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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 三教偶拈
  • 七樂生
  • 4962字
  • 2015-12-24 14:57:18

太守曰:“下官原無砍伐松樹之意,只因靈隱寺印長老有言,下官特來一觀。”

濟公曰:“君子所至,必有恩澤。敝寺松下少一條石子街,既蒙相公光臨,伏乞布施?!?

太守大笑,便許施五百貫,寫鈞帖差人庫上支取送寺。濟公留太守素齋,須臾齋畢,太守自回。

長老入方丈謂眾僧曰:“今日若非濟公,誰人解得此難,反得五百貫砌街。”自此,益敬濟公。

一日,濟公閑行至長橋,見賣兒門上貼著斗書,吃了一驚。走入,見王婆在棺材邊哭。

王婆曰:“阿公和你素好,后日出殯,你來送喪,就請你下火。念阿公平日之情,說兩句禪機,令他西方去。”濟公曰:“如此準來?!?

行到長橋上坐著。只見賣蘿卜的沈乙挑了空擔曰:“師父多時不見,同你飲一碗何如?”濟公曰:“甚好。”

二人走入酒店坐定,沈乙篩酒。濟公一上吃了幾碗。濟公曰:“難得你這片好心,我看你巴巴碌碌,何時是了,不如隨我吃幾碗安樂飯也罷。”

沈乙曰:“我久懷此意,若師父肯提挈,今日便跟師父?!睗蛞襾硭聟⒁婇L老。

濟公曰:“我尋一徒弟在此,望長老容留?!遍L老遂與他摩頂授記,改名沈萬法。

次日飯后,濟公令沈萬法爬起火來。萬法曰:“要火何用?”濟公曰:“我今日閑坐,烘幾個虱子?!?

少頃,萬法掇一盆火來。濟公脫下直裰,在火上一烘,兩個虱子做一塊兒鉆出來。

濟公曰:“虱子也有夫妻,我欲咬死,又恐污了口,不如就火中燒化。”

便放虱子火中,口念云:虱子,聽我語汝。取類蟲蟻中,只與血肉處。清凈不肯生,來生我褲里。

大不大如麻,亦有夫和婦。宛轉如是生,咂我何時悟。我身自非久,你豈能堅固。向此一爐火,切莫生驚顧。

拋卻蠕動形,莫復來時路。咦!烈焰光中爆一聲,剎剎沉沉無覓處。

是日濟公吩咐沈萬法道:“我去長橋送王公喪了,便回?!睆街灵L橋,喪事將起身,濟公曰:“我一發替他指路。”

遂念云:兒王公,秉性最從容。擂豆擂了百來擔,蒸餅蒸了千余籠。用了多少香油,燒了萬千柴頭。

今日盡皆丟散,日常主顧難留。靈棺到此,何處相投?咦!一陣東風吹不去,鳥啼花落水空流。

一壁起材,行至方家局燒化。濟公手提火把,道大眾聽道:王婆與我吃粉湯,要令王公往西方,西方八萬四千路,如今端只在余杭。

念罷,只見一后生來,在王婆面前作揖,乃是女兒的鄰居。

先時王婆有一女嫁在余杭,此時有孕不來送喪,昨夜五更,養得一個男兒,肋下有四朱字,寫道“王公”,因此特央鄰人報生。王婆聽得大喜,眾人大駭。

濟公被眾人圍住,便跳在桌上,打個筋斗露出下面物事來。眾人大笑。濟公趁笑間,一徑走了。

乃入清波門新官橋下,沈平齋生藥鋪里。他家媽媽尊敬濟公,見他來,忙請入內坐定。

茶罷,媽媽便令安排酒來,將一只大碗,安在濟公面前。濟公一上吃了十余碗,已有醉意。

養娘又托出一碗辣汁魚來。媽媽道:“再吃幾碗?!?

濟公又吃了十數碗,十分酩酊,作謝媽媽,撞到清波門,一跤跌倒。把門的并過往人圍住。

其中有認得的,道:“這是凈慈寺濟書記,能吟詩,極好,只是吃酒沒正經?!?

