舉而從之乎?凡王者之德,在行之何若。設未得其當,雖十易之不為病;要於其當,不可使易也;而況以其戲乎!若戲而必行之,是周公教王遂過也。”

余按:邑姜,武王之元妃;成王,邑姜之長子,而唐叔其母弟也。武王之崩,成王、唐叔之年固已長矣,(說兄《周公相成王篇武王既喪》條下,)不得以唐叔為小弱,成王亦必不至以封國大典為兒戲也。柳子之辨詳矣。獨其篇末云:“或曰,封唐叔,史佚成之”,則是猶以此事為或有,但非周公之所為耳。史佚亦賢臣,詎宜有此事!即有此事,周公豈容不諫而聽之乎!此必無之事,故今不載;而取柳子末數語刪之。

右“武穆”之封。

【補】“蔡仲改行帥德。周公舉之,以為己卿士,見諸王而命之以蔡。其命書云:王曰:胡,無若爾考之違王命也!”(《左傳》定公四年)

《偽書蔡仲之命》

《偽尚書》有《蔡仲之命篇》,乃本《左傳》文而衍之者。其《序》之謬,前於《周公篇》中已辨之矣。其命詞亦綴輯前人語言以成篇者。

故今但載《左傳》原文。

右紹封。以上并成王世。

【補】“天於適諸侯,曰巡狩。巡狩者,巡所守也。諸侯朝於天子,曰述職。述職者,述所職也。無非事者。”(《孟子》)

周代巡狩年數

《周官》稱“十有二年,王巡狩殷國。”《偽尚書》采其說,遂云:“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時巡,考制度於四岳。”余按:周時巡狩年數,《經傳》未有言及之者。惟《春秋傳》云:“先王卜征,五年而歲習其祥;群習則行,不習則增修德而改卜”,杜氏注云:“征謂巡守征行”,則是周亦以五年一巡狩也。且唐、虞五載一巡狩,周乃改為十有二年,亦未免失之於疏闊。大抵三代以上文多缺略,事難詳考;傳記各記所聞,互有同異,皆不足以為據。故今但采《孟子》之文,記巡狩朝覲之大略;至於年數多寡,缺之不失為慎。

“入其疆,土地辟,田野治,養老尊賢,俊杰在位,則有慶。慶以地。入其疆,土地荒蕪,遺老失賢,掊克在位,則有讓。一不朝,則貶其爵。再不朝,則削其地。三不朝,則六師移之。”(同上)

周之弱不因封建

自漢以來,說者多謂周人弱於封建,徒建空名於公侯之上耳。余按:《孟子》此文,王於諸侯,慶之讓之,貶之削之,莫敢違王命者,是其予奪之權操之天子,何有於弱,亦豈但空名而已哉!但自平王東遷,王室微弱,號令始不行於天下耳。故孔子曰:“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西周以前,自天子出者也;東遷以後,自諸侯出者也。豈得見其後之微,遂以概其前之盛乎!晉文、襄之世,進退臣僚皆惟君命是聽;頃、定以後六卿專政,公室始卑。魯僖、文之世,權亦在上;襄、昭以後,政始出於三桓。豈得謂文、襄、僖、文之世已失政哉!且自幽、厲淫暴,犬戎內侵,驪山之變,畿甸盡沒於戎,使其時無諸侯,則天下皆騷動,非勝、廣起於閭左,則劉、石興自塞外,雖欲建空名於公侯之上且不可得,奈之何以封建故咎周也!且周之封國見於《經》、《傳》者不過薊、祝、陳、杞、蘇、檀、齊、宋諸國,及兄弟之國十有五,同姓之國四十而已;其馀皆夏、商之舊國也。武王即不封建,此千數百馀國豈不能據地自雄者!若盡取而滅之,使先世帝王卿相之有功德於世者盡殄絕其祀而後已,是豈圣人之心也哉!大抵漢、唐文士多好議論古人得失而不考其時勢,其所關者非小。故今考而辨之。

右朝覲巡狩之制。

周之封建先後不一時,其經制亦不能專系於一代,故不以載於《正錄》而別述此篇,統紀其制而分類以記其事,庶易於考核也。

周職官附考

周之官制,《詩》、《書》皆未詳言。《周官》一書亦多附會。唯《孟子》文尚可得其梗概。今附載之。

“君一位,卿一位,大夫一位,上士一位,中士一位,下士一位。凡六等。”(《孟子》)

