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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楊飛熊觀星謀叛 詹兆奇進表復明

  • 三春夢
  • 佚名
  • 4795字
  • 2015-12-23 11:36:31

話說當下楊飛熊觀見這顆新星,心中駭異,思忖良久,亦知其兆。立聽城樓更點,已打四更三點,此星至天明方消。見者非只一人,候至平明之后,命人去請詹把總過府商議。

詹把總名順字兆奇,異號“詹四郎”。這日在署內閑坐,見楊把總有請,遂即起身至署中。楊飛熊接入內廳,序坐茶罷,楊飛熊道:“弟有一事欲與仁兄商議,請入房內。”

退去左右,向詹把總道:“啟稟兄臺,小弟夜來觀看天文,仰觀星斗,見東南方新出一星,長有數尺,宛然掃帚一般,明亮非常,光華萬里,殺氣騰騰。”

詹兆奇道:“天上若出此星,不知主何吉兇?”楊飛熊道:“天出惡星,乃是不祥之兆,天下必有大亂。”詹兆奇道:“雖是如此,未知應在何處?”楊飛熊道:“星出東南方,依我之見,屬在粵東,應于潮郡。”

詹兆奇道:“眼前潮州,繼至安緝,民慶重生,安有變亂道理,未知誰人舉事?”楊飛熊道:“依弟所論,應在劉大人起動干戈,未知仁兄豈肯相助劉大人成功么?”詹兆奇道:“兄長此言差矣!劉大人一片愛民之心,矜恤百姓如子,怎肯離亂?”楊飛熊道:“不然!豈不曉得公府中人之猖獗,鄧、于二人之虐眾,清軍屢屢侮辱我輩,侯雄被于國璉所殺;二爺與吳勇又被鄧、于二人毒打身亡;潮州人民百姓,被公府旗奴欺凌,殘忍受屈,莫此為甚。今天出現此星,應在劉大人身上行事。

今日小弟請仁兄同入帥府,勸劉大人舉事,未卜仁兄尊意如何?”詹兆奇道:“大人若不從兄所言,弟與兄獲罪非輕,那時又怎么區處?”楊飛熊道:“仁兄,這個不怕!兄憑小弟三寸不爛之舌,說動大人,自然聽從。”詹兆奇道:“既然如此,弟愿赴帳前聽點。”楊飛熊聞言大喜。

二人起身同至帥府,將手本投進。劉總兵見詹、楊二把總同時到來,即傳二把總入見,總道:“今日你等同入帥府,有何公事?”楊飛熊道:“啟稟大人得知,小把總有一機密大事,欲稟知大人,請大人屏退左右之人,方敢稟上。”

劉總兵聽說,即時斥退左右。楊飛熊觀兩邊隨役之人退出,稟道:“啟稟大人得知,小把總夜來仰觀天文,看視星斗,見東南方新出一星,長約數尺,與掃帚相似,明亮光彩,殺氣騰騰,直沖斗牛,陰精金碧,萬里無霞。”

劉總兵道:“上天若出此星,乃系國家不祥之兆,邊防四界必有變亂,但不知應在何省?”楊飛熊道:“啟稟大人,依小把總之論,這星出在東南方,應于粵東,屬在潮郡。”

劉總兵聞言,愴惶失色,吃了一驚,說道:“潮州升平世界,朗朗乾坤,此時人民安樂,百姓和暢,況太平盛世,哪有離亂之理,有誰人膽敢舉事?”楊飛熊道:“若依小把總之論,正應在大人行事。”

劉總兵聽著楊飛熊之說,怒從心上發,氣向膽邊生。兩道神眉直豎,一雙虎眼圓睜,大叱一聲道:“好大膽的匹夫,敢在本帥面前說這等不忠不義的胡話。”

詹兆奇、楊飛熊見大人出言,嚇得各退立兩邊。劉總兵坐在堂上,怒尚未息。

楊飛熊進前長揖道:“大人寬其虎威,小把總等今日同時到帥府者,原非別事,我觀大人有四大癥病,故特意入帥府,來獻良方調治四大病源。”

