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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皇甫張段列傳(1)

  • 后漢書
  • 范曄
  • 4385字
  • 2015-12-20 17:33:51

皇甫規字威明,安定朝那人也。祖父棱,度遼將軍。父旗,扶風都尉。

永和六年,西羌大寇三輔,圍安定,征西將軍民賢將諸郡兵擊之,不能克。規雖在布衣,見賢不恤軍事,審其必敗,乃上書言狀。尋而賢果為羌所沒。郡將知規有兵略,乃命為功曹,使率甲士八百,與羌交戰,斬首數級,賊遂退卻。舉規上計掾。其后羌眾大合,攻燒隴西,朝廷患之。規乃上疏求乞自效,曰:

臣比年以來,數陳便宜。羌戎未動,策其將反,馬賢始出,頗知必敗。誤中之言,在可考校。臣每惟賢等擁眾四年,未有成功,懸師之費且百億計,出于平人,回入奸吏。故江湖之人,群為盜賊,青、徐荒饑,襁負流散。夫羌戎潰叛,不由承平,皆由邊將失于綏御。乘常守安,則加侵暴,茍競小利,則致大害,微勝則虛張首級,軍敗則隱匿不言。軍士勞怨,困于猾吏,進不得快戰以徼功,退不得溫飽以全命,餓死溝渠,暴骨中原。徒見王師之出,不聞振旅之聲。酋豪泣血,驚懼生變。是以安不能久,敗則經年。臣所以搏手叩心而增嘆者也。愿假臣兩營二郡,屯列坐食之兵五千,出其不意,與護羌校尉趙沖共相首尾。土地山谷,臣所曉習;兵勢巧便,臣已更之。可不煩方寸之印,尺帛之賜,高可以滌患,下可以納降。若謂臣年少官輕,不足用者,凡諸敗將,非官爵之不高,年齒之不邁。臣不勝至誠,沒死自陳。

時帝不能用。

沖、質之間,梁太后臨朝,規舉賢良方正。對策曰:

伏惟孝順皇帝,初勤王政,紀綱四方,幾以獲安。后遭奸偽,威分近習,畜貨聚馬,戲謔是聞。又因緣嬖幸,受賂賣爵,輕使賓客,交錯其間,天下擾擾,從亂如歸。故每有征戰,鮮不挫傷,官民并竭,上下窮虛。臣在關西,竊聽風聲,未聞國家有所先后,而威福之來,咸歸權幸。陛下體兼乾坤,聰哲純茂。攝政之初,拔用忠貞,其余維綱,多所改正。遠近翕然,望見太平。而地震之后,霧氣白濁,日月不光,旱魃為虐,大賊從橫,流血丹野,庶品不安,譴誡累至,殆以奸臣權重之所致也。其常侍尤無狀者,亟便黜遣,披埽兇黨,收入財賄,以塞痛怨,以答天誡。

今大將軍梁冀、河南尹不疑,處周、邵之任,為社稷之鎮,加與王室世為姻族,今日立號雖尊可也,實宜增修謙節,輔以儒術,省去游娛不急之務,割減廬第無益之飾。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群臣乖舟者也,將軍兄弟操楫者也。若能平志畢力,以度元元,所謂福也。如其怠弛,將淪波濤。可不慎乎!夫德不稱祿,猶鑿墉之趾,以益其高。豈量力審功安固之道哉?凡諸宿猾、酒徒、戲客,皆耳納邪聲,口出諂言,甘心逸游,唱造不義。亦宜貶斥,以懲不軌。令冀等深思得賢之福,失人之累。又在位素餐,尚書怠職,有司依違,莫肯糾察,故使陛下專受諂諛之言,不聞戶牖之外。臣誠知阿諛有福,深言近禍,豈敢隱心以避誅責乎!臣生長邊遠,希涉紫庭,恢懾失守,言不盡心。

梁冀忿其刺己,以規為下第,拜郎中。托疾免歸,州郡承冀旨,幾陷死者再三。遂以《詩》、《易》教授,門徒三百余人,積十四年。后梁冀被誅,旬月之間,禮命五至,皆不就。

時,太山賊叔孫無忌侵亂郡縣,中郎將宗資討之未服。公車特征規,拜太山太守。規到官,廣設方略,寇賊悉平。延熹四年秋,叛羌零吾等與先零別種寇抄關中,護羌校尉段飃坐征。后先零諸種陸梁,覆沒營塢。規素悉羌事,志自奮效,乃上疏曰:

自臣受任,志竭愚鈍,實賴兗州刺史牽顥之清猛,中郎將宗資之信義,得承節度,幸無咎譽。今猾賊就滅,太山略平,復聞群羌并皆反逆。臣生長邠岐,年五十有九,昔為郡吏,再更叛羌,豫籌其事,有誤中之言。臣素有固疾,恐犬馬齒窮,不報大恩,愿乞冗官,備單車一介之使,勞來三輔,宣國威澤,以所習地形兵勢,佐助諸軍。臣窮居孤危之中,坐觀郡將,已數十年矣。自鳥鼠至于東岱,其病一也。力求猛敵,不如清平;勤明吳、孫,未若奉法。前變未遠,臣誠戚之。是以越職,盡其區區。