卿與大夫

按:《春秋》於列國之卿皆書為“大夫”,則是卿乃上大夫,大夫則下大夫也。故曰:“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東遷以後,卿日以尊,故但稱為卿以別於他大夫,而此文與《王制》遂沿而稱之耳。又按《春秋傳》,卿之下有上大夫,嬖大夫;《周官》亦有中大夫,下大夫之別;疑皆後世所增,如魯三卿之外復有臧、叔、子服、叔仲等氏,晉六卿之外復有缺、趙穿等未有軍行之卿者然。恐當以《孟子》此文為近是。

鄉官之不可廢

三代之所以異於兩漢者何在乎?兩漢之所以異於唐、宋者何在乎?其事蓋非一端,而設官其尤著者也。《周官》、《王制》雖皆出於後人之手,不無揣度附會之失,當日官制不可詳考,然以《孟子》此文推之,諸侯之國大者僅及百里,而有卿,有大夫,有上士、中士、下士,佐治者要不下百數十人,故其耳目易周,精力亦無不逮;一人有善,得以賞之,一人有惡,得以罰之;是以豪猾無所用其武斷,吏胥無所施其蒙蔽也。孟子曰:“無君子莫治野人;無野人莫養君子。”野人少而君子多則不足於養,野人多而君子少則不足於治。是以先王量民數以設官,而不肯惜小費以致廢大事也。兩漢則不然。自令、丞、尉以外,止有鄉三老、嗇夫、游徼、亭長之屬耳;較之三代,邈乎不相及矣。然猶有秩有祿,選其賢者充之,是以其人尚知自重,其耳目精力尚可勉強從事。以故其治尚為近古,風俗尚多渾厚。至隋,盡廢鄉官,一縣之中止有一令,一丞,一簿,一尉。然其時承南北朝之漢,久亂之馀,戶口稀少,猶之可也。至唐開元、天寶之際,生聚蕃矣,民事多矣,逮宋熙寧、元豐以後,戶口之盛尤遠過於前代,豈此數人者之所能遍理!無怪乎百姓之爭日多而吏胥之權日重也!

【附論】“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也。”(《中庸》)

“官盛任使”

官何以當盛也?所以優大臣也,亦即所以熙庶績也。何者?一國之政多矣,非數十人所能遍理;設官少則勢不能兼顧,非惟政事之多廢也,而吏胥皆得操其厚薄之權,仆從皆得肆其上下之手,其倒行逆施者亦不少矣。故宮必盛而後可任使也。有一事即設一官,則人有馀力而事有專責。有一官即擇一人,則人知自愛而事無不舉。為大臣者但能課其勤惰而總其成,而庶績自咸熙矣。

“大國地方百里;君十卿祿,卿祿四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與庶人在官者同祿;祿足以代其耕也。次國地方七十里;君十卿祿,卿祿三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與庶人在官者同祿;祿足以代其耕也。小國地方五十里;君十卿祿,卿祿二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土倍中土,中士倍下士,下士與庶人在官者同祿;祿足以代其耕也。”(《孟子》)

《孟子班爵祿章》不必拘

按:大國地方百里,倍次國也。次國地方七十里,倍小國也。而小國之君十卿祿,以田計之,當食一萬六千畝(以下食田畝數并見《集注》中所引徐氏說)。次國食二萬四千畝,多於小國者僅三之一。大國食三萬二千畝,多於次國者僅四之一。大國之田將何所置之乎?卿亦大夫也,故《春秋》於諸侯之卿皆書曰大夫,猶士之有上中下耳。大夫與士,則名分判然隔絕。而卿祿有四大夫三大夫者,大夫祿乃止倍於上士,何邪?竊謂讀此章者但當求其大意,不必拘其細數;孟子固曰“其詳不可得聞也”。然則孟子之所言特其略耳。嘗考春秋以前諸侯之國,大約分為九區:內一區為鄉遂,以為君祿;外八區為都鄙,以為大夫士之祿。猶海內之地,方千里者九,而王畿方千里也;猶井田之制,八家皆私百畝,而中為公田也。然則大國之君祿當倍次國,次國當倍小國;孟子特大略言之耳。大國小臣數多,則其祿之降殺亦多;小國小臣數少,則其祿之降殺亦少。然則大國次國自大夫以下,其祿亦必不止於倍;而卿祿亦不得有三大夫四大夫之多。但籍已去,故其詳不可考耳。天子之卿受地僅倍大夫,況諸侯之卿何至遂三之四之乎!蓋春秋之世卿權益重,卿祿益厚,故有三大夫,四大夫之說。其實皆當以漸而殺,非獨卿與大夫然也。大抵君臣之降殺以十一為率,大小臣之降殺以倍為率;雖有增減,要不甚多。於此見先王之不以天祿自私,而亦有以辨上下,定民志也。周衰,典籍散軼,後人雖有纂述而揣度附會者居多。幸《孟子》此章猶存,尚可得其大概。馀已詳《經界考》中,茲不悉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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