劉總鎮道:“二位先生請坐,本帥既有四大病癥,請先生指教。”

楊飛熊道:“啟稟大人,一者,二爺奉雙親之命,到潮州任中探兄,因游賞八景,路過湘橋,卻被鄧、于二奸怒毒打死于外地,大人冤仇不報,貪圖爵祿,穩坐皋比,豈不被潮州文武官員所笑?眾百姓所譏?此乃病之一也。”

劉總兵道:“先生呵!非是本鎮無為,血海之仇不報,無奈王侯之家,虎視眈眈,難以作對。未知二者,是何病癥?請問其詳?”楊飛熊道:“二者,千總吳勇、把總侯雄,系大人標下親信將佐,無辜受鄧、于二奴所害,死得含冤。大人身為主帥,不能與二將雪恨報仇,使吳、侯二人死于非命,此乃病之二也。”劉總兵道:“先生,豈不知公府之事,千歲年輕,聽信鄧、于二賊之言,本鎮無奈他何!不曉得三者,何病癥也?再望明示。”

楊飛熊道:“三者,大人一片愛恤人民之心,是平素的意念。鄉間良家子弟,入城買溺糞者,誤入旗巷,卻被旗婦所禁,雖有應該的,亦有不應該的。被旗婦謀死者有八十余命,尸藏甕內。若父母生他單身者,使他爹娘靠誰人送終?豈不香燈無祀?大人為民父母,不與人民伸冤,此乃病之三也。”

劉總兵道:“先生之言,說得有理。又不知四者,何病?”楊飛熊道:“大人位居一鎮之尊,誰不欽仰,但今日城中,玉容粉面、俊俏子弟往來出入者,被旗奴所欺。鋪戶市鎮,經紀人民,皆被旗奴強買強取,大人不能安于市鎮,平卻道路,此乃病之四也。”

劉總兵沉吟一回,道:“先生所論,四者之事,各言至理,未知今日先生所進,是何良方?請其指示。”

楊飛熊道:“啟稟大人得知,今日天出此星,這是天數注定,應在大人行事,潮州干戈動起,除卻鄧、于二奴,掃盡公旗,逐去公府離潮。那時潮民安靜,官民同樂,一者二爺冤仇可報,二爺雖死亦含笑于幽冥;二者鄧、于二賊得以斬卻,將佐的仇恨可雪,吳勇、侯雄縱然死在陰府,豈不感大人之功;三者盡除旗奴韃婦,城南馬路上八十余條冤魂可伸,眾冤鬼亦瞑目甘心,莫不感大人之恩;四者公旗盡逐去,潮州內外安息,玉容女子、俊俏子弟,出入往來無礙,鋪戶經紀之人,兩平交易,道路可平,市鎮可安,眾百姓自當報大人之德,戶戶慶祝,家家焚香。大人堂堂正氣,威振乾坤,潮郡萬民欽仰老爺,望祈大人應天行事。”

劉總兵聽他說條條冤情,大是有理。這時,心中忽生疑慮,道:“先生,你是否知道平南王鎮守廣東,管下雄兵數萬,潮州若有舉動,平南王得報,領大軍一到,你想潮城有幾多軍兵乎?如何拒敵?我等外無救援,內沒積谷,孤城難守,那時悔之晚矣!”楊飛熊道:“大人豈不知平西王吳總制據鎮云、貴,眼前舉兵復明,攻取湖廣省荊州、襄陽兩府城池;況福建靖南王耿千歲斬殺福建省總督范榮,及撫院陳復反清為明,據住福建省一帶地方;又有藩王鄭千歲攻敗赤毛番,置為東都,立明主永歷年號,恢復大明江山各處紛紛起兵反清,恢復大明反悔地方,大人何不降于東都鄭藩王?或事福建靖南王?倘反潮州,旗軍征剿,可往東都討取軍馬相助,或到福建請兵,改圍兩處,自然撥有軍兵至潮迎敵,此乃外有救援;況大人恩及各邑,德布全城,潮州大事一舉,豈無賢才奇異之人到來相助?安無富翁之家相助糧米?這是內有積谷,望大人為之。”劉總兵聽著楊把總一番言語,如刀截菜,清清楚楚,只是心中躊躇未決,向楊把總道:“雖然如此說,本帥未有決意,二位且回,明日再來商議。”楊飛熊、詹兆奇二人領命退出,各回本衙。不題。