濟公聽見說,傲起頭來,曰:“誰人說人沒正經?”便歌云:

本是修來四男身,瘋癲作逞混凡人。能施三昧神通力,便指凡人出世津。

經卷無心看,禪機有意親。醉時喝佛罵天真,渾身不見些兒好,一點靈光絕勝人。

認得的,扶起濟公,攙到十里松,又跌倒了。直到凈慈寺報知長老,叫沈萬法急出山門到十里松,向前道:“師父回寺去?!睗唬骸百\牛馱我去。”

把沈萬法吐累了一頭一臉。沈萬法馱到廚下面床上,放師父睡了,方去洗臉。一更時分,眾人都去睡了。

濟公跳起來,高叫:“無名,呀呀呀!”眾人都道濟公酒狂,不理他。濟公不住口叫:“無名發,呀呀呀!”便去敲各房門。眾僧都亂起來,只見羅漢堂玻琉燈下長幡腳火起,猛火隨風,焰騰騰延燒佛殿,兩廊各僧房,都成灰燼。濟公曰:“燒得這禿驢們好?!?

忽然弓兵入來,捉了兩個監寺,只尋不見長老。這火直燒到次日午時,還不滅。只留得出門一境。

眾僧對濟公曰:“許多佛力,如何不能護持。”濟公口占四句云:無名一點起逡巡,大廈千間盡作塵。

非是我佛不靈感,故要樓臺一度新。

話間,官府救滅了火,就將兩個監寺枷在長橋上。

眾僧在火場上商議,不知長老在何處,怎生救得兩個監寺。濟公曰:“監寺且遲遲,尋長老要緊。”

眾僧曰:“必定睡熟在方丈,被火燒死了?!笔陶咴唬骸拔覀冋鎮€不曾見長老出方丈門?!?

濟公說既然如此,且著火工去扒地。

扒了多時,并無蹤跡,只見一塊砌平磚上面,惟留下八句云:

一生無利亦無名,圓頂方袍自在行。

道念只從心上起,禪機俱向舌根生。

百千萬劫假非假,六十三年真不真。

今向無名叢里去,不遺一物在南屏。

濟公曰:“長老自歸天臺山去了?!敝涣罨鸸な帐靶槐M木頭,搭起幾間茅屋,眾僧安身。

濟公行至廚下,見一大鍋熱湯,高叫:“此間好熱湯,且來洗面,我有一只曲兒,唱與你們聽,可解悶。”

凈慈寺,蓋造是錢王。佛殿兩廊,都燒了,只留得兩個金剛。佛也悶,放起玉毫光,平空似教場。卻有些兒不折本,一鍋冷水換鍋湯。

眾僧齊笑:你便瘋癲。兩個監寺枷在長橋,你須救他?!睗怀套叩介L橋,見兩個監寺枷在那里。

濟公曰:“你兩個板里鉆出頭來,好像架子上安炮燈?!北O寺曰:“阿哥,你不救我們,反來戲謔。”

濟公曰:“我救你,救你?!睆酵睹炯襾?。太尉接見曰:“回祿回祿?!?

濟公曰:“說不得?!倍俗?,太尉便教安排酒吃。至半酣,濟公曰:“多感太尉在此吃酒,兩個監寺枷在長橋,望太尉一救?!碧驹唬骸安环痢?

我寫一封柬去與趙太守,就放?!贝卧?,濟公對太尉曰:“我且去火場上看看。”

行至寺門,只見兩個監寺回來,眾僧大喜,問道:“如何得放?!北O寺說:“虧了濟公,央毛太尉一柬,吩咐趙太守,因此放回?!北娚阒x濟公。

首座曰:“兀誰做得本寺長老?”濟公曰:“必須是蒲州報本寺松少林長老可做?!北O寺曰:

“此長老實好,只是年紀高大,如何肯來。”濟公曰:“你們要他來,必須買酒請我?!?

監寺曰:“此系大家之事,見今無錢,那得酒請你。我自修書令人去請?!睗唬骸罢埐粊頃r,休怪我笑。”一徑望太尉府去了。

寺中眾僧,修成書簡,令傳使至蒲州報本寺,見了長老,呈上書柬。長老曰:“老僧年邁,如何去得?!?