至冬,羌遂大合,朝廷為憂。三公舉規為中郎將,持節監關西兵,討零吾等,破之,斬首八百級。先零諸種羌慕規威信,相勸降者十余萬。明年,規因發其騎共討隴右,而道路隔絕,軍中大疫,死者十三四。規親入庵廬,巡視將士,三軍感悅。東羌遂遣使乞降,涼州復通。

先是,安定太守孫俊受取狼籍,屬國都尉李翕、督軍御史張稟多殺降羌,涼州刺史郭閎、漢陽大守越熹并老弱不堪任職,而皆倚恃權貴,不遵法度。規到州界,悉條奏其罪,或免或誅。羌人聞之,翕然反善。沈氐大豪滇昌、饑恬等十余萬口,復詣規降。

規出身數年,持節為將,擁眾立功,還督鄉里,既無他私惠,而多所舉奏,又惡絕宦官,不與交通,于是中外并怨,遂共誣規貨賂群羌,令其文降。天子璽書誚讓相屬。規懼不免,上疏自訟曰:

四年之秋,戎丑蠢戾,爰自西州,侵及涇陽,舊都懼駭,朝廷西顧。明詔不以臣愚駑,急使軍就道。幸蒙威靈,遂振國命,羌戎諸種,大小稽首,輒移書營郡,以訪誅納,所省之費,一億以上。以為忠臣之義,不敢告勞,故恥以片言自及微效。然比方先事,庶免罪悔。前踐州界,先奏郡守孫俊,次及屬國都尉李翕、督軍御史張稟;旋師南征,又上涼州刺史郭閎、漢陽太守趙熹,陳其過惡,執據大辟。凡此五臣,支黨半國,其余墨綬,下至小吏,所連及者,復有百余。吏托報將之怨,子思復父之恥,載贄馳車,懷糧步走,交構豪門,競流謗讟,云臣私報諸羌,謝其錢貨。若臣以私財,則家無擔石;如物出于官,則文簿易考。就臣愚惑,信如言音,前世尚遺匈奴以官姬,鎮烏孫以公主。今臣但費千萬,以懷叛羌。則良臣之才略,兵家之所貴,將有何罪,負義違理乎?自永初以來,將出不少,覆軍有五,動資巨億。有旋車完封,寫之權門,而名成功立,厚加爵封。今臣還督本土,糾舉諸郡,絕交離親,戮辱舊故,眾謗陰害,固其宜也。臣雖污穢,廉潔無聞,今見覆沒,恥痛實深。傳稱‘鹿死不擇音’,謹冒味略上。

其年冬,征還拜議郎。論功當封。而中常侍徐璜、左忄官欲從求貨,數遣賓客就問功狀,規終不答。璜乘忿怒,陷以前事,下之于吏。官屬欲賦斂請謝,規誓而不聽,遂以余寇不絕,坐系廷尉,論輸左校。諸公及太學生張鳳等三百余人詣闕訟之。會赦,歸家。

征拜度遼將軍,至營數月,上書薦中郎將張奐以自代。曰:“臣聞人無常俗,而政有治亂;兵無強弱,而將有能否。伏見中郎將張奐,才略兼優,宜正元帥,以從眾望。若猶謂愚臣宜充軍事者,愿乞冗官,以為奐副。”朝廷從之,以奐代為度遼將軍,規為使匈奴中郎將。及奐遷大司農,規復代為度遼將軍。

規為人多意算,自以連在大位,欲退身避第,數上病,不見聽。會友人上郡太守王昮喪還,規縞素越界,到下亭迎之。因令客密告并州刺史胡芳,言規擅遠軍營,公違禁憲,當急舉奏。芳曰:“威明欲避第仕涂,故激發我耳。吾當為朝廷愛才,何能申此子計邪!”遂無所問。及黨事大起,天下名賢多見染逮,規雖為名將,素譽不高。自以西州豪桀,恥不得豫,乃先自上言:“臣前薦故大司農張奐,是附黨也。又臣昔論輸左校時,太學生張鳳等上書訟臣,是為黨人所附也。臣宜坐之。”朝廷知而不問,時人以為規賢。

在事數歲,北邊威服,永康元年,征為尚書。其夏日食,詔公卿舉賢良方正,下問得失。規對曰:

天之于王者,如君之于臣,父之于子也。誡以災妖,使從福祥。陛下八年之中,三斷大獄,一除內嬖,再誅外臣。而災異猶見,人情未安者,殆賢愚進退,威刑所加,有非其理也。前太尉陳蕃、劉矩,忠謀高世,廢在里巷;劉祜、馮緄、趙典、尹勛,正直多怨,流放家門;李膺、王暢、孔翊,潔身守禮,終無宰相之階。至于鉤黨之釁,事起無端,虐賢傷善,哀及無辜。今興改善政,易于覆手,而群臣杜口,鑒畏前害,互相瞻顧,莫肯正言。伏愿陛下暫留圣明,容受謇直,則前責可弭,后福必降。