只說劉總兵是日行思坐想,進退未決,及至黃昏,跟役進上晚膳,強飲數杯歇息。是夜不能安枕,延至更深,方才欲睡。蒙朧之間,聽見有人叫聲:“兄長呵!須聽楊把總之言,應天行事,報這血海冤仇,正合人心。你兄弟陰魂不遠,暗中自當助你。”又聽著二人聲音,齊說:“大人呵!可與我等除殺仇人,這是順天應時,鄧、于二仇人之性命,皆合喪在潮州也。”

劉總兵在睡夢之中,句句聽得明白,驟然心驚,被內堂更鼓聲響動,起坐于臥榻上。看時帳幔外殘燈未滅,只見帳前立著三個人影,中間一個少年,散發披肩,七孔流血。兩邊站著二人,滿身鮮血淋漓。劉總兵視見,倉惶吃驚。掀開帳幔,忽然一陣陰風吹起,三人霎時不見。

劉總兵下了臥榻,坐在椅上,心中思忖:“這幾個冤魂非是別人,定是我弟進義與吳勇、侯雄三人。”叫一聲:“賢弟呵!望你們三人靈魂,在陰府之中安享。你兄定欲殺除鄧、于二奸奴,逐盡公旗,與你等報仇雪恨。鄧、于二賊不除,亦非堂堂大丈夫!”心意已定,及至平明時候,命堂官梁乘龍傳詹、楊二把總至帥府。

詹、楊聞召,即來帥府,進入內堂參見劉大人。劉總兵道:“昨蒙二公指教,本帥今已意決,依先生之言行事。”說畢召記室徐光進內堂。徐光字奇亮,在鎮署當記室,聞大人召,即至帥府內,見劉大人。賜坐茶罷,劉總兵將楊把總之言,一一向徐光說了一遍;又將夜間自夢之事,逐一說明。楊飛熊等在旁邊,聽大人說出夜間所夢所見之事與自己心意符合,各都歡喜。

劉總兵即命徐光造降表一道,修文書一封,命詹把總次日往東都進降表與文書。即日起程,曉行驛道,晚宿客店。

這日來到都城,進入正府,先將文書投上,藩王鄭成功將文書細看一遍,系潮州鎮總兵劉進忠來進降表,即傳旨升坐銀鑾殿。兩旁排列錦衣衛士,各執刀斧,文臣武將,兩班侍立,傳召進表官朝見。詹兆奇應聲領旨,手執降疏,躬身行至銀鑾殿前,雙膝跪下,口稱:“千歲。”進獻表章呈閱畢。藩王回宮,眾官下殿出朝。不表。

且說詹兆奇在驛館候過三天,傳旨召入見駕。藩王道:“劉總兵出身明朝壬午科武舉,今來獻表投降,這就是不忘舊主,今當殿御賜封劉進忠為寧粵大將軍、鎮潮兵馬大元帥,欽敕御賜將軍印信、上方寶劍、虎符、詔諭、冠誥、蟒袍、玉帶、牙笏等物。南澳佐營何佑,系標下左翼;廈門所副將何錦被,為標下右翼,皆聽令調遣。