傳使再三求請。長老曰:“非為他故,實難行動?!泵凸艽S畢,傳使辭謝。回至本寺,將前事惜陳一遍。

首座曰:“必須濟公寫書,再令傳使去?!北娚唬骸笆??!辟I一壇酒請濟公,一上吃了十來碗。

濟公曰:“前日請少林長老,傳使回來,如何說??前座曰:“前日空走了一回,今特要你寫書柬子?”濟公笑道:“怪道你們無故請我吃酒。”

即時寫成封固,付與傳使,起身來到蒲州投見。長老曰:“老僧前日吩咐你了,如何又來?”傳使曰:“濟書記今有簡版在此,呈上?!遍L老拆開,一見大喜。

書云:象法清明,宗風淡蕩。往往來來無發落,紛紛漫漫自尋芳,須仗本色高人。

今日大家公議,恭維少林大和尚,行光先哲,德庇后昆,施佛教之金錘,樹法壇之鼻祖。

休負諸山之望,莫辭一水之勞?;萑辗迩?,識破險崖之句;南屏山畔,愿全靈壁之光??樔饲椋銊跔勘?。

少林長老看罷道:“此回只得去走一遭。”便令擂鼓撞鐘,聚大眾,選有德行者,住持本寺。

押了牌,吩咐傳使先回,教濟書記休要出去?!袄仙帐靶欣?,只在月內便到?!?

傳使作別先回本寺報知,眾僧大喜,留濟公在寺。濟公曰:“若不出去,那得酒吃。”

一徑便走,叫他不住。監寺曰:“若留他,每日那有錢買酒,不留他,長老來又不歡喜?!?

首座曰:“容易,我有一大空壇,寄在人家,將去盛了湖水,泥了壇頭,只做賒的酒,直待長老來,方開,可取一笑?!?

監寺曰:“最好便去尋濟公回來。”首座曰:“我們無錢,賒一壇好酒,你看過了,直待長老來方開?!?

濟公曰:“不妨,你們賒來?!表汈?,兩個火工扛到濟公面前。濟公曰:“打開來嘗一嘗?!?

首座曰:“新泥的,開了要出氣。”濟公曰:“也說得是?!北愣抟欢薜溃骸耙擦说梦乙蛔?。”令火工扛在草屋下安著。過了數日,有人報長老到。

眾僧都遠接。少林長老到寺,眾僧參拜長老畢,就與濟公講話。濟公曰:“不要慌,且了正事。”

便將一塊磚打開泥頭。但聞水氣,大怒,一下打碎了壇,罵道:“這伙禿驢分明弄我?!?

少林長老聽得,問曰:“做甚么?”侍者曰:“濟公要酒吃作鬧?!遍L老曰:“濟公要酒吃,胡亂買兩瓶請他。”

忽濟公到長老面前曰:“可耐這些禿驢弄我。”長老曰:“休要與他們一般見識,我自買酒請你。”

濟公曰:“不曾與長老接風,甚么道理反要長老買酒請我?!?

少頃酒來,濟公吃了,長老曰:“老僧初到,不知本寺曾立被燒募緣榜疏否?”濟公曰:“這般禿驢各自做家火,那管正事?!遍L老曰:“今日你就與我寫。”

令侍者取文房四寶來。濟公揮筆立就,云:伏以祝融作釁,一萬頃之平湖;風伯助威,卷五百間之大夏。

烈焰星飛于遠漢,囂塵霧瑣于層巒。各攜于錫以隨身,共駕牛車而出宅。向來金壁,并作煙煤。

過門孰不驚心,閉眼尤疑是夢。切念阿羅漢不能冷坐,放起玉毫光;可憐調御師也被熟熬,失去金花座。

雖經世教,未厭人心。鐘鼓重警,發于虛空,香火復追,崇于先代。毗耶城里,從來大有檀那;給孤園中,指日可成蘭若。金剛不壞,鐵塔證明。

長老看了,大喜,教侍者把榜掛在山門,往來看者如蟻。

越數日,濟公曰:“我已化了,明日施主至了?!?