對奏,不省。

遷規弘農太守,封壽成亭侯,邑二百戶,讓封不受。再轉為護羌校尉。熹平三年,以疾召還,未至,卒于穣城,年七十一。所著賦、銘、碑、贊、禱文、吊、章表、教令、書、檄、箋記,凡二十七篇。

論曰:孔子稱“其言之不怍,則其為之也難”。察皇甫規之言,其心不怍哉!夫其審己則干祿,見賢則委位,故干祿不為貪,而委位不求讓;稱己不疑伐,而讓人無懼情。故能功成于戎狄,身全于邦家也。

張奐字然明,敦煌淵泉人也。父忄享,為漢陽太守。奐少游三輔,師事太尉朱寵,學《歐陽尚書》。初,《牟氏章句》浮辭繁多,有四十五萬余言,奐減為九萬言。后辟大將軍梁冀府,乃上書桓帝,奏其《章句》,詔下東觀,以疾去官,復舉賢良,對策第一,擢拜議郎。

永壽元年,遷安定屬國都尉。初到職,而南匈奴左薁韐臺耆、且渠伯德等七千余人寇美稷,東羌復舉種應之,而奐壁唯有二百許人,聞即勒兵而出。軍吏以為力不敵,叩頭爭止之。奐不聽,遂進屯長城,收集兵士,遣將王衛招誘東羌,因據龜茲,使南匈奴不得交通東羌。諸豪遂相率與奐和親,共擊薁韐等,連戰破之。伯德惶恐,將其眾降,郡界以寧。

羌豪帥感奐恩德,上馬二十匹,先零酋長又遺金鑜八枚,奐并受之,而召主簿于諸羌前,以酒酹地曰:“使馬如羊,不以入廄;使金如粟,不以入懷。”悉以金馬還之。羌性貪而貴吏清,前有八都尉率好財貨,為所患苦,及奐正身潔己,威化大行。

遷使匈奴中郎將。時,休屠各及朔方烏桓并同反叛,燒度遼將軍門,引屯赤坑,煙火相望。兵眾大恐,各欲亡去。奐安坐帷中,與弟子講誦自若,軍士稍安。乃潛誘烏桓陰與和通,遂使斬屠各渠帥,襲破其眾。諸胡悉降。

延熹元年,鮮卑寇邊,奐率南單于擊之,斬首數百級。

明年,梁冀被誅,奐以故吏免官禁錮。奐與皇甫規友善,奐既被錮,凡諸交舊莫敢為言,唯規薦舉前后七上。在家四歲,復拜武威太守。平均徭賦,率厲散敗,常為諸郡最,河西由是而全。其俗多妖忌,凡二月、五月產子及與父母同月生者,悉殺之。奐示以義方,嚴加賞罰,風俗遂改,百姓生為立祠。舉尤異,遷度遼將軍。數載間,幽、并清靜。

九年春,征拜大司農。鮮卑聞奐去,其夏,遂招結南匈奴、烏桓數道入塞,或五六千騎,或三四千騎,寇掠緣邊九郡,殺略百姓。秋,鮮卑復率八九千騎入塞,誘引東羌與共盟詛。于是上郡沈氐、安定先零諸種共寇武威、張掖,緣邊大被其毒。朝廷以為憂,復拜奐為護匈奴中郎將,以九卿秩督幽、并、涼三州及度遼、烏桓二營,兼察刺史、二千石能否,賞賜甚厚。匈奴、烏桓聞奐至,因相率還降,凡二十萬口。奐但誅其首惡,余皆慰納之。唯鮮卑出塞去。

永康元年春,東羌、先零五六千騎寇關中,圍礻殳祤,掠云陽。夏,復攻沒兩營,殺千余人。冬,羌岸尾、摩蟞等脅同種復抄三輔。奐遣司馬尹端、董卓并擊,大破之,斬其酋豪,首虜萬余人,三州清定。論功當封,奐不事宦官,故賞遂不行,唯賜錢二十萬,除家一人為郎。并辭不受,而愿徙屬弘農華陰。舊制邊人不得內移,唯奐因功特聽,故始為弘農人焉。

建寧元年,振旅而還。時竇太后臨朝,大將軍竇武與大傅陳蕃謀誅宦官,事泄,中常侍遭節等于中作亂,以奐新征,不知本謀,矯制使奐與少府周靖率五營士圍武。武自殺,蕃因見害。奐遷少府,又拜大司農,以功封侯。奐深病為節所賣,上書固讓,封還印綬,卒不肯當。

明年夏,青蛇見于御坐軒前,又大風雨雹,霹靂拔樹,詔使百僚各言災應。奐上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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