又問詹兆奇道:“你在潮州,身居何職?”詹兆奇道:“小臣身居把總。”藩王道:“今既進表有功,敕命加升守備。今你領旨回歸,即日起身。”詹兆奇道:“領旨。”謝恩退出。

回到館驛,同隨從收整行李起程。日復一日,來到潮州帥府。前往報知轅門官:“稟上大人,開中門迎接我進入內堂。”千總陳虞龍聞言駭異,心想:“此人只是幾日不見,又不知奉大人什么公干?今日回來,何等威風,欲要大人開中門迎接,其中定有緣故。”遂入內堂稟明,如此如此。劉總兵聞說,即大開中門,接入大堂。

行禮畢,劉總兵問其東都情由,詹兆奇將所作之事,一一稟知。

劉總兵聽說大喜,令堂官梁成龍傳楊把總、徐記室、眾心腹守備、千總等進內堂。楊飛熊等入府,問他東都進表之事。詹兆奇將事情逐一備說一遍。眾心腹大喜。劉總兵命擺香案,詹兆奇取出明主東都藩王詔諭,記室徐奇亮進前捧詔開讀。劉總兵頂戴明朝將軍冠頂,身穿龍袍,腰束玉帶,足登粉底皂靴,手執牙笏。詹兆奇頂披,著守備服色,二人當香案前跪聽宣示詔諭。

徐奇亮念罷,一一謝恩畢,劉總兵請圣旨、皇令、封劍入府內;再出堂令設席筵宴。酒至數巡,劉總兵向眾心腹諸公言道:“我等今日已經事東都藩王,應從明制,當留頭發,方是正理。”楊飛熊連忙勸道:“啟稟大人,這頭發刻下未可留也!我等若是留發,反情已露。靜候來日若有機會,那時起動干戈,掃清公旗,方好官民共留頭發,未為晚也。”眾心腹齊聲說道:“楊先生說得有理。”一邊吃肉飲酒,一邊言談,宴罷各歸本衙。

只說劉總兵,自從此日為始,每日清早穿披明朝冠服,朝過明主神牌,然后改換清朝衣服。按下未表。

再說山東省劉府,太公想道:“次兒進義,往潮州任中探長子劉進忠消息,至今未見回歸,不知有何緣故。”這日與老夫人商議:“欲到潮州兒子任中,探看兩個兒子如何?”夫人道:“老相公,你年紀高邁,此去潮州數千里之遙,勿去為妙。”太公道:我命長孫定玉做伴,況且又有家人跟隨扶持,諒亦無妨,夫人可不用掛念。”老夫人道:“相公既然如此,須保重身體,遲行早歇,方是正理。”太公道:“夫人,你盡管放心,老夫自知。”于是擇日起身,命家人劉祥、劉德安排行裝。劉定金設席,與祖父餞行。飯罷,合家大小送太公出門外,各各回家,不在話下。

只說劉太公同長孫劉寶玉及家人登程,取路迤邐而進,望廣東進發。行非一日,到了潮州境內,先命家人劉祥到任中報知。劉祥領命前來帥府通報。

劉總兵聞知父親同長子已到,歡天喜地,即命二名千總張金星、林五常,往三河壩迎接。太公到了潮州城外,劉總兵出城十里亭相迎。進入帥府內堂,當中坐定;行禮坐,旁邊坐下。劉總兵拜問:“府中母親,及大小平安否?”劉太公備說一遍,劉進忠聞說,心內欣悅,命擺筵宴。

劉太公又道:“進忠我兒,你父來到許久,你弟進義,因何不出來相見?”劉總兵聽見父親動問此言,吃了一驚,起身向父親施禮,說道:“啟上父親得知,賢弟到任幾天,就亡故了。”劉太公聞言,愴惶失色,驚問:“我子進義,得什么病癥身亡?”劉總兵聞言,淚如泉涌流下哭稟,將小弟游賞八景,被公府左都統鄧光明、于代子二奸賊所害情由,備說一遍。

劉太公聽畢,只急得叫聲:“氣煞我也!”一時昏迷,倒于椅上,不省人事。劉總兵同侄兒劉定玉,慌忙進前扶起,正是:遭逢坎坷皆天數,際會風云豈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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