次早,果見朝廷差陳太尉,押到寶鈔三萬貫,言夜夢金身羅漢募緣,故朕助成勝事。

長老眾僧謝恩訖,庫師收了三萬貫鈔。齋了太尉,送出山門,擇日興工。諸府州縣官員財主無不布施。

不二年間,殿宇房廊屋舍皆已落成。只有正殿上三尊大佛,不曾裝金,喚匠手未來。

濟公曰:“裝金甚么難事,也去求人?!北O寺道:“濟公,莫非你自家會裝。”

濟公道:“不打緊,只將錢糧算與我,我包了工罷?!?

監寺稟知長老。長老已知濟公手段,吩咐把工料只管付他。濟公收了,盡數派在酒店上。

日日去吃酒。約有月余,并不提起裝佛之事。忽一日,晚間吃得大醉回寺來,大驚小怪的叫罵。

眾僧稟長老,道瘋和尚將裝佛的錢糧都吃在肚子里了,反來寺里鬧吵。長老被眾僧說不過,

只得喚濟公來,埋怨了他幾句,問裝佛一事幾時完工。濟公帶醉應道:“目今就完?!?

長老問道:“金在那里?”濟公道:“在肚里。”濟公走到大殿爬在佛頭上去,放喉大吐。

眾人聽得吐音,走來看時,只見三尊佛,都被濟公吐得淋淋漓漓的一般酒氣沖天,兀自在佛頭上說酒話。

眾僧想道:“莫說裝金,就是洗刷干凈。也得好幾日。長老護短,今番看他如何。”

說罷,自去了。濟公就在佛桌上,睡了一夜。次早,便去撞鐘擊鼓,請長老上堂拜佛。

長老和眾僧登殿看時,吃了一驚,三尊佛遍體金裝,光華照目。眾僧方信濟公是個活佛。

又一日,濟公閑步至雷峰塔,望常長老。長老曰:“濟公一向監工辛苦,今日共你作杯。”

濟公曰:“多感。”長老令侍者置酒于云軒下。時濟公已醉,曰:“惱你多次,題詩相謝。”

乃寫:極目煙波遠接天,紅塵疏處結三椽。

不憂風景來朝沒,只恐水云到晚連。

青黛山邊飛白鷺,綠楊堤畔泊漁船。

悠然此地真堪樂,半是人間半是仙。

寫罷,又飲酒。只見火工來道:“長老有請?!睗ζ鹕碇x了常長老,便回寺,入方丈來,長老曰:“那里去來?”濟公曰:“閑行到常長老寺內,蒙留我飲?!?

長老曰:“我有酒在此,特請你。”少頃,侍者將酒至。

濟公又吃了十余碗,醉了,口中道:“本寺多虧長老做主,我也用心,馬得這模樣,只有兩廊涌壁不完,我心放不下?!?

長老曰:“既如此,煩你完成亦好?!睗唬骸案魈幗曰耍┯信R安府新任王安撫,未曾化他?!?

長老曰:“我聞此官不及第時,去寺院投齋,被僧哄弄躲過,曾怒題其壁云:‘遇客頭如鱉,逢齋項似鵝。’

至今恨著和尚,你休化他?!睗唬骸安环粒覄找??!北娚畡癫蛔 x寺,徑到府前,立于宣化橋上。

安撫正在廳上,望見橋上一個和尚,探頭探腦,吩咐虞候悄的捉進來。四個虞候行至橋上,一把捉住,把濟公推到廳上跪下。

安撫曰:“這禿驢敢如此大膽。”濟公曰:“貧僧是凈慈寺書記僧濟顛。有段姻緣,只是相公省得,特來計較?!卑?

撫聽得,便令放起,說道:“昔日東坡居士,與秦少游、黃魯直、佛印禪師四人共飲。

東坡行一令,要一般物,兩個古人名,后兩句詩。你若說得好,便饒你打。若說得不好,加力重打。”

眾人都替濟公擔憂,濟公不慌不忙,道相公聽著:蘇東坡道:“筆毫落地無聲,抬頭見管仲。

管仲問鮑叔,因何不種竹?”鮑叔曰:“只須三兩竿,清風自然足。”

秦少游道:雪花落地無聲,抬頭見白起。白起問廉頗,因何不養鵝?”廉頗曰:“白毛浮綠水,紅掌漾清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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